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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落在他的眼睫毛上,让他眼睛一眨,手指却感受到一丝及其微弱的热流,富贵还活着!
他欣喜地抓着自己的胸襟,眼里哗啦啦地淌下热泪来。
他随便抹了两把眼泪,给富贵搭脉诊断,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大碍。又看到他胸膛微微地起伏着,呼吸慢慢地舒缓过来,才坐在地上,朝着天笑了笑。
他又马上跳起来,继续去挖剩下的两个人。
在富贵的旁边和下面,他找到了二胜和大牛的尸体。
他对着他们二人,放肆地大哭起来。他的手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一只指甲被掀了一半,满手都是血,却径直捂在脸上,将本来清秀的面庞画的如鬼般狰狞。
红药便在这样的哭喊声里皱着眉头醒了起来。
她先是自观身体,发现并没有受到很重的伤,才慢慢坐起来,看到了远处瘫坐在地上,在细雪中哭嚎的人影。
她打坐了片刻,将淤血吐出,擦干了嘴角,姜少华还兀自哭着,似乎雪不停,他不停。
红药从头顶的荆棘棵上掰了一小节树枝,运气朝姜少华打了过去,姜少华的哭声猛然一顿,双目无神地朝四处张望,视线落在红药身上后,抽噎了两声,垂下了头。
当大夫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过程总是艰难的。
多年以后,当姜少华已经成了一代名医,他仍然记得今天在雪地里的恸哭。那时的他,并不觉得如今日这般难堪。相反,他怀着感激之情怀念这件事情,怀念那个时候用一截树枝打醒他的漂亮女子。是他们让他明白,每一个生命都极其宝贵,都需要他极尽全力拯救,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遗憾的滋味,如彻骨之寒,伤入脊髓,终身不愈。
红药轻轻地咳嗦两声,遥遥地向他说道:“你打算将他们晾到什么时候?”
姜少华心里又是一痛,压着嗓子里忍不住露出的呜咽之声,抹干了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了他们身边。
他先是把了一遍富贵的脉,胸腔里翻出一股气来,让他将一口气吸得七零八落,好像要再次哭出来似的。
他赶紧勉强捂住胸口,压住了这股气,偷偷地瞄了红药一眼,却发现她嘴角露出了一抹不能轻易察觉的笑意。
姜少华耳朵忽地红了,低垂着头,又去看看江富。
这二人都无甚大碍,江富恐怕是受了惊吓所致,而富贵还需要回去好好调养。
他又往富贵身上放了荒草,将他往荆棘下面拉了拉。原本这从灌木就矮小,根本掩盖不住两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富贵,小小的地方立刻拥挤起来。
姜少华手里一顿,感觉到了不妥。
哪知道红药却自己站了起来,消无声息地将地方让了出来。
她走到雪地里,看着五方山上纵横的沟壑,心突然就这么揪了起来。
她回身朝着正看着她的姜少华看了一眼,回过身去,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像一阵风一样,卷着翻飞的细雪,消失在了苍茫的山野里。
姜少华又在雪里站了片刻,摸着胸口的灵石,仿佛在感受地洞里它带来的温度。
他机械般地回到了荆棘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一人之力,无法带着四个人回去。
可是如今的局势,他不能再奢求别人来救他了。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爷爷和江灵如何,是不是也受了伤?
他望着茫茫天地间难辨的大路,越来越觉得发愁。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后,让他欣喜的情况发生了。
江富在荆棘下动了动眼珠,继而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姜少华。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江富呆傻地坐了片刻,才十分激动地抓住了姜少华的胳膊,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
看到江富稚气的面庞上挂满了泥土和雪痕,姜少华心里一软,想要替他擦干净,手刚刚伸出去又落下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暗,雪势渐小,却真的没有人再来找他们。
江富的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姜少华让了一件衣服给他,他却不要。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姜少华终于做了决定。
他徒手挖了两个浅坑,将大牛和二胜二人分别放了进去,埋上土,又盖上一层荒草。
他对着这个简易的坟头又看了一会儿,才叫上江富,背着富贵,一起往回村的大路上走去。
天黑了,雪停了,三人还在艰难地跋涉着。
江富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才走了半里路,就哭丧着脸,说道:“姜大哥,我走不动了,我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姜少华将富贵又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哆嗦着腿喘着粗气看着江富,说道:“家里没准也出了事,我们要快点回去。”
江富没有露出半分担忧的神色,不过望着姜少华的时候,眼里仍旧柔情脉脉,可是后来越走越冷,他的牙齿打架地厉害。
姜少华走了几步,见江富没有跟上来,立刻慌张地回身去望,看到江富肉敦敦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心里又是一叹。
江富不过还是个孩子,还不及他的肩膀高,他为何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姜少华将富贵先放到一边,将自己的夹袄脱了下来,强行穿到江富身上,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就穿着这衣服跟我走。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江富目光闪闪,使劲点点头,跟上了姜少华的脚步。
他伸出手拉住了姜少华的衣袖,姜少华没有拒绝,反而说道:“拉紧我,不要走到路边的阴沟里。”
第82章 残局()
二更刚刚打过不久,江宅家的门被一双激动的手咚咚地敲响了。
一双老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一眼见到站在门口的江富,吃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富却推开老人,一边跑着一边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老者激动地热泪盈眶,正要转身进门,却猛然瞥见离着门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颇高的人,他弯着腰,身上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老者动了动脚,想要仔细看清楚,那人却艰难地转过身,背着人一步一步地离去了。
将富贵交给家人后,姜少华听了一耳朵的谢意,心里却越来越悲凉。
他迈着沉痛的脚步,缓缓地走到大牛家,对着大牛年过半百的爹娘,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那个死字。
他垂着头,沉了一口气,快速又简要地说出事情的经过,又指明了大牛暂时埋身之所,听得屋里大人小孩齐齐哭喊,老人捶胸顿足的声音,只觉得心都裂了。
到了二胜家,他七十多岁的老母,正孤寡地守着歪斜的房子,望着油灯发呆。听说了二胜的死讯,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雪花落在地上那么轻。
姜少华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在二胜家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心都要凉透的时候,才迈着僵硬的腿,缓缓地走向自家。刚拐过一个屋角,遥遥望见那处熟悉的小院子时,忽然发觉院门不见了,再一看,篱笆损毁更严重。
爷爷!江灵!
他赶紧小跑着进了院子,又忽然看到院子里的庞然大物,惊骇出声。
屋门吱扭一声开了,姜大夫抬着眼看着姜少华,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姜少华先喊了一声爷爷,才让他这颗心定了下来。
江灵也出了屋,看到姜少华,欣喜地拉着他走来走去,又是端茶,又是问饭,忙的不亦乐乎。
吃到虽简陋却热乎乎的饭,姜少华的心一寸寸暖了起来,听着爷爷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清流降妖,突然地动,他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踏实,望着江灵欢喜的眼,和爷爷欣慰的笑容,他眼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二日,流言才从各家各户里传出来,钻进了江灵的耳朵里。
人们都说,仙师说静湖里没有妖怪,但是仙师就是被静湖周围的东西所伤。
人们还听说,姜大夫说,抓走江富等人的并不是静湖里的妖怪,而是现在还在姜大夫院子里待着的蛇妖。
江灵急了眼,四处打听那天在静湖旁边发生的事。问到二娃爹的时候,他毫无保留的说了个遍,还绘声绘色地描绘一番湖里有异声传出时众人的表现。
江灵大骇。静湖里当然没有妖怪,是湖仙,是白冰啊!
她又听说是落雪时发生的种种怪事,便脸色惨白地出了门。刚刚出了村口,就被姜少华赶上了,以旧伤未愈为名,半推半赶地弄回了家。
第三天,村子中突然来了一个穿着白蓝长衫,身形飘逸的仙师。
他没有被人带路,就径直到了江宅前。
那人手持着一盏巴掌大的灯,灯火几近熄灭。
他在门房惊异的目光中,脚尖一点,就翻过了高高的围墙,踩过几道屋脊,径直来到了周云生所在的客室前。
他推门而入,把正在伺候的丫鬟推倒在一旁,将仍然在昏睡的周云生扶了起来,先是给他喂了些丹药,又打过一股灵气,帮助周云生尽快化开药性。这一些做完后,江老爷才姗姗来迟。
江强也跟在江老爷身后,看到眼前这人的形容,与现在宅子里住着的二位仙师一般无二,又看到他径直为周云生而来,心中便明了,在江老爷身边耳语片刻,江老爷讶异地看着那人,拱手道:“鄙人江卓,是这家宅子的主人,敢问仙师,可是这两位仙师的友人?”
那人冷淡着脸,眼神一直落在周云生身上,听到这话,头也没抬地问道:“两人?”
江老爷询问地看着江强,江强立刻踏步而出,拱手作揖道:“隔壁的卧房里另有一位仙师,与这里的仙师同行。听村里的大夫说,那位可能伤得更重。”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阴霾地眼睛扫过江强,江强立刻将头垂得更低,更加恭顺道:“小人愿为仙师引路。”
那人微微颔首,江老爷朝江强使了个颜色,江强便走到前面,将人带到了隔壁。
那人一见吴不群,大惊失色,打了一道灵气过去,脸色更加惊骇。
怪不得他刚才丝毫未察觉到还有其他修仙者,吴不群丹田崩塌,灵根已毁,已经算不上一个修仙者了!
他僵僵地站在榻前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强连江老爷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等着仙师问话。
他阴厉的眼神扫过门口众人,怒吼道:“谁伤了他们?!”浑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江老爷腿脚一软,若不是江强扶了一把,怕是真的要匍匐跪倒。
江老爷擦擦额上的汗水,颤着声道:“仙师误会了,鄙人与仆人不过乡野小民,哪有本事伤得了仙师。”他又抹一把鬓角的汗水,极力稳住声调不颤抖,说道:“村西偏南,又一片静湖,静湖边有参天石壁,仙师们便是去那里,说是寻找机缘,才伤了身。”
那人神情一凛,厉色道:“带我去看看!”
江强赶紧俯身做请,又奔到马厩里牵了两匹马来。仙师扫了江强一眼,沉声说道:“不必骑马。”
江强朝自己脑门一拍,恍然大悟。
哪知道仙师又道:“我带你一程,你好好引路即可。”说着就祭出一把通体银白雪亮的宝剑。
宝剑停在半空中,人们顿觉新奇。他又提着江强的肩膀纵身一跳,两人竟然站到了剑身上,一眨眼间就化成一道华光升上天际。
江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所去离地面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县里临街的二楼喝了次茶。今次却踩到一柄宽不如脚掌的剑身上,升到了十几丈的高空,看地上的万物,皆小了一大半,叫他怎么不怕!
江强两股战战,跪将下来,要不是仙师牢牢地扣住他的肩膀,他早就坠到地上,粉身碎骨。
江强吓得涕泪四流,不住求饶,仙师鄙夷地看着他惊吓过度的样子,将宝剑降了下去。
第83章 定坤阵()
仙师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狂吐不止的江强,说道:“前方还有多远?”
江强压住喉咙里的酸腐味道,看了看四周,艰难地说道:“应不足二里。”说完又狂吐了几口。
仙师拂袖,欲要自行前去,江强惊呼道:“仙师留步!”膝行几寸后,咽下酸水,苦劝道:“那静湖实在怪异,仙师万万当心!”
仙师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片刻后问道:“有何怪异之处,你且说来听听!”
江强撑着发软的两腿站起来,遥遥指着静湖说道:“那静湖边有石壁,很难打破。仙师试图破壁时才受了重伤。”
他一一说道石壁上的金色符文,仙师请村人打砸石壁,又重点说了说静湖发出怪声后,众人皆昏了过去。
仙师的神色十分凝重,留待江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