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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韶深深行了一礼:“然而,抛却了冥王这一身份,有谁能说高高在上的帝王,就能比父亲更高贵呢?单纯从亲近论断,沐魂叔于我,却与烟儿心中的您分量等同——这并没有问题吧?”
若离稚嫩的脸上蓦地露出了与年龄相衬的天真。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一直埋头于宴席之上的海味山珍的飞花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扯着嗓子大声道:“就拿我母上来说吧,虽然她仅是个一阶仙族,也许从位阶和权利上来说,与你冥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但是在我眼里,却比你这个什么冥王了不起得多——毕竟她把我养大了,还给我好吃的,然而我除了从那些讨人厌的烂书里看到过你的名字外,就没什么牵涉了。要是有人想用我母上的性命换您的命,我还觉得不值得呢。”
若离偷偷递给飞花一个赞许的目光,飞花朝若离竖起大拇指:“我是帮理不帮亲的。”
经若离一番解释,再经飞花一搅和,倒像是他与沐魂的地位真的等同了。浮韶本已不大好的脸色更阴沉下去。
但是有彼方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站出来替他说话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我却不是那不懂事的丫头,怎么可能真的让您这么尊贵的生灵当众丢脸?”若离作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所以,这赌注,就从冥王殿下转到烟儿的身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要是留下指印也不好看,我可以再退一步,你就当众下跪,分别向我沐魂叔、我祖父还有默穹仙君叩三个头,这样就公平了吧?”
烟儿蹙了蹙眉,凉凉道:“我怎么可能向个四阶”
第1090章 陌冷()
“哎呀呀,阿离,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啊?我就说过你这点应该改改,别对谁都那样体贴,你就是不听我的话。”飞花吮吸着沾满了蜜糖的手指,含含混混地道。
烟儿瞥向飞花,白了若离一眼,“哼”了一声:“反正你也不会胜,不让你逞口舌之快,也显得我没有气量。”
若离向烟儿欠欠身,袖中忽然飞出翠色的缎带,缠住了烟儿的琴。
烟儿把琴死死地抱在怀中:“你做什么?”
“灵夜琴,不是么?”
听到“灵夜琴”这个名字,在座的生灵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不可能吧?
烟儿瞪着她:“是又怎么样?”
“天下乐器之首、灵物之尊——放眼整个三界,除了逆魂剑,便再也没有能够与之媲美的宝物了。”若离安然笑道:“拿着这样的宝物与普通的乐器比试,你胜了未免有胜之不武之嫌,如输了你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原本是个游戏罢了,没有必要做得太过。我与你同用灵夜,不是显得更公平么?”
烟儿沉吟片刻,放开了手。
“你把它弄坏了,我饶不了你。”
“我把它弄坏了,天冥二界都饶不了我。”若离将琴卷入臂弯中,笑着应道。
然而话音刚落,她却将灵夜高高地抛起。
烟儿咬紧了牙,正想跃起接住日夜与她相伴的灵夜,双足却似乎被粘在了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若离在抛出缎带的一瞬间,已经用结界将她的动作困住。以她的灵力,并不是那样容易就会被束缚,只是她的注意力全在灵夜琴上,竟没有注意已中了术式。
伴随着一阵惊呼,灵夜即将落地。若离双袖一展,缎带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灵夜挑起,从琴弦间散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动。
足尖轻点,她整个身躯已荡了出去,缎带旋起,幻化出一方碧色世界。而她,就是这碧色世界的中心,翩然若蝶。
水蓝的琴隐没于碧翠的缎带中,只闻琴音,不见琴影。
舞动的若离忽而将双手放在唇边,竹笛凝于指尖,她却一刻不曾停下旋转的身形。
腕间银铃碎响,竹笛悠扬,与泠泠淙淙的琴声融合,俨然一体。
或许是为了照顾烟儿的情绪,也或许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所奏之乐也并非欢脱之韵,倒是脱胎于方才烟儿所奏之曲。然,即便是近乎相同的曲调,只能寻到如梅般清冷孤傲,却无一丝凄凉自伤之意,更无彻骨的寂寞。
烟儿无心无情,若离的感情却是丰富,乐曲仿佛也有了生命,流入心扉。
本是斜眼睨视着若离的浮韶也被乐与舞吸引,忘却了喘息。
坐满了仙冥的,偌大的殿宇之内,却仿佛只剩下若离一个。
当乐声停止,缎带缓缓飘落,握于宾客手中茶盏酒杯中的清澈透明的水汁飘荡而出,碎成无色的花瓣。
若离双手前举,灵夜稳稳当当地追回落入她的怀抱,微醺的花瓣围着她,却无一滴沾污了她的衣裙。
第1091章 烟花破()
“谢谢你,让我长了见识,不然这灵夜只能停留在我的想象层面。传说虽然美好,但是真正用自己的双手去触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若离恭恭敬敬地将灵夜双手奉还给烟儿。
烟儿仍然呆呆地望着若离翩翩起舞的方向,甚至忘记了把灵夜收回来。若离又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拥住自己最珍爱的宝物,怔忡了许久,小脸转向浮韶,茫然问到:“外公,您不是说——我是三界中最强大的存在么?为什么我却觉得我不如她——不如一个四阶冥族养大的家伙呢?”
浮韶沉默了许久,从喉咙中挤出一声:“谁都有自己的极限,不可能事事完美的。”
“您之前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您之前说过,我就是最完美的!”
烟儿只觉自己原本就没有任何内容物的身躯变得更是空空如也。
如果她没有失却感情的话,她就会明白,她的感情是失望,近乎绝望。
日日夜夜,都生活得那般残酷与悲伤,本以为这是她想变得完美的代价。然而,有些生灵,并不需要经历她经历过的那些痛苦,能够那样灿烂地笑着,也没有被彻骨的疼痛折磨着,却拥有着付出了一切的她得不到的。
若离在听到她的话,轻蔑地笑声,更是幻化成烙印,烙在了心里。
并不感到悲伤,也并不感到愤懑,仅仅是说不出缘由想把那张面容记住。
“你——”若离敛去了轻蔑的表情,轻轻道:“是不是该愿赌服输?”
啊啊,是呢。
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烟儿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至沐魂的眼前,正要向他下跪,却被沐魂双手扶了起来。
“那只是离儿的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受您的跪拜。”沐魂憔悴苍白的脸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只向九天王殿下行礼就好了,于情于理于规矩,都没有出错处。”
烟儿抬眸,那张笑脸映在她的双瞳中,刺得双目生疼。
若离是为了他这个卑贱的奴仆,才要让周身布满刺的,才会让她无所追求的心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无奈与冰冷。
说到底,她并不是想要拜沐魂,在她的眼中,他根本不配。
她想要下跪的对象,是自己没能胜过的虚妄。
然而,沐魂却拦下了,以四阶冥族的身份拦下了她的屈膝。自己接受了他所谓的善意的话,简直就像是她这个一阶冥族倒要听从一个底层生灵的命令似的。
这不是什么善,是伪善。是想向周围展现自己的宽宏大量,与此同时无声地加重对她的羞辱。
某种机括被无声拉动,她做出了她一点也不懂的古怪举动。
“是么,原来你也知道你不配。但是在之前,赌注都讲得好好的,我不能好好遵守,显得我冥界输不起。”烟儿抬手重重地打了沐魂一个巴掌:“我就用这个来代替吧。”
在扬起巴掌的那一刻,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躯体忽然像被丢入了火炉中一般,恐怖的热度从心口直冲向头脑。
第1092章 椿()
眼前的风景,都被染上了一层血红色,尖叫、破碎声伴着灵夜摄魂之音,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了,唯有脑海中不断回旋着某种她不理解的灰暗。
原本是想要改善双方关系的豪宴,最后却被血色晕染。烟儿想不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从跟随而去的一阶冥族处听到了纷纷议论。
似乎,她无差别地攻击,让宴席上许多无辜的仙族冥族都受了不轻的伤。而面对那样的情形,她还能笑得分外开心。最后被若离用结界束缚,浮韶尴尬地将失控的她带回了冥界。
原本世界只有孤寂的她,自那以后,更是被冥灵敬而远之。但是,唯有浮韶念念,半点也不嫌弃她这个怪物,甚至不去刻意揭她的伤疤。
她对于他们的依赖感,比过往更甚。也开始更残酷地修炼,学习——去学习那些之前很陌生的事物。
她惦念的,大概是有朝一日,能够在同样的场合,一雪前耻。
虽然她不知道何为恨,也还是想在若离的眼前,作出她当年对她露出的轻蔑笑容。
然而,再次开宴,为防止之前的事情第二次发生,唯有她被禁止了出席。
她只能坐在清波泠泠的忘川畔,孤琴孤影,俯首看着一罐清水中映照出的九天的景象。
时隔百年,气氛比当日更加紧张。
若离一言不发,按着那时不时会淌血的断腕,没有坐在沐魂而是坐在了伊颜的身畔。
澪枫得到了九天王伊颜的特别恩准,得以参宴,然而他总是笑嘻嘻的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半点笑意。
连伊颜都是铁青着面孔,用手拍打着若离的脊背,不断地轻声安慰:“没关系,爷爷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浮韶冷笑乜着伊颜:“不知道你想替她讨什么公道?”
“你还问?”伊颜抓住若离的胳膊:“你那双难看的红眼珠子只是装饰品么,看不到我孙女好好的一只手被你切断了?还是你小子觉得你是冥王,神气惯了,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了?”
包裹的白纱,被浸染成了一片赤色。素日与若离不睦或是看不起她,都用古怪的目光瞥着浮韶。
“您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若离抽回手臂,摇摇头温婉地笑道:“我这是小伤,不要紧的。”
“怎么会不要紧?你最精擅的武器是弓箭,又喜欢弹琴跳舞,失了一只手可怎么是好?”他看向若离时,立刻变了一副面容,柔声道:“没关系,有我替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烟儿盯着水波潋滟,清冷地笑起来。
是啊,若离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的样子,阴谋诡计从来不屑一顾,如果谁说她是自己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手腕斩断,还惺惺作态,只怕会被认为是在污蔑吧。
虽然事实往往出人意料。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想要动我,就该真刀真枪见血见肉。”
她举到将自己的手齐腕斩断,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第1093章 纤纤落碧燎()
在沐魂与澪枫破门而入的刹那,他们看到的是呆怔地注视着落在地上的雪白手腕,想要忍住眼泪,咸咸的水珠还是从眼角流下的柔弱女子。
“活在世上,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都在寻找所谓真正的自我。然而所谓的‘真’若是从来不曾存在,又从何处寻找?所谓的真实,只不过是一种固有印象。性格也好,言行举止也好。如果不断地把自己想象中某一种人的话,日积月累,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就会变成那样的人——甚至连自己都会相信天生便是此番模样。如果在一种个性成熟以后,再刻意将自己转变成另外的个性,时间会消磨所有人的记忆,而你,将会在不断地转换中游刃有余,直到最后忘记最初的那张面具。这个时候,你便有了用武之地。”
天真如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叮铃铃地响动,只要回想起她的声音,就有一种暖流在内心之中回荡。
她是那样地崇拜着她,那个只在故事中出现的女子。
出生时那冰冷的气氛,注定她不可能和他人处于同样的处境。那么,她所听到的那些过去,便与传言中大相径庭。
笙歌,不是流言中的卑鄙无耻,而是个温柔、美丽而且聪慧的女子。虽然她并不完美——她会算计自己最心爱的男子,会算计自己,会把周围的一切都捏在掌心无惧引火烧身万劫不复,然而依然是个纯净而优雅的生命。
存在于故事中的主角,同时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在她的梦中,像母亲一样谆谆教导。
“阿魂他虽然敏锐,大多数时候也能一眼看破是非阴谋。然而他的温柔实在是有些过了,以至于能够看清的都不愿意去相信,强迫自己与真相背道而驰。所以,离儿你还喜欢他的话,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在旁人的眼中,她只是个生活在碧羽阁,除了沐魂与那些笙歌的旧仆,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