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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通衢,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街道两旁酒楼市面林立,百姓居处屋舍俨然,犬吠鸡鸣,一派怡人宁静和睦气氛,又不缺富庶繁华之相。
南月只觉一派新鲜好玩,满眼好奇地四处张望。非要拉着完颜旻在各个街铺停留一遍,摆弄各种小玩意儿。
此刻,手里擒着两串糖葫芦的南月满脸兴奋地对完颜旻道:“这演城倒是个好地方,你觉得呢,彦兄?”
“你叫朕……我什么?”
“彦文大哥啊。”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笑得一脸天真烂漫,露出两颗虎牙,继而猝不及防踮起脚尖凑到完颜旻耳边低声道:“难不成你想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姓完颜啊。”
说完啃着手中糖葫芦只管向前走去。
“彦文!”完颜旻小声念了出来,细细把玩,不禁折服于她的细心,大跨步跟了上去。
“那你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字?”
南月嗤之以鼻:“我?我当然还是南月了。天底下有几个人知道南丞相家不受待见的庶女叫什么名字。”
继而又得意地补上一句:“我早就说了吧,我比你自由得多,彦兄。”最后两个字故意拖长了声调。
完颜旻只当她是久困宫中,猛一出来天性得到释放,也不再多加阻拦,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无奈南月似乎并没有逛够,始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眼见天色渐晚,完颜旻目视前方,像往常一样疏离淡漠地吐出一句话:“逛够了没有,你别忘了,这地方再好,也藏着深深罪恶。”
“你见过纯粹干净的地方吗?”南月也不看他,毫不在意地反问道。
两人是并肩而行,都似在与空气交谈。
行至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南月忽然停下,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盯着完颜旻:“你见过纯粹干净的人吗?”眸子里似笑非笑,语气却凝重认真,仿佛一定要问他要个答案一般。
片刻儿眸子又垂下,脸上笑意不减,声调幽幽莫辩:“即便有,那也一定是被另一个不那么干净的人保护着。”声音很轻很轻,低头继续走她的路。
完颜旻从她单薄身形里捕捉到一瞬落寞。
你身边一定存在过这样一种人,总是笑容明媚,满腹鬼马灵精,可当她忽然安静下来,整个天下都没有能力心疼她的忧伤。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赶时间的吗?为何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此行目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彦兄,你不要满脑子都是那些无聊正事,错过了大好繁华。”不以为然地答着,眼睛依旧四处张望。
“还有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南月眼里半是含笑半是认真地斜睨完颜旻。后者面对这样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走啦兄台,小弟带你去个好地方。”瞬间回复没心没肺的样子,拉着完颜旻就走。
完颜旻满心的不情愿和习惯性的冷漠,此刻在南月面前通通使不出来,颀长身躯被她紧紧牵着穿过潮涌般的街铺和人流。
一张白皙灿烂的小脸定格在眼中,并不知是否会久久锁在心里。
(话外音)眸中落入你倩影,世界皆成衬景。
时间像慢放了几千年,镜头凝滞了几副胶卷。
还在乎世界吗?你是我永久画卷,辗转千年,百读不厌。(此处为作者YY请自动忽略)
完颜旻有些不愿意承认,即使他刚才确确实实失神了,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又一次失神了。
“我们至少先找个下榻的地方,你要怎么逛都无所谓。”声音依旧淡漠,只是原则动摇得有些厉害。
“你每天担心那么多脑子累不累啊,天黑了自然有住的地方。”南月并不理他,昂首阔步往前走。
西方日头渐斜,五色流霞染醉了半边天。飞鸟宿,瘦马还,月影阑珊。
“如果月兄弟找不到住的地方,在下不介意和兄弟一同露宿街头。”完颜旻忽然心生顽劣。
南月白他一眼:“你以为你是山鹅野鸟啊,街头是你想露宿就有资格露宿的吗?”
说着指着房顶上一只栖鸦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你要跟这些自然界的可爱生灵抢地方,也要先问问它们同不同意。”
一席话呛得完颜旻无言以对,南月看到他冰山脸上表情越来越臭,只好“勉为其难”地道:“好啦好啦,我带你找地方住宿。”
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一处张灯结彩的招牌对完颜旻惊喜地通报:“就那儿了。”
完颜旻一时没看清她指的是哪家酒楼,只想着这等繁华地界这时候怕是没有空房。走近一看脸上登时黑云密布。偌大的檀木招牌上红灯高照,赫然映出“浣花楼”几个大字。
她要住宿,在——妓院!凤眸微翕,神色冰冷异常。
南月硬生生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整个人被从台阶上拉回去。
如果说完颜旻平日的脸色是冰山属性,那此刻就是冰山内部平静地酝酿着一场火焰。
径直将南月拉到墙角僻静处,重重地捏住她手腕,冷酷而粗暴地质问道:“南傲天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语气里压制着某种怒火。
南月起初被他这幅样子吓到,呆愣了半晌。待完颜旻脸色渐渐缓和后,竟慢慢轻笑出声来。
完颜旻怒气褪去大半,慢慢松开手,面色不改却又有些笨拙地问:“你笑什么?”
南月好不容易止住笑:“你该不会长这么大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吧。”两眼好奇地盯着他,眸子里全是笑意。
完颜旻竟被她问住。他虽自幼天赋秉异,又有酒谷子这样的帝师,每日对自己的要求却从来不敢放松半分。为了完全地把控住北冥,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成长。读书、练武、数九寒天泡在千年冰层里训练耐力,就连装傻斗蛐蛐儿的时候也都是自己在和自己对弈,完成无数个自我毁灭而又重建的过程……
南月见他出神,知道自己猜想不错,只温柔道一句:“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干净,也没有纯粹的肮脏,你只有眼里容得下所有,手中才能握得住天下。”
又稳稳牵了他的手向那烟花之地走去,这一次,完颜旻回扣住她的手指。
第二十九章 凶机()
“哎呦!两位爷里边儿请。千金难买红颜笑,浣花楼前醉风流。”门口一位揽客妈妈口里顺溜地张罗着,满脸热情洋溢。
南月知道那妈妈见了他们心生欢喜,一脸嬉笑上前道:“这位妈妈,买醉的地方我不知去过多少,就数你这儿最雅致。”
“这位小爷,您可说着了。我们这儿不止名字起得别致,牌号喊得雅致,里面的姑娘呀,更是别有风韵。”边说边掩嘴笑着,手上扯的娟帕扑了南月一脸的香粉。
那妈妈横竖打量完颜旻几眼,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位爷,怕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花柳天堂之地吧。”
南月听罢回头一瞅,完颜旻绝色的脸上似涂了一打千年冰霜,抗拒与嫌恶都隐藏在最底层。忙打哈哈道:“妈妈您这眼睛贼准了,我这哥哥就是不解风情,所以我才带他来开悟开悟。”
完颜旻没防备一下子被南月拉进浣花楼的门槛,胭脂水粉气味扑鼻而来。
“小二,给我们安排一间上房。”
管房的小二仔细一看,是两位斯文公子,一个高贵绝美,另一个除却脸上疤痕之外也是十分俊俏活泼,不禁脱口而出:“两位爷都生得这般风流可人,正值血气方刚,何故只要一间房呢?我们这儿好姑娘多得是。”
完颜旻凌厉的眼神扫向小二:“一间上房。”声音冰冷得能把人冻僵。
“是是是,这就给二位准备。”小二这下点头如捣蒜。
“你……”南月正要说完颜旻太凶悍,却发现自己肩膀已被她钳制,动弹不了。
小二将门牌递上:“天字七号房,茯苓苑。二位爷请。”
于是一整天得瑟过头的南月被某皇像只小鸟一样提上楼去。
完颜旻按照牌子上的茯苓花型找到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把南月丢到大号的雕花床榻上,门在身后紧紧闭上。
“完颜旻你闪着我腰……”一句话没说完看到眼前放大的人脸,忙呵呵笑着:“彦兄啊,你压着我了。”慢慢想把自己身子抽出来,奈何徒劳无功。
一时却感到耳畔温热气息袭来:“月儿不是要带朕好好开悟开悟,现今又不敢了么。”
南月注意到完颜旻看她的眼光不同于往日,心下叫惨。
正当时,门外传来一阵衣衫窸窣和女子的娇笑声。
床上人脸色骤变,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交换信息,双双滚入床下。
完颜旻与南月蜷缩在床下一方逼仄空间里,丝毫看不见外界事物,只听那女子声音莺鸟般脆嫩:“知府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惦记着沉香了。”
“嗨,这月底有一批大生意的要走,我这不也是公务繁忙嘛。”说着往女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继而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不,上头又叫这几天看紧点,明日之后爷可就不得空来见你了。我的小美人儿。”说着就要一亲芳泽。
那女子显然并不着急行云雨之事,半推半就的间隙又千娇百媚地问道:“爷,这关荣道上最近可又有什么新景致?”
不待那知府发话,客房门突然被什么东西顶开,几个带半脸面具的男子人手一把明晃晃弯刀。领头的那个眼中颇有狠戾之色,一进门便靠近床铺,刀锋直逼那个叫沉香的女子脖颈。
南月与完颜旻在底下看不到事情,但清楚地听出来刀剑闪烁间的争执。那沉香躲闪之间身手甚为迅敏,更像是有武功傍身。
几番抵挡,那女子竟得缝抽身,好似认得领头人一般,一手捂了受伤的肩膀,利声呵斥道:“浣花楼素日与林场无纠葛,护法何以致小女子死地。”
领头人这才仔细打量女子容貌,方知认错人。向那女子颔首道:“在下领命办事,不想将沉香姑娘错认为女贼,多有得罪。”
瞬息话锋一转:“不过姑娘,可曾见到一左脸有疤痕的女子进入这幽兰苑?”
那艺妓沉香竟毫无惊惧之色,尖酸刻薄地讽刺道:“护法不相信小女子大可将我这幽兰苑搜一遍,看看有无贼子。”
女子只料他不敢,却不想那人丝毫不给情面,当下命令道:“搜!”
“且慢”,刚刚被吓得蜷缩在一边的知府素日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又有相好的女子在身旁,断然容不得有人在自己头上撒野。
“聂护法,本官和你家老板的交情可也不算浅薄,这关荣道上我每年少收你们林场多少路费你可掂量仔细了,今日你若敢搜这幽兰苑,就是不给沉香姑娘面子,不给姑娘面子,哼,也就是不给我闫某人面子。你是搜还是不搜,自己看着办。”那知府说下这一通威胁,胡子已不觉歪了半边儿。
不料领头的男子对这番威胁毫无惧色,轻蔑地瞥那知府一眼,说话声音阴鸷狠绝:“对不住了知府爷,今儿个这女贼找不到,别说是我们家老爷,就算是知府爷也未必担得起责任。”
戾声命令几个属下:“搜!”
且不说完颜旻和南月二人这厢如何应付,离演城还有几百里的野外,传铃气喘吁吁蹲在一条河边,远远地向御风喊道:“你若嫌我累赘,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就算爬也会爬到演城去,不需要你这根又臭又硬的木头送我。”
原是御风担心完颜旻二人安危,迫不及待连夜赶路,传铃轻功原不是很好,此刻再也不能支撑不下去,二人发生口角,传铃激了御风两句,却没想到他真的一走了之。
传铃此时想到南月,不由伤心欲绝,泪水扑簌簌往下落:“小姐,你在哪里,我现在一个人连方向都不辨,要去哪里找你。”揉揉酸痛的脚,开始一个一个往水里扔石子。
边扔边哭骂:“死御风,臭御风,混蛋御风……”
哭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力气,昏睡在河滩上。
此时她身后却渐渐出现一人影,寂静而来,静默地在她身边伫立良久。将她放平了扛在肩上,再寂静而去,悄无声息。
第三十章 商女()
几个属下闻声而动,翻手扔覆手砸,角角落落都扫视个透彻,片刻就把整个房间洗劫一通。梳妆台的铜镜被震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靠最后一点张力粘连着,摇摇欲坠,珠光玉色的妆奁首饰散落一地。
就连窗台新插的凤尾兰,也被粗暴地蹂躏在地上,刚刚还能掐出水来的花瓣被一只只脚踩上去,成了皱巴巴的风干纸屑。
那知府面子被驳,枯枝样的手在半空哆嗦着,每根手指的骨节处都吊着几个镶金点翠的硕大翡翠指环,食指颤颤巍巍指在半空:“你……你们,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