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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竹里馆,又或现在的竹林岛,都可以是纯粹的关于竹子的美食园。
国内目前,遍地美食街林立,但其实,就是小吃摊夜市等比较红火,官立的美食街,好多都经营凋敝得很,其中更不乏那种三天不开张,指望着开张吃三天的坑蒙拐骗之所。
设若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聚天下之竹,然后竹间林海中,聚天下之所有关于竹的美味。
这样的地方,厨师,美食家,旅行爱好者,等等,他们会不会想去?——恐怕在很多人心里,这甚至会是一个“圣地”。
国内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以及更多的类似的地方。只能说,所谓舌尖上的中国,还做得不够到位,这张可以冠绝全球的文化名片,也还没有打好。
在竹林间漫步,因为身为半个厨师的身份,许广陵不自觉地便由眼前的景,想到了食。眼睛和口舌之间的通感,便这么神奇地达成,想来也是有意思。
再然后,他就想到了梦里的“十菌清汤米线”。
云南不是竹和笋的王国,却实实在在地是菌子和米线的王国。
然而现在是冬季。
纵观整个云南境内,纵然还有菌子在适宜的气候和环境下生长着,但更多的绝大多数的菌子,却还都以菌孢的形式,安静地栖息在山里。
或树上,或地下,或枯叶腐叶间。
等待着明年雨季的到来。
哪怕很馋,并向往着“十菌清汤”从梦中到现实中的落实,许广陵也只能是想菌而兴叹,有待来日。
这一晚,这一夜,许广陵四处闲逛。
去了老街,去了滇池,然后以滇池为中心点辐散着游览,天明后,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碗豆花米线,然后,又去了石林景区。
傍晚时分,许广陵离开了昆明,开始北上。
这一次,路上没有再任何游览,许广陵直道金陵。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川。
同样,也是夏天的一个大火炉,此外,雨还超多,是那种一下就让人印象深刻的雨,而不是云贵的那种,“前刻下雨下刻停,夜里下雨白天停。”
甚至,和国内其它有些城市比起来,它的好多地方,都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
但对于许广陵来说,这却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夫子庙、中山陵、栖霞山、雨花台……几乎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知名不知名的人文或自然的景点,他都被父母携带着,一一踏访过。
他在中山陵的台阶上磕过膝盖,他在音乐台的草坪上打过滚,他在栖霞山爬过树,他在夫子庙划过船。
太多太多的点点滴滴。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止寻常,那时,许广陵还很烦。
大好的周末,留在家里,弹弹琴听听歌不好吗?又或者窝在床上或沙发上,看看书不好吗?
非要出去瞎走。
累死个人!
而今,许广陵甚至都有点恨自己现在的记忆为什么要这么好,好到童年少年时的所有记忆,在他将要抵达金陵却都还没有到达时,便开始纷纷如雨。
侵蚀他的思绪,侵蚀他的意识,侵蚀他的心神,也侵蚀他的身体。
脚步变得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
明明是宽阔的平坦的坚实的大道,两脚踏在上面,却好像行在泥淖里。
许广陵一天可以走过千里,但最后的这一百多里的路,他走了两天。
际遇之后,近几个月来,许广陵以为自己不会再伤感,不会再难过的,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还是太过太过太过地高估了自己。
他无法控制自己。
当进入市区,站在长江大桥底下,家已经隐约在望的那一刻,许广陵忽然地,就泪湿了眼眶。
然后,就怎么止都止不住。
没有大哭,更没有嚎啕,甚至都没有哽咽,单纯地只是眼睛在这一刻就突然地失去了控制,然后开始不听话地让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
不是不伤心,只是未到伤心时。
不是不伤心,只是未到伤心地。
此时,此地,许广陵再次体会到了一种已经久违的情绪,伤心,也蚀骨。
金陵,这是一座承载着他整个“前尘”记忆的城市。
那记忆,一直都尘封着,哪怕许广陵的意识回溯能力得到超越之后。那记忆太多太深太沉重,也太久远,久远到许广陵根本没有半点想要触及它的想法。
然而这一刻,封条不拆而自解。
或许那所谓的封条本来也不存在。
十数年的记忆,如洪流一般地汹涌袭来。和父母相处的每一个点点滴滴,在这一刻主宰了许广陵的整个身心。
以至于让他在桥头,一站,就从中午站到了傍晚。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时隔六年,许广陵这个游子,终于迟迟归来。
但母已不在,父已不在,没有那一扇门,为他打开,没有那一盏灯,为他点亮,没有那温热的饭菜,为他准备着,没有那两颗心,为他牵挂和守望。
漫步万里不寂寞,只有此时觉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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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风定池莲自在香()
华灯初上之际,许广陵进入了小区。
他家的房子买得比较早,属于某种“伪别墅区”,现在要买的话可能要花大价钱,但是当初似乎并不很贵。
许广陵是由门卫带着进去的。
因为两道门禁,全都换了。
六年的时间,在都市中,尤其沧海桑田。
门卫换了,门口的绿化甚至连走道都改了,只有那栋位于小区中后部的房子,还沉默地守候在那里,等着昔日小主人的归来。
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
许广陵感觉此时此刻,不论是他,还是外面的世界,都分化成了两半,一半真实,一半虚幻,而他似乎就行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脚下是坚实的,但又仿佛随时都会松垮。
“孙哥,进来坐坐?”打开前门,许广陵对身后招呼道。
“不不,不了,你刚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早上我会把门禁卡给你送过来。”
“好,多谢,麻烦你了。”
关了门。
门内,瞬间就成了一个故旧的世界。
过去的记忆,翻涌在许广陵的意识里,也主导着他的身心。
这一刻,没有那个得到特殊际遇的人,这一刻,没有那个被两位大宗收为弟子的人,这一刻,没有那个在训练基地中不可一世的人,这一刻,没有那个在伏羲诀等习练状态下不动如山的人。
这一刻,同样也没有那个正在向超凡迈俗的大宗师境界奋勇攀登的人。
这一刻有的,只有一个很脆弱很虚弱很不堪一击的人。
开了房门,进了客厅。
背上的包裹无暇卸下,许广陵就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痴痴地望着四面。
客厅正面墙壁,一幅大画,画是许父请友人画的,然后他自己题的字,“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许父其实并不会吹笛,就算吹,也只能吹出嚎叫。
他题这阕词,多半还是为了讨好爱侣。
客厅左面,是一幅横轴长画,画中所示,却是一首曲谱。
许母创作,许广陵为之“校正”的曲谱。
这幅画上同样有许父的题字,宣示着其一家之主的地位。而所题的内容是三个人的姓名,许母最前,许广陵中间,许父自己殿后。然后就是日期。
许广陵的目光在这三个名字上,注视了很久,很久。
这一晚,许广陵就在自己的家中,辗转着。之前的万里跋涉,如同闲庭信步,而现在的闲庭信步,却如同万里跋涉,让许广陵身心俱疲。
是疲,不是累。
一种说不出的无力的感觉。
就好像感冒发了高烧一样,脚下是轻飘飘的。但这种轻飘飘并没有带来轻松,相反,很沉重,以至于酸涩疼痛。
感冒这种东西对于许广陵来说早已经是过去式。
当然这种感觉也是。
但这个时候,他主动地卸下了一切心防,让过去的所有,都对他发动着凶狠的袭击。
袭击得有多狠,他就有多痛。
而痛中,却是沉湎和沉醉。
许广陵后来,就坐在早已积满尘灰的地板上,直到最后,由坐而躺,躺在客厅中,躺在过去的记忆和岁月里,直至像是回到了最初,躺在母亲和父亲的怀抱里。
一夜静静过去,然后,天还是亮了。
许广陵的身心意识,也仿佛从某种迷雾又或泥淖里走了出来。
哪怕如斯地放纵了自己一夜,以及一天,他此刻的身体和精神却还是那么的好,甚至是好得过分,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通透和清灵。
这让许广陵甚至都有点苦笑。
因为当夜过去,昨日的伤感和缅怀仿佛也都从他的心间彻底流走。
昨日的伤感是自然而然,他无法控制,更不想控制。此刻若再伤感,却属于“强行”了,因为身体这一刻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好。
好到让他整个身心意识,都很安宁。
如经水洗。
玉润冰清。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许广陵嘴里喃喃地说着,然后微微屈腿,脚尖只是在地上轻轻着力,整个人便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爸,妈,你们的儿子已经是一个快要成为大宗师的人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大宗师吗?”
“就是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和爸你扳手腕,只需要一个小指头,厉害到和妈妈你比音乐创作,你创作出一首的时间,我就可以轻易地创作出一百首,甚至一千首。”
“爸你不是很喜欢朝游北海暮苍梧那样的意境吗?你们的儿子我,已经半只脚踏进那个层次中去了。”
许广陵看着客厅右面的墙壁,轻轻地缓缓地说着。
那上面是一幅放大的照片,大部分是风景,而画面的中间,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分别用左手和右手,牵着走在中间的小男孩的两只手。
画面正定格在小男孩倚仗着父母的牵扯,恣肆地两脚离地那一刻。
“你们的儿子现在长大啦!”
许广陵说着,微笑着,然后开始打扫整个家中的卫生。
久无人住,哪怕打扫得很干净,也依然有着那种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对许广陵现在的嗅觉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其实也不只是味道,而是一种整体的感受。
昨夜无心,自不用说。而此刻,许广陵就着实难以忍受这个了。
想了片刻之后,许广陵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用意识,牵扯着附近淡薄的草木之气和大地山川之气,然后让二气在整个建筑内外,来回涤荡着。
没有任何理论支撑让他这样做,许广陵纯粹是一时的随意为之。
但是。
起效了。
仅仅十几分钟之后,那种奇怪的味道便彻底消失无踪,代之以清新,代之以自然。
整个建筑,其内其外,都像是一直沐浴在亘古的阳光中,然后因为阳光的熏照,而散发出独特的同属于阳光的味道。
窗户大开,真实的阳光透入。
许广陵坐在焕然一新的侧房中,两手微动,身前的钢琴,在阔别多年之后,再次地开启着演奏。
琴键微动间,一首乐曲,如流水又如月光般轻泻了出来,然后渐渐融进了照入房内的阳光中。
许母曾经的曲子,《莲》。
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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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周老师家,吹嘘()
琴声缓缓,许广陵的思绪亦缓缓。
伤感尽化作思念,而思念最终变成温馨,留存在心中,给许广陵以最坚定的温柔和支撑。
这一天,许广陵就留在家中。
弹弹琴,翻翻书以及曲谱,还有看看旧照片,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把家里的所有,都收印在脑海中。
第二天,打了个电话之后,许广陵往周老师家而去。
师母开的门,周老师亦在门后相迎。
此时已然放假,所以周蓝兰也在家中。之前让许广陵连续的“再来一遍”给折腾坏了,这第三遍才唱到一半呢,今天得知许广陵要过来,小姑娘先是莫名雀跃,然后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要高冷一点,不给学长以好脸色看。
至少一开始要这样。
她可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