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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微微露出些许诧异:“圣主果然与别个有些不同,竟是不惧这风。”
水翎烁如何不知他这是有意让她靠近了,好叫她吃点苦头而自觉重回到后方阵营中接受重重保护?
她装作得意的模样,笑道:“我与神主可是一母同胞的,他能行的事,我自然也能行的!”
龙鹰点点头,面上的些许诧异之色完全敛起。
崖下深不可测,连阳光都透不下去,只勉强令得处在崖上的人看清崖下十余丈的距离,再往下便是一片晦暗。
但这已足够。
双方战斗便在可望见的范围之内进行。
数十个难分敌我,半人半兽形态的家伙正打得难解难分,器械的碰撞激发出各色刺眼光芒,看得水翎烁眼花缭乱。
在她看来,神族也好,兽族人族精灵族也好,都是一个相同的体系,不说同类,至少也是同祖。
这世界里的人族也并非如那些从前的世界里生得那般精致,虽没有精灵族那般生得抽象,却也跟半兽人样貌接近。
而这世界里的法术招数也常常出现得莫名其妙,她琢磨着更像是随着身体的潜能一般,在激战中突然迸发出来的。
或者说,这些人更讲究器械的运用以及意念的控制。
她本就怀疑,这下亲眼看到这些人在对战当中的表现,便越发肯定当初和云鸿逸来到这世界时为何会那样被动抛开兽皮图的诡异不说,当时龙鹰出来时必然是在一瞬的功夫里在意念气势上占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一念之间便能够使得别人魂肉俱灭,这是她所了解到的仙侠世界当中的秒杀招数。可那能够被触发的境况却是两者之间的实力悬殊。
而反观这对战当中的各位,拼的却不是术法修为的高低,更多的却是器械配合之下的蛮力和在意念配合下的术法技巧。
要说她是如何确定出意念这种抽象的东西的,那便是凭着她不惜看花了眼也要尽力看到的各位打斗者脸面上的神情。
除了龙鹰这样善于隐藏情绪的面瘫脸怪胎,这世界当中的人几乎都是直白得让她心下都忍不住狂笑。
他们实在是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
而做不好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排除性子直爽这一点,剩下的这些基本都意味着其灵智的不高。
总被嫌弃不够聪明,而今却到了一个普遍愚笨的世界,这如何不叫她心生窃喜,倍感自信?
而现下最吸引她目光的自然不是那些普通人。
她心底比龙鹰等人更加好奇无极崖下边的统领者究竟是如何蛊惑人心的。
联想到神主和龙鹰以及神后等人所讲到的从前与无极崖一战的境况,她觉得高高在上的神族和那在崖底逍遥的所谓生来四肢不勤一族或许只是某个时期同一个族类内部斗争的产物。
就目前来看,神族仍在这世界当中占据着主导地位,使得其怒而征伐的原因虽然有报宿仇的意思,但其最直接的原因却在于双方对于那些低等种族的控制起了冲突。
一方理所当然地接受低等种族们的供养,而另一方却以心忧天下的胸怀“拯救”这些低等种族。
既然神族都需要填饱肚子,那么无极崖下边的那些人也必定不可能不管腹胃之需说到底,这终究是一场上位者之间的利益纷争。
崖下,龙琪一头银发尽皆散开,招招狠厉却又招招被制,每一个回合都看得崖上众人心惊胆战。
她不顾自身形象,与那位统领者打斗得根本就不肯停下来。
相比较于那位统领者的自如轻松,龙琪的狼狈便显得尤其扎眼。
“你真是固执!”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统领者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沉,显然是有意为之。水翎烁笃定他这一句话龙鹰等人全都没有听到。
而就在他这话说完,龙琪忽然化作本体龙身,“嗖”地一下上了崖,又“砰”地一声砸落在龙鹰的脚边。
“小心!”龙琪口吐鲜血,却不忘提醒水翎烁。
水翎烁其实也感知到了:身后有人偷袭!
她往龙鹰跟前一避,躲过了身后突来的那一记攻击。
然而她却又正好与龙鹰一撞,结果两人齐齐被崖下那位首领拖了下去!
原来,龙鹰也同时遭到了暗算!
她仰面坠下崖,看到锦妈妈和几位随行在龙鹰身畔的几员大将正得意地笑着。
两人落崖竟是那几人与无极崖下的统领者一早计划好的结局!。。。
第144章 魔族()
这事有锦妈妈的参与,多少便意味着神后的心思其实并非表面上那样。
再一联系先前所了解到的,神后也曾被掳到这里过,她心下越发有了不好的联想。
坠崖不过一瞬。
而到崖底亦然。
崖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阴森恐怖,反倒颇似世外桃源,处处是鲜花碧草。一片生机盎然之象中,往来穿梭行走着各色衣衫整洁的生灵,有半兽人,人类,精灵。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是一片祥和,满足。
水翎烁和龙鹰两个俱是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这是一方奇特的土地。
他们脚下约十丈见方的地方都是绵软而富有弹性的,而正是由于这片土地的特质,才使得他们两个毫发无损。
“这是我魔族的几位长老齐心合力钻研出来的一种土壤。”无极崖的首领笑看着两人面上的惊诧之意,“本尊打算往后再在这土地上钻研出一些妙用来,到时候还要劳烦二位多费心。”
龙鹰当即冷哼表明志向:“休想蛊惑我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水翎烁:“……”能不能别拉我一起表决心?
她很忐忑,同时也犹豫着要不要在某个时候把小鬼娃拖出来挡上一挡。
“你就是我那贤良的儿媳妇?”这位首领忽又看着她,仔细打量着,“除了能叫我那不成器的孩儿不舍得杀了你,你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她不禁吞了吞口水:“……什么意思?”
他说“我们魔族”,这便是因为他其实也是某个从大世界当中过来的厉害魔族人物?
但这突来的儿媳妇是怎么回事?
难道,云鸿逸被困在此间太久,他父亲只好亲自钻了进来领人?
她感到越发紧张了。
怎么办?人家父亲来找她清算了!
“烁儿!”她正紧张着,忽然便听到了云鸿逸的声音。随即,云鸿逸便出现在她面前,拉了她的手,对他父亲道:“我们这就走!”
他拉着她便要往那边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行去,却使得他父亲骤然慌了神:“臭小子,急什么!”言语中的紧张竟是毫不逊色于她前一刻的模样。
水翎烁:“……”这极有可能是一位离不得儿子的父亲。
……
一场父子之间的口角战爆发之后,她才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
原来,这对父子竟是跨越近万年才得以见面了解对方的。
云鸿逸的父亲乃是他们魔族的创建者,也即是魔族的第一任魔君,而在大世界的真实历史当中,这位魔祖早已作古,并且死时还未见到儿子出世。
魔祖死去的几百年之后,他的儿子也即是魔见止(云鸿逸)才寻到了族里的两位长老,在表明身份得到这两位长老的认可之后,他又继续一面提升自身能力一面继续寻找其余族中长老以及族众,陆陆续续过了近千年,魔族才重现于世,不再躲躲藏藏任正道仙者随意以正义之名处死。
现在,这对父子跨越近万年才得以见了面,相互之间自然是都极不舍得再分离。父子之情表面上看不分明,但内里却丝毫不逊色于其它类型的感情。
魔见止也只是随口一说,哪里会真的一走了之?
但凡做父母的,多少都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样样完美,这魔祖亦然。甚至他还较别个更甚几分,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女人基本都是男人的附庸,能做出来的最伟大的事便只有绵延子嗣这一件。
所以,魔祖认为不值得为一个女人耗费过多心神,而为了一个女人还延长自己“坐牢”的时间,他以为更是不值得。
当然,这些意见上的分歧在她来之前已基本缓和了,做父亲的终究左右不了儿子的思想,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厉。
好一会儿之后,魔见止才撇下了他父亲,拉了水翎烁去了他父亲给他专门开辟出来的一间单独的院子当中。
他紧接着拉了她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中。
厅中并无旁人,他却不仅掩了门,还加固了两道结界,这才犹犹豫豫开口:“我……那个,你……”
水翎烁见他面有难色,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愧疚之意,不禁心下一沉,问道:“你不会要说不打算离开了吧?”
“……不是。”魔见止凝眉,“只是出去的时日上可能会还有许久才能到。”
“什么?!”她顿时一蹦三丈高,“你特地把我骗到这里来,好叫我不能独自离去,是不是?!”
魔见止沉默不语,只握着她的手越发地紧了些。她想把他的手甩开,却反倒被他就势扣住了后背。
他这便又自然而然地把她箍倒怀里。
“烁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你必须留下来陪我!”
他语气异常肯定,甚至还有几分命令的意味。这自然又使得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水翎烁越发反抗起来。
不过,这一回无论她怎样耍横都不能使得自身境况变好,因为他也难得地显露出他的狠劲来。
最终,她不得不停止了各种抓挠撕咬的动作……实在是太累了!
她正喘着气,却听得他忽然开口道:“从这个世界去往下一个世界的媒介就在我父亲手里,我已将你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他,他是绝不会把那媒介交付于你的。”
“你休想又来骗我!”她悄悄地吸了吸鼻子,以防给他看出自己这会儿其实正委屈得想哭,“先前在那外面,你分明拿出去的事威胁了他。”
魔见止将箍着她的力道放松了些许,道:“是,所以才说去往下一个世界的媒介,而非彻底离开此间的法子。”
水翎烁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法子便只有你能想到?”
他把她的小脑袋从怀里推出来,将她面上神情仔细瞧了瞧,才笃定道:“你又哭。”
说完,他捏了捏她的鼻头,又紧接着道:“这法子不一定只我能想到,但前提却是有你带路才有可能悟到。”
说到底,她还是没希望假借他人之手来寻到出路。
她垂了眼皮,很是颓废:“那么,你还要待多久?你们魔族复兴之事可别指望我,这样没有尽头的路,我怕是走不到头。”(。)
第145章 许你锦绣前程()
她实在是太累了。
魔族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完全没有义务去为他那些伟大的事业操心费力。
诚然,她也随着与丛文诣的分别而渐渐回归了自己本来的心意,但这比起自己在这些个世界当中跌跌撞撞而始终不得脱身的痛苦来讲,实在是微不足道。
没有比自由更值得追寻的男女情意,至少她还未有那样伟大的胸襟。
“在你的心底,”魔见止将双手扣在她的两个肩膀上,用力地摇了摇:“我们之间的那些过去都只是一场场荒唐的笑话吗?”
“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她抬眼看着他,“不过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
她又笑了笑:“当我对你完完全全敞开心扉的时候,你可有对我完全信任?我们在这数百个轮回里总能遇上,总能有非一般的交集,这是何其幸运?你还要让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此间造物主的有意促成么?”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在此间一开始的相遇,便并非巧合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妖类,如何令得你堂堂魔族至尊刮目相待,以至于世世相追随?你只是一直在等机会,等你的族人将你的魂珠自外界当中弄进来,等你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她感到心口处哽着一口气,便止了话默了一会儿。待得那里的痛楚轻了些,她才又继续道:“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无非是为了能够稳住我,使得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而今,这些个世界当中应该都多少渗进了你的势力吧?呵,你们魔惯会窥视人心,让那些人听命于你,倒是容易得很。你终于可以收获这份预谋已久的胜利了,何须还惺惺作态!”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至于过去,于我来讲,是最好的警醒。”
这些教训将会常伴左右若是还会有以后。
言尽于此,她冷眼瞧着他,静待着他的抉择。
四目相对,却是好一会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