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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上火随便烤一烤就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它必定要经过无数调料的浸润,精心的烹饪,才能飘出这样勾人的香味。
白冰喉咙上下滚了滚,咽下一口唾沫,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香味的来处。
漆黑的大街,空荡荡的城镇,他的脚步声显得拖沓又沉重,迈过一扇又一扇门,终于拐过街角,看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所在。
那是一间小小的店铺,屋内似乎亮着很多灯,发出的光芒将屋前的街都照亮了。它后面的街道却因为这些光的映照,变得更加黑暗,仿佛深处藏着不怀好意的恶鬼。
白冰再次咽下一口唾沫,他闭上眼睛,想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进去,却马上感到一阵眩晕,赶忙睁开眼睛,腿脚几乎无力战立。
灵气全无,法力全失,饥渴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再不进食,他不确定明天是不是还能爬起来行走。若是他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消灭怨灵呢?
他眉尖微蹙,捂住肚子,终于还是朝着城中唯一一间亮着灯飘着香味的屋子走去。
迈上台阶,走到屋门前,迎面就是一张刷了清漆的方桌,和两把梨木椅子。桌子正中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
在这个寒冷又黑暗的夜里,屋内明晃晃的灯光已经给了白冰很大的慰藉。此刻面对这样一盘色香俱全的佳肴,有谁能拒绝诱惑?
白冰迈进屋内,用虚弱的语气问道:“有人在吗?”
墙角的烛火摇曳,灯影重重,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白冰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牛肉。
良久,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有一日,我竟会为了一盘菜而纠结。到如今,吃或者不吃都是一样的罢。”
他的视线艰难地从牛肉上拉了起来,目视着屋外的黑暗,叹息道:“我已入局,还不现身吗?”
话音落尽,须臾,屋外刮来一阵寒风。屋顶上瓦片喀喀作响,周围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杂乱中,一个沉沉的靴声由远及近,在屋外的台阶上站了站,一步踏入屋内。
白冰一见到来人,心中顿时了然。
孟嘉,不,应该是魔界的新魔主站在他面前,一脸兴奋的笑意。
他拊掌道:“你也有今天!为了一盘菜,哈哈哈!你想吃,我偏不给你!”
孟嘉一掌拍烂了桌子,盘子和牛肉滚落地上,肉香味却更浓了。
白冰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他不想说话,孟嘉却非要高声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昔日不可一世的魔主,号称世间唯一的神,竟然也会肚子叫?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屋外的随从立刻随着他笑起来。
白冰皱起眉头,道:“对对手百般讽刺折辱,不是魔界第一高手的风范。你若是想杀我报仇,不妨直截了当。“
孟嘉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更加放肆:“风范?你们围攻公子,捏断他的脖子时,可曾想过风范?”
他的笑容骤然收起,换上狰狞的嘴脸,激动地嘴唇都在发抖:“十几年了,我苟且偷生,忍辱负重,终于等到这一天。你没有被毒死,但是法力全失,这样更好!”
他抓住白冰的斗笠,猛地掀了下去,白冰苍白平静的脸出现灯光下,除了鬓发微微散乱,脸颊消瘦,他和十几年前杀害苏幕遮时几乎一模一样。
孟嘉的神情一恍,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怨毒。
他想,为什么这个人还和十几年前一样?但是他的公子却早已埋入黄土,最后埋身之地被妖族和玄门的战争毁得一干二净。
真是不公平!
忽然,他的嘴角又浮现出满怀恶意的笑容。
他盯着白冰,喃喃道:“没关系。反正你也要死了。既然你已经消失在世人的眼中,这次就彻底消失吧!”
白冰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等我办完了,自然会死。”
孟嘉瞪大了眼睛,玩味地看着他:”想自己选死法,想得美!“
白冰摇摇头:“我非是惧死,不过有一个吸食人血肉精气的怪物,除了我以外,谁都杀不了。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如果你亲自和它交过手,就该知我所言非虚。”
孟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白冰又道:“它是从鬼界跑出来的怨灵,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丧命于它。”
白冰说话的时候,门外一个随从走进来,附在孟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孟嘉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些年怨灵不仅在人间游荡,而且还时时光顾魔界和仙界,所到之处尸骸狼藉,人声绝迹,五界之人皆有耳闻,不过谁都没想到它不是对手派来的杀手,而是造化自然形成,与世人为敌。
白冰端坐在椅子上,一派自在平和的神态,让孟嘉不得不好好思量。
过了片刻,他才不得不坐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白冰,道:“你为何能消灭它?”
白冰慢条斯理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笠,道:“因为我是神,它惧怕我的神魂。燃烧我的魂魄,就能净化它。”
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中间夹杂着不齿的嗤笑声。
白冰自封为神的说法,在魔界广为流传。不过自从孟嘉当上魔主以后,竭力地造谣白冰此举为了笼络人心。因此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孟嘉却在别人对白冰的嘲笑声中,心里渐渐生出疑虑来。他思虑片刻,终是决定看看白冰到底搞什么鬼。反正除了怨灵,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孟嘉盯着白冰镇定的脸,白冰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两人对视颇久,孟嘉道:“你要怎么对付它?”
白冰道:“找到它以后,用怨气将它引入一处有进无出的地方。剩下的交给我即可。”
孟嘉充满不信任地看着他:“你若是趁机逃脱,我保证你的死状比死于怨灵还要惨。“
白冰了然点头,道:“烧掉魂魄,我必死无疑。到时候不牢你动手。”
孟嘉直起身子,讥诮道:“当年你的铁血手段,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却要牺牲自己,拯救天下人,是你太伟大,还是我太好骗了?”
白冰叹息道:“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挑起战争,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怨气,又怎么会形成怨灵。”
孟嘉冷笑一声:“好,那我就信你这一回。不论成功与否,你都休想逃脱。”
第321章 人饵()
孟嘉的人行动很快,白冰被控制后的第二日夜里,他们就找到了怨灵的踪迹,并在附近寻了一处山谷,布下层层结界,誓要让怨灵有进无出。
白冰摘掉头上的斗笠,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容地踏上赴死的道路。
孟嘉亲自押送白冰到山谷中,并额外设下一层结界,若是白冰敢冲撞这道结界,他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白冰淡然地看着一切,无所谓道:“我已灵力全无,你大可不必如此。”
孟嘉阴沉地瞥了他一眼:“对付昔日魔主,我自然要小心点。”
他转身欲要离开时,白冰忽然问:“若是我死了,我们和你的恩怨可否一笔勾销?”
孟嘉扭过头来,桀然一笑:“当年做过帮凶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杀掉。你才是第一个!”
他愤然离开,白冰叹了一口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任何筹码能为清流争取机会,只好默默期盼着清流能逃脱孟嘉复仇的大手。
今夜乌云蔽天,夜光黯淡。白冰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山谷中,等待着怨灵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似乎从山谷口传来,绵绵不绝,渐渐靠近,让人听了头皮直发麻。
白冰心里骤然一寒。
他曾经思考过孟嘉会用什么办法将怨灵吸引过来,现在听到这些声音他忽然明白了:用人!
果然,不过片刻他就看到前方有一片亮光朝着这里移动,伴随着孩子尖细的啼哭和妇人绝望的嘶喊。
为首的是一个男人,他举着火把,一边奔跑一边指路:“往这里来!这里安全!”
白冰勃然大怒,立刻吼道:“别过来,这里危险!”
拿火把的男人猛然看向他,眼中射出怨恨的光,继续喊道:“别听他的,他想独占安全的地方!”
闻言,那些妇女孩子全都一窝蜂地跑了过来。他们的哭喊声围住了白冰,刺痛他的耳膜,动摇他的意志。他用极大的力气嘶吼道:“快出去!这里有危险!”
突然,一把刀抵住他的后背。
手拿火把的男人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芒,轻声道:“魔主可就在上面看着你呢。”
他的眼睛往山上瞟了一眼,白冰跟着看了看,果然见山顶似乎有人影。
白冰拳头握紧,咬咬牙,走到人们前面,大声道:“一会儿你们都躲在我后面,不要往前走。”
人们还是又哭又闹,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就算听了也不理会,以为白冰也是跟他们一样被怪物追赶的人。
白冰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幼儿的哭声突然在他耳边炸响,像是被他大声说话吓到了似的。孩子的母亲用责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到底没说别的,轻轻地哼起一首小曲安抚孩子。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莫**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注
曲调轻柔舒缓,如同母亲温柔的抚摸,哭闹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但是曲中包含的流亡的凄惶,前途未知的担忧,让那些失神地搂着怀中孩子的妇人们,不由得跟着吟唱起来。
人群中弥漫着巨大的悲意,白冰仿佛能听到她们胸腔中翻涌着对世事不公的悲诉,一声声责问着是谁打破了她们的安稳日子。
白冰神情渐渐肃穆,目光紧紧盯着天空上的阴云。
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从山谷口传来,伴随着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白冰瞳孔皱缩,看到又有十几个人跑了过来。她们比刚刚来的人还要狼狈,衣服上布满带血的抓痕。她们几乎是扑到人群中,打破了刚刚安静下来的氛围。
然而众人还来不来舒一口气,白冰就闻到了熟悉的粘稠的令人恶心的臭味。
他抬头一看,天空已经没有一点别的颜色,一个黑沉沉的东西朝他们无情地压了下来。
怨灵来了。
第322章 不测()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出预测。
白冰目光一沉,不再犹疑。他上前几步,站在了所有人面前,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从口中脱出,他的心肺忽的窜上一股灼烧的痛感,疼得他眼前一黑,几乎战立不住。无形的业火从他的毛孔中冒出来,烧得他五脏欲焚,双目赤红。但若是谁不小心摸到他的皮肤,就会发现他身上冷得吓人——如同把生命的热度全当做燃料烧尽了,只留下了冰凉的余烬。
怨灵在即将扑到人群上时,才猛然嗅到火焰的味道,它一下子就认出了站在最前面那个熟悉的危险的人物。它拼命地往天空挣扎,妄图收住下落的趋势,庞大的身躯上浮现出千万张惊恐尖叫的脸,可是已经来不及,它的后路已经全被结界封死,山一样的身体沉重地压了下去。
黑暗,触目惊心的黑暗包围了白冰。
白冰注视着眼前深沉的黑暗,可是渐渐的,他的眼眸就失去了焦距。
不知道在哪一个时刻,绝望忽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一下子回到了几万年前在黄沙中禹禹独行的场景,又猛然回到了青瑶跳下点将台的一幕,画面一转,他看到自己站在江灵的孤坟前发狂地扒坟的模样这一生经历的痛苦的不可磨灭的记忆,他又生生走了一遍,回忆甫一结束,他就双腿放软,目光涣散,看似已经被打倒。
突然,他闭上眼睛,大吼一声,使劲地摇晃脑袋,想要把脑中那令人绝望的东西忘记。
可是他仿佛已经沉入到险恶的地狱中,耳中只能听到鬼哭狼嚎,身体被地狱的恶火烤得滚烫,非但没有忘记痛苦,皮肤的每一寸灼烧都在提醒他,磨难仍在继续。
他感觉自己被投入油锅中,眼睁睁地看着皮肤被烫出红色的水泡,而后渐渐溃烂,骨头变成酥软松脆,直到整个身体完全融化在锅里,这份折磨才能结束。
白冰疼极了,眉头拧成了疙瘩,冷汗频频落下,他忽然放声狂吼,似要把那份焦心的疼痛吐出去。
可是不能,这份疼是长在骨头里的,若非你咬牙将骨头劈开一道缝,把疼抓出来,它就会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