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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席间又是一番震惊。
南傲天厉色扫向风雁痕。
即便作为母亲,对自己的未来儿媳有些许挑剔——毕竟杜宛若身上有太多的不尽人意。可这是皇家皇家赐婚,何况完颜旻就在眼前。这种话怎可由一个贤惠的主母轻易说出口。
完颜旻眼里掩过一层深邃:“为何?”
“清云从未暗慕杜家小姐,我也未曾认可这个儿媳。”
一句话吐出来,胸口像是卸载了千斤重量。苍白的面庞缓解过些许颜色。
“雁痕!你醉了。”南傲天极力克制着语气,脸色已经铁青。
他的话,风雁痕从来没有违逆过,即便是当年那些残忍狠断的事,她为了他的前程地位,也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今日如何发疯一般让他下不来台。
“我没有醉。”凤雁痕直直地立着,冷漠而高傲地看了南傲天一眼,转向完颜旻:“既然婚期未立,臣妇请皇上收回成命。”
“全福,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管家急忙答道,就要送风雁痕出去。
南月忽然细细打量着管家,在她从小的印象里,全福就是个处境不变的人,所以才能常留南傲天身边,可是他方才看向凤雁痕的眼神,为何似藏有担忧和紧张。
而且更像是超过了主仆关系的担忧和紧张。
凤雁痕甩开全福伸过来的手。
“请皇上答应臣妇的请求。我是清云的母亲,再了解他的脾性不过,他娶了不喜欢的人,等于要了他的命。臣妇请皇上看在清云在宫宴上即便无功也受了苦的份儿上放过他吧。那孩子至今还不能下榻……”凤雁痕说着说着几乎生出哀求的味道来。
完颜旻沉思不动。
“你这是什么话。”南傲天满腔怒气发泄出来,转向身旁的管家:“还不快带夫人下去。”
“是是……”管家连声答道。不由分说拉过风雁痕,小声在风雁痕耳边道:“夫人醉了。”
凤雁痕眼里蒙着一层绝望,扭不过全福的手劲,也停止了挣扎,如一具活木一样被带下席。
满满怨滞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南傲天身上,哭笑不知地哀声凉骂:“我醉了,是我醉了。”
亲眼看着凤雁痕被全福带离花厅大门,南傲天脸上的怒色才慢慢松动下来。
南清雪也心有余悸地悻悻坐下。
饭桌上的气氛更为压抑,如暴雨前低密蓄云的阴空。
“皇上请勿理会夫人酒后乱言。她应是顾忌宛若从小性子娇蛮了些,但大户人家的女儿,难免有些娇宠的,这些待往后磨合过来也自然就好了。还请皇上勿往心里去。”
“丞相是否忙于朝政,却忽视了夫人,朕观夫人脸色可不太好。士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爷不齐家,如何辅助朕管理天下。不过既是酒后言语,朕亦不会放在心上。”
“是,臣谨遵圣命。”
“那就本月初八替公子和杜家小姐成婚如何?”
“臣谢主隆恩。”
“朕也吃得差不多了,这宴席可以撤了,朕想让皇后陪朕在府中走走。”
“皇上,天色已晚,臣这就让人将客房打点干净……”
“不必。”完颜旻听此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南月,道:“天色已晚,下人们想也都歇息了。朕来得仓促,也未提前告知相府打点,今夜便在皇后闺阁稍作歇息便可。”
南月大眼望完颜旻。什么?闺阁?她以前住的地方怎么可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南傲天脸上也紧张起来。之前南月住的地方,若是让完颜旻看到……
一时竟不知如何阻拦。
“不不不,”南月急忙摆手:“女儿家的闺阁总有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儿,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父亲,你还是给皇上准备客房。”
南傲天松下一口气,正欲动作,被完颜旻坚决打断。
完颜旻靠近南月,低头道:“即便是皇后做小女儿时的小玩意儿,难道朕也见不得吗?”
话音不大不小足够南傲天听到。
南傲天见状心里透彻:“那便如皇上所言,皇上喜欢就好。”
南月愤然起凉意,这个好父亲,真是巴不得完颜旻喜欢就好吧。
“有皇后在身边,朕枕敝蓆如锦榻。”完颜旻故意把声音放得低沉暧昧,眼睛里深情款款。
南傲天惟命是从,望着完颜旻挽着南月离开的背影,眼里蓄着满满的意味深长。
南清雪死死盯着南月后背,心里的妒火烧到了眼睛里。
两人出了花厅,完颜旻随南月来到偏苑。南月迅速甩开他的手,走在前面。
忍不住骂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客房不好吗?”
完颜旻冷哼道:“朕一提及到你闺阁下榻,你们父女脸上都像做了贼一样,朕还偏要看看,皇后的闺阁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月心头一凉,黯淡地道了一句:“你还是怀疑我。”
不再看完颜旻,急步往前走去。
完颜旻被那冷澈而冰凉的眼神刺到,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而无声地跟在南月身后。
到了那扇咯吱响的木门前,南月一脚踢开,退身到门里侧,给完颜旻让路:“皇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进到这破败之地,降了身份。”
完颜旻没有料到眼前会是这样一番景象:门枢间蜘蛛网挂了好几层,网中央那只身体硕大的蜘蛛不知在这里繁衍了几代。门是没有锁的,所以才能被南月轻轻松松踹开。
完颜旻怀着诧异的心情一脚跨进去。
南月色动,他还真进来。不禁脱手把门掩上,看着完颜旻四下打量。
院子与其说是小姐的闺阁,不如说是废弃的柴房。远近光秃秃无甚摆设,杂草却和人头一样高。埋了原本就荒蛮的野径。
蓦然瞥见正房梁上那三个歪歪斜斜的大字——风弃隅。
“你就住这里。”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味,但还是透着些许的惊讶与疑问。
第八十六章 日志()
“对啊,你现在回去住客房还来得及。”南月激他。
“你不必使尽解数把朕支开,朕今日除了这里,哪儿也不去。”完颜旻四下打量着,云淡风轻回道。
“有!毛!病!”南月径直进屋去,不再理会完颜旻。
完颜旻却一直很喜欢看南月生气的样子。每次她气恼,他就莫名愉悦。
缓步踢开脚下杂草,跟在南月身后进了屋。
屋里比院落整洁得多,但还是简陋得不像话。
狭小的床铺似乎刚刚好够容纳南月小小的身体,粗布帐帘已经褪色泛白。屋子中央一扇缺脚的屏风也已经掉漆,屏风后是一张更为狭促的床板,简单铺了一层铺褥。
靠窗是一台简单的木桌。南月已经在桌角添一豆灯火,只有微黄的灯光打在桌面上,映照着桌角一叠蒙灰的书卷,才能给这简陋一窟添几许温暖氛围。
南月从床头箱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被褥铺好,拿一条旧帕子三两下擦拭了桌前那把木椅上的浮灰,不耐烦地把完颜旻拉到椅子上坐好,没好气地道:“床铺好了,你要睡要坐自己决定,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你去哪儿。”语气里多的是质疑,而并非简单询问。
“自然是去看我大哥,他现在一定伤心死了。”
“你……”完颜旻欲说什么,由不知要说什么,南月已经大步跑了出去,将门掩紧。
完颜旻从椅子上站起,四下打量着这间几步就能丈量完全的破落屋子,心里生出万千情愫。这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吗?堂堂丞相的女儿,住在这种几乎和山野村妇的窟窑一样的地方。即便她是庶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待遇。
难道,她真的没有骗他,果真不是南傲天的亲生女儿。
火苗蹿跃,完颜旻眼尖,目光落到桌角那层生灰的纸卷上。最下面是装订在一起的厚重卷本,卷曲的边缘露出不小心散落的一页,是几行娟秀的蝇头小字。
她的字,倒是很有一番味道,完颜旻想起那日南月誊抄修订的账本,下意识把那卷本抽出,随意翻开,刚好是笔迹最新的一页。
“五月丁巳
今日西市生意被搅,晦气,投石坏事者一红衣纨绔子弟是也,再遇之定令他满地找牙。晚归,被呼祠堂问话,不虞南清雪大病,南傲天欲让我代嫁,逼我给皇上诞下子嗣,以巩固其在朝中地位。明日即进宫,前方路远未知,生死有命。深宫是非之地,凶吉未卜。且行且谨慎……”
这是……她入宫前夜之事……完颜旻心眉头紧蹙,被其间故事情感吸引,不知不觉坐在木椅上,一行行细看下去。
“虽路途未知,战战兢兢。但此番入宫或可入禁地寻宝,以寻父母踪迹。我意已决,府中除大哥与阿星之外,再无牵挂。愿溪娘与亲父母佑我,此行无恙。月于大婚前夜亲执笔。”
一气读完,明白许多事。原来她入宫的心思这般复杂。
南傲天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当日他让南清雪进宫,怕也是打得早日诞下龙嗣的主意吧。有一皇孙在手,就可以直接把自己这个傻皇帝架空了不是吗?
完颜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又落到纸卷上。
大体翻动几页,每一页题头上居然都标有日期,完颜旻急忙又往前翻,与后面对照,发现确实每一张上面都有明确的时日,只是最前面的纸页稍微可分辨出字迹略旧些。
这是……她的日志。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女人身上有太多谜团待解。
一页页往下看去,渐渐入境。
“春,正月甲寅。
韶光正好,光影白艳。风气乍暖犹寒,吹雪如盐粒,红梅簌落,曳地映皎白,鲜妍好看。与传铃嬉戏闹市中,见垂髫小儿护于父母双臂间,左揽右牵,煞是羡人。传铃知我触人思己,莫不伤感。我以笑对之,作不在意轻松色,然心下潸然。茕独十余载,椿萱无所知。我未怨天,天何怜我。”
“二月甲午
师父已闭关半年,无处可追随。此半年来甚是无趣,欲寻父母踪迹,然渺然无蛛丝,甚苦闷,街头把戏不能开怀。改日恐要违逆师意入藏经阁,必寻开启玄灵镜之法,找身世根由。”
师父?藏经阁?玄灵镜?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么说,她当日进玲珑塔也是为了寻找与这些东西有关的宝物。她进宫看来真的是为寻找身世,南月真的不是南傲天所生?那她又为何会自幼长在南府……
继续往下翻去,处处可见父母二字。
“三月壬戌,得空出府。在藏经阁中得古书,其上记载开启无字书秘法,反复试之,天机终得现。此无字书已潜心研究十二载,不成,今日终得头绪,若非溪娘死前夕立誓此生不流泪,几喜极而泣。然书中有价值载料甚少,‘玄灵蒙尘,以凤凰泪濯之,则镜画启’,虽短短数句,已令我心中澎湃万千。万象始于毫末,发于微端,有此提示,我定能找到生身父母。爹爹,娘亲,且耐心待我。”
完颜旻逐字逐句看下去,心里越来越不能平静。
“夏,四月癸末
今日过祠堂,无意听南傲天与大娘争执南清雪入宫一事。不禁大喜,若长姊果真奉召入宫,若逢迎两句,哄得她高兴,或可借机混入宫中,入其宝塔,盗其机密,或可寻得凤凰泪线索。依循而上,则我与父母团聚之期不远矣。甚幸哉!”
…
完颜旻一页页翻下去,心头触动越来越深。这沓日志,几乎每页必提父母,思念之情寻觅苦恨充溢字间。她小时候,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即便不是亲生的,南府上下竟连一分温情也舍不得给吗?
月儿,你的童年比朕更孤苦无依吗?
完颜旻心里被一种凉暖交织而又远为复杂东西充塞着,要涌到嗓子和胸口间,期间夹杂着想起自己童年的苦涩,对南月惺惺相惜的怜惜,同时为字里行间的哀而不伤产生着一种震动和感怀。
她素日笑得那样灿烂,心里原来有这么多的苦。而自己的幼年,似乎要比她好得多。而自己的心境,有时却不如这字迹里流露的感情豁达。
急忙往前翻去,想看南月在南府旧事,却发现这是本近期的日志,记载的不过是她进宫前数月所发生的事情。幼时之事,怕是记在别的簿本上。
完颜旻合上日志,心间澎湃汹涌。
这世界上,原来存在一个和他那么像的人。这个人,正是他自己的皇后。
第八十七章 错乱()
朕于这渺渺世间寻一人,但求相知相惜。一直以为这个人远在天涯,甚至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今日才知这人就在咫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