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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在希斯克利夫对她进行惯常的言语讽刺时,她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向他扇过去,却被希斯克利夫攥住了手臂,一不小心把胳膊拽脱了臼。“如果你能确定你的确是在恨我的话,我会很高心这一点的。你应该清楚,我是不可能把我的爱绝分给你一丝一毫的,别再妄想什么了。在房间里反省一下吧,伊莎贝拉。”
这个悲愤欲绝的姑娘被关在了房间里,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身体里的人已经换做了乔安。
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被她压得有些褶皱的裙摆,然后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过了好久,她又敲了敲门。这次才有人给她打开门。
给她开门的人是呼啸山庄的仆人约瑟夫,一个欺软怕硬、脾气古怪的家伙。
约瑟夫语调夸张道:“夫人,您终于反省好了吗?希斯克利夫先生可是一直都在等着您呢。”
乔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该好好反省一下。”
约瑟夫刚想要说什么,却顿时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看起来就像有人打了他鼻子一拳,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安,‘这真不像她会说的话’他如此想道。接着他脸色一臭,“真高兴您能这样想,希斯克利夫先生一定很高兴他的夫人能与他想的一样。”接着,他转身去厨房了。
只可惜希斯克利夫与乔安口中的“反省”指得不是一回事。
在她眼里,伊莎贝拉是该反省一下挑男人的眼光了,下辈子千万别再找这么个混账家伙。
伊莎贝拉在爱上希斯克利夫时,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刻意接近她的。真是……傻姑娘啊。
不过乔安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伊莎贝拉眼光不佳。
伊莎贝拉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中,按照典型的欧洲淑女课程培养起来的她,与那个时代里大部分娇生惯养的小姐一样,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纯真又不谙世事。由于父母的原因,除了参加社交舞会或者是与她交好的小姐们开的茶话会,她很难再有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大部分时间内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画眉山庄里,看书,弹琴,上礼仪课。
这样的她哪有机会见识一下人心的黑暗。
一个饱受磨难、心思深沉、长相俊美的男子,要想俘获单纯少女的一颗芳心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走在半路上,乔安正巧碰到了希斯克利夫。他的发色较深,他的眼睛带着明显的吉普赛风格,异常地明亮,最是吸引人,然而这双眼睛却与他本人的气质有着浓浓的违和感。
“你怎么出来了?”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难道你打算将我关我一辈子吗?”乔安模仿着伊莎贝拉的语气说道。
希斯克利夫个子高挑,他微微低头,带着几分轻视地看着伊莎贝拉的双眼,“不,你错了,其实我很想这么做。”他怀着恶意,故意这样说着。
等到一切结束后她难道还以为自己会耐烦应付她?别指望他会迁就她那纤细的少女的心思。
真是愚蠢的大小姐。为什么那些自诩为高贵的人们,总是喜欢养猪似养大自己的女儿们?动动她们的脑子就是那么为难的事情吗?
不像她的凯茜,活泼又有活力,只是她却做出了与那些小姐们一模一样的选择,嫁给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然而即使如此,她仍旧是最了解自己的,就在伊莎贝拉傻傻得相信了他的爱情时,凯瑟琳却看穿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看吧,即使你嫁给了别人,我们俩个依然是最贴心最合适的一对!希斯克利夫心底带着几分嘲讽地想道。
乔安浑不在意道:“希斯克利夫,我不说别的,只希望你那样做之前,别忘了事先通知我一声。”
“事先通知你一声?伊莎贝拉,你以为那是出外郊游吗?难道你还想准备点什么?油画、书籍这些上等人喜欢拿出去装面子的东西?”希斯克利夫猛得转身,向着另一方向走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可不是画眉山庄。如果你认为故作大度、无所谓,可以让我高看你一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不,希斯克利夫先生,你完全误会了,她让你事先通知自己一声,只是为了方便提前逃跑而已。当然,如果剧情没发生什么重大变动的话,她大概是永远也用不到希斯克利夫的提醒了。
而且她打算在这几天内就逃出呼啸山庄。
尽管由于伊莎贝拉的记忆仍保存完好的缘故,她已经对这座禁锢着她自由的山庄无比熟悉了,但她还是准备在逃离呼啸山庄之前多走走,俗称踩点。
期间路遇醉醺醺的亨德雷,他是收养希斯克利夫的老恩肖的亲生儿子,一个被大学退学的正经纨绔子弟。在老恩肖去世后,亨德雷曾狠狠羞辱希斯克利夫,把他当做仆人,因此被希斯克利夫怀恨在心,之后他使计从亨德雷手中夺走了呼啸山庄的一切。
也就是说,现在呼啸山庄的主人并不是这位亨德雷少爷,而是希斯克利夫。
亨德雷看了看乔安,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被希斯克利夫养的一只鸟儿,说不定哪天你的主人、啊不丈夫一时兴起,你就要被烤了吃了。希斯克利夫夫人——”
最后一个称为被他刻意拖了一个大长腔。
因为希斯克利夫曾是孤儿,他的名字就是姓,他的姓就是他的名,他并不姓恩肖。亨德雷在讥讽希斯克利夫的出身。
乔安秉承着伊莎贝拉惯有的态度,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事实上,她也不想对他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在亨德雷死后,希斯克利夫把他的儿子哈里顿像养动物一样养大,把他当做佣人,本该能够识文断字的少爷却目不识丁,满口粗话。
“你该从自己的世界里醒醒了,恩肖先生,多想想你的儿子。”最终乔安还是提点了一句。
可惜醉醺醺的亨得利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他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
第三天深夜,呼啸山庄内一片寂静。
乔安一身简便的着装,跟做贼似的悄悄地走出了呼啸山庄。她突然觉得有几分怀念,这种偷偷摸摸、小心谨慎做什么事情的经历,已经长时间没再有过了。
比起呼啸山庄里居住的人,她更为烦恼的是约瑟夫养的狗。虽说她挑选的路线距离狗窝还有一段距离,但谁能保证约瑟夫那个脑子时常犯抽的,不会突发奇想地把狗窝挪挪地方。
这两天里她一直到这只狗面前刷存在感,凭借着不知多久之前从某位训狗好手那里学到的一点知识,总算让这只狗不至于一见到她就叫。可惜只有两天的时间,除了让它稍微熟悉熟悉自己的气息,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若是给她半个月的时间,她一定能将它训得连主人是谁都忘记。
她有惊无险的来到呼啸山庄院子里的侧门前,透着月光,她仔细地观察着栅栏门上的锁。
乔安一直坚信——即使是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于是……她就把锁打开了。
瞧,她说得没错吧。
然后她又火速返回原路,再转个弯来到了马圈里,从一旁的柱子上摘下一根马鞭拿在手里。她挑了一匹马将它牵出来,在一片空地上翻身上马。这时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把其他人吵醒了,就算醒来,等他们跑出来时,他们也追不上她了,除非他们也敢和她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在深夜里纵马狂奔!不过她可不相信他们和她一样,有着用几辈子的时间练习出来的纵马术。
她用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马扬蹄嘶鸣,从呼啸山庄里跑了出去,接着就是一路疾驰。
第52章呼啸山庄中()
点点灯火从呼啸山庄的窗户里透出来;被惊醒的狗不停地吠叫着。
约瑟夫提着灯,嘴里骂骂咧咧地跑出来一看,待他看到大敞着的院子侧门时;心中一惊。
……
伊莎贝拉与希斯克利夫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分房睡的。女仆齐拉来到伊莎贝拉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夫人;”她再次敲了敲门;并出声道。
还是没人回答。
齐拉的心中泛起丝丝不祥的预感,她道;“失礼了,夫人。”说着,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又去了伊莎贝拉最可能去的那几个房间,都没能发现的她的身影。
希斯克利夫从沉睡中惊醒;他倚靠着床头坐着。听到仆人的敲门声,他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进来。”
女仆齐拉走进房间,先是向希斯克利夫的床上看了一眼,发现夫人也没有与先生在一起。她态度恭敬地实话实说道:“先生,夫人不见了。”
希斯克利夫锐利的视线毫不遮掩地直视着齐拉,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的话:“不见了?”
就在这时,约瑟夫也走进房间。“先生,马圈里少了一匹马,侧门也被人打开了。”他有几分恼火地说着。他的脾气一向这样,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极了!”这一句话仿佛是从希斯克利夫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之前听到马鸣,我还以为是家里招贼了,没想到是伊莎贝拉逃跑了!”
事情的经过一步步还原,几乎原模原样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怪不得这两天她乖巧得不像话,原来她在打着这个主意!
“还有,是谁把侧门的钥匙给了她?”他质问道,却没人回答。
……
出来时,乔安只是将大/波浪长发草草地扎了个马尾。夜风拂面,发丝轻扬。
攥着缰绳的手指被风吹得有些僵硬。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算不上多好,深夜骑马狂奔,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一件舒服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她仍旧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速度迷,不论是开车飙速度,还是策马疾驰,亦或是距现在的她来说有些遥远的纵剑飞行,她都乐在其中。
她执鞭在半空中打了个空花,听到鞭响的声音,马匹条件反射地提快了速度。
远远的,前方出现一片模糊朦胧的黑影,越来越近,一座庄园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它静静地蛰伏着,安眠着。
这是伊莎贝拉自幼生长的地方,画眉山庄。
乔安在画眉山庄前下了马,她牵着马来到院子正门前,使劲晃动了几下着缠有荆棘蔷薇图案的铁栏杆大门。嘴里呼唤着庄园里一些老仆人的名字,以及她兄长的名字。
大门不远处趴窝着的一只狗吠了起来,要不是它的脖子上拴着一根铁链,它怕是早就冲到了她面前。
然而狗只叫了几下,就不再出声,它已经透过风中传来的气味认出了来人是谁。
伊莎贝拉未出嫁前很喜爱这只狗,出嫁后,她还抱走了它的一只小狗崽养着。可惜那只小狗被希斯克利夫当着她的面,活生生地吊死了。伊莎贝拉还为此难过了很久。
一个守夜的男仆被狗吠声惊动,提着灯前来查看这里是否有异常。
“啊!小姐!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庄园的主人埃德加林顿也被之前的几声狗吠吵醒了。他的妻子凯瑟琳在不久前刚被确定怀孕,这几天他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态,睡眠非常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他悄悄走下了床,为了不吵醒凯瑟琳,他随意地套上一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间。
他顺着旋转楼梯从二楼走下。
客厅的大门被推开,男仆领着乔安走进屋内。
埃德加林顿听到响声向下一看,随即惊愕出声:“伊莎贝拉!”他有些不确定地向窗外看去,外面黑幕遮天,星辰遍洒,现在的确还不到天明的时候。
他疾步走下楼梯。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我骑马回来的。埃德加,很抱歉这个时候回来,希望没打扰到你……好吧,看样子我已经打扰了。”
话说回来,虽然她在骑马时已经尽力避免擦伤大腿内侧的皮肤了,不过这具身体毕竟是不常骑马的,在骑了这么一段路程后,大腿内侧仍被磨得有几分疼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向温和对人的埃德加,此时此刻显得有几分生气,“天这么黑,你怎么敢骑马回来!希斯克利夫怎么会同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你和他吵架了?”
伊莎贝拉自嫁人后,他就再没见过她。自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的兄妹俩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的时间。埃德加看见伊莎贝拉脸上露出一丝悲切,然后就听她说:“希斯克利夫就是个疯子!”
注意到伊莎贝拉的神态不对,她不像在说夫妻吵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