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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清流竟然自作主张想带江灵离开,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至于拦截他的魔人,八成就是苏幕遮的手下了。现在柴桑一死,苏幕遮孤掌难鸣,再难成气候,清流应该没事了。
白冰脑子里绕了这么一遭,回神过来,突然发现江灵哭了,错愕了一番,正要说点什么,江灵就这么抬眼对上了他,眼神直白地像是敌人递来的一剑,带着不沾血不归鞘的决然。
江灵抿了抿嘴,又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开口说了个“你”却发现还是带了哭腔,便顿了顿,使劲压下胸腔的悲意和嗓子里的哽咽感。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越是压,呼吸越乱,最后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憋得脸红脖子红。
白冰看着近在咫尺的晚霞一般的红晕,不知何故,心里畅快地不得了,也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抬手拍了拍江灵的肩膀,轻声道:“不着急,有话慢慢说。”
江灵被他拍得身体一僵,险些跟身后的石头融为一体了。好半天才咬着牙重又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笑脸,气愤道:“你笑什么?”
白冰摇摇头,道:“不知。”
江灵的十分委屈被他这晦暗不明的态度激得只剩了五分愤怒,剩下五分则是茫然,她竟然忘了自己刚才想问什么了。
白冰却没容她再多想,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明国?”
江灵愣了愣,脸上泪痕仍在,眼睛却迷茫得很,看起来懵懂极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我才不要去明国。”
白冰道:“清流很想让你去那里。他去乡下接你,应该也是想送你去那里。不是明国,也是差不多的地方。”
江灵眼皮一翻,目光有些凶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不去。”
白冰轻轻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江灵忽的又蹦出一句:“你为什么来救我?”
这下子轮到白冰发愣了,不过他只愣了极其短的时间,就回道:“自然是不想让你出事。”
这个问题他来之前就想清楚了,自然回答得流畅自然,配合他淡然的神态,可信度十分高。
江灵果然着了道,眼睫微颤,狠狠地咬了咬牙,才甩掉脑子里旖旎的念头,低声道:“你们既然抛下了我,又何必管我?”
白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苏幕遮抓你其实是为了针对我。既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让他伤到你。更何况还有清流,若是他知道你因我受伤遇险,肯定会把我那里闹翻了。”
这番说辞,实在完美无缺,严词合缝地堵住了江灵的嘴,让她不得不信。不过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她心里的紧张和慌乱渐渐地消解了,而后便想起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在客栈里,你为什么要伤我?”
这下子轮到白冰哑口无言了。
其实江灵只不过问一问他当时的动机,因为那一次真得伤了她的身又伤了她的心。
可是白冰还沉浸在上一个回答里,再一听这一问,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质问了,而且质问得合情合理,一语中的。
若是清流找他说理,他应付起来轻车熟路,什么怕他闹翻的话自然是虚言了。更何况,既然担心她受伤,又怎么会亲手伤了她呢?
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于是白冰完全忘记了他伤她其实是为了救她,而江灵也忘了他伤了她又跑回去偷偷地救了她。
两人各有心思,无言相对片刻,白冰率先打破了安静,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啊啊?”
白冰看着江灵,重新说了一遍:“以后不会这样了。不论你去了哪里,都可能被人找到,或者是要挟我,或者是要挟清流。”
江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不能相信他说了这样的话,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个想法,却像是流星一样一闪即逝,抓不到。然而白冰下一句话石破天惊,一下子将这个没成型的想法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她的面前。
他说:“留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江灵脑子里空白一片,惶惶乎不知道身在何处,明明躺在地上,却还像是站着一样觉得身体在摇晃,鼻子里突然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兰草香,低头一闻,似乎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应该是那丛兰草,把她都染上了兰草味。
可是她不是兰草了,她不会被抛弃了。
江灵鼻子又是一酸,目光盈盈地看着白冰,带着一丝欢喜的犹疑,问道:“真得?你要我留在你身边?”
白冰郑重地点点头,江灵立刻笑了,眼眶里还含着泪,眉眼之间却尽是温柔,过了一会儿又有些不安地胡乱说道:“会不会给你惹麻烦?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能保护自己。要是别人再抓了我怎么办?要不我跟着清流也行,他应该也能保护我”
“清流还有别的事要忙。”白冰打断她,道:“以后这段时间,我会跟他回合,到时候你跟他还是跟我都是一样的。”
江灵眨了眨眼睛,心道,不一样。
白冰没有看到她的心里话,或者是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想了想,又像是自说自话道:“反正是我们连累了你,总归要对你负责。而且人界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是如此,我照应你一生都是应该的。”
江灵闻言,瞠目结舌了半晌,突然猛地把身子往后面撞,像是拼死也要与他拉开距离似得,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低吼道:“谁要你终生为父!”
白冰微微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被她撞上身后石头的动静震了一震,马上伸手抵住她身后的石头,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苏幕遮没有伤到你,你还要自己伤自己吗?”
二人的距离本来就近之又近,白冰一伸手,竟像是搂住江灵一样,让她更不自在了。
江灵的后背绷得紧紧的,闭着眼睛喊道:“你走开!”
白冰注视着江灵痛苦又愤怒的脸庞,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却终是什么都没说,手掌翻转,掌心贴上了身后的石头,凝气聚力,眉心蹙了蹙,而后江灵身后的石头就被推开了将近一臂的距离,头顶的石堆轰隆隆地塌了下来,震天之响不绝于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恢复安静。
江灵在白冰的怀中僵直了身体,直到听到白冰说了一声“好了”,才敢抬起眼来看他,却猛然发现白冰似乎离她远了些,面色沉静道:“你身后空出来了。”
江灵往身后一摸,果然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立刻缩着身子挪了过去。
白冰看着这一切,也往后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增大了两倍不止,简直还可以再躺一个清流了。
江灵一手按住了额头,想了想,干脆连眼睛也遮上了,犹犹豫豫地说道:“你要是好了,就,出去吧。”
白冰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还叹了一口气,道:“还要等一等。”
第205章 芙蓉帐暖()
晋阳域的废墟上无端生出一阵大风,浩浩荡荡,从黑河一直刮到魔山的乱石堆上。
这股风刮得乱石咯吱咯吱作响,嗡嗡震颤着,似哀鸣,似幽诉。如意袋也被刮得掀起一个角,在风中凌乱地拍打着旁边的石块。
听着外面的风声,虽然身处如意袋中,江灵还是没来由地觉得一阵阵发冷。如意袋的荧光原本清泠,此刻却成了黑暗中的唯一慰藉,竟像是大雨倾盆的夜里,燃在家中的一盏油灯,给人带来踏实的暖意。
江灵打了个哆嗦,翻个身,在地上躺平了,盯着上面黑漆漆的石块,任沉默在袋中蔓延。
白冰在另一端也躺平了身体,和江灵几乎是同样的姿势,也看着头顶的石块,脸上的表情平和又温柔。
连日的奔波,又经过一场恶战,他满身风尘,心倦神疲。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竟会在这个破口袋里获得一时半刻的安歇机会,虽然说不上惬意,但是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
疲惫袭上心头,让他微微有些困意。法力在缓慢地恢复,身体自发地放松下来,困意便挡也挡不住了。
意识昏昏间,他突然听到身边的江灵问了一句:“白冰,你真得是湖仙吗?”
白冰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迷离地答道:“不是。”
江灵慢慢地侧过头去看他,很意外他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许是现在气氛太过安闲,她才大着胆子问出这么一句带有窥探意味的话,但是白冰竟然没有芥蒂地回了她,让她有些跃跃欲试。
江灵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你是谁?仙界为什么要囚禁你?”
她屏息等了很久,也没等来白冰的回答,有些失望地小声嘀咕着:“不说就不说,我就随便问问。”
白冰却微微一笑,缠着银绳的手蜷了蜷,脸上的倦意更深了,道:“因为手里有刀。”
江灵哑然半晌,仔细回味着“手里有刀”的意思,却不得其意,略带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见他阖住眼皮,神态安详,侧颜宛若雕像,便换上一张柔和的笑脸,有些痴迷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问题:“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银色的?”
刚刚的激战中,白冰火力全开,伪装和束缚皆被卸下。此刻他头上的玉冠早不知道被压在那块石头下了,满头银发便随意地散落在身侧。
白冰闭着眼睛,嘴片幅度很小的动了动,道:“可能是年纪太大了。”
江灵一愣,嘴角轻轻地提起,下牙拼命地咬住下唇,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追问道:“有多大?”
白冰想了想,眉头微蹙,道:“记不清了。”
江灵嘴巴张圆了,心道,这得多大了啊,竟然都记不清了。这样说来,难道是自己年纪太小,所以白冰
江灵的神色忽然古怪起来,若有所思片刻,又将这个念头挥走,坚定地认为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那白冰,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太大胆了,即使气氛这么合适,她也不敢问出口。
既然白冰答应将她留在身边,她可以慢慢寻找答案。
想到这里,江灵的心情又轻松起来,沉吟良久,酝酿出另一个问题,道:“你喜欢什么?”
她刚刚问出口,又觉得这个问题太笼统了,便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堆。
“我是说,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吃食,酒你肯定喜欢,你喜欢醉春嘛!南里镇上有一家酒铺卖的酒特别香,跟醉春一样香。我偷偷尝过一回,但是没尝出是不是跟醉春一个味。嘿嘿。还有,你最喜欢待在什么地方,啊,你喜欢什么花,我可以学着绣一绣,我还可以学做菜”
江灵自己说了一大通,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意图完全暴露出来了,脸上便挂上一抹粉红。
她含羞带怯地偷偷看白冰一眼,却见他一动不动,胸膛舒缓地一起一伏,似乎像是,睡着了。
“白冰?”
她小声地唤了一声,白冰没有回答。
白冰真得睡着了。
第206章 南里镇大变()
晋阳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与它一桥相隔的南里镇自然首当其冲。
灵犀杖和白冰最后相击那一刻,南里镇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晨曦在镇子东面掀开一角时,地面突然抖了两抖,不少人家的墙壁都随之裂了缝,居住了十几年的居所一下子成了危房。更有些偷工减料的房子直接扑到在地,压伤了几个人。
春来客栈的房子建的十分结实,虽然就建在黑河边上,倒是没有太大损坏,只是外墙的几棵大树禁不住震,砸倒了院墙,客人们便都吓得不敢住了,纷纷退房走了。
刘德正和刘慧珠处理完这些事,战战兢兢地相互搀扶着走到客栈门口,看着黑河上浓郁的魔气,各自在心中给江灵又烧了一把香。
客栈前的长街上,原本铺得平整的青石板裂开一道两尺深的巨缝,从远处一直蔓延到黑河的无名桥下,无言地昭示着世事无常。
南里镇乱成了一团。
虽然人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都敏锐地察觉到最近可能不太平。有些人收拾行囊投奔亲戚,有些人暂时跑到乡下去避祸,还有些人焦急地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大街上因此热闹极了,尘土飞扬,骡马嘶鸣,小儿扯着嗓子乱喊,妇人们泪眼汪汪地告别邻里故旧,吵吵嚷嚷,混乱无比。
还有一部分人不跑也不躲,比如刘德正一家,房子裂了缝就补,棚子倒了就扶起来,牲畜惊了就哄一哄。之所以这么淡定,倒不是坚信苏幕遮有本事守住自己的窝边草,更不是心态好到出了事也安之若素。说起来其实还有些无奈和辛酸,因为这部分人知道,外面只会比这里更乱,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孙虎家已经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