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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6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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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曰,二三子代我告知天下,吾之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得而用之。

    求利者,愿与其财;求名者,愿与其望;求礼者,珣虽不才,愿效周公之吐哺,换天下之归心。唯稍有私心,愿有涤荡天下、扶危定乱之同志,既至,从军者,同袍;从笔者,同席。

    如是而已。

第一章 人生有新旧(继续2合1还债)() 
汉初平元年,天下大乱。

    年初的时候,近四十路诸侯讨董,尤其是其中拥兵十余万的关东联军上来便在河内、陈留、南阳三面夹攻洛阳,以至于天下人一度以为拨乱反正就在眼前。

    但是,董卓该杀人杀人,该迁都迁都,而且杀人与迁都的同时硬生生的三面开花,把关东诸侯全部吊起来打了一遍……王匡、孙坚一南一北全军覆没;正面张邈、张超狼狈而逃,紧随其后的曹操、刘备更是只能从头再来;便是盟主袁绍,也一度被打的肝胆俱丧,何谈他人?

    于是乎,随着迁都完成,眼见着讨董无望,到了夏季的时候,关东联军内部龃龉自起,乃至于徐杨联盟也开始分崩离析起来。

    最先动手的是南阳的袁术。

    这厮眼见着讨董无望,虽然心思动的比自己哥哥晚,可行动起来却堪称疾速。

    话说当日袁公路断了孙坚军粮之后,逼得孙文台来鲁阳找他效忠……而其人一面答应下来,并杀近侍以安孙坚之心;一面却又主动出击,往西去接受李傕退往弘农后的地盘,往南去要求刘表如何如何,往东去要求陈王刘宠如何如何,往东南,甚至手都伸到了扬州。

    且不提南面刘表如何装死,陈王刘宠如何愤怒,但你还别说,往西和往东南方向的扩展是非常有效的……因为这些地方,那些太守、国相实在是太坑,经常被他一吓唬就老老实实认了怂,又送粮食,又送军械的。

    所以一时间,袁公路势力大涨,只看所谓地盘,似乎小半个南方都是他的了!甚至其人还曾经公开在南阳置酒高会,说什么‘公孙珣在北,为北地主人,我在南,为南面主人,而南富北贫,以南击北,不亦可乎’?

    总之,就是类似的疯话……当然了,袁公路到底姓袁,虽然是疯话,所以还是吓到了不少人的。

    然后是徐州。

    话说,徐州虽然富饶,但却只分为五个郡国,这就使得当地向来有强势太守和刺史对抗的政治传统,再加上陶谦这个老头子的性格格外刚强,所以很快徐州就发生了对立局面。具体来讲,乃是北面的两个郡国,彭城国国相薛礼还有琅琊相阴德,这两个人联手对抗陶谦,理由是陶谦趁着广陵太守张超兵败之际,以刺史之名强行吞并广陵。

    须知道,阴德出身名门,薛礼为人强横,再加上两个郡国都在北面,又一东一西夹住了地形狭长的徐州郡治东海,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不好收拾的局面。

    然而事实证明,陶谦这个野蛮生长的糟老头子天生更加适应乱世,就在阴、薛二人上蹿下跳之际,陶谦只是派出了一个使者向北,直接寻到琅琊北面泰山盗匪臧霸臧宣高,表其为骑都尉而已。当然,既然成了徐州直属的骑都尉,那他臧宣高就应该奉命‘进驻’琅琊,以防御泰山百万青兖黄巾南下徐州为乱。

    臧霸是个盗匪不假,但却知名于世,而且祖上也是做低级吏员的豪强大族,早八辈子就想洗白了……如今陶谦给了他官位和地盘,他凭啥不帮忙?

    于是乎,一夜之间,臧宣高自泰山南下,引万军突入琅琊,陶谦又引自己的丹阳兵自东海北上,二者夹击之下,又有刺史大义所在,故此几乎是兵不血刃便夺取了琅琊,然后臧霸屯驻琅琊,以防御北面盗匪。

    至于阴德,陶谦是准备宰了对方的,但是好在臧霸是个讲道理的,给他求了情,让这厮继续在郡寺中做了个空头太守。

    而等陶谦一举三得,既平了琅琊,又得到了臧霸这支强军,还完成了对北面泰山地区的防御构筑,回身引兵准备找薛礼算账的时候,却不成想,薛国相早好几天就直接带着三千兵狼狈往东南方向的州界逃走了。

    据说,盛夏时节,其人逃出徐州一路向南,先是穿过豫州所属的沛国,然后又渡过淮河来到扬州,最后居然一直跑到长江边上才停下了逃亡的脚步。到了此地,其人复又顶着一个空头国相的名义,引着数千兵在扬州和徐州广陵郡的交界处打起了游击,宛如盗匪!

    其实仔细想想,这一番乱局下来,除了陶谦威压了整个徐州以外,无外乎是薛礼跟臧霸换了个身份而已,所谓正牌国相沦为州界上的盗匪,而州界上的盗匪摇身变成骑都尉……只能说乱世之中,徐州格外岁月静好了。

    当然,跟陶谦这个老头子在徐州的小打小闹不同,天下楷模袁本初在兖州的动静,那才叫惊天动地。

    其人既然下定决心要与公孙珣一决雌雄,便忽然发动,先是在虎牢关下以败军之名强行兼并了张邈、张超的部队(这就是徐州乱局的导火索),然后复又携大军逼迫兖州其余三路诸侯,也就是兖州刺史刘岱、济北相鲍信,以及东郡太守桥瑁,一起往东去攻泰山百万黄巾……美其名曰救助青州。

    而可笑的时,百万泰山黄巾面对着已经有了些战争经验的十万关东联军,仓促难敌之下,只能一分为二,一面渡过黄河试图往平原而走,一面直接东面往青州腹地而去……总之,青州六郡反而因此大乱。

    话说,这一举动的连锁反应是很大的!

    其一,东郡太守桥瑁被袁绍以战事不利,放纵贼军入青州的名义给当众处决,而兖州刺史刘岱因为与桥瑁有私仇,所以非但没有维护自己州中的这位一郡太守,反而加以迫害,故此几乎是立即失了兖州人心……到此为止,坐拥强军的袁绍几乎在实际上吞并了富饶而又人口众多的兖州。

    其二,臧霸就是这个时候被陶谦引入琅琊,防御泰山黄巾的。

    其三,青州之前刚刚死了刺史,本土六郡之中除了一个北海相孔融有些威望,似乎能收拢人心外,其余并无什么强人,实际上,即便是孔融也很快在军事上原形毕露……无奈之下,青州各郡国各自为政,只能分别向周边强军求援。

    于是乎,接下来,袁本初放还了自己已经控制地区的部队回乡秋收,然后亲自都督其余诸侯(韩馥、刘岱、鲍信)的六万大军,进入济南,并迅速扫荡了近三十万丧失根据地的二次黄巾,得到了大量人口和兵源。

    而与此同时,得了印绶,被袁绍表为渤海太守的公孙瓒也引兵南下,以骑步两万之众在平原境内大破黄巾军二十万,并顺势吞下了人口百万的青州第一大郡平原……其人一时在河北风头无二,甚至有传闻说,公孙瓒得了其弟公孙珣的默许,要南下并吞其余青州五郡,而公孙珣不日将回师亲自吃下冀州韩馥所领其余四郡!

    届时,公孙氏自然全取河北。

    当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卫将军公孙珣讨董功成,临未央而并吞三辅的消息忽然传来了……天下人心震动之余,却也打破了某个传言。

    最起码,韩馥是不用担心公孙珣短时间过来吃掉自己了。

    但是,且不说公孙珣如何独领风骚,威势加于海内……现在的问题在于,时局到了这个地步,是得了区区两郡,却坐拥两百万人口,实力堪比幽州一整州的公孙瓒能停手呢?还是连环计施展到绝妙时机的袁绍能停手呢?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实力天下第一的袁公路能停手?

    便是陶谦、刘表、刘焉、韩馥这些人,你让他们交出地盘,遵从未央宫那边发来的旨意,他们会听吗?

    不要说他们不听了,即便是这些人中间有人真的想脱身,可那些追随他们,然后因为中枢崩溃而获得了本土政治权力的州郡士人、豪强,恐怕也不会让他们听的。

    天下割据之势,从表象到内里,都已经完全不可逆的形成了!

    而在未央宫前声称要鞭笞天下的卫将军,想要真正威加海内,就只能拿出刀子来,一个个的去跟这些人讲道理。而偏偏所有人又都明白,公孙珣贴身的刀把子,苦战了一年,刺穿了几千里路,磨损的太严重,短时间内是没法拿出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而且,关中那边一团乱麻,也不是轻易可以安稳下来的。

    于是乎,在天下诸侯稍微顿挫之后,却又纷纷低头,自行其是去了,甚至有人为此专门加快了步伐,准备趁着公孙珣在陕西的空档,夺取足够的战略优势。

    “既然已经接收完毕,那部队的赏赐应该没有问题吧?”七月中旬,距离未央宫一会不过三日,长安城中,原来的太师府邸,现在的卫将军府邸,宽阔的大堂之上,公孙珣便已经开始与某些人讨论着某些不可避免的问题了。“后勤粮草又如何?”

    “都没有问题。”立在堂中的王修当即应声。“按照志才移交过来的郿坞缴获,还有三辅各地府库本来的库存,这些全都绰绰有余。尤其是郿坞那边的金银珠宝,数字简直匪夷所思……但除此之外,有件事情还要格外与君侯说一说。”

    “讲来。”公孙珣望着身前堆积如山的文案,不由微微蹙眉。

    “之前洛阳城中的宫殿内外,还有皇家陵寝内外,俱有铜人铜马,也被运到了长安,而且已经被熔铸成锭,等我们接手杜陵的工场后,发现其中部分已经做成了铜钱……”

    “这有什么?”坐在案后太尉椅上的公孙珣莫名其妙。“事已至此,难道要重新铸造成铜人,拉到洛阳立起来?不如铸钱了事。”

    “君侯请看。”王修一声叹气,却是从袖中一个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来,然后亲自放到了公孙珣案上。

    公孙珣只瞥了一眼便当即无语,复又挥手手下令,让身边的张既、贾逵等人把钱分给堂中座上相候的其他重臣去看……原来,这把钱币又小又空,又瘪又轻,边缘上连个印制的字迹都没有,拿这种钱当一文正经五铢钱发出去,或者用这个当一文钱来买东西,怕是还不如明抢来得好。

    而果然,座中诸人也是纷纷咋舌,然后立即谏言停铸此钱。

    “这不是停铸的问题。”公孙珣好歹是被自家老娘带大的,又在安利号里熏陶,什么金融秩序还是懂一点点的,于是当即摇头。“便是已经铸造的钱,也要换成旧模立即重新熔铸……可有使用出去的?”

    “有一些,但不多。”王修无奈答道。“主要是一些关西军将领,之前在长安城内用来强购产业的……”

    “这件事不能不管。”公孙珣实在是无奈,而其人本想让王叔治去做,却又担心对方太累,便只能随手指一人来。“张既……你本是三辅人,又就在地方官府,此事你来做,与你一曲军士,先去监督小钱销熔,再拿新铸的足量钱去城中尽量收回。”

    张德容当即应声,然后自奉命而出,而王修目送对方出门,却依旧立在堂中不动。

    “叔治,有话就说。”公孙珣见状更是无奈苦笑。“辛苦了……”

    “君侯。”王修拱手一礼,认真回复道。“不止是我辛苦……士卒们,尤其是幽州各郡抽调的精锐士卒,也都很辛苦。据我所知,他们并不担忧君侯会少了他们的赏赐,也不担忧有功的人不会得到晋升,只是分外思乡,所以这几日从战兵到辅兵,经常有人询问我,何时能回家?”

    公孙珣立即严肃了起来,座中诸人也都纷纷正色,因为这个问题牵扯到了公孙珣和他这个军政集团的整体大局方略,而偏偏又格外敏感。

    部队苦战一年,疲敝至极,所谓强弩之末,难穿鲁缟,所以于情于理都该允许他们返乡,并在乡中休整……不然,且不说军心动荡,便是强留在此处,部队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的。

    真以为数万大军都是木偶吗?

    那是一个个活人,有父母、有朋友、会思考的活人……他们为卫将军卖了一整年的命,想家,想妻子,没妻子的也想拿着赏赐回去讨个本地的老婆来想!不应该吗?

    甚至极端一点,这群普遍性吃不惯关西小米的青壮,恐怕还在想老家的面条、馒头!

    没错,这群年轻的士兵更喜欢吃在他们成长时期于幽州渐渐普及的面食……公孙珣讨董讨到一半,在太原休整的时候,就专门让人磨了好多面。

    而且,也正是一件件诸如面粉这种可笑的事物,才让这支军队能够在高粱亭以一当十,在蒲津不顾生死……不让他们回家,这支部队真的会丧失战斗力的。

    “都说项羽和他的部队是‘楚人沐猴而冠’。”公孙珣沉默了半晌,只能摸着腰中佩刀苦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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