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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嫣一夜不曾安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前世自己带着孩子逃亡的模样,梦到鲁一方弃她不顾,头也不回的离开,梦到自己被困在西凉的皇宫不能脱困,依稀还有一个人,却只瞧见玉影晃动,火光熊熊,叫人心悸不已。
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痕,绣花的枕上湿了一大片。
珠儿和芙蕖瞧在眼里,想来是昨夜马匹受惊也叫自家小姐受了惊吓,兀自多出几分心疼来。
柳珏半上午过来的时候,便瞧见柳嫣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可目光却直落落的落在远处的花朵上,风吹动着书本,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来,他走到她身边,却也不曾将她惊动。
“嫣儿?”
柳嫣一下回了神,有些惊慌的抬起了头,瞧见了柳珏松了一口气:“哥哥怎么来了?今儿没去宫里吗?”
“受了伤,太子叫我休息几日,买了些点心给你压压惊。”
珠儿忙招呼人搬了小桌椅子出来,芙蕖奉上茶水,又拿了几个小碟,把点心一一拿出来放上。
瞧见盒子里放了折桂,就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些放在碟子里:“小姐今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想必也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厨房里熬着粥马上就好,等会就可以吃了。”
柳嫣拈了一块点心尝了尝,折桂软糯香甜,可是尝着却有些食不知味,就又恹恹的放了回去。
“怎么了?不喜欢吃?”
柳嫣摇头:“这点心是谁送来的?”
第39章 柳悦寻死()
微风拂过,桌上的书被翻开几页。
柳珏好奇的看着柳嫣,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变得如此敏锐,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人送来的?哥哥我就不能起早去给你买吗?”
柳嫣搅动着芙蕖端上来的白粥,拿起桌上的蜜糖加了一些,笑道:“哥哥受了伤,怎么可能会起早去为我买点心呢?定是他人送来的,假哥哥之手递到我这里。”
柳珏轻笑:“是苏熠轩,一大清早就叫人来扰我的清梦。”
柳嫣心绪一紧:“可是昨夜那马有了消息?”
昨夜那匹黑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惊了,定是有旁的原因在其中,此时瞧见柳珏不经意露出的诧异,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莫非,那匹马被人……”
“嫣儿!有些事,不是你这深闺女子该打听的,你还是不要去打听的好。”
柳珏从来没用过这样严肃的口吻和她说话,以往的时候他总是温和的,这次却显出几分疾声厉色来。
柳嫣虽有些错愕,却也明白柳珏是为了她好,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纵是心间清明却也该装着糊涂,遂垂眸笑道:“嫣儿知道了,不打听就是了。”
柳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太过急切,便缓了声音说:“嫣儿,哥哥只愿你永远过得安和幸福,不去理会这世间污浊之事,你能明白吗?”
柳嫣点头,抿唇笑了笑,可她没法告诉柳珏,她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再也无法回到那最初的纯净安然之中了。
柳珏拿了汤匙又给她加了一些蜜糖:“这蜜糖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吃着正好。”
“谢谢哥哥。”柳嫣尝了一口白粥,只觉软糯有余,齿颊之间皆是甜米和蜜糖的香气,又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柳珏瞧着她唇边残留的白粥,对一旁的珠儿招了招手,珠儿忙奉上一块手帕,柳珏接过去递到她手里:“慢些吃,不急的。”
柳嫣只笑笑并不言语。
柳珏轻轻叹气,四个妹妹里,他最是宠柳嫣,明明柳卿也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且两个人年纪相近,可他对柳卿就是无论如何也喜爱不起来,反倒觉得疏远,唯有柳嫣,叫他打心眼里疼着,不忍看她受苦难过。
“我知道了,你也瞧不上我,如今,别人都看了我的笑话,连你也这样说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女子的细声呜咽传了过来,凄凄切切的叫人听着难受。
柳嫣和柳珏对视了一眼,拿了帕子擦了擦红唇,这才缓缓出了院子。
循声一望,只见花影之间,彩儿一边拽着柳悦,一边在说着什么。
仔细一听,原是在劝解。
“小姐,您别想不开啊,姨娘她……她不是故意那样说您的。”
柳悦怔了一下,似是又忆起刚刚那伤人的话,怒从心起,猛然一甩手把彩儿推了个跟头,红着眼怒道:“她便是故意的,她瞧不上我这个女儿,瞧得上谁便去认了谁去!左右我的清白也毁了,活着也是给她丢人……”
赵姨娘追了上来,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哭,就知道哭,我豁出去老脸给你要来的料子,做的好好的裙子,叫你出个风头,不想你全出了丑!”
柳悦更是难过,她受辱于四公主本就心中不快,不想被自个儿的亲娘又骂这么一通,更觉得难受不已,一个纵身就要往池塘里跳,直呼自己死了算了。
柳嫣给珠儿和芙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忙上去劝解,一个拉了赵姨娘,一个拽着柳悦。
芙蕖把赵姨娘拉的远了些,轻声道:“姨娘,您先别生气,二小姐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回头若真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出岔子?这不争气的丫头死了更好,免得瞧见了她,我生气!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生个男儿,生个死丫头做什么!”
柳悦听得心里闷痛不已,哭道:“你生不出儿子怪我吗?只怪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若是瞧着我不顺眼,当初就该摔死了我,何苦现在来埋汰我!”
眼见府里的下人都围了上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柳嫣挥了挥手,示意芙蕖把赵姨娘拉走,免得她们越闹越凶给人看了笑话。
珠儿轻声道:“二小姐,你莫生气,赵姨娘是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并无旁的意思,奴婢刚刚给小姐做了点心,您不妨去咱们院里坐坐,喝口茶,也好缓缓这口气。”
柳悦垂泪不已,恨恨的咬着唇,恨不能自己是个男儿身,也像柳珏一般,可出得丞相府,四海遨游,远离这是非之地。
柳珏瞧了一会,暗自摇了摇头,对嫣儿道:“你劝劝她,莫做傻事,我先回去了。”
柳嫣会意,点了点头,恰逢珠儿将柳悦生拖硬拽的拽了过来,柳嫣便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姐姐,先进来坐会,我叫芙蕖做了冰镇的甜点,特别的甜,姐姐定会喜欢的。”
柳悦先前难过,只想自暴自弃投湖自尽,如今缓了一会,那投湖的勇气渐渐消弭,便也半推半就的进了翠园。
珠儿捧了茶水点心上来,又往柳悦的茶水中加了些蜜糖,这才递上去,嘱咐道:“二小姐,仔细烫。”
柳悦拿了帕子抹了抹泪,一时又觉得委屈,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我这辈子也是毁了,想来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给家里抹黑。”
柳家的四个女儿,柳卿嫁给太子,一条白绫便结束了生命,柳婉儿嫁给了欧阳桀,最后也不得善终,她过得颠沛流离,一生不安,唯有柳悦,虽嫁的最平凡,过得却最安稳。
柳嫣记得柳悦嫁的是个普通的商贾之家,姓赵。
虽无权无势,但夫家待她极好。
她的夫君赵勘是个实在人,处处为她着想,前世的时候,夺位之争隐现苗头,父亲命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赵家即举家南迁,再也不曾回帝都。
乱世之中,柳嫣无意间路过他们所在了小镇,瞧见柳悦带着几个孩童在玩耍,原应年近四十的妇人,脸上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想来她过得极是顺遂安逸。
柳嫣拍了拍她的手掌,轻声安慰:“什么死了算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40章 和盘托出()
小巧的玉梳自发尖划过,发丝如墨穿行在乳白的梳齿之间。
苏熠轩说这个东西是他做的,简直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不曾想,他竟也有巧手,能做出这般精美的东西。
料子是上好的白玉,打磨得滑不留手,稍不注意好像就会从指间溜走,细嫩小手不自觉的就捏的紧了一些,这上面也没什么花纹装饰,只在边角的地方刻着两句诗: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柳嫣轻轻的摩挲着那两句话,心中稍震。
原本她以为他会俗气的刻句****之类的字句在这里,不想竟是刻了这样一句话,一时觉得欣喜,便忍不住细细的去瞧,那字刻的极为小巧,字体娟秀,竟如那白玉般温润,充满了柔情。
刻在凉亭上的豪言,只觉他要展翅而飞,刻在这里的诗句,又觉他要隐世独居,一时竟觉得看他不清。
轻轻将玉梳放在枕侧,思及苏熠轩赠她玉梳的无赖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探入枕下摸到一物,柳嫣拿出一瞧,原是鲁一方送的那个荷包,笑容转眼又作愁容。
那荷包上的兰花绣的极好,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兰花的香气,柳嫣轻轻一叹,明儿,还是去瞧瞧曲瑛吧,定是鲁一方误会了什么才会将这东西送到她这来,催着曲瑛早日将事情说清了,也好解了误会,日后……还是不要再相见的好。
心里这般想着便将荷包压在了枕下,闭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宴会上,曲瑛没能找到鲁一方,反倒无意间遇到了来巡视的父亲……曲阔,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的,被抓回去打了一顿屁股,又接着禁足,实在是悲催至极。
柳嫣到曲瑛那的时候,七朵刚刚给曲瑛上了药,曲瑛就趴在床上暗骂曲阔,直说没这样的父亲,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打她的屁股,实在过分。
柳嫣看她气鼓鼓的不觉好笑,叫珠儿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药膏上来:“这是我找吕大夫拿的,他可是咱们京都最好的大夫了,他跟我保证了,这药膏用了不会留疤的。”
曲瑛撇嘴,红着脸说:“我在乎留不留疤吗?我是说面子,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我女儿家的脸面都没啦!”
柳嫣轻笑不已。
七朵端了茶水点心思上来,曲瑛拿了一块点心吃着,就抱怨道:“这么丢人的事,万一被鲁一方知道了,我以后就没脸见他了。”
柳嫣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暗自摸了摸袖中的荷包,一时也不知该拿给她还是不该拿给她。
“怎么了?你有心事啊?”曲瑛接过七朵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柳嫣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那****瞧见鲁一方的头上用了一个金簪……”
柳嫣话还没说完,曲瑛就亮着眼睛道:“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配不配他?”
那东西果真是她送的,柳嫣点头:“嗯,很别致,表姐平日里鲜少用首饰,不想挑发饰的眼光却很独到。”
曲瑛傲然:“那是自然,我可是费力大力才从苏熠轩那买来的,你不知道苏熠轩那奸商居然跟我要五百两,实在是奸诈的很。”
“五百两?”柳嫣细细想了想那金簪,虽样式别致一些,可也要不了那么多银子。
“你给他了?”
曲瑛撇嘴:“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是用……”
曲瑛可不敢告诉她,是用她的消息换的,柳嫣平日里好脾气一点,也不见得喜欢被人当做谈资来谈论,更何况,这是出卖人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当即端起茶又抿了一口,企图蒙混过关。
柳嫣正仔细的听着,不想曲瑛忽然熄了声音,赧然不言,不禁有些好奇的瞧着她。
曲瑛被她看得心里发怵,她平生做事光明磊落,现今觉得自个儿出卖了柳嫣,就从心里觉得对不住她,就嘟哝道:“那苏熠轩是个阴险的人,你以后离他远些。”
苏熠轩不好惹,柳嫣是知道的,可是说他阴险……是不是太过了些?
“表姐为何这样说?”
曲瑛为难起来,觉得柳嫣太过追根究底了,但是憋着不说又不是她的性子,就道:“总之,你不要信他就好,他做的那些事,全是冲着你的喜好去的,他就是为了迎合你,其实他……根本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
曲瑛说起来肯定,柳嫣察觉到异常,一时默然无语,只抬了眸仔细的打量她,见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懊悔,将这番话前后一联系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就正色问道:“表姐,是拿了什么与苏熠轩换了那簪子?”
被柳嫣这样问出来,曲瑛只觉得心头一跳,好像自己做的事情全都被柳嫣知道了一般,便扭捏着不说话。
她越是沉默,柳嫣就越是心悸,她最怕别人骗自己,更恨别人骗自己,只怕事情真如自己所想,反倒叫自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