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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那首领是个面白皮薄的,被她这样一番扰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妃娘娘,这是什么?”
那首领虽然腼腆,但正事上不含糊,正色问白听影。
他手上拿着一个积灰的盒子,里面装着黑色粒状的东西,恰似从尸体皮肉里检测出的玉隐香。
白妃眼角挑了一下,似不在乎地答:“那是本宫从母族带来的嫁妆。自带来起便没用过。大人难道看不见,那上面都生灰了。”
声音如金铃吹响,妖娆妩媚,脆意生生。竟是让人不得不信。
“东西在这里,至于娘娘到底有没有用过,还是请娘娘到皇上跟前理论吧。”那侍卫首领并不买账。
“放开,本宫自己会走。”
刚控制住白听影肩膀的侍卫竟果真听话地把手拿开。
白妃的声音有一种很有特点的味道。就是无论她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加了什么样的修饰,最终都会让人产生一个感觉——凉薄。那是一种从底蕴里散发出的平静无声的凉薄,仿若声音的主人从来不为任何事悲喜,不为任何事惊忧,带着一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洒脱。
这种凉不同于冷,不会在一瞬间把人冻僵过去,却能慢慢地使一颗再热忱的心也感染成九月寒天的温度。
这种温度与温度本身产生的距离,让侍卫不自觉地不敢靠近。
侍卫跟在白听影身后,仿佛他们不是在押持她,而是她的护卫与随从。侍卫们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打量着自己,却惊异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仿佛他们就该这样。对眼前这人只能持一种奈若何的态度。
他们注视着这个头昂得高高的女人,注视着她毫不费力就自然流露的高傲与不屑,连同她脸上带着的轻骀与不羁。
白妃就这样到了完颜旻面前。
不鞠躬不行礼。只是优容淡淡开了口:“玉隐香,也是和人一样要分三六九等的。黑香要人命,白香救人命。你们就不问问,本宫的这些香,是救人还是害人。”
两眼放空,平视高楼之外。
完颜旻也不曾将目光落在白妃身上,两人的目光完全是两条平行的线,永不相交。却又仿佛是极尽熟识,所以才不用相交。
“把这些东西送到太医院,交给万太医辨明。”
完颜旻发话,疏朗简明。
声音或面容,皆如春水池塘淡淡风。
南月始终在完颜旻身边站着。
完颜旻始终在椒房殿前站着。
白听影看到南月,又看到南月身旁站着的完颜旻。定了一会儿,美眸里含着暗暗的光辉,深深浅浅地流动,笑意自深流里涌出。
南月狐疑地注意到白听影的目光在自己和完颜旻之间轻忽曼越地流转。然而她愈是认真,愈是看不懂白妃脸上的笑意。这个白妃,和完颜旻之间是什么关系。
完颜旻有四个妃子,然而南月自认看人极准,这几个妃子,要么是贪图荣华,要么是被家里人送进来做了权势的牺牲品。完颜旻与她们看起来并无交集。这群华美的女儿,怎么看都像是摆设。可白妃不一样,这皇宫似乎并不能圈住她,她不像水映橙,对父亲不能违抗,也不是宁馨儿,是一心要扑到完颜旻身上去的。亦不像林苡兰那般无所谋求。——虽然看着散漫不羁了些,但绝不会无所求。
她不属于这皇宫,南月直觉强大。
而让南月觉得奇怪又有些酸郁的是,她看起来,与完颜旻,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这默契有如多年的老友。
白听影知道南月在看她,更准确地说,是在研究她。但她很大度,也不回避,只是眼里流动的笑意更深了些。
两人产生了直接而高度敏感的对视。只是白听影趋于平和,南月更敏锐些。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把两个身居高位的女人的目光渐渐从彼此身上拉回来。
声音来自于椒房殿。南月直觉得那群侍卫要把她的床底都掀翻了。眉毛轻轻蹙了蹙。找东西有这样找的吗?仿佛不弄出天大的动静来就找不着东西似的。
南月看不惯这种作风,不引人注意地翻了个白眼。
时间不迟不早。刚刚好,落入完颜旻眼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入狱()
完颜旻轻轻蹙了蹙眉。这女人,就不怕这次真的出事吗?永远一副天塌了还有个高者顶着的样子。
南月只是不在乎地等着,虽然偶尔有些轻微的不耐,大多数时候,静笃的黑眸还是沉定如水。乌黑发丝在风里飞扬。
半晌,椒房殿的那一队羽林军终于出来。领头的那个表情严肃。
“启禀皇上,在皇后娘娘宫中发现大量乌头,细辛,白芷……”
“能不能不说这些没用的,那些是本宫素日研习医术必须的材料。”南月一字一句地从容反驳这侍卫,同时替他感到着急。
自己清清白白,宫里能有什么东西。
那领头侍卫却看了南月一眼,表情凝重。
“还有,皇后娘娘榻下发现大量的不明药物。”
南月笑容僵住:“你胡说什么?”
“这些是臣下搜到的东西。”
说着,两个侍卫呈上一盘乌黑的东西,每一粒都尾指指盖大小。漆黑没有光泽。
南月不相信地看着那些东西:“不可能。”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完颜旻逼视南月,如形同陌路。
南月原本是想要为自己开脱和解释的,此刻见到完颜旻这样,冷笑着抿了口。
她没什么要说的,反正她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另外两批侍卫小跑着从不同方向赶来。
“启禀皇上,花影宫没有发现毒物。”
“启禀皇上,瑞祥宫也没有。”
这时万年青也从太医院赶来:“皇上,老臣已经证实,那东西正是玉隐香。”
“皇上,皇上都看到了。正是这个妖后,是她,她害死了橙儿。”水无青两眼无神,无神里带着凶戾。跪下,两只颤抖的手指着南月。
南月没理会水无青的指责,迅速梳理着水映橙死前宫里发生的事。
渐渐地脸上泛起冷笑。这就是皇宫啊。
“臣妾无话可说。”
不在乎,又是不在乎。每次这种不在乎的神情出现在南月脸上,都令完颜旻怒由心生。
“来人,将皇后打入赤狱。”
冰冷的字句,冰冷的语调,冰冷的眼神。这样一个绝情到骨子里的完颜旻,到底才是真实的完颜旻。
南月摊手,闭上眼睛。
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人铁了心要害她,她固然百口莫辩。
带上手铐,脚镣。
被两队人监视着,通往赤狱的方向。
风在南月耳边吹。面有凉意,心更凉。但肌肤和心也都清凉和清晰了许多。
皇宫,皇帝。都是如此凉薄。师父,月儿懂了。
您老人家是爱护我,才不让我进皇宫。
完颜旻看着南月离去的背影,那样的洒脱,那样的坦然,连解释和辩驳都没有,仿佛她是天底下最骄傲的死刑犯。
仿佛错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包括他完颜旻在内的任何人。
众人离散。
万年青沉静地看着南月被押离皇宫。
却没有离开:“皇上,老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
完颜旻此刻心里有些凉。
她对他,这在昭告着彻底的失望吗?
万年青不开口,沉默地立了半晌。
完颜旻会意:“你到朕书房来。”
御风在殿外守着,书房里只有两人。
“爱卿还发现了什么?”语气有些急切,仅仅是略微的一些。
“橙妃娘娘尸体上确实是有剧毒玉隐香。但是,尸身中毒的时间不是娘娘大病时。也断断不会是通过汤药渗入。”
“怎么说?”
完颜旻眼帘殊地抬起。
“事关重大,老臣不敢有半句虚言。下毒的人,应当是极通医理之道。若非老臣行医三十余载,万万不敢断下狂言。”
“而且,老臣之所以能够确定,是因为臣在尸身的舌体下,发现了这个。”
万年青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块黑漆漆类似葛根的东西来,和侍卫从南月榻上搜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皇上,这块药物,当是橙妃娘娘死后有人塞入尸体舌下的。臣意识到事态绝对不一般。当时没敢说出来。只掩过众人耳目将之取回,带入宫中细察,后证明确实是毒物玉隐香。”
“这种毒物有两种,玉隐花的成株加入中药里煮沸,会慢性地侵入人体,长期服用会遍及五脏六腑甚至骨髓;但若是用风干花蕊炼制成的丸药,只要触及人体内肌,一个钟头不到毒就引展至全身,即使是尸体,也仍旧可以吸收。而且此药毒性甚烈,可使皮肉僵直,间接上有保存尸身的功效。”
“爱卿此番做的很好。这件事,对任何人守口如瓶。”完颜旻眼里闪过犀利的光。
“皇上,从玉隐香的来源来看,皇后娘娘,应当是……”
“爱卿医术高明。皇后的事,朕自有定断。”
万年青当即明白臣子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是。那老臣就当什么也不曾知晓,老臣这就回太医院。”
万年青行了礼,从容而去。
御风影子一样慢慢闪进来。
“那件事,皇上明知娘娘没有……为何还要……”
“朕正因为知道不是她,才更要这样做。”
御风愣住了。
完颜旻的心事,他看了十几年也看不懂。
夜间,完颜旻对御风交待好:“看好盛轩宫,任谁来都说朕歇下了,不见。”
“是,主子这是要去……”
“朕在椒房殿,有要事用口符,朕会赶回来。”
“是。”
完颜旻却是只身来了椒房殿。
殿内摆设整整齐齐。
华美的宫殿,空空的无一人。
椒房殿,究竟怎么会搜出那些东西来。他正是因为相信不是南月,才让御风去给那尸体易了容,帮她免去一切可能的麻烦。可是为什么在她的宫殿里,偏偏搜出了那些。完颜旻一步步缜密地扫过这房间所有的摆设,希望能发现些许能给他安慰的线索。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个几案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盛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液体。桌子上撒着坑坑洼洼没炼制成功的药丸。
这些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南月在盛轩宫时就常常捣鼓这些东西,性质大发时还要去找苏和切磋一番。
完颜旻走着走着,瞥见一个包袱,里面琳琅满目。各种瓷瓶丹药,一些碎银两。两套便装,面纱。
还有一把短剑,她素日常用的那把。
眼前忽的闪过南月倔强的脸容和不在乎的神态。
她要走。
若是此次结果不慎,她早已打好了逃亡的主意。
五指紧握,完颜旻心脏有些收缩。
朕便是这么不能让你信任的人吗?
南月,你就一点儿都不相信,朕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你周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赤狱()
完颜旻看着那个包袱,眼前浮现的全是南月的影像。有些人明明还未离去,怀念已经是件快乐而又充满伤悲的事。于完颜旻,还带着一种散发于全身毛孔的紧张和不愿承认的恐慌。
脑海里全是她。挥之不去,欲掩更留。
那个笑容明媚的南月,鬼马精灵馊主意一堆的南月,树林里冒死替他挡箭的南月,紧紧抱着他像个无赖却又无比真诚地说要成为他好朋友的南月……
这女人要走,不露声色,不着痕迹。一如她单枪匹马劫持赫连拓,与耶律明珠一话夜谈就私下决定了两国前程;送水映橙尸体出宫协助南清云于大婚之夜逃亡。她始终是那个连个征兆都没有,有了想法就可以谁都不告诉就无声无息把事情做了的南月。
可是既然已经猝不及防闯进他生命里,扰乱了他十几年来已经习惯的暗默与孤独清荒,怎么可以忽然就打算凭空蒸发,像是给他一场梦一般的戏耍。
完颜旻能觉察到自己心里分分钟升腾起的怒意,怒意以及一种不受控制的惊慌失措。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会离开。事实上,完颜旻早已习惯与任何人互相成为过客。自先皇去世十四年以来的寒暑光阴里,他身边来过许多人走过许多人,而这些人丝毫未能牵动他的目光或是拖住他的脚步。两处茫茫而已。宇宙广博,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为他人而停留或者叹息。
可是,一旦真的有一个人,哪天不小心跨越厚厚的障碍,走到那紧闭的心里去了呢?尽管今朝还无法准确定义这人在那空荡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