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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完颜旻理了理跪得僵直的膝盖,他没料到南月的反应会这样激烈。
“完颜旻,我可以理解你不相信我所以不愿意接受我,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姓南。但是你不能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当成一个没有心的木头。”
“朕……”完颜旻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君心(一)()
“完颜旻。”
南月眼里饱含着真切、愤怒、倔强,还有铺在底层的躁动的哀伤,大声说道:“你今日心情不错是不是,还是忽然觉得我今天这幅样子很是诚恳可信,可信到你可以放下对我的一切戒备与怀疑让我有资格成为你的阁主夫人,你甚至舍得把我带到这里来窥探你生命最深处的秘密,不,鬼才知道这是你众多秘密中排在第几位的那一个。”
“月……”
南月强调很激动,有根本停不下来的架势:“然后等哪一天你遇到了麻烦忽逢了人生阴雨,又会选择冰霜相对恶语相向,到那时候我又会成为罪臣之女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你永远都不愿靠近的恶女,对不对!”
她目光里的激动越来越深刻,脚步也无意识地连连后退着。
这个男人好可怕,她要远离,狠心而彻底地远离她。
随着南月脚步的后退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与平时不太一样的音调出卖了内心全部情愫,对完颜旻的怒,对完颜旻的失望,对完颜旻的可望而不可即,对完颜旻的想触而不敢触,以及埋藏于心底好久那份深深深深的喜欢。
“我宁可你对我冷淡,冷淡而无感,或者宁愿你不相信我怀疑我,也不愿意听到这种连你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深情款款。”
“我是个人,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可以承担自己心里全部的焦灼与忐忑,我终于决定要把你当成过客的时候,我也面对得了失落与坦然,可是你不能这样,把我的心当石头一样反反复复捶打、磨练,抛到地上高兴了再捡起来。我南月生而糙砺,不是璞玉也不是纯金,可以任你千磨万击还坚劲。”
南月憋着一口长长的气将这些压抑在心底快要发霉的东西全喊出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陷入了眼前这个黑衣少年的人生。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甚至能通过脸上的温度感觉到自己双颊胀得通红。
一大堆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话顺着一腔热血喊出来以后,南月的脑子反而凉了下来,心也静静的,像一块安恬的璞玉。
怎么就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了。不过,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南月,她是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月。怎么进了这皇宫以后,连嘻笑怒骂都不能随心所欲了呢?
一阵痛喊过后,南月的脑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索性仰起脸来理直气壮地盯着完颜旻。
对,她说了,全都说了,用一颗最坦诚的、坦诚得几乎赤裸的心面对完颜旻。
她要看看,他这次打算如何回答。
完颜旻已经盯着南月的脸看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是完全震惊了。
他不知道,从来也不知道南月对于他的感情从来不比自己对于她的心思简单。
她这次没有再傻乎乎地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字字句句都透露着那没说出来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月儿。”完颜旻漫长而沙哑地,几乎用尽全力将这两个字完整得吐了出来,他的激动不亚于南月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
“朕心悦你,一直。”
南月的瞳孔一点一点微微放大。
完颜旻接着说道:“但朕,什么都给不了你。”少年的眼神黯淡下去。
“你说什么?”她目光呆滞地问。
“朕想看你笑,想看你气,想看你在朕面前慌不择路的样子。朕,喜欢你。”
“如果那种感情,叫做喜欢的话……没有人教过我。”
南月慢慢地把目光定格在完颜旻脸上,神情发生着丰富莫测的变化。
“我”!
他甚至没有用“朕”字。
“完颜旻你知道我很笨的,你如果撒谎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有你那么擅长掌控人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可让你图谋的……”
“还有你没有必要因为我生气你为了哄我才……”
“朕从未哄过女生。”
“对不起。你当朕什么也没有说过,对不起。”
空气里的成分似乎随着谈话的进行发生了变化。
完颜旻仿佛忽然换了根筋一样,又变成了那个榆木脑袋完颜旻,冷若冰霜的完颜旻。
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在道歉,他居然在向她道歉。
“你说清楚。”这种变化让南月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愤怒。
“朕……不知道怎样说。”
南月惊讶了。因为完颜旻此刻表现出的,不是一种普通的淡漠,那是一种以淡漠为表皮的,藏在内里的……腼腆。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遇到他心仪的少女。
南月心里的愤怒、疑惑、怀疑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新奇和神秘感。
“完颜旻?”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把手放在他额头上。
“你还好吧?我出门看了黄历的今天不是十五,而且外面,外面也没有月圆……”
完颜旻却一把抓住她那只手拽下来,眼睛平静地看着南月,欲言又止地开口道:“朕……我,今天没有犯病。”
“那你就是没病吃错了药。”南月把手从他手中抽开,恢复了大大咧咧的语气。
她忽然开始后悔刚才不计后果说了那么大一通话。
完颜旻不再张口言语,就以一种很奇怪的姿态定定地看着南月,看得南月觉得自己脸上又灰也没有把目光移开的意思。
“不是,你……你,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疤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虽然并没有害羞的意思南月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不可遏制地要红。
“南月。”他叫。
“什么?”南月秒回,顺带警惕地看着完颜旻。
“父皇去川阴之前让玉公公来传过话说想见我一面。”
完颜旻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
“颜如玉当时来说,父皇想看看教我的剑法有没有遗忘干净。”
“那,你去了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君心(二)()
“没有,朕当时很倔,因为夏姬的事不愿见父皇一面。”
“你连最后一面也不给他。”南月眼里有轻微的斥责意味。
“所以朕如今后悔了,悔了十四年而无用。”
“你母后也一定很想念先皇。”
“母后不会,她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但飞流今日告诉朕,真正挚爱的东西,往往只有一次抓住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所以朕曾经怕过,如今还是把你带了来。”
完颜旻止住话语看着南月。
南月不太清楚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她心里隐约有一些预感,眼睛瞬息万变地看着完颜旻。
她等着他下面的解释。
“月儿可否,陪朕看最后几场星月。”
南月脸色大变。
“为什么……最后……我在研制解药,只要钟落能找到……”
“朕的身体唯有己知。”完颜旻平静地说道。
“朕曾经问过月儿,你说你要的是一生一世。”完颜旻似笑非笑,温和得如林间初阳。
“不,不会……”南月又一次感到时间这样紧迫,她连连地摇头,第一次这样的紧张感是得知南傲天给阿星下蛊时。
他连一味药都等不得吗?
她只差一味。
“你闭嘴,那只蛊是蛊王,它不会只存在短短的十几年就笨到结束宿主的生命,毁灭你就是毁灭它自己。”
“可是朕感到它最近几次的发作越来越贪心。它本可以细水长流的。”完颜旻轻笑,似乎那只毒蛊不是在他体内,而是在什么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只蛊失却了理智,就证明它与灭亡不远了,人不也是一样吗?”这次的风轻云淡里夹杂着一丝苦意。
南月没有注意到完颜旻看向她时越来越从容的笑意和越来越深邃的苦楚,她在思考,火速思考着完颜旻对那只蛊的描述。
为什么蛊会突然失去理智?一般的蛊王幸运的可以存活长达三十年。当然这对它们的宿主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活得越久,遭受痛苦的折磨也就越久。
最近几次。
最近几次。
“你何时觉察到蛊虫发生了变化?”南月急切地问。
“说来奇怪,差不多,遇到月儿之后。”
“难道,是我的血。”南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絮念。
一丝后怕闪过。
她的血液里具有百草的成分,这些成分里一定有一些可以相互发生奇妙的组合。这些碰撞组合产生的药效会对那只蛊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没错,所以她的血液可以缓解完颜旻的病痛。
但是仅仅存在于血液里的那些药成分实在是太过稀薄,并不能完全杀死那只蛊而是损害它一些。
但这样的后果是极其可怕的。每次月圆,完颜旻的身体都有机会借助她的血液和那只蛊展开一场血战。她能想象血液里草药的成分和那只不服输的蛊杀得头破血流。
当然每次蛊都失败了,它乖乖地退回到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从此月圆之夜它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在宿主体内狂舞。
但那是只蛊王啊。育种成功的蛊王最大的特性就在于永不服输,它可以失败,但失败若不能一次毁灭它,只会引来蛊的躁乱不安,有时候连它自己都不能控制,这就是蛊虫的所谓失去理智。
而最严重的后果是,这只蛊极可能在失败的愤怒里学会了成长与改变,而且旺盛了斗志。
也就是说一直受挫败却永不被杀死的蛊虫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强大到最终可以降伏外界环境的突然变化。
如果不能在它彻底变强之前研制出解药,很可能到最后连血液也无效了。
而完颜旻的身体只会日渐衰弱。那只蛊虫越愤怒他的身体就越早会被掏空。
毫无悬念。
“月儿,别想那只蛊了。你尚未回答朕的问题。”
南月依旧呆立着不动。嘴唇不动,眼神也不动。只有思绪在飞速运转。
“我还是要一生一世。”南月倔强地抬起头。
“是朕唐突了。”完颜旻眼睛里闪过失落。
“我说我要跟你一生一世!”南月一字一顿地轻吼出声,嗓音还有些稚嫩。
傻瓜!
笨蛋!
无可救药!
身体和脑袋都无可救药的完颜旻!
“而不管你这一世有多长。”她用极温柔浅浅的语气说出来。
她跑上前去,像一只熊一样挂在完颜旻身上,头枕放在他肩膀上。
完颜旻像一个真正的傻瓜一样站在那里,他下意识搂住南月后腰只是因为怕她掉落。
“月儿。”他其实不太懂得如何反应。
什么都会,可是遇到心悸的女孩子,真的迅速智商掉线。
前几个月与南月的相处,也不过是学会了亲吻而已,而那些单调有时还很粗暴的吻,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言语上的笨拙。
而南月只是紧紧地抱住完颜旻,像抱着一棵树,她头紧紧贴合着依偎在他颈间,沉醉又清醒。
再不若此时清醒。
“完颜旻我们解除一切交易好不好。打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枷锁,我们两个只是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人。我们活在自由的空气里就好,为什么要活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
“那些交易,它们像一张弥天大网一样束得我喘不过气来……”她眼睛深深地闭上,因为洞里空气冷而吐着白色的寒气。
“为什么不能简单的活。”南月不经思考,喃喃地问。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活得很容易,月儿。”完颜旻将南月的脸托到他面前来正对着他。
南月得以近在咫尺地看到眼前人深刻的五官。
她终于也与完颜旻处在平等的视线位置。不,现在的姿势她比他还要高一点。
“你今日带我来,是不是要跟我解释白听影的事?”她娇俏而敲诈般地问他。
“朕只是回血影吩咐一些事务,顺道帮皇后醒醒酒。”完颜旻早就跟南月学会了撒谎和无赖。
“都快要死了还是那么口是心非。”南月
眼里含着哀凉的笑意,拆穿了完颜旻无比诚实的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