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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再做出丢脸的事,许清欢靠着南瑾瑜的胸膛,闭眼假寐。
疼痛才缓解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且更是猖狂。许清欢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想要握紧拳头忍耐过去,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分力道,且感觉浑身都透着寒气,就是呼吸也觉得好生费力。
察觉到许清欢的异样,南瑾瑥低头查看,饶是他也一惊。
许清欢额头涔涔虚汗凝聚成珠,额前的发根尽被浸湿,就是贴在脸颊的秀发也被汗湿,小脸苍白如雪。眼睛合住,淡眉却紧紧蹙在一起,唇瓣微张,呼吸短促。
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好像很用力,但其实并没有半分力气。南瑾瑥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吩咐车夫,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焦急:“快些。”
府中的姬妾也有来月事难受的,他偶尔也有前去陪着的,但没有哪一个像许清欢这般厉害。南瑾瑥猜度,虽然是冬末了,但天气仍旧寒凉,许是刚才又是落水,又是受风,情绪过于波动,才这般严重。
怀里的人儿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软软的。南瑾瑥抬手替她拭去额头的汗,大手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再忍一会儿,快到了。”
“嗯。”许清欢迷迷糊糊地应了他一声。
见许清欢头脑还保持着清明,南瑾瑥不禁舒了一口气。呼吸间,他展开的眉又重新蹙起,香味?
南瑾瑥仔细嗅了嗅,菡萏香?
他低头,俊脸贴着许清欢的脸颊,在她的颈项中,微吸一口气,讶异之色浮上脸庞——她竟然还生带异香!菡萏香本是清淡,方才不觉,随着她出汗愈多,这车内的菡萏香愈浓!
“王爷,到了。”
马车挺稳,南瑾瑥压下各种心思,抱着许清欢下车:“你家小姐院子在何处?”
“在……在……”听闻梁王是最温和之人,眼下却是一脸阴沉,吓得那人一下子结巴不知言何。
“带路!”南瑾瑥沉声开口,又吩咐另一个下人:“去请大夫!”
“是!”那人一听,再看南瑾瑥怀里的许清欢,心道不好,立马往府中大夫住所跑去。
跟着下人,走到北如歌的院子,南瑾瑥不等下人推门,一脚踢开房门,将许清欢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回头指了一个婢女:“准备热水,找一身干净的衣裙替你家小姐换上。”
虽已指婚,但毕竟还未过门,见婢女取出衣裙,南瑾瑥自觉退出了房间。刚关上房门,转身就迎上一个面色焦急的美妇女。
“见过梁王殿下。”那人急急给南瑾瑥行了个礼,不待他回答,便推门进了房间。如此焦急,想来她是北如歌的母亲慕晓芹。
“如歌……”在门外,南瑾瑥听着慕晓芹着急又心疼的声音:“如歌,你怎么样?不要吓为娘啊!”
“娘?”许清欢仍然还有些迷糊,好像听到有人说娘,她费力地掀起眼皮,入眼的是一个穿着丹碧纱纹大袖衣的妇人,她长得极是好看,鹅蛋脸,柳眉樱唇,标致的温婉古典。
“我是在做梦吗?”看着慕晓芹,许清欢问到。
她小时候也有梦到娘亲,但是她从来没有梦到过有眼睛有鼻子的娘亲,后来……后来可能时间久了,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了。
“傻孩子,都是为娘的不好。”慕晓芹声音哽咽,亲自替许清欢换了衣裳,“娘不该这般许久都未来看你,娘……”
慕晓芹话到一半,却突然中断,皱了皱柳眉,视线落在许清欢锁骨处的血色梅花。当真是她不曾关心自己的女儿吗?她怎么记得如歌没有这个印记呢?
“夫人。大夫到了。”
门外的声音打断慕晓芹的想法,她快速地拉拢许清欢的衣襟,拉过被衾,替许清欢盖上,掖了掖被角,又将纱帐放下,才让婢女打开房门。
“夫人。”那大夫先是跟慕晓芹行了个礼,才将一团红线递给一旁的婢女。
感觉到有人将绳子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大夫”?许清欢一瞬间就清醒了,伸手快速地将手上的红绳拉扯掉。
“小姐!”见许清欢扯掉红绳,婢女拿起红绳想重新替她系上:“小姐莫动,让大夫替您把脉。”
“不。”许清欢收回手,将手藏在被衾中,拒绝道:“不!我不看大夫!”
“如歌听话,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让大夫号号脉,总是好的。”慕晓芹撩开纱帐坐到许清欢床头。
看清慕晓芹的模样,许清欢确定方才不是做梦,这是她的娘亲,真真切切的娘亲!“娘亲?”
“娘亲在。”慕晓芹抚着许清欢的额头,见她一脸欣喜的神情,心头一阵内疚,果然她对哪个孩子都是愧疚的。“来,让大夫看看。”
慕晓芹的温柔,让许清欢一下子忘记了疼痛,感觉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娘亲说的,她都听。
不过在听到下一句话时,许清欢就清醒了。坚决摇头:“不看大夫!不看大夫!”
见慕晓芹那好看的柳眉越蹙越紧,许清欢的态度不禁变弱了:“娘亲,我没事,忍忍就好了。我不想看大夫……”
不是不想,是不能!若是让那大夫号脉,定会知道她身中剧毒,虽然被暂且压下,但毒素是她从娘胎里带出的,早已深入骨髓,随便出来个会医的都会察觉出她身体的问题。
“如歌……”自己亏欠这个女儿,慕晓芹又无法狠下心对她强硬,只能期望的语气更浓。
许清欢伸出小手拉着慕晓芹的手,神情与语气如出一辙的委屈:“娘亲……”
“既然北小姐不愿看大夫,夫人就莫强求了。”正当慕晓芹舍不得拒绝许清欢,又放心不下她身体时,南瑾瑥跨门而入。
“这……”
南瑾瑥朝慕晓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慕晓芹不明所以,只得起身上前去。慕晓芹一起身,南瑾瑥便大步上前坐到方才慕晓芹坐的位置。
“梁王殿下!”见南瑾瑥如此动作,饶是温婉的慕晓芹也敛起神色。
“夫人。”南瑾瑥给了慕晓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转头,伸手扯了扯被衾,低声与许清欢说:“无事,你不想看,那我们就不看。”
“真的?”许清欢将信将疑地看着南瑾瑥,一双眼晶亮灵透,看得南瑾瑥心头一痒。
“嗯。”南瑾瑥颔首。
得到南瑾瑥的肯定,许清欢才放下心来。
“天气凉,这两日可要注意保暖。”南瑾瑥一手抬起放在被衾上,状似要轻轻地扯一扯,却是迅速地击点了许清欢耳后一下。
“嗷……!”许清欢吃痛低呼,捂着耳朵一脸气愤:“骗子!”
14 南王缱绻画中人()
“天气凉,这两日可要注意保暖。”南瑾瑥一手抬起放在被衾上,状似要轻轻地扯一扯,却是迅速地击点了许清欢耳后一下。
“嗷……!”许清欢吃痛低呼,捂着耳朵一脸气愤:“骗子!”
许清欢“噌”地坐起来,瞪着南瑾瑥,胸腔起伏不定:“你点我安眠穴!骗子!”
好在幼时师父为了替她压毒,移了她的穴位,不然此时定然会昏睡叫那大夫把了脉去!
南瑾瑥面露讶异,不仅为许清欢知道他点她安眠穴,更为她仍旧清醒着。
“看什么看!”许清欢指着房门:“出去!”
“你这回来得厉害,让大夫帮你把把脉,也好开个方子调理调理,免得经后难受。”南瑾瑥不怒反笑,抬手握住许清欢的皓腕,将她的手压下,作势要扶她躺下:“听话。”
先前许清欢觉得他是关心,但刚才他骗她说不看大夫,却预备点她安眠穴。加上昨日紫宸殿与今日万寿宫之事,许清欢现下对皇家之人没有一点好心情,抓起压榻脚的玉石掷向南瑾瑥:“出去!出去!骗子!!”
南瑾瑥眼疾手快,轻松接住玉石。
“如歌!不得与梁王殿下无礼!”见势,慕晓芹赶忙上前拉住许清欢,担心她在做出更大胆之事。
“哼……!”许清欢嘟着嘴,躺下背对众人。
“梁王殿下见笑了。”慕晓芹也不责备许清欢,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仔细整理好纱帐才转身。“劳烦梁王殿下送如歌回府。”
委婉的逐客令,南瑾瑥自然懂,透过纱帐,许清欢背对着他,看得不真切,但那曼妙的颈项却是遮掩不住。
心下微动,南瑾瑥勾唇:“打扰了。”
这晚。
钦天监青园。
“大人,当真非北如歌不可?”荷花池畔,南瑾瑜望着青冥的背影询问。
昨日,今日,进宫仅仅两日,北如歌却受了诸多委屈,而他不仅不能帮她,反而将她置于更加难堪的地步。
良久,青冥才开口,冷漠却坚定:“非她不可!”
见青冥的语气那般笃定,南瑾瑜心下无奈叹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他选择了江山,就无法保全北如歌。
只是南瑾瑜不知道的是,青冥的非她不可,不是说南瑾瑜的江山非许清欢不可,而是他要做的事,非许清欢不可,普天之下,不,是六界之内只她一人可矣!
“可……”南瑾瑜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她如此天真单纯,怎能取得皇兄信任?照着她的性子,三言两语便会不管不顾,破绽百出,岂不是坏事?”
事已至此,南瑾瑜还是希望那个人不是北如歌……哪怕最终他不能与北如歌在一起,如果能让她于这暗潮汹涌安然脱身也可啊!
“此言差矣。”青冥转过身,月白锦袍,身后雪白清荷,以碧莹荷叶为景,仿若画卷。
看了南瑾瑜片刻,青冥薄唇方启:“南瑾瑥何等缜密之人,不管藏得多深,总会让他察觉异样。北如歌,干净如雪。任他如何查证试探,北如歌就是北如歌。”
“无需她做任何事,只需南瑾瑥明白,北如歌不是特意派过去的即可。既然北如歌不是你派过去刻意接近,南瑾瑥自会打消疑虑,借机拉拢北家。如此北家才能深入叶尚成的阵营。”
“无需你特意牵线搭桥,南瑾瑥自会想法子让其水到渠成。”
闻言,南瑾瑜思索须臾,点头。“大人考虑周全。”
青冥神色冷漠,目光落在南瑾瑜身上,看见的却又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有一问朕不知当不当问。”南瑾瑜神色纠结,最终狠下心来:“敢问大人,北如歌最终结局如何?”
“结局如何自有天定,不可窥探天机。若强改天命,祸落谁家,便是无人料定。”
“大人所言朕岂会不知。只是……”南瑾瑜眉头紧蹙,语气凝重且固执:“敢请大人一占。只需告知朕,她能否生还即可。”
“北如歌生死之事,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此外,再不可多问。”
一语之后,满园寂静。
青冥抬头望向云间的明月,面色无波无澜:“第一步已经成功。梁王府该是决断动作了。”
梁王府。
除了叶尚成,还有几位大臣。
“对于北如歌,舅舅但请放心。”南瑾瑥坐在高位,端着一杯清茶,并不品尝,只是停在鼻翼。
“北小姐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大业要紧,还望殿下谨慎。”叶尚成虽为长辈,但毕竟南瑾瑥是王,他为人臣,且他日登基,一臣一君。
南瑾瑥一直唤他舅舅,他却也未想因此特例,僭越身份。
说到北如歌是美人,南瑾瑥桃花眼微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清丽出尘的容颜,还有马车之内,那盈盈一握的软腰和她独有的菡萏清香。
“嗯。”南瑾瑥搁下茶盏,唇角挂着浅笑:“舅舅尽可放心,确实如此。不管是那日宫宴,还是昨日紫宸殿,亦或者万寿宫之事,那北如歌确实单纯率直,毫无心计可言。”
“受了委屈,忍不下;受了冤枉,当即反驳;情绪好坏,喜形于色。说到底,只是个深闺活泼些的女子。”
见叶尚成皱着眉,仍是疑虑,南瑾瑥轻笑摇头:“舅舅果真是思虑周祥之人。”
“殿下,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微臣不敢马虎!”
“有舅舅在旁和尔等尽心竭力,瑾瑥定不辜负诸位追随。”南瑾瑥朝各位大臣微微一拱手,“如此讲与舅舅听罢。今日送北如歌回府,她身体不适,却左右不肯让大夫诊脉。”
“本王先哄着她,遂她心意。欲点她安眠穴,再行诊治。”说着,南瑾瑥故意露出一脸尴尬:“谁知她体格异于常人,安眠穴并不在耳后,倒是惹怒了她。她抓起压榻玉石就朝本王掷来。”
“哪怕她母亲也奈不了她分毫。合着一干下人眼看着本王生生被赶了出来,也无人劝得了半句。”说完,南瑾瑥抬手捏了捏鼻梁,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