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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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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见面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我的左眼。”

    伊藤真桐再次惊呼一声。

    祖父今天所说的一切,太多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了!

    “这些年来,我和首相吃过饭,和总统总理喝过茶,和议长议员同过席,也和无数的各类人见过面,包括大桐,你也在我身边待了十几年。但自始至终,只有许君一个人,在初次见面时,似乎是完全不经意地,看了我的左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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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海风卷拂浪纷纷() 
“那是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但是我又怎可能忽视?”

    伊藤真桐点点头。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君时的情景,他眼光只是很正常地看了她一下,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透了。再想着许君见到祖父的时候,他的眼光,出于某种原因,不自觉地对着祖父的左眼处偏斜了那么一下?

    然后,这种偏斜,被祖父捕捉到了。

    那应该是祖父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任何异常的注视,哪怕只是极短一瞬,也足以让他惊心动魄。

    “人的自信来源于倚仗。”

    “或倚仗身份背景,或倚仗技术才能,或倚仗对周围环境的熟悉。”

    “出身富贵者,可以昂然地踏入京都任意一家经营活动场所,而不管它消费几何,以及不管它是经营什么的。”伊藤静石淡淡说着,“因为不管它消费几何,不管它经营何项,都只是一个消费场所而已,而任何消费场所,此等人都可以通行无碍。”

    “相应的,若非出身富贵,则必有着衡量,以至某些场所,其尚未踏入,便已心生怯意。”

    “挟技术才能在身的,比此者要逊上一至数筹,但心中也自有底气。”

    “既无背景,又无才技,但却对周边一切很熟悉者,在其熟悉的范围内,因为了解,也可以有着一定的底气,虽然这底气一触即溃。”

    “相迎晚宴,我以大阵势相待。”

    “一是表示隆重及感谢,二也是想测一测许君的分量。”

    听到这里,伊藤真桐摇摇头。

    “是的,大桐,我的测试失败了。”伊藤静石道,“我确认许君有着很大的自信,但实不知他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从甫一见面,到随后的相待相谈。”

    “我看不透他,完全看不透。”

    “反之,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看透了我。”

    伊藤静石喟叹着,“大桐,你现在该知道,祖父对他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伊藤真桐默然地点点头。

    祖父的这一席话,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我的秘密,不说,大桐你不会知道,大桐你的秘密,不说,世人也不会知道。”

    “同样,许君的秘密,若他不说,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而你、我、许君,我们这样的人,又有谁会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不相干的外人呢?”

    “所以秘密也始终都是秘密。”

    伊藤静石目光淡淡,神情悠远,“世界是物质的,但是单纯的物质无法解释生命。你,我,甚至包括许君在内,我们所触及的,可能也只是生命这个大海上,一两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罢了。”

    说到这里,伊藤静石顿了顿,然后道:“我的名字,是你的祖爷爷起的,你父亲的名字,是我起的,你妹妹的名字,是你父亲起的,而大桐你的名字,却是我亲自起的。”

    “桐者,凤栖之木。”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认为,并越来越认为,你祖母嫁给我,是辱没她了。她是巫女,她是妖女,她是神女,不管怎么说都好,但我却是一个凡人。”

    “她的能力,也只是被用来发掘这世俗间的财富罢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仅仅是这样的。”

    “但是我,包括你祖母她自己,除了这个之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伊藤静石目注着孙女,“大桐,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那棵凤栖之木,等来自己的凤凰。”

    “许君……”伊藤真桐喃喃着。

    “是的,许君。”伊藤静石肯定地说道,“我确信,许君就是凤凰,但我不知道,最终,他是否能成为你的凤凰。”

    听得祖父这般说着,伊藤真桐一时间,心中无限惘然。

    踏上轮渡返回的许广陵,心中一样有着惘然。

    钱绍友知趣地没有打扰他,所以许广陵是一个人在船面吹着海风。

    海风卷拂,卷起海水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泛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哗啦啦啦。

    许广陵思绪纷纭,想起了在日本所见的一切,想起了伊藤静石以及伊藤真桐姐妹,想到了关于沉船的那部电影titani,也想到了中国古代的一句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一只船翻沉了,依旧会有无数只船,从它边上越过。一棵树病枯了,春来之际,在它的周边,也依然是,万般草木,欣欣向荣。

    翻沉者自翻沉,病枯者自病枯。

    它们的时间停止了,中止了,而外面的时间,依然在继续地流转着。

    中医在中国。

    最终,会不会是那只沉舟,那棵病树呢?

    许广陵想起以前老师所说的话,中医在日韩美欧等地,方兴未艾。

    如果这都是方兴未艾,那么,它们大兴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那时中国,还有中医么?怕是连残骸估计也都不剩了,然后等过个几十年,再重新从西方引进?

    甚至,不止是中医。

    “许君,设孔圣复生,游览今日之中国和日本,不知当视何者为夷,何者为夏?”

    许广陵想起伊藤静石的话。

    此时此际,许广陵同时想起的,还有他认识的一些人。

    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他的两位老师。

    他们一个医学大宗,一个武学大宗,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易地在自己所代表的领域,横扫整个日本。而那轻易的程度,不会比翻一下手掌困难多少。

    ……

    周老师。

    那是一个从事教师行业的人,也是把一辈子的光阴贡献在讲台上的人。

    他不止对他许广陵很好。

    他对所有的学生都很好,哪怕成绩不太好的。

    他尽心尽责地对待着手底下的每一个学生,真正地尽着“园丁”的责任,既教书,也育人。

    ……

    徐老站长,还有研究所里的那一帮子人。

    他们专心于自己的领域。

    领域外,他们无名,甚至领域内,他们很多人也都无名。

    但他们,兢兢业业着,在自己所研究的项目上,或添砖加瓦,或开疆拓土。

    ……

    钱绍友。

    还有他背后所代表的阵营。

    许广陵素无了解。他知道的,也只是他接触的那一小部分而已。但就那么一小部分,让他毫不犹豫地用接近于“神通”的表现,把钱绍友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

    老谭,老林。

    他们都没有多少文化,老林甚至连上网都不会。

    但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

    他们是森林保护者,而他们自己活得,也像是森林中的一棵树一样,沉默着,也倔强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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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这就是华夏() 
许广陵的意识如云翻覆。

    由认识的那些人身上,又转到了这艘船上面。

    这是一艘往来于日本和中国之间的客船,乘客的身份,以中日居多,其他美德等国的人也有。

    其他的很好分辨,而中日的则有些混淆,他们很多,从外形上并不能明显的区别,至于言语上同样也不能,中国人操着日语,日本人操着汉语的,都很多。

    而若是一直从事双方贸易等交流的,就更是无法分辨了。

    不止外人无从分辨,可能他们自己,也无从分辨自己。有些东西,一步步地,一点点地,在天长日久之中,慢慢地也就淡化了。

    许广陵想起孟母三迁的故事。

    孟子小时,他们家住得离墓地近,孟子耳濡目染丧葬等事,并多有模仿,孟母认为这地方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就搬走了。

    他们搬到集市,集市整日熙闹哄攘,吆喝买卖,以至牲畜屠宰等,小孟子估计也很快就融入了这样的环境,然后,孟母再一次地搬迁,他们搬到学宫附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三字经》,旧时童蒙读本。

    也正因为是童蒙读本,才真正地昭示着其地位。

    那是最浅显也最通俗的东西,却又是这个群体数千年来,一点点沉淀下来的,真正的基石。

    基石少人见,也少人知,但却一直都在默默地发挥着作用。当你把目光从各种各样的建筑中暂放下来,放到脚下,放到大地上,放到起始的地方,你会看到它。

    是基石而不是建筑,决定一个群体真正的高度。

    建筑可以崩塌,但基石不会。

    它在,永远都在。

    哪怕地面上所有的建筑都崩塌了,都被摧毁了,也依然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建。

    人之初,性本善。

    性真的本善么?

    未必。

    性善论,性恶论,性无善无恶论,这些,在我们的文化中都有。

    但三字经定性为善。

    这不是真理,而是选择。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子路进城,早上看守城门的人问:“喂,你是从哪来的?”子路道:“从孔子那里来的。”守城的道:“就是那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吗?”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同样是选择。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便是孟母教出的儿子所说出的一句话。

    这不是真理,它甚至有违人性。

    但它同样是选择。

    嵇康,竹林七贤之一。

    嵇康有很深厚的背景和名望,司马昭其实很看重他,也非常需要他这杆大旗,来收拢世族之心。嵇康只要轻轻点下头,下一步,立马就是封候拜相,衣冠朱紫。

    但他就是不肯点这个头。

    后来,他的头就被司马昭砍了。

    砍就砍呗。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嵇康没有陈元帅这样的壮怀激烈,但他们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慷慨,一样的倔强,一样的高亢。只不过后者用壮怀激烈来表达,前者则只是用沉默来表达。

    嵇康知道他不点那个头,不说某些话,不做某些事,就是在走向深渊。

    他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但是,自始至终,他就是沉默着。

    有时,沉默同样是一种最高亢也最悲壮的回答。

    李斯临刑,痛悔莫及地儿子道:“现在还想牵着黄犬和你一起去东门外打猎,岂可得乎?”

    嵇康临刑,则只是淡淡地接近于沉默地说了那么一句:“广陵散于今绝矣!”

    是感叹那首乐曲自他而断?

    或许吧。

    但这句话真正的表达,大概还是想说着,我去之后,阮籍啊,向秀啊,彼等之辈,又能在司马昭的高压下坚持多久?该降的,还是降了吧。当然,我不劝你们。

    总有人,不自量力,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些,都是选择。

    而这个群体,也就在这般一个又一个的选择中,沉淀着,和升华着。

    一如生命个体的进化。

    一人又一人,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千秋而下,沉淀的化为基石,升华的成为信仰,成为很多人精神上的指引。

    许广陵想起了《左传》中的那句话: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然后,章老在书房中给他述说的那些圣贤的名字,一个个地在心头晃动。

    老子,隐世者。

    他的行迹,无济于世,也无补于世。

    但最终,他留下了一部《道德经》。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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