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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了对方一小会儿,许建军再次说话:“你是昨晚几点回来的,回来以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了解情况,分明是审问嫌疑人口吻,把老子当成什么了?董定方不由火起,但旋即他就熄了火,因为对方眼神太冷,远比干粉管用。事到如此,他只得暗自揶揄自嘲着:没直接挨个问姓名、性别、职业、籍贯,这已经万幸了。经过短暂的心理活动,董定方心境平复了好多,回道:“昨天我参会结束,返回乡里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具体时间点没注意。我直接回了书记办公室,其它地方没去,稍坐片刻后,便上床休息了。”
许建军“哦”了一声:“没去其它地方,有谁能证明?”
“睡觉还要谁证明?”董定方回呛了一句。
“董定方,现在是警方问话,请你如实回答。睡觉前后都接触了什么人?”许建军一副警告口吻,“与警方合作,对你是有好处的。”
董定方咬咬牙,嘘了两口闷气,才说:“刚回去不久,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去了办公室,简单汇报工作后,就离开了。”
“你们都谈了什么?对方逗留了多长时间?”董定方追问着。
“工作上的事不便透露,反正和着火没任何关系。贾乡长也就待了十多分钟,便离开了,我没给对方卡着时间点。”董定方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
许建军点点头:“好吧,既然涉及隐私,那就不问了。说说你回来之前的事。”
“回来之前?有必要吗?跟这有关吗?”董定方连着发问。
“有必要。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和你同行的有谁。”停了停,许建军又补充道,“只要不涉及所谓隐私的,都要讲一讲。对了,告诉你一下,由于工作需要,你的所有言辞都会被录音,敬请谅解。”
妈的,干什么?想了解老子行踪。董定方下意识看了看桌面,果然那份文件下面有一个小东西,他又马上瞅向套间。
哦,明白了,这家伙是给那家伙做探子呀,好卑鄙。董定方心中暗骂许建军、李晓禾狼狈为奸,咬牙不止。
其实董定方真冤枉了李晓禾,李晓禾并没躲在套间里,而是刚刚去失火现场了。
……
许建军带着早上赶到的人马,再次进行了现场取证、进村入户调查、与多人多次问询谈话后,于当天下午五点多,带着属下离开双胜乡,返回了思源县公安局。但关于失火及与其有关的传言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也越传内容越丰富。人们都在通过自己获得的信息片段,结合众多案例,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纷纷给出了单个或多个纵火嫌疑人。。。
晚饭后,秦明生来到乡长办公室,也讲说着与失火有关的信息,然后给出结论:“乡长,现在人们都听说了,这是一次纵火案,报复纵火案。”
“人民群众的判断力真是超前,比公安局的消息还精准啊。”调侃了一句,李晓禾又道,“嫌疑人排查出来没?”
听出对方的调侃之意,秦明生“嘿嘿”一笑:“乡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准不准我也不敢保。对于纵火犯,人们大致有四类猜测:一、乡政府的仇人。这就范围广了,人们的猜测五花八门,把多年来对乡里仇恨的人都罗列了一遍。近期的人中,主要包括马一山的后台、同伙、下属。那里曾经是他们的根据地,也是让他们仇恨和伤心的地方,火烧那个院子就是为了泄愤。
二、乡领导的仇人,尤其是乡长的仇人。人们这么分析,主要是觉得乡长对那里很关心,又是查出马一山等骗人勾当,又是在那里为百姓存放白条筐的。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属于乡政府,又离乡里和村子都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于实施纵火。目的就是发泄、报复、警告。
三、郝大柱的仇人。纵火者和郝大柱有仇,又知道郝大柱住在那里,放这么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要了郝大柱的命。关键郝大柱老绝户一个,无儿无女,只要不在纵火当场被抓,没人跟进案子,警方慢慢也就放下了。
四、全体编筐户都有嫌疑。正是那排房子,存放了人们的筐,那么多筐都在屋里发霉坏了。人们一开始都想着让乡里赔钱,可到头来一分钱没拿上,还得把那些筐拿回去。所以有人难免愤恨那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也有可能。”
关于这些传言,李晓禾都知道。他既听人们传了,也看过许建军手里的询问笔录,还听过部分询问录音,接触到的内容比秦明生讲的还多。听完对方所讲,李晓禾问:“你觉得哪种说法更靠谱?”
“我……这个不能瞎猜的,都有可能吧。”秦明生选了一个谨慎的说法。
李晓禾道:“这叫什么话?你心里总有所侧重吧。”
“嗯……”迟疑了一下,秦明生说:“我倒没细想,不过人们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自今天凌晨着火后,好多警车都各村跑进跑出,又是进家调查,又是找人询问的。他们到村里找的人,除了村干部,就是那些编筐户了。据听说,对有的编筐户问的时间特长,有人都吓的尿裤子了。要是这些人没嫌疑,警察又怎么会没完没了的找他们?
从那里拿走筐刚三天,就发生大火,这时间也太巧了。保不齐有人越想越想不开,再喝点小酒,有酒火助着,直接就到了那,不问清红皂白,上来一把火就点了。要不为啥偏偏去哪放火,又偏偏点了那几间房子?当天往走拿筐的时候,那时候你回去了,有人就不停发牢骚,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好像也有人说过‘我倒一把火烧了它,让它害人’这样的话。”
“所以你就认为编筐户有作案嫌疑?”由于李晓禾不太认可这点,所以在反问时,语气也很生硬。
“就是。”答过之后,秦明生又马上补充,“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略一沉吟,李晓禾严肃的说:“老秦,现在情况不明朗,人们谣传再所难免。我们做为乡干部,就不要跟着瞎传了,尤其那种倾向性的言辞更不要当众发表,一切以警方调查结论为准。另外,现在事情刚刚发生,人们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和担心,千万不要再刺激那些敏感神经了。”
“哦,好的。”含糊的应答过后,秦明生告辞,出了乡长办公室。
谁是纵火犯呢?李晓禾脑海中出现这个疑问后,好几个影像相继跳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杀人、放火是连体的()
新的一周到来,大院失火也过去了三天,警方既未抓到纵火犯,也未给出准确失火原因。
上班后,简单处理了一下手头工作,李晓禾乘车到了那个废墟所在。
现场警力早在许建军等人离开时就撤了,但警戒线还拉着,只是范围仅限院门以内,郝大柱是仅被允许进出的人,当然李乡长不在被限制之列。其实那个警戒线早失去了警方的警戒意义,更多的是对嫌疑人的一种威慑,也能起到安全警示的作用。其实成年人自是不会进入那个区域,都担心足迹被警方采集,都不会没事找麻烦。但这个警戒线更多的防住了一些贪玩的孩子,省得因为进到废墟中而发生危险。
自是听到了汽车响动,郝大柱快速出了屋子,看到是乡长专车,马上又迎了出来。待到乡长下车,立即点头微笑着:“乡长,你来了。”
看着面前的半大老头,李晓禾楞了一下,才说:“老郝,这才两天不见,你似乎老了好多。”
“哎,可不是。”郝大柱叹了口气,“前天你来的时候,我这头发还半白着,今个早上起来,就白了一多半。”
“为什么?”李晓禾不解。
郝大柱再次叹气:“又吓又怕又急呀。正经着火那天晚上,自个全须全尾跑出来,心里幸运的不行,也高兴捡了条命。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净是着火又跑不出去的事,醒来全身都是汗,再睡还是做怕梦。第二夜就好多了,着火梦也做了,不过没那么害怕,我估计过几天就没事了。可是夜后晌听到一些闲话,我这心里不踏实了。
夜后晌两点来钟,我在屋里歇晌,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正准备出来看看,就听那几人提到了我。我就没下地,只是在屋里支楞耳朵听着。一听他们说的话,我吓了半死,闹半天有人要烧死我,还说我也是放火的人。虽说那些人是猜影的话,可我这心里不踏实的厉害呀。我长这么大,犯歹的不做,犯病的不吃,树叶掉下来都怕砸脑袋,现在有人说我放火,这要是让公安抓走,那不冤死啦。
要是有人想烧死我,那就更可怕了,虽说命不值钱吧,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一个老绝户头,没儿没女的,要是让人害了,还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被发现,没准到时都臭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越想越害怕,又急的不行,梦里除了着火,就是让人追的,我根本就不敢睡。结果今早上一起来,头发就成这样了,眼窝也黑青的不像样子。今个要是乡长不来,我还准备到乡里找你,你说我这可咋办呀。”
虽说对方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但也情有可愿,一个孤寡老头也可怜。于是李晓禾安慰道:“老郝,刚开始我也听说过这个传言,还有好多别的传言。其实关于你的传言根本不值一驳,你想啊,要是真有人害你,还用那么费事?再说了,要是害你的话,干嘛不点正房,偏去点西房?”
“正房是瓷砖,西房是干砖、老木头,点西房好点。”郝大柱回应着。
李晓禾摆摆手:“老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火要是大了,瓷砖根本不顶用。不过就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也应该先点北头,北头离正房近呀。再说了,无论在那点火,北房和西房都隔着老远,中间有那么大空地,正房根本就烧不着。至于说你放火,更是无稽之谈,谁会在自个眼皮底下放?那样既容易暴露,还可能被烧到,除非这个人不想活了。你老郝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呀。”
“是哦。”郝大柱脸上顿现喜色,“怪不得都说‘话是开心锁’。听乡长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我这心里一下子敞亮多了。”
“本来就没事,是你自个非要吓唬自个。”说着,李晓禾向院里走去。
郝大柱立刻跟上,弄开警戒线,把乡长让到门里。
来在废墟前,李晓禾发现,与两天前相比,这些残砖烂瓦堆的似乎小了一些,主要是这些烂东西压的更实,原先支起的个别空间没有了。又经过两天曝晒,现场已经没有泥巴,更多的是一些泥块和灰尘。转圈看了一下,细灰还不少,这要是起风的话,势必会被吹的到处都是,该快点处理才对。但要处理的前提,得是县局放话,得是许建军他们不需再勘察现场才行。
从失火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三天多,够八十小时了,县局怎么还没有一个初步结论,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呢?想到这里,李晓禾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
“乡长,我还是不踏实。也不怪夜个那几人说闲话,那天着火的时候,公安就问了我好几回。第二天又专门找到我,一边问还一边有人专门记着,问的那话都像是电视上审犯人。你说,会不会他们一直怀疑我?”郝大柱适时上前,再表担心。
李晓禾笑着,点指对方:“老郝呀老郝,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就根本不可能放火。咋又瞎胡猜了?不止是你,好多人都被询问了,我也被问了话。警察说话就那样,尤其做现场询问更严肃,问谁都像审犯人。”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扫了眼上面来电显示,李晓禾说了句“我去那边接电话”,就向南面走去。走出老远,才按下接听键:“老许,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许建军的声音:“老李,经过化验、分析,已经彻底确定,这次失火,就是人为纵火,案子也被命名为‘五。一五’纵火案。其实在上周五晚上,这个结果已经做出了,只不过因为是你们那的事,我就更谨慎一些,今天上班特意找化验的人认定,还专门又开了一次案情认定会。
对于纵火嫌疑人,大家都倾向于那个家伙,与咱俩的推测一致。之所以这么认定,除了先前那些证据,尤其携带的大容量汽油外,又发现的那个烟头至关重要。虽然那个烟头的标识恰好烧掉了,但经过专业人员的识别、鉴定、比对,原来是仓吉烟厂生产的‘苍吉二号’。这种烟一盒就要七十八块钱,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抽的起,所以嫌疑人中就那个家伙有抽此烟的可能。”
李晓禾“哦”了一声:“果然是那个家伙,可靠吗?”。。
“以现场的证据判断,只能是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