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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三十六骑不得已全面出动,与九魑死士在烟火里较量。血影阁的普通死士也尽数出山。全部银色铠甲与套头黑炮在猎猎的风里翻飞。他们都力气强劲,在风里看起来却摇摇欲坠。
御风和白听影都被一群“苍蝇”包围着。那些黑蝙蝠一样的生命幽灵飘飘忽忽地靠近,仿佛无声无影,却就是带着极其强大而阴暗的气息,他们用皮肤感知到的“猎物”的存在,以磨牙吮血的气势汪洋而来。
御风拔剑出鞘,扫开了第一圈死士,可是那些丑陋的躯体刚刚伴随灰白的尘烟重重地落在地上,第二波死士又围了上来。
纠缠之间,最开始被扫落在地的那一拨又顽强地反弹回来。
不多时,御风身上的铠甲已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破碎成鱼鳞状的一片一片,整个人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内伤如火焰燎烧,腹部又被外器所伤,血流不止。
白听影伤得更重一些。一身戎装本是偏白净的颜色,此刻已经被尘土和血液污染,形成大片大片的阴暗污点。她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嘴角含着粘稠的血迹。
两拨苍蝇分别将两个人包围。
身旁有一个心腹士兵被斩杀,御风的脸上溅上一脸血珠。嘴唇张开想冲那死去的士兵说些什么。
但只有一口污血顺势而出,什么也没说出来。
越来越多的叛军攻上城楼,九魑阁死士们也越来越猖獗。
皇城真真正正成了一片火海和血海。李延年被一阵火炮声震得昏厥过去,酒谷子替他灌进一些酒好防止冻死过去。
越来越多的死士逼近御风,御风握剑的那只手崩露出姜黄玉一样的骨节。他勉强想唤起一丝力气,但身子沉得像块石头。
那把剑,还是无望地从手里脱落了,啪地落在地面上一片血泊中。
剑落地,却打击出开天辟地一般的声响。
御风被这声音惊得猛睁开疲劳的双眼,看到天空中火树银花一般挂满了亮闪闪的星星。有一颗星星刚好在他眼睛里闪烁。御风明白过来刚才那声不是剑落地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九魑阁阁主()
一剑落地,不会制造出那样响彻云霄的声响。
也不会召唤出眼前这种波澜壮阔的星空。
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滚滚的浓烟消失了,云梯、滚石的形象都变得不那么真切。火器、流矢、刀剑、甚至血泊都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天空忽然从白昼变成了黑夜。
浩瀚无比的黑夜。连月亮都被吞噬,只有满目侵袭人眼的星光。满天都是星星。北冥的任何一个百姓都没有见过这样繁硕的星星。九魑死士也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眼睛,根本没有星光的概念,只不过周围突然黯淡下来的光线和消逝渐弱的声音让他们意识到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
世界是寂静的。在这样一个灰蒙蒙的冬季,突然出现了夏日最晴朗的夜空才会有的景象。万物都不由自主地偏向静谧。淡紫色的星空,银黄色亮眼的星星,释放出绵延万里的清澈光芒,似可以扫除世间污浊。
而且,满天繁硕的星星初看似乎是静止的,实际上全都在动。他们在围绕着某一个中心旋转,进行缓慢的漂移。每颗星星的位置都随着整面星阵漂移的进行而出现变化。
天空犹如巨大的棋盘,上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星星们像一个个知道自己命途的棋子,它们按规定找到自己的位置后,便会静止不动。而那些还没有找到自己位置的,便在暮空里继续飘荡、游移。它们的轨迹打出一圈一圈的螺旋,银黄色的亮迹便在漆深的背景上圈拖出来。
白听影注意到这群星星移动的方式之后,似渐渐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目中流露出欣喜的光芒。
她把之前差点拿出来的凤印悄悄收了回去。
不止皇城,整座北冥大陆都笼罩在这样一片异样星空之下,显示出斑斓而鬼魅的色彩。
那些在民间祸乱的九魑阁死士也纷纷住手,用他们空洞洞的眼眶望着天,仿佛它们也能看到星光似的。
最后一颗星星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一盘星棋就定格成现在这个局势,彻底地岿然不动了。
可是最后一颗星星到位的时候,天空中有如被触发了某样机关,从星棋的中央切划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环,由这圆环边缘释放出一圈平行光束,这些光束由天空到地面逐渐伸展开,成为一个愈往下愈粗壮的光柱。
在这中心光柱四围,也有少量较细的光柱在舞动。这些光柱和那些漂移的星星一样,仿佛也在地面上寻找什么接口。一旦来自天上的光柱和地面的某个位置找到了遥相呼应的共鸣,它们就会静止,直直地矗立在天与地之间,等待着其他光柱也找到自己的接口。
最后一束光束静止的时候,天地之间像一片光的竹林。万物在其中祥和安眠。
静谧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破,这片星光竹林活了起来。
地面上的九九八十一座观星台都找到了自己在天空对应的星宿。一座横跨天地的巨型机关被开启,源源不绝的力量在天与地之间输送,释放出人莫可阻挡的趋势。这时候,地面上的观星台全部笼罩在灿烁的星光里,天上的星星呈现出布局完美的蜘蛛网的形状。
位于观星台主楼的苏和,此刻满脸都是冷汗。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南月在冷宫草就的稿图。苏和面前是一整面构造精微的机关墙。他小心翼翼地稍有差池,就是天下之失去。
地面也是一座蛛阵,每一座观星台为一小阵,八十一座贯穿北冥整个大陆,成为一大阵。
整片大陆对阵的局势也出现了变异。
每一座观星台都变成一个巨大的武器库,开始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发射各种各样常人未见过的武器。这些武器在星光的指引之下,如长了眼睛一般,朝向九魑阁死士,朝向各地的叛军,朝向西祁的小股骑兵汹汹而去。
令南傲天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这分明是提前布好的一个巨大的星阵,以天地为棋局,以星宿宫位为棋位,以星光交错产生的能量为力量,发起的一场乘自然之势的猛烈攻击。
看着身后的军队溃如潮水一般丢盔卸甲,就连九魑阁的死士也被牵制住不能战斗,南傲天心里爆发了一团压抑了二十年的火苗,一向以文弱书生示人的南相突然蛟龙一般从马背上跃起。周围的空气被搅拌出螺旋状的深紫色旋风。南傲天突然散发披肩,唇色也加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逆着星势登上了朱雀城楼。
顷刻之间,城楼一角崩坏。伴随着石摧瓦裂的声音和一片灰白烟尘腾起,又一阵旋风在城楼之上拔地而起,出现大面积的沙石黯淡。
本就体力不支的白听影和御风被掩埋在沙石之下,气息奄奄。
天空中的生灵受到两拨强劲势力的忽然冲击,一时之间鸟兽四散。
数以万计的士兵、宫人、领兵率事的将侯,全都在这一阵风烟之中消殁。——南傲天使出了九阶剑法的全部十成功力。
星阵也在这片喧嚣之中黯淡了它的光芒。星星们的位置有些动摇,像被母亲呵斥回去的孩子。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呻吟的声音都不再有,南傲天单脚腾立于朱雀城门最高的位置,身上盔甲眦裂,整个人像一匹乱风中狂舞的妖魔。这个人暴露出他二十几年来从未在人前显示过的姿态,目光阴沉地扫射着乱成一锅粥的北冥皇城,用森冷阴鸷的声音吼出一句:“人要逆我,我便杀人;天要逆我,我便掀天!”
说着,袖起舞风,似又要给天地来一场翻江倒海的覆盖式屠杀。邪风从地面自天空一层一层翻滚成浪,大有白雾漫天之势。
南傲天瞄准的是靠近皇城的那座观星楼主楼。他愤怒地、狂喜地要将这来自天地的阻挠毁于一旦时,朱雀楼西隅,被遗忘的皇宫上空突然掀起另外一层巨浪,金白色的光束之中像突然绽放了异样的烟火。
第二百四十九章 美丽的真相()
所有尚有气息之人的视线里,都远远地见到玲珑塔塔顶破裂出一个缺口,一袭黑衣出现,完颜旻执剑而出,稳稳落于朱雀。
彼时观星楼上空星光忽又亮起,帝王如踏雪而来。
眸子是星空一样的眸子,眉是剑戟一样的眉,鲜润的薄唇亦似在风雪里裁出。星光映衬之下的容颜仿佛鲜明如玉,却又柔弱如白雪,很像画卷里模糊不清的光彩。
这样一个画儿一样带着月色光晕的人,不知怎的就站在朱雀城楼的正中央。他在地面上。南傲天在半空。
可是自信不会因为站在地面上就减退,一如正义不会因为站在低处而感到卑怯。
御风从一截断落的石柱之下看到完颜旻的衣袍,他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顷刻间连笑意也被风沙掩埋。而一旁几近昏迷的白听影,在看到玲珑塔顶站立的身影时,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寻常生灵都已经被折磨得无声无息安静,就连鬼影和九魑的战斗也都缩小成一个渺小的剪影。
星空趋于温和,星星们好似疲惫的一般,光芒依旧干净,不似刚生出来时分那般耀眼。星光抚慰着遍野的尸体飘散在半空中的灵魂。他们到达黄泉路之前,尚未准备充分。
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互为宿敌的强者。
看到完颜旻有些虚弱的神色时,南傲天不仅轻蔑地冷笑出声:“生来就是帝王命,却生来就无福消受的感觉不错吧。老夫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个世道是不存在命中注定的,只有强者,只有强者才能拥有天下。”
从南傲天的角度看,完颜旻是一直略微低着头的,凌乱的散发衬托着雪色的下巴,横竖都像是大病未愈的人。只是南傲天没有注意到,完颜旻手里那把雪阳剑,一直闪烁着较之往常无比急切的光芒。
“你的父亲,完颜孤辰,你父亲的好兄弟,千翎初,他们对我犯下的过错,你准备好一一替他们代过了吗,小子?”
完颜旻的头依旧低着,只字未发。只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一柄雪亮的剑锋忽然扬起,像要冲破天日一样刺入九天。雪阳剑带着完颜旻,人驾驭着剑,剑也驾驭着人。两者合为一体般浮立在与南傲天同等高度的一片缥缈云彩上。
南傲天看到那张年轻的,却无比坚毅的脸庞时,自负的眼神里似忽然有一片阴翳飘过,却已经来不及想太多。
雪阳剑已经直入冥空,刺破苍穹,长天之上以剑身为中心出现了明亮得刺眼的光圈。观星楼把白昼变成黑夜,而这一层层刺眼光圈的存在,却是要把黑夜映照为白夜了。灼烧一样的白,雪样的白,将这一副天地从头到脚没有缝隙地笼罩,所有的光线在这烈焰一样的皎白里遁形,早已分不清楚日月也辨认不出天地了。
南傲天伸手遮挡眼前光线的一瞬间,疑似惊恐又犹豫地叫了一声:“十阶剑法!”
一个只手遮天的丞相,一直以来都无比相信自己所行所为的正确性,却在最关键的最后一刻产生了疑惑。他不愿意相信,自己酝酿了二十年的阴谋,要被一个二十岁的孩子用短短几天的时间打败——他的确已经看出来,完颜旻是利用几天的时间闭关,强行突破了十阶。
“来吧,受死吧!”南傲天扔掉了手里的一柄长剑,只是用双手开始变换帷幄。
十阶他不是没有练过,所有九阶已集大成的十阶剑者做梦都在想着完成十阶。而南傲天,是用力太过练成了残功。
残功的功力是比不上十阶剑法的。但走火入魔之后的煞气或可冲正。当然,为了打败敌人而使自己走火入魔是亡命徒才会选择的手段。而南傲天恰好就是个亡命徒。关键,他还是个温和而冷静的暴徒。
南傲天发力见功,很快被黑紫色的一团污浊萦绕,他自己则在这段瘴气的保护下施力。随着响彻云山的一声闷破,面目全非的南相从云层里腾出,两掌划圆铺开,一个巨大的扇形紫色光面朝完颜旻的方向延展过去,与完颜旻身周那层亮白色光圈相撞。
巨石陨落,泥土崩碎,地动天摇之下蛇鼠横行,万物都展现出一派匆匆忙忙逃命的景象。
眼见着白色光圈的光芒越来越弱,完颜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作出镇定的反击。一声爆破之下,白色占据的面积扩大,黑紫色瘴气被击碎成若干片状云彩,在风烟里消逝。南傲天猝不及防地失去力量,觉得身体稻草一般被狂风扫落在地。
完颜旻顺势而下,剑锋笔直地从长空直直而下,迎着南相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面刺去。
剑的来势很急,剑尖之下,血流立刻汩汩喷出。然而一声尖叫让完颜旻猛然发现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