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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们的这场仗,如果朕输了,能不能死在你手里。”
他的脸在她的脸正上方,似笑非笑,似温还冷,两人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南月戒备地看着这个风流无双的少年,他居然在笑,虽然毫无笑意就是。但不管怎么说,星眸里的清澈完全掩盖了一肚子的城府和沧桑。
“你说,什么……”
她被他弄得慌张。尤其是他谈到死。
“本来朕或有五成胜算,可是万万没想到南相还有一个你,如此,朕便只有一成胜算了。若是你们得了天下,朕不想死在南相手里,那样会很没面子。”
完颜旻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琐事,却又仿佛十分认真。只不过,那种熟悉的玩笑似的语气里似乎透着某种疏离。
第二百零七章 御前侍婢()
“死在我手里你就会很有面子?!”南月不知为什么又感到莫名的生气,脸涨得通红。
她想起身坐起来,却被完颜旻死死地制住。
“你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我是……”
她情绪很激动,后半句话却软软地卡在那里,始终没说出口。
为什么一定会认为她是站在南傲天那边的人。
完颜旻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朕从一开始,就想过你会是。却没想到,你真的是。”完颜旻风轻云淡地说。
南月怔住了,她怎么好像从这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悲伤的东西。这悲伤浅浅地含在那抹落在她身上逃不掉的目光里,甚至远胜于同样落在她身上的愤怒。
“那你便是答应了。”他垂眸,与她对视。过分认真的样子像是在讨要一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落在我手里,我有一万种方法成全你。”
南月这次几乎是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人,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可以这么地洒脱,这么地不要脸。明明她的命在他手里,怎么仿佛她是恶人一般。
这个人以前,不总是认真严谨而又小心翼翼的吗?
南月离开那条刚好容纳两个人的尴尬坐榻,端起桌子上那碗还剩下一点点的不明物体,抿了一下,粗暴地递给完颜旻:“你看到了,它没有毒。”
不料完颜旻意味莫测地看着她,不接茶,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嘲讽一句:“连证明一碗茶无毒,都做不到。南相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儿。”
南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怎么可能用这种办法让他相信茶是无毒的啊。
“好!”她笑了,一手搂过完颜旻的脖子,一手抄过那碗茶直接往他嘴里灌。黑色的墨汁状的东西顺着那件花纹繁复的刺金游龙黑袍流了一身。南月玩心忽起,礼尚往来,这样才公平,不是吗。想起刚刚被某人上下其手,就觉得羞愤难堪。
只是完颜旻那双好看的眼睛在茶杯的边沿上方露出,写满了错愕。
只有错愕。
南月看着那双眼睛,不禁被那种从来没在他眼中出现过的情绪感染到。
这场景,好熟悉。
为数不多的,她欺负他的场景,只有一次。
那是她刚入宫的时候。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还痴傻着,而她刚刚从西市招摇撞骗回来,性格里从来只有嚣张,远不知何为收敛。所以彼时她对付他,完全就是恶狼对付小白兔。
四目相对,屋子里不知从哪里来的暧昧。两个仇人之间,哪里还能容许这种尴尬气氛的存在。
南月默默地把碗放下,手飞快地从完颜旻脖子上抽离。
以奴婢的身份,搂着别人的男人,貌似是有些玩过火了。即使他不在乎,她自己还嫌臊得慌。
“你看到了,没有毒。”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故意用冷硬的语气留住自己的一些骄傲。
“为什么,可以喝。”完颜旻忽略了南月脸上的千变万化,坐直身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什么?”南月完全不在线。
“这碗,茶。”
他原本以为那是真正的墨水,她故意拿来敷衍他的。
可是入口竟然真的是茶的清香,似比一般的茶水还要适口一点。
不过,茶香深处又确实藏有墨香,倒显得风味独特。
“哼,也只有皇宫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才能奢侈到把乌茶当墨来用。”
完颜旻脸上尴尬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茶。
“孤陋寡闻!”南月看着完颜旻前襟湿漉漉的狼狈样子,很是得意地抢白他。
完颜旻看到南月精气神又和以往一样的好,忽然就放下了茶杯,漠然地道:“朕要在雪妃处用午膳,你亲自去御膳房筹备,完了送到椒房殿。”
他说的若无其事,南月却仿佛中了一头闷雷一般。
“我不。”
南月眸子疏地抬起,那种如幼鹿带着伤口的目光让完颜旻感到害怕。
但帝王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径直就出了门,身上还穿着那件被乌茶水浸湿的龙袍。
“对了,朕还一并请了南相过来,你最好还是不要准备得太寒酸。”
椒房殿,南清雪早已迎了完颜旻入座。南傲天却是迟迟未至。
“传膳——”
“传膳——”
太监们的声音一路传到了御膳房,颜如玉甚至派人来帮忙。
“娘娘,啊不,月……月姑娘。大监特地命我们来帮助月姑娘传膳,以免姑娘过于辛劳。”
“你们替我谢谢玉公公,其实也不是很多,我一个人就能送过去。”南月笑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啊?”
日常椒房殿的膳食,可是要八个小太监护送……
不是很多,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太监只好跟在南月身后,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想想也是。娘娘才被废后,居然又要以奴婢的身份去服侍皇上和新主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闭嘴吧,当心给皇上的人听见。”另一个压低了声音道。
这些话南月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字字扎心。
菜上了桌,南傲天还是没有来。下人们唯唯诺诺地站在两旁,偌大的椒房殿只有完颜旻和南清雪两个主子,气氛有些死寂。
“请皇上和娘娘用膳。”
南月只提了一个食盒来。不紧不慢地往外拿出了三盘菜。
一盘清炒苦瓜,一盘黄莲羹,一碟蛇胆糕,一杯苦艾酒。
“妹妹真是匠心独具。”南清雪看着这些食物,无从下指,却又不好当着完颜旻的面发作。
“爱妃若是不满意,朕命人换个厨子再做一桌便是。”
完颜旻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南清雪,仿似不经意地替她扶正没插好的簪子。
完颜旻这个动作让南清雪心里有些翩跹。她虽然还不适应,但是很受用。
“别,皇上,”她娇滴滴地冲完颜旻请求,“既然是妹妹做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这番好意。”南清雪笑得甜美端庄,道:“等父亲来了,相信他也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完颜旻看着南清雪,眼里含着说不尽的淡淡温柔。
“菜我送来了,你们爱吃不吃。”
南月忽然感到一阵胃里不适,说着就要退下。
“慢着,既然是朕的贴身婢女,你且留下服侍。”完颜旻给自己斟了一杯苦艾酒,头也不抬地冲南月说。
第二百零八章 进退维谷()
“敢问皇上,臣的女儿,如何就成了皇上的贴身婢女!”
“爹爹!”南清雪脸上漾开一抹喜色,但听到那句话之后马上收敛了笑容。
“爹爹……”
南月回头,果然是南傲天。
她却什么也叫不出来,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想见到。
“大胆奴婢,见了相爷,还不行礼。”完颜旻把玩着手里的酒盅,心事被遮掩在低垂的眼睑下。
“月儿,你从生下来就没跪过你爹,现在也不需要跪。”
南月正思忖该如何掂量,不料南傲天一句话替她解了围。
“相爷这是要坏我皇宫的规矩。”完颜旻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威胁。
南月夹在两人之间,忽然不知所措。
“跟爹回家。”南傲天递给南月一只粗糙的手掌。
“爹?”南清雪惊愕地看着南傲天。
南月也呆住了。
那样宽厚、粗大的手掌,中指骨节上有常年提笔烙下的厚茧,多像是一个父亲的手。可是此时此刻伸出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合时宜。
南月定定地,仔细打量南傲天。完全不是一个女儿看父亲的神情。反倒像是从他脸上寻找什么答案。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那么十几年来他在哪里。
这么多年来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的活着,可是他在哪里。
“相爷说笑了。”
南月淡淡地回绝,似要绕过南傲天离开。
“站住。一个奴婢,主子还没用完膳就擅自离开,成何体统。”
南月停住脚步,像不认识似的看向完颜旻。他怀疑她,恨她,甚至纳南清雪为妃也可能是对她的一种变相的惩罚,可是,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羞辱过她。
南月取过一只酒盅,倒满了一杯酒,对着南傲天,怎么看都像是要尽孝道。
可是这杯酒,转眼泼到了完颜旻脸上,干净利落。
一屋子的丫鬟太监慌了起来。
“皇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皇上清理啊。”
“皇上。”南清雪惊慌不已,赶紧拿手帕替完颜旻擦拭,却被完颜旻一手挡下。
“都退下。这是朕与相爷的家事。”
颜如玉一个眼色指使下,众人登时散尽,没有一个敢多留一刻。
酒水顺着完颜旻下巴滴落,使他异常清醒,这种清醒带来的快感洗尽屋子里烟雾缭绕的混沌与污浊,使得他甚至开始感谢那个泼酒的人。
“月儿,不可无礼。”南傲天责备了一声,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
南月放下那只空酒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完颜旻,那眼神失望又空洞,满满的全是嘲讽。她语速放得很慢,很慢很慢地强调:“这是你们的家事,不是我的。”
完颜旻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只是夹起了一片苦瓜,慢慢地说道:“朕今天一定要把一些事情跟相爷解释清楚,以免因为某些小事而使君臣生隙。你必须在场。”
南傲天竟然默契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完颜旻对面,也挑起了一片苦瓜,慢慢地送入口中咀嚼。
半晌,旁若无人地道:“月儿,爹记得,能把这些苦东西做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只有你娘。”
南月被这二人弄得出其不意,索性站在那里,看他们表演。
她眉毛挑了挑,疏离漠然地道:“多谢丞相还记得我娘,但我不是我娘,不会对什么人都那么善良。”
南傲天却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一块,长长地道:“是那个味道。”
南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傲天,耐性已经快被他磨尽,却又听得他说道:“月儿,陪为父喝杯酒吧。”
南傲天说得真诚,仿佛这屋子里只有他父女两人。
完颜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南清雪眼里的嫉妒也已经掩盖不下。
南月把自己站成了雕像,只有嘴唇毫无声色地动了动:
“那好,我就陪相爷喝一杯。”
说着转过身来,利落地倒了一杯酒递给南傲天。
“这一杯我敬相爷,多谢相爷还记得我娘。”
“做的食物的味道。”
她把一句话分开说,如愿地看到南傲天的脸青了又白。
但他还是端起酒杯,默默地,一饮而尽。
南月不等他放杯就又倒了一杯,递过去道:“这一杯我还敬相爷,多谢相爷逼死我娘之后,还能留我一条命。”
南傲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第二杯酒接在半空,叹了口气道:“溪娘虽非被我所杀,却是因我而死,这杯,为父领了。”
“这第三杯,”南月又斟了满满地一杯送到南傲天面前,“谢谢相爷能让我在南府,苟且偷生十几年。”
第三杯酒,却在南傲天要接的时候,祭死人一般一点点浇到桌子上。
“好了,我跟相爷,统共就这么点儿情分,现在该还的情分我也都还完了。不妨碍你们。”
南月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完颜旻只是静静地看,像看一出戏,全程未说一句话。
南月刚欲抽身,南傲天一掌拍在桌子上。
“为父也是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才让你和溪娘吃了这么多苦,但你横竖该认祖归宗。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为人子女的态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