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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简矍铄星眸逡巡金殿内外,“今日新春,不谈国事,众卿家不必拘礼,当举国欢庆才是!”
众臣再度叩拜,“谢皇上!”
尹简颔首,随之含笑晏晏,“四王爷次子瑆儿何在?”
突闻召唤,众臣皆是一怔,代替亡夫携子觐见的四王妃,连忙牵着一个四岁孩童的手出列,近前一步跪地道:“臣妾叩见皇上!瑆儿在此,请皇上示下!”
小男孩儿亦乖巧叩头,嗓音充满童稚,“瑆儿叩见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尹简伸出大手,笑容温和道:“瑆儿,到皇叔这里来!”
瑆儿抬头,怯怯的看着陌生的尹简,一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他出生后,从未见过这位皇叔,今日尚是第一次。
朝臣们见状,不禁捏了一把汗,虽然四王爷功在朝廷,但帝王之心难测,谁知用意何在?
尹简缓缓轻笑,他从龙椅上起身,在高半山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来,俯身看着瑆儿,大掌轻抚瑆儿的小脸庞,嗓音轻柔道:“瑆儿,你父王不在了,往后啊,朕做你的父皇,好不好?”
此言一出,众臣皆惊!
“父皇?”瑆儿扑眨着双眼,天真的问:“父皇也是爹爹的意思吗?”
尹简频频点头,“对啊,瑆儿愿意做朕的儿子么?朕会待瑆儿视如已出,会照顾你,爱护你。”
话已至此,其意已明。
朝臣皇亲意外之余,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嫉妒,四王妃喜上眉梢,忙教导瑆儿,“这可是皇上圣恩浩荡啊,瑆儿赶紧拜见父皇!”
“瑆儿拜见父皇!”瑆儿听话地跪下,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尹简龙颜大悦,直接将瑆儿抱起来,大步走向龙椅,口中说道:“众卿听旨!即日起,追封四王爷尹珏为一等靠山王!遗孀四王妃及所有侧妃妾氏妻凭夫贵,永享爵位俸禄!嫡子尹勒承袭父位,三代世袭罔替!次子尹瑆过继为朕之皇长子,入主大内,暂住含元殿!着礼部更改玉蝶族谱,刻日礼成!”
卷四:凤凰台,浮生九重——64 诡谲天下,风云再起(3)()
东偏殿。
长歌久未见沁蓝,既想念又愧疚,寻思着送件礼物弥补一下心意,可摸遍全身,除了白玉佩,简直穷得叮当响!
“咳咳。”她不好意思极了,“沁蓝啊,等我回头搞来银子,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好不好?”
沁蓝笑逐颜开,“如今您可是娘娘了,您让皇上开心,便是赐给奴婢最大的赏了!”
长歌食指轻点沁蓝额头,臊红了脸庞,“那是两码事,不论我身份怎么改变,你我情份不变。我呢,一来想跟你道歉,当初不辞而别,挺对不住的;二来新年送赏,大吉大利嘛。”
“娘娘,奴婢一介下人,您这么说实在是折煞奴婢了!”沁蓝动容,眼眶湿润。
长歌戏谑的笑,“你别左一个娘娘右一个娘娘了,当心叫顺嘴了,出了这宫,便传到那些真娘娘耳朵里了。”
“不会的,奴婢记性好着呢。听到娘娘归来,还与皇上成了亲,奴婢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沁蓝一边说,一边请长歌坐下,“娘娘赶紧用早膳吧,当心饿着肚子。”
长歌拿起筷子,却是忽然眉头不展,“沁蓝,你知道婉郡主最近心情怎么样?她……她知道我回来了么?”
沁蓝回道:“婉郡主心情还好,应该是知道娘娘的事,因为高公公晨起天刚亮,便亲自去兰蔻阁请安了。”
长歌思量片刻,做出一个决定,“沁蓝,待会儿我出宫一趟,皇上若是问起,你替我撑一撑。”
沁蓝顿急,“出宫?不,不行不行,您这一走,万一再……”
“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宫给婉郡主淘换个宝贝儿,讨婉郡主的开心。”
“天底下最好的宝贝儿都在宫里啊,您想要,只要禀皇上一声,随便您挑啊!”
“不行,宫里的东西除了名贵,缺乏乐趣,没意思。”
“可是……”
“打住!”长歌叫停,她眯眸坏笑,“如果小爷带上你这个囚笼里的小鸟一起放飞去呢?”
沁蓝双眼大瞪……
……
半个时辰后。
长歌偷了尹简的金牌,挟带沁蓝大大方方的出宫。沿街热闹喜庆的景像,令沁蓝惴惴不安的心情缓解不少,但长歌直奔的第一站,却是吓得沁蓝连心脏都跳出来了!
浩瀚赌场!
明晃晃的招牌,刺激得沁蓝头晕眼花,“主子,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啊!咱去别地儿看看,好不好?”
长歌笑而不语,直接拉着沁蓝昂首阔步的迈入赌场大门。
两人一个是英俊少年郎,一个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同时出现在这般乌烟瘴气的地儿,自是引人注目,唏嘘声四起!
“老板!”
长歌打个响指,气势如虹,“小爷今儿个想赌一把大的,有没有人敢应赌?”
“哟,公子想赌多大的?公子又带了多大的本钱呢?”一个矮胖的八字胡中年男人缓缓步出,不咸不淡的问道。
长歌星目淬光,言笑晏晏,“小爷想赌五百两纹银,赌注便是我家妹子,若小爷赌输了,我妹子归老板所有!”
闻听,沁蓝不仅双眼大瞪,还双腿一软……
卷四:凤凰台,浮生九重——65 诡谲天下,风云再起(4)()
自古皇家规矩多,新春佳节更胜一筹。
金殿之后,尹简携百官赴太和殿,沿途欣赏皇宫处处彩绸飞舞,鼓乐悠扬,君臣欢声笑语,共享盛世繁华。
尹简瞧着各宫各殿井井有条的布置,龙心甚悦:“周侍郎,朕出宫这些时日,多亏爱卿操持,方有今日春节气象啊!当赏!”
“谢皇上!皆是微臣份内之事,万万不敢居功!”礼部侍郎赶忙谦恭回应。
“皇上!”
莫可忽然大步而来,拱手一揖,“奴才有要事禀报!”
百官霎时噤声!
尹简侧身一旁,轻轻颔首,莫可便近前,附耳尹简,悄语道:“羽林军方才来报,孟娘娘拿着皇上的金牌携带沁蓝从神武门出宫了!”
尹简登时脑仁疼,他嗓音压低问:“可知出宫所为何事?”
“不知。”莫可摇头。
“赶紧去找人。”
“是!”
莫可匆匆地来,又匆匆的走,百官察言观色,发现尹简情绪明显受了影响,即便俊容仍旧布满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心不在焉。
……
京城第一大赌场,在一年最好的日子里,竟然被人砸了!
这一番动静,可谓惊天动地,沿街百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看热闹,将浩瀚赌场外围挤了个水泄不通!
莫可率领八大侍卫分散寻人,但很快便汇聚在同一条街,九人意见一交换,皆默契地认为,哪里有热闹,哪里定有孟长歌!
于是,他们迅速拨开人群挤到前面,但还没等向老百姓问清楚情况,便见两个打手从赌场大门飞出来,“嘭”一声滚落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紧接着,一位华衣美少年左手牵着一位妙龄姑娘,右手拎着一大袋银子潇洒地走了出来!
围观百姓吓坏了,连忙退避三舍,生怕遭到牵连!
“少爷!”
“果真是少爷!”
八大侍卫激动大叫,总算寻到人了,而且看样子毫发无伤,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快!”
“把人抓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谁料,正在这时,京兆府官兵从天而降,哗啦一下便将所有人围困其中,百姓立刻作鸟兽散!
带头武官凛然下令:“天子脚下,新春之际,遽然敢闹事砸场,全部抓进大牢!”
官兵便一扑上来捉拿长歌主仆——
“放肆!”
莫可扬声喝断,一个箭步挡在长歌前面,叱道:“这人动不得!赶紧让路!”
“把刀收起来!”眼见官兵刀指长歌,八大侍卫也赶忙说道。
武官一一扫视过去,但见常服出行的九人,个个身材魁梧,英气十足,不像是普通百姓,但京城大官多如牛毛,不足为惧。便道:“本官肩负京畿治安,接到举报,便必须依法处置,与此事无关者,请速速离开!否则,以妨碍公务论罪!”
“大胆,尔等……”
莫可大怒,方要表明身份,长歌一把推开他,邪肆不羁道:“这家赌场确实是小爷砸的,但是官爷抓人之前,弄清楚谁是谁非了吗?”
“陈大人!”
这时,赌场管事从门里冲出来,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的痛叱:“这狂妄小子不仅砸了我家主子的赌场,还打伤一众兄弟,且把三爷的左手掰断了!”
卷四:凤凰台,浮生九重——66 诡谲天下,风云再起(5)()
武官一听,勃然大怒:“好你个小子!打砸在前,伤人在后,且心肠歹毒,居然敢下如此重手,当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来人,拿下!”
长歌冷笑,“拿我?行,小爷可以让你抓!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必须连赌场的人一起抓!”
“放肆!本官如何办案,你敢指手画脚?你……”
“嘭!”
武官话未完,长歌手里的银袋便砸在了他胸膛,银袋落地之前,又被她形如鬼魅的速度重新收入囊中!
“天子脚下,胆敢为官不正,待你乌纱离首之日,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长歌当众撂下一句气势之言,然后抬脚便走,“回宫!”
武官心惊,尚未回过神来,莫可在他耳边问:“赌场主子是谁?”
一旁的赌场管事见状,气冲冲地咋呼,“我主子可是皇亲国戚,臭小子你死定了!”
莫可挑眉,略感意外,“哦?不知是哪一位皇亲国戚?”
管事脖颈一扬,腔调里透着得意,“高平公主!”
闻听,莫可打了个手势,“孟一,你们先走,护送主子即刻回宫,我稍候便来!”
“是!”
孟一领命,带着沁蓝,率人快速跟上。
哪知,长歌走到半道,突然记起,“不对,我礼物还没买呢!”说罢,便转身往琉璃厂走去。
沁蓝小跑拉住她袖子,急道:“哎主子,咱们还是别买了,快点儿回宫吧!出来这么久,又……又惹了乱子,万一皇上生气怎么办?”
“没事儿,我又没做错,过程你可是一清二楚,是那登徒子先坑我的。”长歌不以为然,反而步伐轻快,心情未受半点影响。
“主子,不,少爷,您……”
“闭嘴!”
孟一被噎,只好听令,老老实实做好跟班的差事。
可惜长歌翻遍琉璃厂,都没找到称心如意的礼物,什么古花瓶、古字画各种古董,没有一件会是尹婉儿喜欢的,她不禁急了,冲入一家胭脂首饰店,“沁蓝,你替我挑挑,也给你自己挑,看上哪个咱就买哪个,反正咱有的是银子。”
姑娘家爱美是天性,在沁蓝的帮助下,两人很快便扫荡了不少,有耳坠,有手镯,有头钗步摇等等,银子花得一分不剩,方才满意地踏上回宫的路。
经神武门入宫,迎面竟遇上了两个老熟人,双方打了个照面,同时怔在了原地,僵持片刻,又几乎同时迈出步子!
长歌率先抱拳,朗声道:“孟长歌见过郎统领!见过赵指挥!经久未见,别来无恙!”
“原来是孟大人!”郎治平却是不苟言笑,平静的回应。
赵宣拱手一揖,亦是一脸严肃,“孟大人竟然回来了,真是我朝一大幸事!”
长歌莞尔轻笑,“孟某曾经多有得罪,还盼两位大人不计前嫌,原谅在下年少轻狂!”
语毕,她便欲单膝跪地,却被郎治平和赵宣左右扶住手臂!
赵宣眉头蹙得深,“孟大人是想害我性命不保吗?我一介羽林军六品指挥,担不起孟大人的大礼!”
“赵宣!”郎治平轻叱,“不得胡言乱语!”
卷四:凤凰台,浮生九重——67 诡谲天下,风云再起(6)()
长歌毫不在意,且真心诚意道:“赵指挥,当日我在军营时,承蒙你几番照料,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这人呢,性子冲动易燥,也易做错事,皇上宽容不计前嫌,可我知道,在这宫里头,真正效忠皇上的人,必定对我极为不满,包括两位大人在内,对么?”
两人着实没想到孟长歌会这般坦诚,她的确是个聪明人,亦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但她既已猜中,那么……
长歌轻易便看透对方的心思,“当然,不必担心我会向皇上进谗言谋害你们,皇上是明君,而我更要感谢你们对皇上的忠心耿耿,同时拜托二位大人日后竭尽全力,孟长歌感激不尽!”
“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