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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完颜旻看起来不是十分在意。
两人的对话之间出现了一种吓死人的空当。南月搜索枯肠,手脚和眼神都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她想说点什么来填补这令人尴尬的空当,却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睡不着就来服侍朕洗澡。”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宛在水中央()
“做什么?”她眼睛瞪大。
“洗澡。”完颜旻一个字也不肯浪费,已经背过身朝正殿走去。
“哦。”
她只是下意识地答出一个“哦”字,摸不着头脑地跟上,跟在他后面一米左右的距离。在外人看来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
“进来。”
屋子正中央已经妥当地摆放好了一桶洗澡水。
南月经过门槛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却立刻被完颜旻察觉到。
他甚至在屋子里的一个地方停下来,定在那里等还在屋外的她。
南月有点害怕受到这种礼遇,她还是自己乖乖地跨了进来,把门在背后轻轻掩上。
可是门又哗地一声被打开。
完颜旻被这不安分的响声惊到,转回头来,疑问不耐地看着南月。
“我,我先去准备一下。”南月啪地把门掩上,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门外冰冷的空气。
不多时,她手上拎了一堆横七竖八的东西回来。这些东西多半是早就准备好的。但她既然出门去,不多拿点东西回来,未免有种做贼心虚一样的别扭。虽然,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吧。天可见,她南月只是出去透个凉。
她再一次硬着头皮推开门。横竖不能再像先前一样尴尬了。她务必要找个什么话题出来打破这种别扭死人的氛围。他们两个人注定是不能和平相处的。由其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和平与战争相比更让人难受。
完颜旻就站在前面等候。
南月鼓起了十二分勇气朝他走去。
她决定说点不愉快的事情,来缓解这种让人郁闷的氛围。即使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一说出来,很可能会使完颜旻暴跳如雷。不过她也盘算好了,完颜旻再不高兴,横竖与他打一架便是。按照现在的局势,就算她打不过他,他也没有毁尸灭迹的必要。
何况,这个简单的问题,已经憋在南月心里很久了。再不问出来,她生怕自己会憋出病来。
“你真的喜欢南清雪吗?”
“还是对她另有图谋?”
“大婚前夜的事,是你做的吧。”
南月是在冲动与慌乱之下才问出这些句子的。尽管她以为有一天她当面质问完颜旻的时候会带着生气与嘲讽,质问与愤慨,甚至可以有着得理不饶人的高高在上,可当她真正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居然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心平气和,甚至还还有着一点害怕触动什么的小心翼翼。
明明是眼前这个人做错了,怎么她与他说话的态度,好像她欠他东西一样。
这不正确,这很奇怪!
南月在心里默默自责着。
“是又如何。”
完颜旻惊风骤雨般忽地一下转过身来,目光幽邃清绝地落在南月连珠炮一般发问的两片伶俐嘴唇上。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汹涌,他真怀疑这些问题早就在她肚子里憋了一年了。
他们所站的位置拉大了身高的差距。空气里本就稀薄的平静被细碎地撕裂。两个人的情绪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南月仰望着完颜旻,那种带着质疑与不解,甚至有些怜悯的目光像一面锋利的镜子朝完颜旻射过来,那个卑微的,懦弱的,被仇恨围裹的狭隘又刻毒的完颜旻在这通透又清澈的目光之下显出原型来。
她没想到他会回答得那样干脆,连一点点掩饰都没有。
只有她知道他远不像表面那样清俊如玉,执着无双。他的内心住着一个永远停留在五岁被蛊毒侵噬永远不得长大的小恶魔。
完颜旻讨厌南月那样锐利的眼睛,讨厌在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女生面前体无完肤地被看穿。
他目光里有决绝和阴翳闪过,衬着他那身华美精致的黑衣服,显得一种阴暗与光华交加的贵气。
南月叹了口气,有一半是为惊艳。也只有完颜旻,自小在那样丛林繁密的环境里长大的少年,才能把这两种气质完美交融地驾驭。他的生命里早有一种错失,这种气质的弥补,反使得那错失看起来恰到好处。
好久,完颜旻开口,带着不那么凝重的冷漠,像是解释,又像是从容不迫地掩饰着什么:“朕对她做的,对你做的,相对于南相对朕做的来讲,还远远不够。”
“你不用解释,欲盖弥彰。”南月早搬了一篮子沐浴用的熏香,澡巾等工具来,粗暴地打断了完颜旻叙述他与南家的仇恨史。
“我来还是你自己来?”她站直,直视他,刚才的话题仿佛不存在一样。
尽管完颜旻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来,她站在那儿的气势之清爽伶俐,倒莫名地让对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什么?”完颜旻人高马大地站在那儿,气质里满是怀疑和质询。
“衣服啊,你要穿着衣服洗澡吗?”南月平静又犀利地问,说话间已经简单粗暴地揪住完颜旻的衣领,扯了他束得精致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地剥开。
黑色锦袍与白色中衣相继落地,扑起一层细细浅浅的尘土。
完颜旻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被惊到了。
南月尽量不去注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抓住面前人身上最后一层薄薄的裘衣,低头,心一横,扯了下来。
想了想,把即将掀开的衣襟又合上,忽然单手发力,完颜旻连人带着一层白色衣物飞起,被猝不及防地抛举到半空。
这显然是完颜旻意料之外的举动。衣物的主人显然在离开地面的一刹那反映过来,当即有一股相反的力道顺着衣料反冲回来。
完颜旻披着那身松松垮垮的衣物像只雪白的鹰一样腾起。衣物的另一端在南月手中攥着。她一个漂亮的旋身躲过了从空中袭来的反击,电光石火之间偷袭他膝盖处薄弱关节。
完颜旻觉察到形势不利,仓促之间重新把控了平衡,衣物掩映之间,屋子里溅起丈许高的水花。如同盛大又绚烈的白色焰火。
那层衣物在他入水的瞬间却被剥离,在空中舞个来回,三两下到了南月手上,紧接着被干净利落地抛到地上。
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第二百二十章 故剑问苍茫()
“这就是你服侍主子沐浴的方式吗?”完颜旻早在二人纠缠之间调整了姿势,避免阵地全失,此刻已是安安稳稳地落入水中,只露出肩颈以上暗哑的有些病弱的雪色肌肤。他此刻气定神闲地仰靠在桶壁上,发出讥诮的一问。
南月听出来他辽阔平静之下的那一点点恼羞成怒,一点点就足以使她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背对着她,鼻梁挺括,薄唇温润。
“你从小就活得这样别扭吗?就不怕把自己憋死吗?”南月止住笑意,舀了一瓢水要往眼前宽阔的脊背上浇。
“你今天说得话太多了。”完颜旻的声音较之前多了一层冷意。
南月突然沉默了,毫无预兆地。
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冷却的语气,而是因为她眼前,她看到了什么……
失去衣服庇佑的脊背上,顽固地趴着一道道老旧的剑伤,或横或竖,或殷红或暗红,残虫一样留在原本腻白的皮肤上。扭曲的伤疤像一根根枯萎的藤条,死去却又不甘心地结成一张张牙舞爪的网,横七竖八地缠绕禁锢在精壮的肌肉之上。
“北冥许久没有过战争了,你也没有上过战场。”南月把手指尽可能轻柔地落在一道长相最狰狞的剑痕上,问出一个陈述句来。
她想要询问这些剑伤的来源,又不想表现出哪怕稍微过分一点点的关心。
“任何一个追寻十阶剑法的人,都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想必南相身上的疤痕,比朕身上要多得多。他流过的与沾过的血,朕十一也不及。”
“朕的确为了悔婚才派人去毁了南清雪,可那是南相非要把她送进宫来。是他们咎由自取。”
“可我横竖没想到,南家还有一个你。”
南月苦笑了一下。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毁了她清白,又立她为妃,再让她天真地以为你是真的对她好,等到没用的时候,再一脚踢开,对吧。”南月指间浅浅地顺着一道疤滑下,平平静静地问,带着一点点忧伤。
“你很聪明,所以你父亲显然更喜欢你。”完颜旻神情淡漠地回了一句。
南月动作僵硬地替完颜旻梳洗着,一言不发。
她有些被戳痛。
她也是南傲天的女儿,所以南家欠完颜旻的,也有她的一份吧。
小旻旻,十四年前,你心里到底埋了多深的恨,你可曾有一刻真正快乐过吗?
我不会再喜欢你的,因为你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人了。
可是,我南月生来就是不甘心的人。我想从死神那里取回你一条命,我想让你心里的冰雪消融。我在星空之下答应过一个人的事,我一定要做到,虽然,你已经不是他了。
空气就这样沉默着,连同浴桶旁边氤氲的水汽,一道淋洒着屋子里两个人湿淋淋的内心。仿佛两个千疮百孔的人,逼仄又对立地不小心读懂对方的哀伤。
南月从衣袖深处掏出一个矮矮的瓷瓶来,扭开瓶口处的布塞,均匀而细密地朝那些伤痕撒上。
那是极烈性的伤药,落在伤口上,立刻噼里啪啦地化出咕嘟咕嘟的水沫来,完颜旻忍不住闷哼一声:“你做什么。”
“你背上的伤太难看了,我觉得碍眼。”她的回答淡漠清孤。
“放心,我不会傻到在这里给你喂毒。”
她怕他多心,又加上一句。
“那也不及你脸上的难看。”完颜旻漠然地哼道,带着隐忍与南辕北辙的示弱。
南月眼睛黯淡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笑了。
“我只是脸见不得人,不如你心里见不得人。”她轻快地戏谑着,带着一丝浅浅的恶毒。
见完颜旻要发作,又赶忙补上一句:“喂,你越动,痛得越厉害。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着为了不至于太过分,取了澡巾来为他一处一处地擦拭,绕过那些伤痕的时候,寸寸小心翼翼。
完颜旻安静下来,脊背也忽然挺得僵直。南月以为是她弄痛他,动作更加小心翼翼。水缸里的人终于渐渐渐渐地完全放松下来,卸下所有警惕一般靠在了桶壁上,眼皮也慢慢地合上。
南月细细地打量着完颜旻那张精致得不像话的面容,手里的动作慢下来,后来干脆停下来安静地看,赏心悦目之处,动手拨了拨桶里那人被水汽沾湿的睫毛。
却被他忽然睁开的眼睛吓得赶紧缩回手。
只是来不及了,细弱的手臂已经被捉住,南月纤细的睫毛一行抬起,不得已与面前邪魅酷厉的星眸对视。
她敢确定面前这双主人的眼睛此刻处于绝对清醒的状态。
完颜旻像是伤口被刺激得疼痛,又仿佛心里被什么忽然煎熬着,他额上生了两三颗细汗,眉尖局促而又斜乱地挑着。他的目光直直逼视着南月,用一种想看到她心里去的霸道。
他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臂,被水汽浸润得殷红的薄唇势压千钧地吐出一个残缺不全的句子来。
“你到底有没有……”
南月错愕地看着他,忽略了手腕上的残暴力道。
她注意到完颜旻的呼吸和声音都很急促。两道斜飞的眉毛皱弄得越发凌乱,他把眼睛深深地闭上,那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仿佛随着眼帘的倾盖,硬生生,硬生生地被压了回去。
她不说话。
也不敢猜测完颜旻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到底是什么。
完颜旻盯着那张被疤痕侵嗜的脸蛋看了很久,他的呼吸逐渐均匀平整,五指之间的禁锢也不由自主地放松。
南月用清澈平远的目光回视着他。
那双手终于还是松开了。紧绷的空气也跨然松开。
南月得这空隙,忙从水中重新捞起澡巾,替他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地好好清洗。那层陈旧伤疤之上明显还罗列着几道新伤。南月猜测完颜旻一定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她努力地把动作放轻柔,帮他安抚好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人相安无事。
好不容易洗完,完颜旻随便裹了一身中衣理所当然地对南月说:“你在这守夜,朕睡觉。”
第二百二十一章 犀牛与雨露()
“你夜里不是不睡觉的吗?”南月觉得不忿。
凭什么他睡觉,她守夜。
“睡得少不代表不睡,朕近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