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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卡特里娜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和这两位的初见。。。。。。
啧，初见就签了和路易斯的卖身契，这个初见一点都不美好。
直觉感到今天自己大概好不了的魔法师甚至悄咪咪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这种鸵鸟心态的逃避不仅可耻，而且没用。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神锐利的仍然能和猫头鹰有一比的特米里克立刻站了起来，对她微微鞠躬，然后以一种轻柔但坚定，简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小姐，您继承森兰德庄园的所有文件与手续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并且签字，斯科尔顿先生会保证在今天之内完成这件事情的。”
闻言，卡特里娜向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月溪酒店那扇豪华的实木雕花大门上。
“哎哟——”
水系魔法师低下头，伸出手开始揉后脑勺。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算是度假期间，也该把头发盘起来的。好看不好看不管，至少后脑勺撞门的时候，能做一下缓冲。
过会儿用魔法检查一下自己的血液循环，看有没有撞出淤血吧。。。。。。
卡特里娜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抬起头，看着特米里克，提心吊胆的问：“那个。。。。。。特米里克，你再说一遍？”
管家先生微微一点头，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了同样的内容：“小姐，您继承森兰德庄园的所有文件与手续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并且签字，斯科尔顿先生会保证在今天之内完成这件事情的。”
卡特里娜揉着后脑勺的手一顿，然后狠狠往刚才撞到的地方一摁。
“嘶——”
痛死了！
那看来她刚才听到的内容不是幻听啊？！
魔法师龇牙咧嘴，斯科尔顿先生神情微妙，唯有特米里克习以为常。
仍然在状态的管家先生既有气势又有风度的向着仆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等到房间里清净了，才再度开口，对仍然在消化这个事实的卡特里娜说：“请您开始签字吧？”
“路易斯他。。。。。。没事儿吧？”
卡特里娜揉着自己撞出来的，还被自己辣手二次虐待的伤处，哼哼唧唧的问。
虽然看特米里克今天是穿着他的超正式浅色工作装，而不是代表服丧和哀悼的黑衣出现，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路易斯的生命安全有保证，但在路易斯还生龙活虎的情况下，猛然让她由继承人升职做庄园主。。。。。。
这更不正常了好吧！
“主人现在很安全，生活也很正常。”特米里克回答道，“让您在此时继承庄园，也是主人的意思。”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不是她来奥尔顿之前，才通信给她说过，年底要跟着皇家科学院的院长，一起在国会的年末会议上搞个大新闻的吗？
就算卡特里娜在通常的社会习俗、风土人情上再白痴，也知道就加西利亚现在的社会状况而言，土地所有者在社会地位上有天然的优势。
就像奥莉薇娅曾经吐槽性的“乡下人看不起城里人”一样，同样被划归为广义的“中产阶级”的“绅士”们，工作党、食利者和地产所有者，无论是在日常的社交中，还是在国会下议院的会议上，地位都是不一样的。
如果路易斯要参与搞大新闻，怎么看都是保留自己土地所有者身份比较有话语权吧。
特米里克思索了一下，看向斯科尔顿先生，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了几秒，最后还是语怀歉意的说：“斯科尔顿先生，您能先离开一下吗？这当中涉及到一些不足为外人所知的内容。”
“好的。”
斯科尔顿先生似乎是终于适应了这一家老小的集体反常不时抽风，拿上自己的帽子，立刻就站起身走了出去，还贴心的给谈话的两人带上了房门。
特米里克还看了一眼卡特里娜身后的阳台门：“您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没关系，阳台门很隔音。”
卡特里娜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捂着后脑勺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以免自己一会儿听了什么再激动一个，又磕磕碰碰的了。
该说不愧是能给她头上撞起那么大个包的实木雕花豪华大门吗？隔音效果也是真好，特米里克带着人抬着箱子过来，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愣是一点儿没听见。
既然卡特里娜不在意，管家先生也没有坚持，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在卡特里娜的示意下，也坐了下来。
第179章 鼎立（）
月溪酒店不愧是看上去快有八十星了的高级酒店，就算是客房自带的免费红茶，仔细品味起来，和卡特里娜在爱德华斯伯爵府上喝到的高级货都没有什么差别。
自己喝着开心，预料到特米里克接下来肯定要费一番口舌，卡特里娜还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给自己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也倒了一杯。
只不过她自己这杯高档红茶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被管家先生的一句话惊的全部奉献给了同样高档的尤迪亚帝国进口羊毛毯。
“先生想要获得工业派的信任，以助力通过关于限制工业污染的议案和法案。”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按照工业派的要求，放弃一切土地和土地带来的财产，并且将私人财产投入工业行业中。”
在两句话之间，特米里克还贴心的给卡特里娜留下了半分钟左右的消化时间。
但她仍然惊讶的打翻了自己的茶杯和茶碟。
这种出现在讴歌环保主义的三流鸡汤文里剧情是怎么回事儿？虽然说艺术源于生活，但是也得高于生活吧？
“不是，你等等。。。。。。”
没去管自己弄撒的那一滩茶渍，卡特里娜靠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清理着自己的思路。
作为一个对科技侧的各种机构完全两眼一抹黑的魔法师，她只能勉强听出个大概来，就是路易斯为了促环保，决定毁家纾难，嗯，虽然把财产转给继承人不能算毁，但总之就是为了这份议案，打算把自己由地主老爷变成资本家。
特米里克刚才提到了“工业派”这个词，听起来像是皇家科学院内部的工业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群蒸汽朋克式疯狂科学家。
不过根据他们提出的要求来看。。。。。。卡特里娜决定很大胆的瞎猜一下，“工业派”可能并不是一群有着强烈机械情怀的老人家，而是一群出身自工厂主、工厂管理者、机械发明家等等，总而言之围绕着“工业”两个字的行业的科学家。
而在现在的加西利亚，正是由第一产业转向第二产业的工业革命时代，以工业和航海业为代表的新兴资产阶级，和旧贵族、地产所有者，正是死敌。
窥一斑而见全豹，从几个月前，路易斯那场《食油法案》新闻引发的小爆炸就能看得出来，以上两者之间的互看不爽，绝对是由来已久了。
如果“工业派”真的是由这些人组成的话，那么向路易斯提出这种听起来就很不靠谱，实施起来就更不靠谱，不知道提出的人是怎么想到的，也不知道实行的人是怎么答应的条件。。。。。。
好像也可以想象了。
嘛，反正都是一群说不准脑回路有多奇葩的疯狂老人家。
想到这里，卡特里娜把头又抬了起来，手也从后脑勺上放了下来，直视着特米里克，问：“你难道都没有试图阻止他的吗？”
“我尝试过了，但这是徒劳的。”特米里克难得十分光棍的耸了耸肩，“所以，我现在只能支持先生的一切行为了。”
“而且，”他话锋一转，“先生说，为此肩负起森兰德庄园，也是您的责任。”
“是因为他们最近忙活的东西和我们魔法师也有关？”
卡特里娜挑挑眉：不会真的让赫德森教区长说中了吧？
虽然她也能猜到，工业污染问题无外乎就是水妖事件了。不过她可真没想到，皇家科学院竟然会想到拉上魔法侧一起研究。
虽然魔法师和科学家之间没有和教会那么深仇大恨吧，但怎么还是有种对方全体高层都是二五仔了的错觉呢？
“那么。。。。。。”卡特里娜点了点头，“我会做好被压榨劳动力的准备的。”
老管家的神态很是欣慰。
卡特里娜却知道没这么简单。她未来估计不仅要被庄园事物压榨劳动力，在水妖事件里，她是第一当事人，估计还得被魔协压榨劳动力。
她把手伸向了那一箱子文件，一边拿起来一边说：“对了，特米里克，你干脆给我讲讲，皇家科学院都有哪些，嗯，像‘工业派’一样的人，他们都有些什么奇思妙想？”
无可置疑，作为伊翠斯忒世界已知范围内科技第一强国的最高科研机构，能进入皇家科学院，并且占据议员席位的，不管平时表现的多么思路清奇，多么不通世故，但智商肯定是好用的，尤其是应用在让他们充满热情的科学工作中时。
想说服一个聪明人是很难的，因为他们的思想有理有据。而想要说服一群聪明人，就算说服者本身也是个聪明人，难度也要呈几何倍数增加。
所谓群龙无首，大抵如是。
卡特里娜很好奇，这群加西利亚的顶尖科学家们，在这一个月里都摩擦出了什么思想的火花。
特米里克见任务完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出卡特里娜所猜想，皇家科学院里，所谓的“工业派”，的确是一批出身自工厂主、工厂管理者、机械发明家等等，总而言之围绕着“工业”两个字的行业的科学家。
而他们在科研方面的专长，也倾向于机械的研发与改造，比起其他自然科学理论方面的研究者们，更像工程师，也更像卡特里娜幻想中的那种蒸汽朋克达人。
除了“工业派”之外，和路易斯经常一伙的是“万物派”，这群博物学家的原生家庭可谓五花八门，但总而言之“乡下人”居多，整日与花鸟鱼虫为伍，不管家里有没有土地，热爱大自然是真的。
除此之外，皇家科学院里还存在着一群平时很低调的“学者”，嗯，他们内部的俗称就是“学者”，以数学家为首，是纯粹的理论研究者。按照卡特里娜有限的认知来看，这一类人最接近科幻小说中的科学怪人。
而这次的水妖事件引发的工业污染议题，主要的争端就在于“万物派”和“工业派”之间，对于水妖的处理的不同态度上。
第180章 口径主义（）
向来认为工业与机械至高无上的“工业派”们认为，对付水妖，和对付其他猛兽没有什么区别，子弹上膛来一发，一发不够再来一发，很多发子弹都不够的话就加口径，主旨思想是：区区果冻，人畜无害。
要是为了阻止水妖的出现，就停止扩大生产，这是因噎废食得不偿失，万万要不得的。
而“万物派”则认为，要从源头上掐灭水妖的形成，就得开始降低环境污染，限制工业生产。至少就目前科学家们的研究结果来看，只要有污水，水妖就会不停的出现，杀是杀不完的。就算安排正规军集体狩猎，那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还有一部分有兴趣掺和了一下的学者认为，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解决，直接找魔法师岂不好？
一开始这种观点是没什么人搭理的，但皇家科学院内部已经足足争执了一个月，僵持之下，“找魔法师一起研究”的思路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虽然还有点儿拉不下面子，但院长的私人秘书已经以内部公开的方式去找魔协的人勾勾搭搭了。
总而言之，相信不久之后，魔协的人就会找上门联系自己这个当事人的。
随着过目的文件越来越多，卡特里娜感觉自己越来越累。她无聊的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觉得那些白纸黑字已经完全变成了天书。
“您很累吗？”特米里克停下了讲述，关切的问。
“不，”看烦了的卡特里娜索性把那些文件一丢，向后一仰，长长的出了口气，“我很烦。”
她甚至觉得，等到特米里克走后，自己需要关上房间门深度冥想个几天，来净化一下灵魂中的杂音。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没有。。。。。。哦，有。”
卡特里娜灵光一现，突然从沙发上崩了起来，在管家先生面前绝尘而去，冲进自己的房间里，还力道极大的带上了门，在这安静的高级旅馆里砸出了巨响。
接着，她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嘈嘈切切的响声，简直可以想象得出，她在里面是如何翻腾的。
四下翻腾了一阵，魔法师在管家先生差不多要怀疑她是不是碰倒了书架以至于被埋进书山里的时候，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又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