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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孟响问我。
“这块浮雕,我昨晚明明看见,是没长眼睛的,就跟外边那尊观音像是一样的。”我回答。
孟响动了一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我估计她是想说我是不是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而且她之前曾经来此做过现场勘查,如此精美、并且与这山里人家很不合拍的一块浮雕,不可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换句话说,她曾经看到过的,一定是有眼睛的。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块浮雕抠下来带走。
最终我觉得没必要。
因为如果昨晚是我眼花,那么抠掉这块浮雕,不过是破坏人家的家具而已。
而如果昨晚我没有眼花,那就是有人趁着我在梦中苏醒不了的时候,换掉了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
换句话说,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确实有问题。而剩下的这块浮雕,我现在抠下来带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昨晚曾一再检查,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来。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我昨晚眼花看错了。
“你起床的时候,前后门都是关好的吧?”我先确定一下。
“是啊,怎么啦?”孟响反问。
我摇一摇头,起床穿衣。
我一向有裸睡的习惯,不过昨晚生怕有事发生,我不仅穿着内裤,还穿了一件背心。
但就这样,孟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先站起身避了出去。
我穿好衣服出去,发现前门依旧闩着。孟响住的那间1号房,则敞开着房门。
我走到1号房门前瞅一眼,孟响并没有在屋里。
我又从虚掩着的后门走出去,也不见孟响的身影。
估计一大早,她是上厕所去了。
我也去厕所小解了一下。
想起昨晚洗澡水还在屋里,我进屋端了木盆,仍从后门出去倒掉,却忽然意识到,我的手机没在身上。
因为手机一靠近那张木床就会“吱吱”响,所以昨晚临睡之时,我将手机放在了伸手可以够到的小木凳上。
可我刚刚起床穿衣的时候,没注意到小木凳上有手机,要不然我肯定会顺手将手机收进兜里。
所以我立刻进屋,再进到2号房里。
明明一眼就能看清小木凳上什么都没有,我仍忍不住将小木等拿了起来上下翻翻。
之后我放下木凳,再爬到床上去找。
抖开了被子,掀开了枕头,始终没看见手机的影踪。
正好孟响走进来,问我:“你在找什么?”
“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我回答,仍在床上翻找。
孟响立刻掏出她自个儿的手机,拨通了我的手机号。
“你别动,我好像听见了声音!”她说。
我也安静下来仔细一听。
确实有声音隐隐传出,正像是我手机的铃声。
我顾不得考虑手机为什么会跑到外边去,赶忙下床,跟着孟响一起,循着声音走进堂屋。
站在堂屋里,那铃声听起来更加清晰。
然而循声一望,我却不由得浑身绷紧,就好像再次陷入了噩梦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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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旧照()
手机铃声是从张大爷住的那间房子里传出。
但此刻,张大爷的房门依旧关闭着。
并且门上扣着锁扣,锁扣里,虚挂着一把铁锁。
“不会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好一会儿,我才苦笑着问孟响。
“我有那么无聊吗?”孟响脸色发白,看来比我更紧张,“一早睡醒,我就听见你这边屋子里很响亮的喘息声,吓得我赶紧穿好衣服过来。看见你在床上睁着眼,摔着头,咬牙切齿,满眼流泪。我叫了你几声,你也不答应,急得我没办法,只好狠狠打了你几个耳光。”
她的意思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跟我开玩笑。
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张大爷的房门口。
但手机铃声响了太久,已经自然停止。
我示意孟响再次拨打,骤然而起的铃声,千真万确是从张大爷的房间里边传出来。
我定定心,鼓鼓劲,抬起手来,想将虚挂着的铁锁从锁扣里取下来。
孟响居然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
“别!”她说,脸上带有明显恐惧之意。
“我总不能连手机都不要了吧?”我强作镇定冲她笑笑。
然后我一咬牙,扭下铁锁,拉开锁扣,再推开房门。
我首先看到两点幽幽的暗光,很凶狠地注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那条大黑狗正对着房门站在屋里。
而那两点幽光,正是它的眼睛。
我听见它嘴里呜呜低鸣,生怕它扑咬上来,不得不再次后退。
孟响也看见了黑狗,一手紧抓住我的胳膊,一边颤声问我:“它它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哪能知道!
别说黑狗不可能学会扣锁扣挂铁锁,就算它会,它也不可能在进屋之后,再从外边将自己锁在屋里。
这狗真的很大,足足有半人多高,若在平时,我一定避之唯恐不及。
可我的手机还在屋里,我只能弯下腰来,试图将黑狗从门里哄出来。
但没等我发出声音,那狗“呜”的一叫,突然从门里蹿出,直接从半开着的后门蹿到了外边。
我松一口气,再次靠近张大爷住的那间房门。
我看见屋里其实也有窗户,只不过窗户正好对着后边的厨房,所以屋里黑乎乎的。
我壮着胆子走进屋里,借着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找到电灯开关线,先将电灯拉亮,这才仔细查看屋里的摆设。
同样有一张木架子床,只是在床尾多了一张宽约一米的老式穿衣柜。
因为是对开式的柜门,所以柜门上本来该有两块玻璃镜,但现在一边玻璃镜完全没影,换了一张薄木板,按在该装玻璃镜的位置。
剩下的那块玻璃镜,也有好几道裂纹。
再看那扇窗户,也只剩半边窗户装有玻璃。另外半边,同样换上了薄木板。
我用手晃了一晃窗户,窗户关得很紧,下方同样被插销插得紧紧地。
换句话说,那条黑狗,并不是从这扇窗户进来的。
没看见我手机的影子,我只好让孟响再次拨打我的手机号。
然后我发现,铃声居然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我向着孟响一望,发现孟响紧抿着嘴唇,脸皮显得愈发绷紧。
事实上我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要悄悄吸上几口气,这才伸出手去,拉住柜门把手向外一扯。
还好,柜子里边并没有藏着什么会活动的东西。
柜子分上下两层,下边一层乱七八糟塞满了衣服,隐隐有那么一点霉味,显然都是一些老旧的衣服。
柜子上一层,却只放了些零碎物品。
有一面镜子,一把梳子,还有几样廉价的搽脸油。
再加上一把钳子,一支起子,一柄剪刀,和一些针线之类。
另外我还发现两本薄薄的画册,画册上平方着一个镜框,而我的手机,就在镜框上边。
我先拿起手机,打开看看,确定是我的手机。
之后我才伸手将镜框跟画册一同拿了起来。
两本画册居然是小孩儿用的看图识字。
以书皮破损的程度看,若非有人时常翻看,那就是这两本画册,本来就是张大爷捡回来的。
而以我的推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镜框里镶嵌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但颜色已经颇显暗淡,至少存在了十几二十年。
照片**有两男两女四个人,身上衣着,正便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农村打扮。
前边两个坐着的,明显是父母。
后边两个站着的,不是儿女,就是儿子跟媳妇。
而从那男人一手搭在女人肩头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儿子跟媳妇。
——可是我却猜错了!
当我走到门口,将照片递给不肯进屋的孟响看时,孟响开口就说:“这是张大爷夫妻,跟他的女儿和女婿!”
“你见过这张照片?”我开口问。
“当然啊!上次来做现场勘查,这间房子我也进来检查过。”孟响回答。
“那他女儿女婿、还有他老伴,怎么都不在了?”
“张大爷只说都死了,问得更多,他就不理我了,我也不能真拿他当犯人审讯。”
“那你就没有跟附近的山民打听打听?”
“当然有打听啊!不过,像这种深山老林,本来住户就很少,最近的一家离这儿也要走两个小时。加上张大爷从不跟人来往,所以他家里的事情别人也不清楚。只听一个老人说,张大爷有过一个女儿,还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但后来好像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女儿女婿都死了,张大娘也死了,就只剩张大爷一个人。”
“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我追问。
“那人不肯说!不过那人已经老大年纪了,又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记不清楚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咱们别谈这个了行不行?就算要谈,也等出了山再谈。”
我见孟响满脸恳求,终于点一点头,不再多问。
低下头来再看那张照片,突然心中猛然一跳,仔细再看,坐在张大爷身边的那个老女人,起码在我看来,竟然有几分像是昨天下午一连两次诡异出现的那个老太婆。
只不过照片上的这一位,明显比老太婆年轻很多,不像老太婆那样眼神浑浊,满脸皱纹。
——或许老年人,都会有几分相似吧!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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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跳楼()
我不敢多看那张照片,赶忙将相框照原样放回柜子。
之后先关上柜门,又将电灯拉灭,这才退出张大爷住的这间屋子。
仍像之前一样,将房门上的锁扣扣好,挂上铁锁。
“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去吧?”孟响说。
事实上我也想回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不过我还是故作轻松多问一句:“你不想查案了?”
“想查呀,但是”她停一停,才说出来,“我本来不信邪的,可这地方确实太邪门了!所以,要查,我也要先回去多找几个同事一起来。”
我颇有同感地点一点头。
正想进2号房将我昨晚换下的脏内裤收拾起来,手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竟把我跟孟响同时吓了一大跳。
我几乎是神经质地望了孟响一眼,孟响同样神经质地一跳起身,脱口否认:“不是我打的!”
我定定神,拿起手机看,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是我爸打来的。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尽量轻松唤了一声:“爸,有事吗?”
“你在哪儿?你快回家来!”我爸在那边叫,看来又紧张,又焦急。
“爸,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啊?”我也跟着我爸紧张起来。
“包罗跳楼死啦!他留下一封遗书,叫你千万别去一线岭!你现在在哪儿?不会真去了什么一线岭吧?”
我呆了。直到我爸在那边催问几声,我才慌忙回应:“爸我没在一线岭,我现在就回去,不过要到后半晌才能到家。”
我挂上电话,回头看着孟响。
“怎么啦?”孟响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
“包罗死了,跳楼死的,而且”
我浑身发麻,竟不敢说出他遗书上的话。
——千万别去一线岭!
上次去看包罗,他就跟我说过同样一句话,可我没听!
如今他的遗书,仍然是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来了,并且住进他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做过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如今包罗已经死了,我的命运,又将如何?
孟响本来已是惊弓之鸟,居然没有追着问我“而且”后边是什么话,赶忙转身去将她的东西收拾齐备。
一早起来脸都没洗,我是男人无所谓,可是连孟响居然也没有提起这茬,只是紧紧跟着我,将张大爷家的厨房门、以及后门前门一一关好。
仍然将铁锁虚挂在大门锁扣上,之后骑了摩托车出山回家。
来的时候一直是孟响驮着我,但我见孟响远没有昨天那样精神抖擞,所以返程由我驮着她。
一路上还好没出任何意外。
既没有大黑狗蹿出捣乱,更没见那个诡异的老太婆一再出现。
虽然山路崎岖,不过我的记性还算不错,居然没用孟响指点,就顺顺当当出了大山,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