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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系魔法师晃动了一下手里这只有可能是加西利亚历史上第一个打蛋器，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惊讶：“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发明出来的东西要申请专利？”
“理论上是这样的，而且我也应该鼓励你这么做。”科学家语速放缓，这使得卡特里娜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通常不会有的窘迫。
随着这种窘迫的蔓延，这位老科学家本身就瘦小的身形似乎因为某种气氛和意志力而显得更加矮小了。
带着这种窘迫，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发明干洗法的那个女仆后来怎么样吗？”
“呃。。。。。。”卡特里娜看着路易斯的表情，脑海中飞快的过了诸如“专利被别人偷窃抢注反被诬陷是侵权者”、“专利权被人低价强买强卖”、“因为身处社会底层所以专利总是申请不通过还被科学家打击”、“因为申请专利花费太多而导致一贫如洗入不敷出”等等可怕而很现实的字句，并且飞快的发展出至少十万字的剧情。
倒不是说她身为一个前同人写手有多么优质的脑洞，而是她以前看过查尔斯·狄更斯的《穷人的专利权》。
由于这篇文章充满幽默感的讽刺内容与独特的叙述风格，她很难忘掉那花费了九十六英镑七先令八便士的三十六道手续。
加西利亚的法律之坑，她已经亲眼目睹过了，如果专利制度也有同等程度的坑，她也不会感觉非常惊讶。
于是，卡特里娜来了个深呼吸，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摸了摸她不离身的触发式“水之温柔”，在这个小玩意儿上汲取了足够的安全感之后，冒着被在场科学家们群起而攻之打爆狗头的生命危险，说出了她的种种猜测。
随着魔法师渐渐趋于流畅，修辞手法也越来越高明的讲述，科学家们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好在卡特里娜还没有在加西利亚将单口相声这种艺术形式发扬光大，她很快就结束了她不靠谱的讲述，搂着怀里的小女仆后退一步，站在两个好友的保护范围里，瑟瑟发抖。
空气安静了半晌，几位老人家互相对视了片刻，平常总是满脸怒容的路易斯试图最新挤出一个写作和善读作和谐的笑脸：“啊，凯蒂，还有爱德华斯小姐，史密斯小姐，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们科学家的形象在你们魔法师眼里真的有这么差吗？
卡特里娜的求生欲自然使她不敢再皮，冲着两个死党挤眉弄眼，然后拼命摇头。奥莉薇娅自然从善如流，跟着摇头。乔安娜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没和卡特里娜睡过一个宿舍，没能get到重点，竟然点了点头。
求生欲极强的水系魔法师很没出息的抖了三抖。
“我对那个女仆申请专利的事情略有了解，这件事就发生在我老家。”乔安娜对卡特里娜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语气非常平缓，“我记得，那件事的结果是，皇家科学院的人并不建议那个洗衣女仆申请专利。”
“不过她还是决定去申请了，但没有成功。但一个月之后就有人成功申请了这项专利，申请人是一个商人，对吧？”
“这样，虽然人人都知道干洗法是由那个女仆发明的，但由于专利法的规定，她不能从她创造出的事物中获得任何好处。”
“这不是我们的错，”路易斯有些尴尬，但仍然很坚持，在情绪的感知上更加敏锐的水系魔法师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已经透出一些含有无奈意味的恼羞成怒。
“当时皇家科学院的确是为发明人考虑才做出这个建议的。申请专利所需的手续费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多了，而且繁杂的手续也不是一个读写都成问题的女仆可以办理的。对她而言，保密技术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44章 穷人的专利权（）
“我们花费了很多功夫去宣传这个女仆发明干洗法的事实，至少保住了她的名誉。”科学家有些落寞的说，“但王国的法律如此，不维护发明人，只维护申请人。”
“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奥莉薇娅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卡特里娜挑了挑眉毛，她敢对丽嘉娜发誓，奥莉薇娅原本是想说“邪恶”这个词的。
也对，毕竟对于魔法师而言，机智和智慧就是正义，窃取和支持窃取智慧绝对是天大的邪恶。
还是太年轻太单纯啊！水系魔法师腹诽着，说：“我想，这其中一定大有缘由吧？”
专利制度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引导发明创造的积极性，而发展到如今这样明显损害发明人权益的程度，没什么历史大事件绝对不可能。
毕竟那位搞事情的阿梅莉娅大帝就是靠科技发家，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以那位搞事大佬的智商和情商而言，基本上是不可能做的。
乔安娜狠狠地皱起了鼻子，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完全不顾礼貌的说：“你太高估那些议员和政要了，不用心灵而用脑子追逐真理的人，可不会像我们一样体会到智慧的魅力和意义。”
科学家们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都集中到了卡特里娜脸上。路易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在阿梅莉娅大帝制定专利制度的时候，专利制度是维护发明人的。”
“在当时，如果有人发明了一项专利，首先专利局会给出一笔不菲的奖励，出具专利权证书和荣誉证书。并且规定专利权所有人具有五十年的‘专利保护期’。如果这项专利有用的话，国家会以相当不错的价格收购专利权。而且当时的专利权也不仅限于在加西利亚王国内部有效，由大帝签署的专利证书通行在她治下的每一寸土地。”
路易斯一定是个铁杆的阿梅莉娅粉——这个地道的理科生都用上修辞了。
卡特里娜一边腹诽一边自行脑补着专利权改变的原因：既然专利只在加西利亚王国内部有效的规则是后来才更改的，而申请专利的花费很大，每年的专利申请数目又是不断上升的，总不会是为了多收一些申请费用吧？
“当时的专利制度支持着加西利亚科技的蓬勃发展，在阿梅莉娅大帝制定专利制度到逊位之前，加西利亚一共诞生了一百九十八项专利，这在那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路易斯的讲述中带上了十分敬仰的语气，他开始小幅度的摆动双臂，这是他心情激动的证明。
“而且阿梅莉娅大帝贡献了其中的大多数。”有位老先生补充到。
“是的，是的，”路易斯看了朋友一眼，难得的没有产生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从火枪和火炮，到压水井和购物纸袋，全都是她的聪明才智。”
所以她应该是穿越的吧？
可是穿越的怎么就没想出来怎么做冰淇淋？
不可能的。卡特里娜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里。
“关于专利制度的第一次改革，出现在阿梅莉娅大帝逊位之后的五十年，当时在位的是乔治二世——大帝的侄孙。”路易斯继续向她科普这些卡特里娜根本就不记得，而对于加西利亚的大部分知识分子而言属于常识范围的知识。
乔治这个名字，还真是普遍啊。。。。。。水系魔法师吐着槽，心不在焉的听着。
这位乔治二世改革专利制度的原因非常简单，听上去也非常正义——为了反垄断。按照他老人家奇诡的思路，因为在专利保护期间，所有使用该项技术的人都必须向专利所有者缴纳一笔专利费。在他看来这限制了先进技术的普及，因此这位在位期间基本上从来没折腾过的君主，第一次折腾就将专利保护期由三十年砍成了十五年。
专利权的第二次变动则是在乔治二世去世后、加西利亚的“无王时代”进行的。乔治二世没有直系继承人，因为种种可以想象的缘由，当年统属于阿梅莉娅大帝的领土被四位继承顺序相同的继承人分割成了加西利亚王国、北方领、卡帕卡行省、南方行省和法杜尔属地。
四个继承人把国家分裂成了五块，没毛病。
这比四大天王有五个人还靠谱，因为加西利亚本土由贵族立宪而进入了长达二十年的“无王时代”。由于王权分散国家分裂，专利权也随着事实演变成了“仅在加西利亚境内有效”。
“无王时代”随着议会请回大帝的异姓侄孙女阿梅莉娅二世而终结，但专利权的有效范围却没再随着加西利亚王国领土的合一而恢复。到现在为止，同一项专利可以在加西利亚王国本土、北方领、卡帕卡联盟和南方行省分别由不同的人申请四次的规则就是由此而来。
至于法杜尔属地嘛，已经作为请回阿梅莉娅二世的代价，让法杜尔王室打下来统一了。
不过在当时，专利制度还是保护发明人的。在加西利亚王国逐渐收复原帝国领地，并改帝国为联邦国之后，任何专利的非第一申请人都要向第一申请人支付一笔款项，并且只有专利权证书没有荣誉证书。
专利制度的彻底崩毁是在阿梅莉娅二世的孙子乔治三世继位之后。这位名字同样叫乔治的君主和基本上不折腾的乔治二世不同，具有充足的雄心壮志和同样充足的搞事情兴趣。他的壮举之一就是立法废除了领主制度，其二就是那个坑了贝蒂的老爸、另一个乔治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的法律。
卡特里娜听到此处的时候还默默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位国王做下那么多丰功伟绩她也记不住，实在是这个名字太常见了点儿。
如果他叫个什么“乔治·苏”的话，她一准能记住的。
具有雄心壮志和搞事兴趣的乔治三世不仅从来不怂，而且脸皮够厚。对外，他发动了很多场战争，而对内，为了鼓励本国人偷渡外国的科学技术，他不惜修改专利法，将法律维护的对象由发明人转变为申请人，偷渡技术（尤其是老对头法杜尔家的技术）的人不再被视为小偷和骗子，而是被光明正大的视为国民英雄。
这种事情卡特里娜也很难评价对或者不对，但已知的是，这种改变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打击了加西利亚热爱发明、科学致富的风气。甚至连本该属于骗氪团的皇家科学院都会为了良心劝发明人保密。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会妥协的人，尤其是面对科学家，魔法师更不能妥协。
卡特里娜深吸了一口气：“为打蛋器申请专利，总不至于花掉九十六金币七银币八铜币那么多钱吧？”
“这种事情你问斯科尔顿，他是专业的。”上了年纪的科学家捂住额头，表示他实在想不起来当年科学院是怎么给那个女仆的发明估价的，“不过你既然坚持为你的女仆申请专利的话，就要写出长达几十页的说明书，尽可能的详细。本来应该是由她本人写的，不过你可以作为她的监护人代笔——”
“我能请个人代笔吗？”魔法师直截了当的问。
她觉得科学家们其实是在想方设法阻止她试图申请专利，或者想方设法阻止任何人试图申请专利。
要不然怎么会给她提出爬进文字地狱的要求呢？
路易斯愣在了那里，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这种事情你问斯科尔顿，他是专业的。不过我们都是自己写的。”
你们科技侧的写科技版实验报告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啊。卡特里娜垂着头，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魔法师的实验报告充斥着各种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文字、图案、声韵和修辞，如果按照魔法师的惯用方式来写专利说明书，不说能不能写出来，就算能写出来，负责审核的公务员也一定看不懂。
她在地球上的时候也写过那么几回实验报告，虽然都是抄同桌或者实验搭档甚至老师给的标准答案的。那种在大部分魔法师看来冷冰冰的行文方式根本不是她现在能写出来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还可以请律师。
作为一个有心研究工业染料的奇葩魔法师，卡特里娜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熟悉一遍申请专利的流程。她自己不想开染料厂，那么赚钱的唯一方法就是注册专利然后收专利费了。
不过这世上有一种美叫做想得美，人生不如意事，可谓十有八九。就当水系魔法师下定决心，等忙完了猎狐节这一茬，怎么样也要克服自己的家里蹲属性，跟着贝蒂和斯科尔顿，从头到尾观摩申请专利的整个流程时，已经修养完毕，从紧身衣地狱中恢复过来的劳顿米尔太太告诉她，她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在猎狐节结束之后，下一个节日是以大吃大喝为主要内容的丰收节，而在这两个节日之间有一个地狱——第三结账日。
第45章 谁动了我的实验室（）
结账地狱其实暂时还可以放到一边，水系魔法师现在真正需要面对的，是来自爱德华斯家族的败家逆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