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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随侍的太监小喜子连忙奉上热茶,尹简呷了几口,烦燥不堪的斥道:“朕谁也不见,全都给朕滚!”
议事帐外,长歌听得分明,她死命的咬着嘴唇,难过地几欲哭出声来,今日落得这般冷遇,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郭顺抹着脑门上的冷汗,斗胆劝慰长歌,“孟大人,您身子不大好,不如先回去……”
长歌仰头,用力逼回夺眶而出的热液,她轻声说:“郭顺,劳烦你把这碗姜汤呈给皇上,然后……然后禀报皇上,孟长歌跪在此处等皇上,不论多久都不会离开。”
卷三:听弦断,乱世烽火——074 美人泪,英雄冢(49)()
郭顺只觉眼前一黑,直接哭出来了,“孟大人,奴才不敢啊,万一被皇上咔嚓了怎么办?”
“没关系,小爷为你陪葬。”
长歌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帐内却陡地一声震天响,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召唤直击人心!
帐外值守的侍卫太监,瞬间跪倒一大片,空气凝结,气氛压抑地让人呼吸不畅!
郭顺脑袋磕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不断重复着一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见状,长歌咽了咽唾沫,心道坏了,她的无心之举遽然连累这么多人,该怎么挽救?然而,下一刻,厚重的帐帘被人掀起,尹简冷峻的面庞在眼前跳跃,隐隐绰绰,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云端。
长歌双手端着汤盅,梗着脖子,呆傻在了原地。
尹简不叫起,周遭人大气不敢喘。
他凉薄的眼神远胜任何责备的话语,让长歌羞愧到无地自容。
“奴才是……是来送姜汤的,请皇上趁热喝。”她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慢慢缩回壳里,往日气焰全无。
尹简抿抿唇,依然无动于衷。
长歌不禁着急,“这汤没有毒,皇上不信的话,奴才先喝。”她说完,果真低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再次献上她的爱心姜汤,可怜巴巴的道:“奴才知道,皇上对奴才生气失望,奴才自己亦无法原谅自己,恨不得以死谢罪。可是……”在外人面前,情意缠绵的话,她支吾半天也说不出口。
尹简却直觉想到了别处,他语气满是讥讽,“可是为了某些人,你还得好好活下去,继续假意逢迎哄骗朕。”
音落,他转身即走,且道:“你爱跪便跪吧,这世间花开花落生来死往,朕不会再强求。”
长歌手里的汤盅落地,眼泪花儿不听话的蹦出来,落入嘴巴里,又咸又涩。
……
莫可天亮回到营帐时,吓了一大跳,他吃惊地指着床榻上的人语无伦次,“孟……孟长歌你,你怎么在这儿?”
“小爷没地儿去了。”长歌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斗败的公鸡,提不起半点精神。
莫可紧张地凑近她,压着嗓音问:“你不是在皇上的龙帐养病么?怎么回事儿?你来这里歇脚,皇上知道么?”
“不知道。”长歌摇头,忍不住又想,兴许尹简心里还是在乎她,暗里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呢?
莫可一巴掌拍在脑门,“我的小祖宗啊,你是成心想逼死我么?主子的醋劲儿可大了,万一误会或者生气了……”
“不会。”长歌用力呼出一口气,想起尹简最后的绝决,她又没了信心,不禁灰心丧气道:“你主子不要我了,你即便与我同床花枕,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莫可“扑通”跪了,“孟大爷,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要是做了错事,您便去求主子原谅啊,您跑来祸害我一介下人,有失公道吧?”
“我熬汤下跪认错威胁,把我能想到的招数都用尽了,他就是不理我,我还能怎样?”
“你……你可以写信啊!”
“嗯?“
“文人墨客之间不是有鸿雁传情这一说么?”莫可想到这个绝佳的主意,顿时来了劲儿,“你给主子写封信,我冒死帮你送过去,只要你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我相信主子定会感动,继而原谅你的。”
闻言,长歌欣喜异常,“那还等什么?赶紧给小爷拿纸笔啊!”
……
尹简小睡了三个时辰,一掀眼角,便见莫可跪在御榻前,一脸的大义凛然又忐忑不安。
帝王的目光探寻过来,莫可连忙叩头,“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尹简蹙眉,“何事?”
“启禀皇上,奴才受人之托,请皇上过目。”莫可双手呈上信笺,硬着头皮坦白从宽,“另外,孟大人歇在奴才营帐之事,奴才事先并不知情,求皇上恕罪。”
“朕知道。”尹简薄唇轻扯,一边拆信一边道:“她情绪可好?军医送去滋补的药膳喝了么?”
“回主子的话,孟大人没有闹脾气,已经喝过药膳了。只不过……嗯,孟大人担心主子不要她了,看起来特别伤心的样子。”莫可暗叹,果然意料之中,孟长歌就是尹简心上剜不掉的朱砂痣啊!
尹简有瞬间的失神,继而轻嘲一笑,“你懂什么。退下吧。”
“是!”莫可如逢大赦,迅速走人。
尹简展信阅读,长歌的字迹他认识,从小练武并未注重习字,满篇一扫,像是狗爬过似的,实在难看。再观内容,不愧出自那小混蛋之手,寥寥几句,简单又粗暴:尹简,我不想死,是因为舍不下你。若你给我机会将功折罪,我愿意侍候你洗头洗脚沐浴用膳出恭解手。
阖上信纸,尹简呆坐了片刻,道:“小喜子,传孟长歌过来。”
每一次,无论如何头破血流,无论决心多么深刻,终是敌不过她一句软语。尹简想,上辈子他究竟造了什么孽,这一生才会被孟长歌拿捏住了七寸,哪怕是死,都不愿放手。
长歌听到消息,几乎喜及而泣,她飞奔而来,等不及通报,直闯帝帐,脸上笑容明媚如春:“孟长歌参见皇上!”
尹简睇了她一眼,下令清退左右:“传朕旨意,赦免高半山。其余人等退到两丈之外,无朕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帝帐。”
很快,帐内帐外,静默无声。
然而尹简还是不搭理长歌,神色冷冷地,叫人十分胆怵。
长歌咽了咽唾沫,“嘿嘿”干笑两声,厚着脸皮凑上前,略带撒娇的口吻说,“尹简,你别生气了好么?千错万错……”
“滚一边去!”尹简倏地扭头,不想看她一眼。
长歌忙又凑过来,可不等她开口,男人又把头偏向了另一边,于是两人便一左一右一个追一个躲,折腾了好半晌,直惹得长歌火气上头,蛮横地一把抱住尹简,双手搂着男人脖颈死活不肯松手,“早知道你会半路扔下不要我,我便嫁给孟萧岑……”
卷三:听弦断,乱世烽火——075 美人泪,英雄冢(50)()
“啪啪!”
可怜的长歌,话未说完,臀部便重重挨了两巴掌,她杏眼圆瞪,“小爷开个玩笑嘛!”
尹简冷嗤,“只怕你留在朕身边的本意,皆是为了保护别人!”
“不是……”
“孟长歌!是不是所有与你相干的人,在你心里都可以赔上性命去保护,而唯独朕,让你视如草芥?又或者,因为朕对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让你不得不曲意承欢忍辱负重?”
尹简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指控,像是一记带着羞辱的耳光重重甩在了长歌脸上,她怔怔看着他,满目不敢置信,双手亦从他颈间缓缓滑落……
“孟长歌,这一路走来,朕从未想过抛弃你或背叛你,你扪心自问,朕承诺于你的事情,何时让你失望过?而你呢,你有真正把朕看作是你的夫君亦或深得你信任的爱人么?”
“……”
长歌的沉默,换来尹简愈深地误会,他褐色瞳孔浸满凉薄,口吻亦是绝望,“倘若昨日朕真的杀了凤寒天,你会怎样?会亲手把刀刺入朕的心脏是不是?孟长歌,你果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么?你怎么可以对朕……”
“不会。”长歌蕴藏许久的泪水,再也无法隐忍地喷涌而出,“我不会的,我只是一时冲动,只是想挟持你,然后逼迫齐元帅和肃王爷放人,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尹简,从小到大,人人都叫我小混蛋,我确实做了很多教人憎恶之事,但我孟长歌不糊涂,我知道你们每个人之于我的意义,怪我太贪心,有了爱情还想要亲情,像我这种人,活该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闭嘴!”
尹简猛然打断她,清隽俊容多添了抹怒气,“接下来你是不是又想说,你与朕不合适,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长歌被骇住,“我,我还没……”
“你若敢说出来,朕又拿鸡毛掸子抽你!”尹简气怒难忍,口舌毒辣毫不留情,“不是你贪心,是朕有眼无珠,放着国色牡丹不爱,偏生瞧上沼泽地里吃人的野草,即使被拖进淤泥死不瞑目,还舍不得斩草除根!”
饶是长歌习惯了尹简损人的能耐,也受不住这等侮辱,她急赤白脸地冲他嚷:“那你倒是斩啊,别舍不得,死一个孟长歌,后宫添三千佳丽,以后夜夜笙歌,龙子满堂!”
尹简气坏了,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摔了出去,长歌躲闪不及,被温凉的茶水溅了满脸,她登时银牙一咬,一扑上去将可恶的男人扑倒在床榻上!
“小爷揍死你!”
然而,长歌的拳头根本没机会落下,尹简抓住她双肩轻而易举便将她整个人翻转,桎梏在了身子底下!
“混蛋尹简!放,放开我!”长歌一边挣扎,一边大骂。
尹简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他自上而下双目沉沉地盯着她,“孟长歌,旁人夫妻要么相敬如宾,要么似胶如漆,怎么你我之间总是……总是不寻常呢?”
“小爷是寻常人么?”长歌挣不脱,反击便愈发不留余地,“小爷是野草,比不得牡丹香,良禽择木而栖,皇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尹简深吸一气,咬牙切齿:“好!朕去找牡丹……”
“休想!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是你把小爷从窑子里抓出来,硬逼小爷做你的女人,如今倒想始乱终弃?尹简你无耻……”
“呜呜……”
男人突然一吻封唇,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经久不遇的温情,暖了阴冷的江南。
红绡帐里,一晌贪欢。
虎与狮的爱恋,注定不会平凡,他们会撕咬对方也会为对方疗伤。鸿沟再深,亦抵不过思念刻骨地释放。
所有戾气,渐渐化为灵与肉的缠绵。
所有顺其自然,都不过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只是纵情的下场不太好,长歌身子已大不如前,尹简却是精壮青年,又忍耐压抑过久,不免忘情之余用力过猛,害得长歌虚弱不堪,险些晕过去。
“堂堂一国之君,不仅无耻还禽兽!”长歌的埋怨嗔骂,完全失了气势,从眉眼到足踝,她全身透着娇羞的红。
尹简抱起长歌,将她用力揉进怀中,嗓音粗嘎低语:“怎么办?你越骂,朕越想要你。”
长歌忍不住掐他,羞愤难平,“你甭得寸进尺!”
“呵呵。”尹简笑,他轻吻上她鹅颈,道:“朕只对你这般,在别家女子面前,朕可是正人君子。”
长歌冷冷一哼,表情十分傲娇。
尹简笑容愈发愉悦,“小混蛋,鉴于你身体力行的表现,朕决定原谅你了。”
长歌讶然,怔了怔才道:“原以为经历过那个人的阴影后,我会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再接受你,没想到……”她缓缓抬眼看向他,满目认真,又带了丝女儿家的羞怯:“尹简,其实我很害怕失去你。你相信么?”
她鲜少会有真情流露的时候,无论心境如何,嘴上从不言爱,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让他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此刻,她突然冒出的温情,却令尹简心中涌上不安,“长歌,你……不会又想不告而别吧?朕可警告你,你胆敢再犯,朕活活扒了你的皮!”
“我没想跑路!”
长歌气晕,她双手捧起尹简英俊的脸庞,郑重又无奈地申明,“现如今小爷是无家可归的人,除了你,没人再愿意收留小爷了。嗯……倘若有一天你开始厌烦我,不愿再容忍我的臭脾气,那么一定要坦诚告诉我,别让我自作多情却不自知。”
“若朕不要你,你预备去哪里?另嫁他人么?”尹简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继续盘问,唇边扬起的笑容十分瘮人。
长歌双手抱肩,怅然一叹,“嫁什么嫁呀,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唔,你方才说害怕失去朕,又不想嫁他人,那么……”尹简拉长语调,薄唇缓缓凑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