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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踞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也都相继出兵。
三位藩王看似起兵勤王,实则俱是争雄天下。
而夺取了湖广江浙等省的巫有良,成了众矢之的,各方军阀都集中火力攻击他。
然则,每当几位藩王的精兵悍将眼看着要攻破巫有良所属的城池之时,一些大将就会在自己的营帐中莫名身死。
大将一死,自是军心浮动,难以为继。
如此一来,战事却是陷入一种诡异的局势。
眼见巫有良即便独对三王,根基依然不失,一干文武官员逐渐归心,势力更加稳固。
此消彼长,局势一点点朝着巫有良倾斜。
于此,天地会十八省分舵纷纷竖起旗帜,恭迎延平王入主中原,拥立唐王子孙重登帝位。
又几日,毛东珠夺取了清廷的最高权力,正式垂帘听政,主持议政王会议,商议平反之事。
任命和硕简亲王雅布提督丰台大营,和硕恭亲王常宁提督西山大营,率十万精兵南下肃清叛逆,沿途各省绿营听候调遣。
满洲旗营当年入关之时,确是军旅强盛,打得闯王李自成溃不成军,最终兵败身死。
可是,天下承平二十几年,早已腐化不堪,一些兵丁不要说骑射,能不能把弓拉开都不知道。
当天晚上,清廷十万大军各级将官的名单,行军路线,粮草补给路线等情报,到了巫有良手上,他当夜就令中军行辕拔寨,亲率大军迎击。
再一月,清廷十万大军溃败,两位主帅被生擒,消息传回,清廷人心大乱。
不少宗室贵族,已向太后奏议退出关外,返回辽东
靖南王耿精忠闻知,第一个派使者到坐镇浙江的绿营主将帐下,乞求归降,希望巫大将军能不削他的王位,让他继续驻守福建。
乞降表到了巫有良的中军行辕,他看了一遍,然后写了个‘准’字。
这一夜,巫有良在中军大帐里处理几省报上来的军政要务,苏荃站立一旁,帮他磨墨,有了几分红袖添香的味道。
他提着上等的狼毫笔,沾着南唐李后主时期的徽墨,批阅着一份份奏折。
几月功夫,他练出了一手上乘的毛笔字,以笔作剑,一个个字就像是一路路剑招,铁划银钩。
“教主,夜深了,歇息吧。”苏荃忽的说了一句。
巫二哥而今的称呼很多,有教主,有大将军,有主子等等不一而足。
叫教主的,是原先神龙教的人,叫大将军的,是几省绿营的兵将,至于叫主子的,是一些满八旗的降将。
巫有良闻言,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待会还要练功。”
巫二哥不会忘本,他之所以能立身保命,逐鹿天下,靠得是一身玄功,而不是权谋心计,见闻阅历。
因而,哪怕再忙,他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时间,用以修炼内外武功。
“是!”苏荃欠了欠身,转身离去,只是当她走到帘门处,忽的一缕剑光闪烁,刺向她眉心要害。
苏荃一惊,足下退步,可是仓促之际哪里来得及,眼看着就要被剑光刺破眉心,行将永诀,心底罕见得没有惊惧,唯一丝遗憾,下一刻,耳旁似是微风掠过,那缕剑光锵的一声被一样东西击中,荡了开去。
是一支狼毫笔!
苏荃回身一望,果然教主手中空空如也。
下一刻,数个黑衣人涌入军帐,各持兵刃,而后各自撕下黑袍,露出内里的服饰。
“阁下就是占据八省的大将军?”一个持剑的中年男子问道。
“你是谁?”巫有良看了眼退到他身边的苏荃,反问了一句。
“冯锡范!”
“一剑飙血?”巫有良道。
“是一剑无血!”中年男子身边的一个俊秀公子哥出声道,神色有些倨傲。
“你又是谁?”
“延平郡王二公子,郑克塽。”俊秀公子哥脸上的倨傲更重。
“那么,你们呢?”巫有良看向剩下的五人。
“天地会陈近南!”
“徐天川!”“风际中!”“玄贞道人”“钱老本”
“不知各位闯我的中军大帐,有什么事呢?”
“我等到来,是想问大将军一句话,是打算拥立明室哪位王孙克承大统?”
是来摘桃子的!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巫有良心底恼怒,面上不显喜怒之色,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什么话说。
“你们想我拥立谁?”巫有良问道。
“自然是唐王的子孙。”郑克塽忽的出声。
巫有良看也不看他,对着陈近南说道,“就算我肯拥立,我麾下的兵将也不会肯,这个皇位,让他坐,他也坐不住。”
“你只管让就是了。”郑克塽又道。
“我要是不肯呢?”
“那就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
“在我的军营里,你敢跟我说这种话,你长了几个脑袋!”
“你的士兵再多,这会也救不了你,你是生是死,全在本公子一念之间,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兵权,本公子且能封你一个公爵位,否则”
闻言,巫有良依然不动声色,苏荃却是笑出了声。
“二公子,不得妄言。”
陈近南低喝一声,阻止了郑克塽,又对巫有良说道,“我等无意冒犯,只是大将军即是汉人,自当拥立明室血裔。”
“朱元璋当年驱除蒙古皇帝,好像没去请宋朝赵家的子孙来继承大统吧?”巫有良哼了一声。
“大胆。”郑克塽猛地喝道。
“你再敢啰嗦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巫有良目光如电,直射而去,郑克塽一惊,退了一步,遂又恼羞成怒,面上显了阴鸷之色。
“大将军好威风,好煞气。”
帐外忽的又响起一道声音,帘门掀起,走入一个白衣女尼,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
第五十二章 黄粱一梦(二)()
“你又是谁?”
巫有良认出了白衣女尼身后两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是当日在少林寺山脚下的绿衣蓝衣女子,那么这白衣女尼,就是当年崇祯的长平公主,而今的九难了。
“贫尼法号九难,铁剑门下。”白衣女尼揖了一礼,神色淡然,凤目中却含着几分忧愁。
“不知师太闯我的大帐,有何贵干?”
“大将军不想拥立明室王孙,是想自己当皇帝了?”
“明太祖当年不请宋室王孙继位,无非是当年赵家气数已尽”巫有良说到这,停了下来,言下之意即是朱家也气数已尽,无论唐王桂王的子孙,都注定无缘那个位子。
“大将军这么做,就不怕忠心明室的义士兴师问罪?”九难面色一沉。
巫有良看着九难,忽而话锋一转,“不知贵派的软铁宝剑呢?本将军正缺了一柄上等的兵刃,要是师太能慷慨赠剑,本将军当重重有赏。”
“出家人不贪名利,不知大将军能赏贫尼什么?”九难笑了,她虽年近四旬,相貌仍是极美,这一笑当真清丽高雅。
“赏你一条性命,让你活着离开这座中军大帐。”巫有良语气森幽。
“大将军,难道你这会还认不清楚形势,你也不用胡言乱语拖延时间了,就算你的士兵到了,我照样能要了你的命!”郑克塽闻言,不禁嗤笑道。
“我说了,你再敢罗嗦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忽然间,眼前似有红影闪动,一众高手一惊,下意识运功戒备,又紧盯巫有良,见他正站立原地,似是不曾移动。
呃!呃!呃!
一阵奇怪的嘶哑之声响起,众高手望去,只见郑克塽正一下下开合着嘴巴,却不闻一个清晰的词句吐出。
下一刻,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之惊恐。
冯锡范一手搭住郑克塽的脉络,运转内息探查,霍然回身,看着巫有良,神情又惊又怒,“你废了二公子的舌窍?”
“我是节制八省的大将军,自然一言九鼎,要不是怕我夫人见了血腥不舒服,我哪里会怎么麻烦。”
巫有良哼了一声,面上隐见杀伐之气,“先前无非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说辞,才陪你们玩闹了一会。”
“师父,就是他,他就是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人。”九难身后的一个黑衣女子忽然惊呼道。
“可是,那天他不是这样的。”黑衣女子又面露疑惑。
“阿珂,那天他是怎样的?”九难问道。
黑衣女子,即阿珂回忆了一会,说道,“师父,那天他头发雪白,脸上全是伤疤皱纹,皮肤没有这么温润,身子也没有这么精壮”
阿珂每说一句,一众高手的脸色就变一分,到最后,已是难看之极,又隐含惊恐之色。
少女似是天真烂漫的话,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眼前的这位大将军,不是真的稚嫩,不是真的年少,而是一个将内功练到了难以想象的境界而返老还童的绝顶高手,是一个从腐朽的垂暮之年又活出了一世的前辈高人。
众人先前虽惊异这位少年大将军能侵占八省,下御三王,上击清廷,可论及修为,谅他小小年纪,能有多少功力,因而,俱以为掌控了局面,掌控了这位大将军的生死。
“师太,铁剑呢?”巫有良又问。
“软铁宝剑是我铁剑门的镇教之宝,岂能轻授外人!”九难断然拒绝。
“那你就留在我这中军行辕,伺候我三年,以赎罪衍。”巫有良道。
“教主,她虽然貌美,可年纪大了,又是个尼姑,怎么能做你的侍妾?”苏荃忽的阻劝道。
“我只是让她做侍女,端茶倒水,洗衣叠被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巫有良白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夫人,有些无语。
“无耻。”
白影晃动,剑光闪烁,直刺巫有良。
“一起上,给二公子报仇。”见了九难出手,冯锡范当即身子一纵,扑了过来。
陈近南迟疑,最终出手,他一动,徐天川等人也纷纷出手。
白影之侧似有红光一闪,冯锡范莫名心悸,行至半途,就对着虚空使出了昆仑派的嫡传剑法,内力贯注,长剑闪动,剑尖化作寒星,点缀夜空。
忽而,剑光一凝,寒星消散,剑身锵锵几声,断裂一地,他又胸口一疼,一股沛然难御的巨力涌入,身子倒飞回去。
九难只觉眼前红影一闪,原地失去巫有良的踪影,见了一旁那妖艳女子,想到她之前口出秽言,当下,一剑刺向她的红唇,要剜了她的舌头,哪想眼前又是红影一闪,巫有良已是回了原地。
他面上微微一笑,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弹中长剑,长剑锵的一声震断,九难返身而走。
巫有良左手又是一下弹动,九难丢了断剑,一掌空劈,全身一颤,胸腹气血逆涌,嘴角溢血。
巫有良又是一下弹动,九难施展神行百变,身子一晃一转,以图闪避开去,然而那根手指不离她分毫,反而越来越近,眼看着要被弹中,陈近南等人终是杀到。
陈近南五指虚爪,以独门擒拿手法截取巫有良左手几处要穴,徐天川左一拳,右一拳,猛攻巫有良上三路,他绰号八臂猿猴,拳法迅捷,拳劲更是迅烈,风际中手腕一抖,似是毒龙旋身,铁棍剧烈转动,又笔直地戳往巫有良丹田气海,钱老本挥舞屠牛刀,以断筋剔骨的手法,猛攻他下三路,玄贞道人
巫有良左手变指化掌,舍了拈花指,以摧心掌掌力领教陈近南的凝血神爪,右手也竖起手掌,运了千手如来掌,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顷刻间变幻八掌。
徐天川双臂断裂,倒飞回去,风际中虎口震裂,倒飞回去,钱老本手腕破裂,倒飞回去,玄贞道人倒飞回去。
而陈近南面上显了阴暗之色,他每催动一次凝血神爪的暗劲,都被巫有良反震了回去,气血渐渐凝固,难以流转。
九难平复气血,又纵身杀至,巫有良以一敌二,左手以摧心掌压制陈近南,揣度后者凝血神爪的运劲法门,右手则变掌化指,弹了一指,指力一改阴柔,变得刚猛凌厉。
九难身形一折,又一晃,因巫有良分了心意,指力略显不纯,勉强避了开去。
可她闪避的空隙,巫有良又弹了两指,两道指力隔空点至,她闪避了一指,另一指以掌力迎击,却是被震得吐了一口血,神色萎靡。
另一侧,陈近南终是压制不住凝血神爪的暗劲侵蚀,身子忽的僵立不动。
巫有良又弯了手指,对准了九难,忽而一人拦在后者身前,“不要伤我师父。”
“你师父擅闯我的中军大帐,又对我无礼,要是我宽纵了她,怎么管制八省几十万兵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