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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啃魔法史的卡罗看了眼隔壁桌,麻木地转回眼。对比低年级的惊诧,五、六年级的故作镇定,七年级完全就是视而不见了。这已经是本星期第四个在早饭时间鬼哭狼嚎的同级生。
已经确定了工作方向,并且得到即将就职单位的认可,不需要为毕业考格外费尽心思的里安是整个七年级团队里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一个——大家都在呕心沥血,他却在琢磨参加哪一期的魁地奇世界杯博彩。里安目前所要做的就是保持平常心,然后把他的平常心带进毕业考。因而他是在场哥几个中唯一有闲心张望窗外风景的人。
“亚历山大怎么了?”里安好奇道。
埋首天文学笔记的海姆达尔心想还能怎么,亚历山大同学压力山大。
里安口中的亚历山大就是那位尖叫连连的七年级生,德语说得很溜,但人“情不自禁”时的表现通常不经大脑,此刻亚历山大同学就在尖叫的间隙不停嘀咕荷兰语。
没有一个同学尝试劝他,大家自顾不暇。
随着毕业的紧迫感日益临近,类似“还早”的口头禅已无法成为继续醉生梦死的借口,七年级们肩上的压力来自多方面,学校、同学、父母,以及自己。尽管家庭情况各有不同,但多数学生的压力主要来自双亲。
海姆达尔的情况不在大多数范围内,亲生母亲去得早;父亲隆梅尔很少——甚至从未——给过他压力;亲生父亲西里斯。布莱克大概想都没想过,布莱克先生在处理父子关系上因无措而谨小慎微,说得严重点海姆达尔偶尔感觉他更多时候其实是在讨好自己。二人之间的隔阂太过暧昧,这样的关系无法促使一方给予另一方压力。
但是
。
斯图鲁松主席的肩上并非空无一物,他绝不像大多数七年级脑补得那样气定神闲,也不像为了在低年级面前树立高大全的伟岸形象而刻意表现得那样胸有成竹。主席先生比谁都想迎风流泪、鬼喊鬼叫,碍于面子他不能。
他的压力来自国际威森加摩,来自他的上司霍林沃斯。
当信使们带着邮件包裹在学生们的脑袋上方空投时,主席先生对着新到手的国际威森加摩人事部门开具的入门标准默默泪流。
魔法史要求满分在意料之中——巫师法官需要不时讲古;天文学要求八分以上虽然超出预计,但不算太出格,争取争取也许能够完成任务;魔药学竟然要求满分,这会不会太无理取闹?!相对魔咒课等科目只要求及格就万事大吉,更加令人发指。无论巫师审判员还是巫师法官,都是高高在上以法服人,说得直白点就是耍嘴皮子、会端架子,魔药学满分有个屁用!
即便是审案必备之一的吐真剂也不由法官亲自动手,那是送上巫师法庭之前的事。
斯图鲁松主席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直抹眼泪。
海姆达尔转眼看向卡罗,胖哥也是满脸愁容。
卡罗去向已定,毅然拒绝了继父为他安排实习的好意,确定未来将在法兰西奋斗。《水星报》对他的要求不算太高,以卡罗的成绩八成以上万无一失,但架不住琼斯先生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为了获取工作以后的正式记者证的考试资格,卡罗的毕业考同样面临困难重重的局面。
作为欧洲最大的八卦生产国,法国的巫师记者证即便称不上易如反掌,也该不费周折。可惜卡罗没赶上记者证颁发的“黄金时代”。法国的巫师记者人数远超欧洲其他国家,“无冕令牌”泛滥曾使法国的巫师新闻一度失控,那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时期。混乱被平息后,法国魔法部撤销了一大批记者证,从那时起在法国考个记者证难如登天,第一步就在毕业考试上给你出难题,而且每年的难题侧重点不一样,根本无迹可寻。
胖哥苦逼坏了。
莱昂是继里安之后,哥四个里较为轻松的一个。莱昂的难点来自家庭,听说他爸爸给他布置了指标,称完不成就让他换间学校继续读——魔法学校鲜少有留级之说,并且从头读,直至顺利完成新一轮七年计划。所以布鲁莱格同学也不敢掉以轻心。海姆达尔琢磨莱昂的爸爸很有可能要求他门门满分,不然以莱昂的成绩考个年级前十不在话下。
主席先生发现自己又溜号了,连忙把注意力转回书本上,苦哈哈地与魔药学公式作斗争。
二、
七年级在正式进入毕业考冲刺阶段前,学校会搞一个最后阶段面试,也就是各科教授一对一的心理辅导。学生需要做的是与教授谈天说地期间表明自己对于这门课的目标,让教授根据本人的水平,安排一套极富针对性的复习方法。
对于七年级来说,这不是第一次面试,却是最重要的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面试校长也会加入,也只有入学率不高的魔法学校能做到这一点。
经过了魔法史教授、魔咒课教授、变形课教授等的磨练,海姆达尔来到了魔药学教授的房间外,他安安分分地排在队伍里,等着被召见。这情形让海姆达尔想起上辈子去医院看病,也是苦着脸拿号排队。
一个学生从洛朗教授房间里出来,排在外面的其他学生拉住他
。
“怎么样?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亚历山大同学苦不堪言,“教授说我现在的成绩可能没法达到我想要的目标……”
这在意料之中,亚历山大同学的魔药学成并不理想,不是说他魔药学成绩不好,而是他的成绩忽高忽低,这情况不止魔药学有,他的其他成绩也不稳定。
大家纷纷送上祝福,然后默默祈祷自己走好运。
又轮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在几个哥们的注视中走进洛朗的办公室。
洛朗看到他没什么表情,抬手请他坐下。
海姆达尔毕恭毕敬地送上国际威森加摩的入门指标。
洛朗看了一会儿,再次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海姆达尔觉得教授的表情多了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斯图鲁松主席很快坚定地予以否认。
“满分啊……”洛朗教授的拖腔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是啊,满分。”骨瘦如柴的现实硌得海姆达尔都没脾气了。
“我原本还想给你的毕业考出难题,看来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了。”洛朗对 /》 “请您高抬贵手。”海姆达尔失意体前屈。
“克鲁姆平时不教教你?他的魔药学成绩虽不是出类拔萃,到底没为难过我这个授课老师。”洛朗笑眯眯的说。
海姆达尔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讪讪一笑。
“威克多事情多,不必麻烦他,而且您教得东西通俗易懂,不需要他画蛇添足。”
“我认为应该多给你画几条腿。”
海姆达尔马上不敢说话了。
洛朗放下那份“可怕”的标准通知,沉吟片刻后问,“若是你的毕业考成绩没有达标,对你的工作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海姆达尔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你没问?”洛朗问。
海姆达尔苦着脸,洛朗明白了,心情更加振奋了。
海姆达尔的情况比较特殊,有别于其他即将毕业的七年级,他在工作岗位上待了好几年,现在就差一个可以令他名正言顺的毕业证书。包括洛朗在内的教授们原本以为对自己人更不客气。
身为魔药学教授的洛朗当然不会因为这点给面无私。
“我对你说实话,斯图鲁松。”洛朗说。
海姆达尔正襟危坐。
“以你目前对待魔药学的态度,除非你把整本书背下来……不,即便你把整本书背下来也无济于事,”洛朗缓了缓,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吗?明明有那么多学生魔药学成绩比你的还糟糕。”
“……是因为我的态度?”
洛朗点头,“你对这门课根本不上心。”
“我一直在认真学习魔药学。”海姆达尔反驳。
“那是因为你是学生,几乎所有的魔法学校都安排这门课为主修课,你不得不学。”
“作为学生我不认为我做错了,难道学生不是因为被安排而学习吗?”
洛朗叹气,“如果你能拿出对待魔咒学时的三分之一的热情,我也不会揪着你不放。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喜欢故意逃避,越逃避就越排斥,所以成绩总是止步不前,并非因为你的智商不够!”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他确实不喜欢魔药学。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强迫你培养出对魔药学的热情,我督促了你7年也不见成效,现在就剩几个月了。”
海姆达尔面红耳赤。
“教授,无论您要求什么我都会努力做到。”海姆达尔低着脑袋。
洛朗哼了一声。
三、
晚饭时间,七年级们再度聚首食堂东角,半数以上失魂落魄。
海姆达尔就是其中之一,他想不到临到毕业被国际威森加摩摆了一道,看来
海姆达尔无意识地用额头撞书本,好像那么做书里的内容能一字不差地撞进脑子里去。
他都开始另辟蹊径了……
又一声尖叫传来,锁定目标后全体七年级愤怒了——你这高枕无忧的混蛋瞎嚷嚷神马!
里安连忙捂嘴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等到仇恨值回落到零点才重新抬起头来。
“怎么了?”卡罗问。
刚才那一声的凄厉程度不比白天的鬼哭狼嚎差。
“保加利亚队输了。”里安把拉仇恨的报纸推到桌子中间。
卡罗惊讶地说:“又输了?”
没错,又。这不是保加利亚队第一次输球了,预选赛开始以后累计的第三场失败——保加利亚队从对阵美国队那场开始接连输了三场。
“这可麻烦了,”卡罗皱眉拿起报纸。“再输下去保加利亚队就会在预选赛期间被刷下去。”
那可真是爆大冷门了。
海姆达尔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放弃了用脑门“补充”知识的新尝试,凑到卡罗身旁看报纸。里安订阅的是奥地利的报纸,海姆达尔轻松地看懂了这份德语报纸上的硕大标题:东欧猎鹰的第三场失败,上届冠军前景堪忧
。
在经历了第一次与第二次失利后,保加利亚队输球已经无法引起欧洲太大的波澜,比之第一场对阵美国队失败后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与接二连三的口水仗,巫师们逐渐失去了对于上届冠军的关注与期待,几近沸点的热度急转直下,如今朝着冰点一去不回头。
这份报纸也不例外,输球的报道并未占据太大的版面——更多的版面给了常胜队伍,输球的分析也比较客观,不再如当初一窝蜂的偏激,把整支球队批判得一文不值,还美其名曰爱之深责之切。
报道引用的活动照片只有两张,一张是比赛结束时两队情绪的鲜明对比;另一张是观众席上威克多。克鲁姆面无表情的特写。
图片指向的深意不言而喻。
看过这张图片的巫师几乎都在问,下一场克鲁姆应该会出场了吧?再不出场就真的没机会了。
几个好友不约而同地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耸耸肩。
威克多半夜里回来了,那时海姆达尔已经睡下,听到动静立刻惊醒。
床头的灯被点亮。
“我吵醒你了?”还没来得及脱斗篷的威克多一脸懊恼地嘀咕。
其实这么晚他不应该回来,回来了说不定就影响了里格和米奥尼尔睡眠,队上的人也劝他在外面将就一晚——多年来的东奔西走早已抹去他身上娇生惯养的诸多臭毛病,可威克多的归心似箭无法向外人述说,所以他回来了,即便只能在家人身旁睡十分钟他也甘愿。
“我刚睡下没多久,没睡沉,不是你吵醒的。”海姆达尔从枕头下摸出魔杖,站起来对床挥动,让米奥尼尔不被他们的声音影响。
威克多走到床边看儿子。
壁炉内的火苗噗的一声窜高,壁炉前的桌子上出现了滚烫的热茶和几碟的点心。
威克多换下衣服并梳洗完毕后坐到桌子旁,海姆达尔捧着茶杯看他狼吞虎咽。
海姆达尔问,“让希娜再弄点来?”
“不用,我晚上吃过了。”威克多摇头。
“现在都几点了,早饿了。”海姆达尔让希娜又弄了点吃的。
威克多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饼,奇道,“这是什么?披萨?”
好吧,确实很像披萨,其实海姆达尔的原意是烧饼,希娜听完他的“创意”后一脸迷惑地弄出一个类似披萨的大圆饼,烘烤成金棕色的面饼上铺着奶酪、芝麻、香葱和大块猪肉馅料。虽然不伦不类,但味道不差。
威克多吃了一小块,看表情似乎还凑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