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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样的一个人,或者两个。
所以他只能默默着。
那天晚上,那个时候,他惯例地打开书,那是他向来的逃避方法,但那一刻,这个方法失效了。喝酒或许也可以,但许广陵并没有把自己养成一个醉鬼,所以他以睡觉来取代之。
但是这个方法同样也不管用,睡不着。
所以那一天晚上,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与黑暗以及清醒相伴,度过了一整个夜。
但这样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是谁说的?什么都可以习惯。悲痛也是。
悲久了,痛久了,也就感觉不到了。生命只要在继续,伤口总会被覆盖。
那一次之后,后面还有春节,还有元宵,还有中秋,以及还有其它的一些类似的日子,但许广陵就像得过一次天花但是没死的人一样,免疫了。
走出阴霾之后,再次面对人间佳节,这却还是第一次。
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天才只是十四,但那一轮明月其实已经既亮且圆了,此时已经是升起天边,挂在那里仿佛一块玉璧。最近的天气很好,这个城市或许也因为那个大公园的关系,所以空气质量总体来说也还是不错的。
是以现在抬起头来,确实能看到那是一轮“明月”,而且能感受到那种晶莹。视野,和偏远郊外比起来,也不差几分。
不像某些城市,纵然再晴好的天,晚上你抬起头来,也只能看到三两颗星,而哪怕月圆时分,天边的那一轮月,也毫无存在感,就如随便拿张画纸贴上去的一样,平扁、黯淡,连最劣质的ps都不如。
感受着一缕缕清凉淡淡地洒向大地,许广陵的心情其实还不错,纵然再度想起了父母,也只是遗憾着,遗憾在此美好世界,值此良好佳时,一家三口,不能团聚。
但他们两口子在一起,也可以了。
儿子长大了,总是要独立,总是要走出,去担起自己的那一片天的,和现在这样,大体也没啥两样。
人间天上,两处相安吧。
许广陵就是以这样的一种思绪,走进了章老的小楼,而后,当如往常一般进入书房中时,依然是做到了澄心静虑,聚精会神,尽力汲取着章老传授的东西。
是的,传授。
如果说一开头的一两天、两三天只是“讲述”,章老在讲述的时候还有点遮遮掩掩,放不大开,以一种和许广陵“闲侃”的方式来说点什么东西的话,那么随着接下来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一老一小两人都习惯了,在讲述中,一点点地深入,由“讲述”,而过渡到“传授”。
事实上,到了现在,两人已经是不言而自明、有实而无名的师生关系。
不过章老的讲述实在很天马行空,倒也有点冲淡了传授的氛围,然而对于许广陵来说,他每天从章老这里接受的东西,真的是很多很多的,从量上来说似乎不能与梦境相比,但从质上来说……
嗯,那还真有点不太好说。
总之,随着讲授的深入,章老的渊博精深在许广陵的认知中也越来越具体起来。
当初刚踏入这间书房的时候,一整个大书房的书很是把许广陵给唬了一下,然而现在,许广陵才知道,那些书不过只是背景只是陪衬而已,这个书房真正的重心,还是章老本人。
这个书房里那些所有的书加起来,再乘上十倍一百倍,也不如章老自己本人有分量。
得出这个结论,许广陵敬佩之余,其实也是有着不小骇异的。
如果脑袋正常的话,许广陵多半不会想章老也有他那么一种“梦”什么的,而且从章老的讲述得知,其小时候是给地主家放羊的,多半也并未受到什么良好的幼时教育。
其实就算从幼时开始,他的知识也渊博到过分,而至于精深么,暂时许广陵只能是高山仰止,章老的高度究竟有多高,他还看不到。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种渊博精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许多人对此可能并没有一种太具体的概念,但许广陵不一样,他是踏踏实实地窝在图书馆中,读过几年书的。正因为有过这样的一种经验,所以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章老的渊博到底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什么样的程度呢?
大抵是让许广陵现在再窝在图书馆中再苦读上一百年的程度。
当然了,这只是许广陵的大概感觉,不可能很精准。但就是这样一个大概,就很令许广陵震惊了。还是那个问题,章老,他是怎么做到的?
正因为对章老有着这样的一种感受,所以在章老的讲授下,他对人体的认识以一天一个高度的速度往上拔升的时候,许广陵也并未怎么感到惊奇,这一切,是应该的!
他只是担心自己辜负了章老的期望。
话说许广陵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天过来,这么多晚的传授,他已经分明体会到了,章老是有一种传他衣钵的味道,传授之时,真的是他能理解多少,章老便掏出多少。
毫无隐藏,毫无保留!
哪怕曾经一度对学习相当的自信,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有点不期而来的学习,许广陵也还是感受到了相当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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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突飞猛进()
好在最近的身体及精神也很给力,并且似乎有点越来越给力的样子,也正因为此,许广陵才能化压力为动力,竭心尽力地汲取吸收着章老传授于他的知识。
不然,很可能会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然后一点点累积,到不可避免地产生汲取上的懈怠以及吸收上的障碍,然后劣性循环,然后碰到所谓的瓶颈。从而无法保持现在这样,运转飞快,但是状态良好。
但是有一件事其实也是许广陵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从讲授的第五天开始,章老的日程已经被打断了。白天的时候,老人家本来用于安闲以及做其它好些事的时间,被开始大量地挪用占用,用来备课!
用来为晚上的讲授作准备。
在晚上的讲授过程中,章老先生,比许广陵更早一步地,感受到了压力!
老先生本来准备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对许广陵进行“学前”教育的,但现在他有点震惊地发现,这个一年左右的时间很可能要缩短,缩短到一个月左右!
换言之,许广陵的学习速度,在老人家原本预期的十倍以上!
而老人原本的安排,就是考虑到了许广陵的天赋在内的!
这其实也是许广陵自己没有注意,经过那几个“梦”的洗礼,虽然他其实并未怎么重视那梦,但不知不觉中,却已经接受了“一夕之间获得一整个人生经历”这么一个概念,所以现在对于每天学习的东西,哪怕汲取吸收得再多,许广陵也是不可能真正觉得多的。
再多,能有一个梦学到的多?
所以,也可以说,不知不觉中,许广陵对于“知识量”的判断标准,早已经不正常了,而且偏离正常的标准,极远极远!
这是许广陵自己暂时没有意识到的。
这当然也是章老先生所不可能知道的。对老先生来说,他只是觉得许广陵像是一块海绵,大海绵,像大海那么大的大海绵,不论他泼多少水上去,第二天再看,还是干干的,似乎需要泼更多水的样子。
于是,本着“不误人子弟”的原则,老先生便泼下更多的水。然后第三天……
就这般,滚雪球一般地,往下滚……
所以许广陵感觉到了压力,感觉自己似乎稍一懈怠,就要被章老传授的知识给淹没。而章老先生呢,就是感觉自己传授得稍微少一点,稍微平淡一点,便都是误人子弟。
因此现在每晚的一个小时,作为接受者,许广陵每天回去要用两个小时来吸收,而作为传授者,章老先生每个白天要用至少四五个小时来备课。
备课!
第一次见到章老先生备课,作为老友,陈老头是相当骇异的。
他曾经开玩笑地说收许广陵为学生,章老秃弄不好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将来”,会是来得如此之快!就如同本来是两脚步行的速度,结果走着走着,就tm的走成光速了!
如果某些老家伙知道章老秃现在面前这么一种状况,估计下巴都能跌到脚面上去。
好在学习可以快,但有的东西,却是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的,这也是陈老头为之庆幸为之得意并可以用来嘲笑章老秃的事,但是,一切,似乎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书房的课后。
正课转厅,端坐变成随意坐的啜茶,这已经是这许多天来的惯例。
也就是在这一天啜茶的时候,许广陵转对陈老先生说道:“陈老,我今天在练您教给我那四招一式的时候,在练到第三招,倒挂金钩时,左腿向上一抬的时候,好像突然有一大桶水从天上倒下来,从左腿经过右臂,然后穿过右手心,直接灌到地下去了,再之后,习练的时候右手心凉热的感觉都没有了。”
顿了顿,许广陵又补充了一句:“倒是其它几个地方,凉热的感觉和以前一样,也就是更明显了一些。”
而听了他的这话,两位老先生都是神色大变,难以置信。
陈老先生更是直接伸出手来,拽住许广陵的右手,一直把许广陵的右手拽到他自己的身前眼前,翻来覆去地横看竖看着,并极为失神地在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绝对是在骗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许广陵被陈老先生的这个反应弄得有点懵,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章老先生那边,期待章老先生能给他解答,但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看到章老先生这时也在明显地失神着,嘴里念叨着和陈老先生一样的话:“不可能!”
见得两位老人这般情形,许广陵也只得呆坐着,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他的手还被陈老先生扯着呢。
好一会儿,才见得章老先生如同猛地回过神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快步转入书房去了,等其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拿了一根……银针?
正所谓没有见识也有常识。
而通过常识来判断,章老手里现在所拿的,就是那什么针灸用的银针?
之前就已经基本确认了章老先生的身份,所以现在见其拿出银针来,许广陵并不奇怪,他只是诧异章老这时拿出银针来,是要干什么?
章老先生要干什么,许广陵很快就清楚了。
“拙言,把你的左手放在茶几上,稳定一点,不要动。”章老这般说道。
许广陵依言照办。
“陈大狗!松开你的爪子!”章老先生轻喝一声,一时没注意,倒是叫出了陈老先生的诨名,这也说明了老先生此时确实是处于一种心神失守的状态。
而被叫着陈大狗的陈老头,也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依言放开了许广陵的手,然后眼巴巴地把目光放在了茶几上,具体地说,是放在了许广陵的左手上。
下一刻,章老先生把手中的银针轻轻地点在了许广陵的左手大拇指外侧,只是轻轻一点,微有深入。
许广陵几乎没多大感觉,不疼,不痒,就是有一种轻微的触感,好像拿一片树叶的叶柄在这个位置轻轻拂动一样,而接下来,他确实是感到这个位置被前后左右地轻轻“拂动”了几下。
然后章老先生便收了银针。
“拙言,什么感觉?”章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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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开窍()
什么感觉?
就那样的一种感觉,其实也可以说是没有感觉。在章老询问之下,许广陵自然是如实回答。
而他的这个回答,明显地让两位老人表现出了一些失望,不过似乎在失望中,又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如释重负?总之,两位老人此时的神情很复杂,并不是“平静如水”的那种。
至于其中具体,却不是许广陵所能知道的。
“不应该啊。”章老喃喃着,他的目光扫过许广陵的左手,他刚才针灸的地方,下一刻,又无意识地转到了许广陵的右手上。
刚才,许广陵的右手被陈老先生扯过,被放开的时候他也没放下去,顺势和左手一样放在身前的小茶几上,而这时,就在章老先生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来的时候,老先生发现,许广陵右手的小指、无名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下颤动,极其轻微,就像小草被微风轻拂一样,似动未动。
但就是这个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