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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年关都是家里最忙碌的时候,人情往来,互相送年礼,给在颍川的爷奶写书信,还有远在外任职的大舅和小舅一家。
吕氏名下的田产,嫁妆等都要进行年终盘点,这一年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年景如何,用收益来决定来年的发展方向。
或许是京都百姓们已经产生了视觉疲劳,蝴蝶班的收益在下降,这点在莫颜的预料之中,却让胡班主和张大姑娘感到忧虑。
那些小戏班子,找到方向之后,开始模仿,其中也有很多创作戏本子的高人,根据真实案例改编成戏本,更能为百姓们所接受。
染发坊和理疗馆逐渐打开市场,收益稳定。
京都出现很多染发坊,但是其消费定位在于普通的百姓,对自家生意没有什么影响。
冬日里最容易受风,自己拔火罐容易烫伤,百姓们也不会吝啬那几个铜板,理疗馆每日人来人往,生意火爆。
染发坊和理疗馆的掌柜和账房都是万俟玉翎手下的人,值得信任,而蝴蝶班的胡班主一板一眼,张大姑娘**快,二人不肯占半分便宜,所有的账目记得仔细,没有出丝毫差错。
莫颜把账册交给墨冰解决,她最近因为礼仪规矩正被李嬷嬷操练。
在市井中生活了一段时间,接触的都是平头百姓,莫颜不拘汹,回京之后摇身一变,被丞相千金,未来南平王妃的身份所束缚,只得老实重新捡起那些规矩。
“****,老奴都说了五次了,您的步子太大。”
李嬷嬷摇头叹息,南平王的意思是,只要大体过的去就好,可问题是,大体上过不去啊
有谁家****健步如飞地在府上行走,走路的时候一手拉着裙角,这动作比府上的侍卫还豪迈。
莫颜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点头,她在明州都是穿着长衣长裤,而且每日上衙,为了赶时间,有时候跑步前进,回京之后换裙衫,限制步行的速度,颇为不习惯。
“李嬷嬷,放心吧,这次我一定长记性。”
莫颜举起手,再次对李嬷嬷保证,见李嬷嬷一脸不信任的神色,她囧了囧,同样的话,她今天说了好几遍,很显然没有可信度。
宫里出来的嬷嬷,礼仪规矩十分严谨,李嬷嬷已经是最好说话的,听说原来太后身边的嬷嬷为了板正玉瑶郡主走路的姿势,在裙摆中藏着细针,只要动作幅度过大,针就会刺到肉里,让人痛苦不堪。
李嬷嬷苦口婆心,最多体罚打手板,还是很宽和的。
莫颜收起轻慢的心思,努力练习,脑中始终绷紧一根弦,很快,把礼仪规矩融入日常的坐卧行之中,表现得得体自然。
刚过腊月初八,又下了一场小雪,雪后迎来一股寒流,迅速降温,后花园的湖面上,迅速结了一层薄冰。
莫颜在花厅放了红泥叙炉,用来烧水喝热茶,又放置两个炭盆,仍然抵挡不住瑟瑟的北风。
尤其是夜晚,睡在**上,就好像置身在冰窖之中。
墨香做了一个厚厚的棉窗帘,天了之后放下,可以阻隔钻进来冷风,不然单靠高丽纸,一点也不挡风。
莫颜怀念去年这个时候,和万俟玉翎在偏僻的小山村,与张家人在一处,那里有火炕,晚上睡着热乎乎的。
“家里人总聚不齐,也不晓得你二哥哪天回来。”
油灯下,吕氏一针一线地做着过年穿的新衣。虽然家里有丫鬟婆子,她还是习惯自己动手,家里人一人一件,吕氏白天忙着处理府上事务,只有晚上得空缝衣服。
“二哥写信说,会回来过年。”
莫颜倒了一杯热茶暖手,陪着娘亲聊天。
爹爹被公事缠身,这个时候还未下衙。
莫颜没收到二哥莫轻雨的来信,前段时间二哥在大吴办事,万俟玉翎说莫轻雨会回来过年。
“过了年,一晃就是五月,你就该嫁人了。”
吕氏很舍不得,觉得一切太突然,京都的贵女们及笄,都要被爹娘留上一两年,而南平王一天都不等,偏偏选择那一天。“哪有那么快,我还想多陪陪您和爹爹呢。”
莫颜轻笑两声,南平王府离自家现在的府圮近,不过是隔着一条街道,最多步行两刻钟,想要回娘家也方便的很。
吕氏一针一线地锁边,等缝制好了袖子,这才抬头嗔了莫颜一眼,她还记得生产那天,莫颜又瘦又小,皮肤皱得发红,如一只小猫,从小三灾八难,她一直担心养不大,一颗心全部扑在了女儿身上。
一晃,莫颜要及笄了,乌柔顺的长发,眉目如画,谈笑间顾盼生姿,眼波流转,偶尔眼中带着淡淡的雾气,有雾里看花的美感,在京都同龄的****们中,姿容出类拔萃。
以前,吕氏曾经担心过自家女儿的性子,怕她受不得委屈,一心想要找个靠谱的书生,后来机缘巧合,自家女儿
来机缘巧合,自家女儿竟然成了皇家媳妇。
“你这丫头,以后就是南平王妃,偌大的王府都要你一人打理,哪有时间回来”
吕氏无奈地笑笑,原本还担心怕莫颜不适应,南平王妃身份高,对应的身上的担子重,王府上光是下人就几百号,不是那么容易管理的。
“娘,您放心吧,有冯管事帮忙,哪里用得着**心。”
莫颜未嫁,王府一直没出乱子,可见冯管事是个有能力的人,万俟玉翎治下严格,他的院子,丫鬟婆子并不能接近。
她嫁过去,不想改变什么,一切按照之前的制度来。
“你在西北吃了不少苦,有王爷照顾你,娘没什么不放心的。”
万俟玉翎的卖身契昭告天下,引起轩然大波,吕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是万俟玉翎利用自家女儿,左思右想,却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吕氏很快接受了事实。
一年过去了,陈英还没从北地归来,眼瞅着莫轻风就要及冠,二人的亲事还不晓得要拖到什么时候。
“咱们换了府邸,院落锁了多一半,你大哥定亲,一时半会没着落,你二哥也老大不小了,京都那么多贵女,没提过要相看。”
吕氏念叨着,以前家里最不省心的就是莫颜,谁知道现在相反。这么拖延下去,她要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
“娘,不只是大哥二哥,您还要愁表姐。”
大哥莫轻风和陈英虽说不能见面,二人书信不断,打情骂俏,感情与日俱增,大哥比从前更加认真,国子监放假,他也不闲着,埋头苦读,准备开春的科考。
“唉,那丫头随了你外祖母,性子倔强,决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吕氏想到这么多年和娘家的关系一直处于冰点,唉声叹气,他的夫君已经不是当年的穷举子,她娘仍旧不给她好脸色,软和的话说了一箩筐,吕氏觉得很委屈,毕竟当年是被嫡亲姐姐算计,有苦难言,她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吕蓉在季宝珠隔壁买了一个小院,和季宝珠朝夕相处。莫颜前些日子去季府上做客,察觉出二人有些不同。
不是姐妹一般的友谊,其中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尤其是二人互相对视的眼神,彼此间十分有默契。
莫颜自认为自己是过来人,她和万俟玉翎就是如此,对方什么都不用说,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彼此的意思。
“娘,大舅娘来信了吗”
前些日子吕蓉派人传话,到府上来过年,但是坚持住在城西的小院,她是个性格鲜明,有主意的人,莫颜不好说什么。
“一个月收到三封,你大舅娘还在问蓉儿的事,拜托我说一门亲事。”
吕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很难搞,“那丫头主意大,你大舅和大舅娘都没办法,我一个做姑姑的,还能强行把人押回来不成”
再说,不喜欢男子,思想上惊世骇俗,又不认命,始终是缺陷。对于此,吕氏无能无力。
“娘,要我看,就由着表姐吧,她既然能袒露心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吕蓉是个直接的人,她对莫颜说起这一年的变化。
开始,吕蓉和季宝珠是好姐妹,二人经常在一起聊天。
因为季老爷去南边进货,一走就是一两个月,季宝珠在京都没什么朋友,身边只有吕蓉一个。
表姐吕蓉以好姐妹的身份接近季宝珠,偶尔吐露心事,渐渐地,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次季宝珠洗澡,吕蓉不知情,走到盥洗室,正好赶上季宝珠出浴,她的秘密瞬间泄露。
身体上的秘密被吕蓉看出来,季宝珠惊慌失措,她真的怕失去吕蓉这个姐妹,为此差点哭出来。
吕蓉显得很震惊,在震惊过后狂喜,如果季宝珠是男人的话,想必爹娘不会反对二人在一起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吕氏虽然开明,仍旧不能接受女子喜欢女子的事实,“你表姐不成亲,以后怎么办到老了孤苦伶仃,你大舅娘的意思,咱们也不求好人家,只要是男的,活的即可。”
标准一再降低,最后只要求性别,这已经是吕家人的底线。
莫颜扯了扯嘴角,季宝珠这种案例,在现代有一些,现代有注射激素,可以慢慢改善体质,而在这个时代,她还需要研究一番,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明天去季府一趟,把你表姐接回来吧。”
还有二十天左右就过年了,吕氏这个做姑姑的就在京都,怎么好让侄女一直在外,“家里又不是没院子,让她赶紧回来。”
因为喜欢女子,不回西南,故意搬到季家隔壁去,吕氏很清楚吕蓉的想法。
之前家里人刚刚回京,很多事情要忙活,一直顾及不上吕蓉,现在快过年了,不能任由她这么胡闹下去。
莫颜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第二日一早便动身去了季府。
季老爷不在家,吕蓉索性搬到了季宝珠的院子,二人在夜里同**共枕,相拥而眠。
这二人站在一处,一个英气**人,一个柔媚入骨,看上去很登对,莫颜脑海里满是香艳的镜头,脸颊上染上了红晕。
“表姐,眼看要过年了,你总不能一个人在外,大舅娘一连给娘
娘一连给娘写了三封书信,娘亲很为难。”
莫颜绞着小手帕,在京都,永平侯府是指望不上的,所以吕蓉只有自家一门亲戚,不到丞相府过年,实在说不过去。
被京都其他人知晓,背地里一定会诋毁吕氏,说她为人淡漠,对亲侄女不管不顾。
吕蓉看了季宝珠一眼,她其实还想在季府多留几天,她的那些烦恼,季宝珠竟然都懂得。
“阿蓉,你还是跟着颜颜回去吧,我们同在京都,可以用书信联系。”
季宝珠也很舍不得,爹爹出远门,吕蓉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二人一起看账本,出游,品茶闲聊,为了怕秘密泄露,季宝珠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和丫鬟也不亲近,孤单多的她,突然尝到有人陪伴的滋味。
“罢了,我去收拾东西,咱们今日就走。”
这两天,总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用重金收买季府的人,打听消息,话里话外,都和吕蓉有关系。
在京都,根本没有秘密,之前莫家在西北,她偷偷住在季府隔壁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不同,吕蓉只对自家人坦诚,却还是怕那点小心思被外人看出来,她要保护季宝珠。
因为贞洁一事,夏若雪和袁焕之已经恨透了莫颜,沉溺很久,一直在忍受京都百姓的唾沫星子,还不一定钻空子,干出什么事来。
永平侯府和护国将军府在风口浪尖上,夏若雪称病不出,袁焕之的娘亲李氏是真的窝火,卧**不起,府上由玉瑶郡主理事,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哪句话让主子不痛快,引火烧身。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夏若雪,婚前失贞,给袁蝎军戴了一顶绿帽子。”
回程的马车上,吕蓉吐出一口气,心中痛快,“袁蝎军不得不认下,还要帮着隐瞒。”
这种说辞流传于市井,还有稳婆自认看人很准,在夏若雪未成亲的时候见过她一面,看走路的姿势和眉眼之间的开阔处,就能看出来她早已不是处子。
到底是不是有那么神奇,其他人不得而知,但是百姓们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看笑话。
“颜颜,宝珠的秘密,你早就知道吧”
吕蓉脸上的嘲讽瞬间变得不见,眼中带着真诚,“你为宝珠保守秘密,她很感激。”
“这种事,我怎么能说出来”
莫颜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是那等长舌妇,喜欢说道人的长短。而且那是季宝珠的死穴,因为身体和常人有异,宝珠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