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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岂会手下留情?”长歌并不确定,只是以常理推断,做了最坏的猜想。
孟萧岑被她气得够呛,他俯身一把扯起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双眼,胸膛起伏不定,“所以你认为,我会对你过河拆桥斩草除根?”
“义父不会么?”长歌抿抿唇,不由表露出几分委屈。
孟萧岑深吸一气,冷硬的神色散了许多,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摩挲着说,“歌儿,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对我亦太不了解了。我孟萧岑或许会对天下所有人狠心,但唯独除你之外。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疼爱的丫头,我如何舍得杀你?真是傻瓜啊。”
“义父,那我……”
“歌儿,我真正想要的是你陪我共享荣华,共看这天下泱泱万里,你明白么?”
“义父!”
“别再叫我义父了,我不想再当你是我女儿。歌儿,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
“不——”
长歌惊骇的后退,她看着孟萧岑独断又似情深的眉眼,完全确定了他不是在戏弄她,更不是玩笑,他是认真的!她不禁焦急的道:“义父,我不能答应,我如今对义父只有父女之间的儒慕之情,断不能做义父的女人!”
“儒慕之情?”孟萧岑难以置信,他深目凝着她,微微发颤的嗓音里,透着不确定与奢望,“你……不再喜欢我了?”
长歌握拳,勇敢地迎上他震惊的眸子,她字字清晰,“是,已无男女之爱。”
“为什么?”
“如此,不正是义父所希望的结果么?”
“你在怨我?”
孟萧岑喉结滚动,他忽然一步近前,拥长歌入怀,“歌儿,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你原谅我吧。”
“义父,你真的不必这样可怜我,我亦不曾怨过你啊。”长歌无奈,她尽可能的打消他的念头,“何况,你忘了夙雪么?你爱的女人是我母亲,我不做替代品。”
孟萧岑蹙眉,“长歌,我说过我不是可怜你,更不是将你当作夙雪的替代品,你是你,她是她!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很复杂,我说不清,但我现在明确的知道,我想要你!”
“太迟了,在我爱你的时候,你没有接受,现在……”长歌摇头,她脱离他的怀抱,定定的望着他,“一切都来不及了。”
孟萧岑表情渐渐龟裂,“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说放下就可以做到的么?长歌,你这是在故意报复我?”
“义父,我当日离开大楚时,曾问过你一句话,你还记得么?我说,倘若我r后对别人动了心,你会不会后悔?你回答不会。”
“那么,你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其他男人?”
“……”
长歌的沉默,算是代表了默认,她原本不想让孟萧岑知道,可依形势来看,只有如此他才会死心。
只是,孟萧岑的反应,仍然很激烈,他甚至不顾门外的守卫,音量拔高了许多,“我后悔了,可以吗?孟长歌,你赢了,我承认我败给你了好吗?别再生气了,别离开我。”
长歌当下急红了眼,“为什么你听不懂呢?我反复在强调,我不答应是因为我不爱你了,我爱上了别人,你明不明白!”
“是谁?”孟萧岑死死的盯着她,不待她回答,他便咬牙而出两个字,“尹简!”
长歌呼吸一紧,抿唇不作言语。
“果然是尹简!”孟萧岑勃然大怒,隐忍了多时的不快此刻悉数爆发,“其实这才是你归隐的真正理由对吗?以此作幌子,欲重返大秦向尹简投怀送抱?孟长歌,我养你十五年,就是教你叛国叛父吗?你的脸面、尊严,你的父皇母妃,你的家族百姓,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闻言,长歌心口闷得慌,她渐白了脸色,极力解释,“义父,我没有这般打算,我是真的想退出这所有的权利纷争!对尹简,我虽心悦于他,但我亦不曾忘记自己的姓氏,请义父相信我!”
“狡辩!”
“长歌不敢!”
“孟长歌你听清楚,从现在起,不准你跨出靖王府半步!”
“义父!”
孟萧岑甩袍而走,长歌情急的扯住他衣袖,跪于他脚下,她眼中热泪汹涌奔腾,“义父,长歌知错了,是长歌不忠不孝,对不起义父的栽培!可长歌归隐之心天地可表,绝无欺瞒,求义父开恩!”
“归隐?你想躲到哪儿?去大秦么?你能发誓永生不再见尹简么?”孟萧岑阴蛰的眸子利如刀刃,心中的嫉恨仿佛燎原的大火,势不可挡。
长歌一凛,迷蒙的泪眼中透着坚定,“我暂不去大秦,若将来去,也只为寻我母亲的墓地,与尹简无关!”
“寻找墓地?你是想去送死么?孟长歌,我不妨告诉你,在你易容逃离大秦后,四海客栈被大秦朝廷连根拔起,我派去潜伏在大秦多年的死士,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什么?”
“你以为尹简布下天罗地网的搜寻你,只是想找你回去么?孟长歌,你太天真了!尹简是在全国通缉你!正因为你盗取军事图的事迹败露,方才导致钱虎等死士悉数被尹简所杀,我多年的布局功亏一篑!”
长歌满目震惊的瘫软在了地上,整个人处于空白状态,脑中只有钱虎和店小二的脸在不断的放大,她想起了钱虎送给她的杜鹃花,想起店小二鞍前马后的侍候她,想起了那一段共度的潇洒时光……可是画面一转,入目全是鲜红的血色,一寸寸染红了她的眸……
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只知道他们都是因为她而死。她无法责怪尹简,各为其政,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而可悲的是,通往皇权的路上,还会有多少万骨枯呢?
她无法估量。
许久,她瞳珠微微转动,神情木讷的从喉咙深处发出干涩的音,“那么,我现在是凤长歌了么?”
“蛰伏在大秦汴京城的信使未曾提及,所以你真正的身份暂时应该没有被揭发,”孟萧岑道。
长歌忽然爬起来,用力抓住孟萧岑的双臂,她哭着说,“义父,不要打仗了,好不好?只要你放弃一统天下,我便留在你身边,无论做妻做妾,我永远不离开你,我们在大楚快乐的生活,可以么?”
“你是为了尹简在求我,是么?长歌你记住,你是我孟萧岑的人,除非我死在尹简手中,否则你休想与他鸳鸯织就!”孟萧岑冷冷的拂开她,目中淬着破冰的寒。
长歌泪如泉涌,“不是的……”
“我命令你忘记尹简,你若办不到,迟早我会让他死在我的剑下!”
孟萧岑抛下阴狠的话,转身而走,即将踏出门的那刻,他冷硬的声音再次传来,“天下、女人,凡是我孟萧岑想要的,必倾力夺之!”
“来人!”
“在!”
“将小公子押至地牢关起来!若她逃走,尔等提头来见!”
卷三:听弦断,乱世烽火——018 是否还会有温暖抵达?(11)()
更深露重,暮夜沉沉。
地牢外守兵十余人,戒备外紧内松。
地牢内一灯如豆,四野静谧。
长歌抱膝坐在棉褥上,盯着旺盛的炉火发呆神游。
记得小时候犯了大错,孟萧岑会罚她抄写兵书;长大后则罚她三日不许出门玩耍憋得她老老实实。而今,她竟被关入了地牢。
由此可见,今日她犯下的错,已不单纯是错误,而是弥天大罪。
的确,爱上仇人之子,必遭千夫所指。所以走到今天这个结局,都是她应得的,怪不得孟萧岑狠心。
牢门外三丈之处,离岸心焦如焚,却未敢开口求情,他静立于孟萧岑身后,星眉冷目,双拳紧握。
秋夜寒凉,时有风肆虐而过,吹动袍角飞扬。
孟德奉命探监,却铩羽而归。
“主子,长歌小公子年少轻狂,他正在气头上,根本不领主子的情啊!”
“再送。”
“是!”
但是不过少顷,孟德再次沮丧的走出牢门,并且当胸挨了一掌,他满脸郁色的劝谏孟萧岑,“主子,请恕奴才斗胆一言。玉不琢不成器,您既惩罚小公子,又心疼小公子挨饿受寒,如此给一巴掌赏一甜枣,小公子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更加肆意妄为……”
“闭嘴。”孟萧岑烦燥的打断,指着家丁手中抱着的棉被和宵夜,沉声道:“离岸,你去送!告诉她,若她还要耍性子,本王陪她一起绝食!”
离岸拱手,“属下遵命!”
……
离岸出现在地牢的时候,长歌正盘腿静坐,她双目大睁的盯着烛火,瞳孔中却看不见焦距。
“滚!”
突来的脚步声,扰乱了长歌的思绪,她一动不动的吼出一个字,可是来人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近。
“孟管家你还想挨揍是不是?小爷叫你滚……”
“是我。”
长歌倏地扭头,离岸推开铁栅栏的牢门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是千篇一律的冷漠,但长歌眼眶却迅速的湿润,她朝他张开双臂,像孩子似的撒娇,“我好困,离岸。”
离岸搁下东西,蹲在地上将长歌抱了个满怀,他大掌轻拍她的背心,责备的语气,“那你还闹脾气?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不闹,你能进得来么?”长歌趴在他肩头,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方才觉出几分暖意。
离岸难得笑了一声,取笑她道:“共富贵没问题,共患难我可不愿意。”
“啧啧,出息了嘛,那行啊,你赶紧走……”
“啪!”
长歌屁股上挨了一记,离岸松开她,把棉被抖开盖在她身上,然后取出膳房精心准备的糕点和燕窝,“少罗嗦了,快吃。”
“没胃口。”长歌摇摇头。
离岸道:“你不吃就是逼着王爷陪你饿肚子。”
长歌咬唇,失魂落魄的低语,“离岸,我心里难受,感觉活着特别痛苦,还不如死了的痛快,一了百了。”
“死了就能解脱么?”离岸不置可否,他拿起一块糕点塞进长歌口中,他道:“若你死了,你考虑过爱你的人将会怎样么?靖王对你是真心的,你被关进来多久,靖王便站在外面陪了你多久,或许他过于看重权利,但身在其中的人,又有几个不心存霸业?包括尹简,不也是一样么?你既已决定放下仇恨的执念,又岂能舍得赔上自己性命,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长歌嚼着点心如同嚼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哽咽的说,“可我还有什么退路?你看看,我被折断了翅膀,飞不起来了……离岸,我如今只有一个愿望,义父、凤寒天、尹简,我希望这三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能够和平相处,哪怕用我自己的命去交换……”
“很难,或者说绝无可能。”离岸残忍又客观的道:“如今凤寒天与尹简两军势如水火,靖王则黄雀在后,一旦取得大楚的至高权利,我想靖王定会趁着那二人大伤元气之际,挥师南下。”
长歌呆怔,她退不出,被迫面对,却又无能为力,这是何等的悲哀?
离岸伸指拭掉长歌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听我说,既然改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不管怎样,先保重自己最要紧,否则你饿死冻死了,一切都是空谈。”
孟萧岑一夜未眠。
黎明时分,他派人请来离岸,询问长歌的状况。
离岸如实作答,“劝了很久,多少吃了些东西,然后睡着了,此刻还未醒。”
“幸好。”孟萧岑的担忧总算松懈了许多,他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忽地想起什么,声色严厉道:“长歌身在大秦时,她多数时间宿在何处?”
“回主上,长歌考入了羽林军,自是宿于宫中。”离岸谨慎的答道。
孟萧岑墨色瞳孔中藏匿着锐利的锋芒,“本王所问何意,你应该明白!先前你传回的密信中曾提及,长歌被尹简提拔为御前侍卫,那么她与尹简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尹简是否知她女儿身?她宿于哪个宫殿?”
“主上,长歌换过几处住房,最先在羽林军营,后宿于帝宫偏殿,她的女儿身已暴露,不过只有尹简近身的人知晓,属下只知这些,至于……至于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属下不清楚。”
“帝宫偏殿?长歌与尹简同宿一宫?”
“主上息怒!”
“咔嚓!”
孟萧岑手中的茶碗陡地摔落在地,离岸急切的跪地磕头,“求主上莫怪长歌,为了探得军机,她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混到尹简身边,帝王命令,她亦身不由已啊!”
孟萧岑扬长而去!
长歌在睡梦中被人唤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矗立的男人,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