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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段幻术叠加起来制造错觉,想要瞒住他人的眼吗?
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七夜,我的幻术,在冥界可称至尊,莫要说三段,就是五段叠在一切,我照样破了你的雕虫小技。
先害死凉音哥,然后再和心木一起演这么一出苦肉计,重新骗得我们的信任?想也不要想,凉音哥死了,我绝不会让你再害师傅师娘和阿淇哥的。
在一旁趴着的淇水暗暗笑道:没错,小七夜,你的幻术在冥界可称为至尊,但你碰到的却是三界之首。你的聪明,你的能力,你的自信只会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是苦了散羽姐姐了,痛失所爱还要被人误会,最后的死相一定很不好看。但我相信,你们知道了真相时,一定比她的死时脸色更难看。
第1309章 伐步()
心木的眼有些吓人,缘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大哥我是不是给您添乱了”
“缘落,我问你,是谁给你报的信?”
缘落看出心木是真的有些生气,抖瑟着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双手递给了心木。
那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想法”,“他的计划”,最可怕的是纸上的确实是他的字迹。
心木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难道我又失控,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难道这些事真的是我潜意识中想要做的吗?
他有些害怕,害怕现在的自己。
“夜凉音死了,至少散羽可以放心交给你们照顾吧。”他用几乎全然失去自信的声音对曦柔道。
“不行!”七夜蓦的开口:“我师傅的身体虚弱着,师娘还要照顾我师傅。您那么关心散羽姐姐,让谁照顾都没有您自己来得放心吧。”
“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心木突然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当他把手移开时,手心上沾满了咬破嘴唇和舌头所流淌出的鲜血。
他展开手心,眼泪将浓稠的血晕染成花。
他们用惊愕的眼看着他落泪,却不知他为何流泪。
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在掩着口,竭力不让自己吐出的言辞究竟是什么一般。
散羽,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原本应该是我,你原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最后你却被夜凉音抢走了
可你是他从我身边抢走的东西你自己却一直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想上前去说出真相,最后看到你的笑容都放弃了
原来,一直在劝服自己淡然,让自己甘下心来,都是假的么。
那个疙瘩还是始终都解不开啊,所以在药物的诱导下,全都爆发出来了,是么?
抬起头,让眼中的泪花重新淌回眸子,模糊的眼,仿佛又看到了那彩虹般的身影幽香的梅林中漫步。
心木伏在缘落的肩上,迈不动步子,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还一个劲地催促他“走快点”。
缘落鼻子发酸,却也只能装作听话,稍稍加快些步伐。
到了木羽居,心木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缘落将失去了力气的心木扶在床上,冥族原应该冰冷的身子却燃起了一团火焰,似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烧干。
冰冷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大口地喘息着,却还是不能让干涸的身躯得到足够的维持生命的息。
“大哥,我真是不懂。”缘落望着魂魄开始发颤的心木,嘶哑着道:“散羽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为什么非要喜欢她不可?连这条命都快丢了。你图的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那里都比别人强,什么地方都很可爱。看到她笑,我也很开心;看到她危险,我就义无反顾地想要去保护。而我对她——我对她偏偏一无所求。只想让她幸福。如果我要是真对她有别的图谋,说不定就不会成现在的样子了。”心木苦涩地笑道:“缘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很傻,太傻了。真的,你真是太傻了。”眼泪盈满了缘落的眼眶:“可这才是我大哥——人也好,事也好,一旦认定了,就只剩下一根筋了。对冥界诸事比冥王殿下还要苛刻,对自己更苛刻。其实起初听到你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们都是高兴的,认为你终于能在负担中解脱解脱了,谁知道你却不过是给自己肩上担上了更沉重的担子。”
心木仰头望着床幔,感慨似的道:“担子这种东西啊起初也许很辛苦,背久了,就习惯了,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想轻松也轻松不来了呢。”
缘落长叹一声:“大哥,就算我们有宿命牵系,你这般未免太苦着自己了,何必?”
第1310章 败者途()
“身为冥族,不用再受轮回之苦,不用再尝红尘炎凉之味,已比地界灵魄幸运太多。若是承担属于自己的宿世之运命再觉艰辛,实在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矫情得很了。若地界三族知有此叹,怕要狠狠痛骂你一顿了。”心木说罢,竟然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
这笑容生生把缘落刺痛,也让他惭愧非常。
生身原已跳脱轮回外,比茫茫尘缘路上的飘渺之灵多了不少的优越处,若还是追求着轻松,未免贪心不足。正常来说,的确心木的觉悟才是该有的心态。
三界本没有完满事,如你享着长久的寿命,则须用这寿命去忍受更加长久的寂寞,方得得与失间平衡。
天界对自己的使命太无自知,才会导致日渐崩坏。
坐在比任何魂灵都要高的位置,有着比哪一族都强大的能力,却又要过着比谁都要舒心的生活,秩序不乱,怎堪奈何?
奈何若真皆如心木一般世事自律,实在辛苦太过,为冥有时却反不及为妖魔人来得更舒坦。
“我明白大哥的心思,但一根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您也该偶尔松上一松”缘落的声音极小极小——面对心木,他自己都不大好意思把偷懒说得冠冕堂皇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今儿才不顾一切的拼命——不是为了任何无私的理由,不过为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拼命。还不够纵容吗?要是冥王殿下知道了我的所为,不定会怎样生气呢。”心木微笑着道:“所以先别在这闲聊了,还不快去把芷找来,让他替我疗伤。难道你还真想让我彻底撒手渎职不成?”
缘落一拍脑门,暗暗恼恨自己迟钝:“大哥真抱歉,我光顾着伤心,都把关键忘了。您等着,我这就去找芷大人。”他不自觉地吐出了一句让他的心剧烈颤动的话:“您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言毕,他竟自顾怔住了。
难道在他的潜意识中,心木竟已伤得这样严重了吗?
心木脸色却丝毫不变,悠悠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表现得吓人了些,其实没大碍。何况芷的医术你又不是不知,我就是真奄奄一息他也能用回春妙手给我救治过来,你还有什么可忧心?”
缘落攥了攥拳头,将心中的不安驱逐出去,重重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等着我”便匆匆而去。
心木直至他的身影没入远方虾色的灯光,垮了一般长长吐气,扶着床栏艰难地坐起,用手抚着胸口道:“抱歉,缘落,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但恕我不能死在你面前,那会给你添不必要的负疚感的。”
他支撑着脆弱的身躯从床榻起身,双膝发软,跌倒在地。他尝试着站立了几次,皆是失败后终于放弃。他趴伏着,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抠在地面,一步一步地向外爬着。
停停歇歇,停停歇歇,只在屋后茂盛的梅林却似有千里远。当他终于进入了花的洋,倚靠在最习惯的那棵梅的枝干时,衣服变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指甲已有些开裂,手指全是泥土砂石刮出来的鲜血。
双眼也开始渐渐发黑,熟悉的风景变得模糊不清。他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鲜红却冰冷的落梅,嘴角也沁出了梅色的丝。
第1311章 光雫()
将这片残瓣放到唇边,轻轻吹远,他最后的力气也被吹响远方,胳膊无力地垂下。
“我我恐怕已经不行了,要先走一步了”他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声音比蚊蝇还低:“冥王殿下,原谅属下不能再与您共持三千繁华;我的弟兄们,原谅大哥不能再与你们同渡悠悠岁月;散羽,你和夜凉音要好好的”
他的头轻轻侧向一边,正要闭拢双眼,等待魂魄离开他的躯体,化为无主的荒魂时,一股力量却将他即将飞散的魂魄钳制住。
“心木大人真不愧是冥界军师,药力侵蚀再加重伤,竟然也没有发狂,看来我初时实在有些小看了你”
心木听到这说话声,浑身打了个激灵,睁开雾气蒙蒙的双眼,瞳孔却已收缩。
“苍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挣扎着想立起,无奈不止是拿虚弱的魂魄,就连他的动作也已被苍默钳制。
苍默淡然一笑:“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仅是专程等着你的到来。”
他负手环顾着这一大片香血之海:“说起来,这梅林不仅仅颜色,品类,就连棵树都和我们军师悉心维持的一模一样。心木大人还真是有心了。”
心木忽一凛,一丝不详的感觉涌了上来:“难道说,你早就想到我会受致命伤,跑到这里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苍默抽出一纸一笔,刷刷地写上了一小行字,蹲坐下身,将它举到心木的眼前:“这字迹,心木大人可还认得?”
心木的眼睛瞪得很大。
当然认得。
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字。
“那也就是说”
“没错,你的自制力的确是很强,被芷和赤焰强灌下了那么多的残药,也只不过是跑到散羽那里小小邀功,没太失控,这也的确是让我有些苦恼。”苍默笑道:“好在我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已可将你的字迹模仿得毫无痕迹。才能诱导得你也不大肯定究竟做没做逼死夜凉音之事——毕竟他在梅海中代替了你,与散羽在一起,尽管极少表现出来,始终还是你的一桩心病。”
心木忽然浑身都抽紧了,无端痉挛抽搐一下,咳嗽着愕然道:“你你为何”
“心木大人,你是不是在奇怪,你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为何我竟会知道,对不对?”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滴落,他的眼人偶般间或一轮,死死地钉在苍默的脸上。
“真遗憾,像您这么聪明,连我的假意谦恭都能一眼看穿,这件事却想不通?”
心木无力地摇着头。
他也许并不是想不通,他只是不敢,也不愿意去想。
“若想要篡位,虽然需要散羽的谋略,但以她不爱争斗的个性,实在未必会乖乖应承下来。”苍默并不看心木的脸色,一味阴恻恻,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道:“可巧巧的,属于我父亲得力的属下,我的好兄弟夜凉音一直恋慕着她,若是他们能在一起,让散羽乖乖地帮我父亲的忙就不是那样困难的问题了。”
第1312章 猫()
心木在听着,魂魄不安分地碰撞着的躯壳原本如烈火炽灼,现在却如掉到了冰窟中寒冷。
“但那个时候,她早已对那不肯露面的神秘人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凉音兄弟原本怕散羽对他看不上眼怯于开口,如此一来,就更不敢上前将心思言明了。”苍默叹气道:“我实在是为他有点着急,便去查了姻缘簿——你猜与散羽相对的名字是谁?”
“就是——他罢。”心木在漂浮的湖面寻找着浮木,试图给自己寻找着最后的一点安慰。
“原本不是,后来才是。”苍默托着腮笑道:“反正心木大人因为冥界使命也始终矛盾纠结,我就擅作主张替您解了恼烦——把您的名字划掉改成了凉音兄弟的。如此一来,您再也不用烦恼,凉音兄弟不用再苦苦相思,散羽找到了好归宿,我父亲也得到了能出谋划策的助力,一箭四雕,再好没有了,您说对吧——”
他觑着心木苍白如纸的脸,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任何表情。
像被冰冻住的白蜡人。
半晌,他竟低低地笑了。
“即使这些全是真相,和一个快死了的人说这些,也再无意义了。你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闭不上眼?”他顿了顿:“我现在已好累了,不管你说什么,都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死不瞑目这种事,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我根本没想让你死,而是想让你生不如死。”苍默笑眯眯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如此可怖的语调,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绝对不能落到他的手上,绝对!
一种天然的本能让心木奋力挣扎一下,默默地念了一小段咒法,从苍默的束缚中脱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