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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卓门呆过,自然清楚卓门的行为方式。你认为我要争,那我就争了,卓暄凰行事从不解释、不掩饰。
大殿上静悄悄的,韩清漪静静的听着雨宸急促的呼吸声、香寒的哭泣声。这时,香寒似乎不满足向皇上告状,跪爬过去抱住韩清漪的腿,“小主,你好狠的心。主子跟您一起入宫,她与您情同姐妹,您怎么忍心?”香寒大哭,“您侍寝,主子亲自为您挑选衣服,为您梳妆;您被陷害,主子拼命为您求情;您被禁足,主子日夜茶饭不思;您生病,主子为了服侍您,她衣不解带;主子怀了皇子,还说要把皇子让您抚养。”香寒泣不成声,每个字都如同大锤一般敲击着雨宸的心。
“小主,主子可有半点对不住你?”香寒的指责声声血,字字泪,满屋的下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韩清漪。高彦兆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即便他不愿,那也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韩清漪可以说是犯了众怒。
第694章 第695()
却见,韩清漪幽然一叹,盯着雨宸如同调色板般变换莫测的脸色,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是她并不想解释。
雨宸抓住韩清漪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那目光仿似择人而噬的猛兽。他用力掐住韩清漪的脸颊,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你……”
韩清漪被掐疼了,轻轻的挑了挑眉头,却依旧不反抗。韩清漪用左手拂过右手的护甲,镂空的金缕带给手心痒痒的触感。花了两年半,续了长长的指甲,纤纤的十指,终于有了寻常女子的柔软,掌心的老茧已经薄了许多,指甲也没有那么锋利了。韩清漪不去看雨宸的眼睛,是不逃避,只是有一种深刻的倦油然而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雨宸抓着韩清漪走到门口,左璇玉的屋里充满的血腥味。雨宸的心疼极了,里边的女人正为他怀着孩子。雨宸用力的压着韩清漪的头,强迫她面对着左璇玉的身子。“你想要的是这天下,还是什么?”
韩清漪不说话,三个月前,她以为她得到了幸福,可是,就这样轻易的被打碎了。韩清漪自嘲的笑笑,原来他们是同类人,宁愿相信自己想到的,也不愿相信那个自以为相爱的人。
雨宸卡住韩清漪的脖子,慢慢的用力,薄唇轻吐的却是最恶毒的言辞,“贱人。”
看着韩清漪逐渐变得紫青的脸,高彦兆不顾身份的抢上去抱住雨宸的腿,“皇上三思。”高彦兆的惊恐却不是因为韩清漪的将死,而是恐惧自己主子因此得罪卓门,因此给了卓门不臣的理由。
雨宸用力的将韩清漪摔在地上,回头盯着高彦兆,“放手。”
高彦兆没有放手,只是哀求道,“皇上。”
雨宸的目光落在那杯参茶上,走过去拿起那茶杯。
韩清漪撞在地上,肩上的伤口裂开,疼痛弥漫开来。她倒吸了口气,丝丝的人。
雨宸冷漠的走到韩清漪的面前,目光中的冰冷让韩清漪骤然心惊。雨宸强硬的将那杯含有红花的参茶送到韩清漪的唇边,强硬的将手中左璇玉剩下的残差灌在韩清漪的口中。
面对着雨宸的缓慢而坚定地动作,韩清漪竟然没有半点反抗。
冰冷的残茶落入口中,顺着喉咙流下。韩清漪平静的看着雨宸狰狞的脸,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自己好陌生。
“皇上,”高彦兆惨呼,“她是卓门的人。”高彦兆见过韩清漪因为大量的麝香而吐血,出身生门的高彦兆当然知道韩清漪似乎是早年间肺腑受了重伤,最受不得任何的行血的药物。
卓门?韩清漪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终于回魂了,按住肩头的伤口。那红花的药效似乎已经侵入了肺腑,腹中、胸腔中似乎有东西在搅动着。韩清漪最能忍痛,可是这会,小腹的胀痛让她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
“卓门!哼。”雨宸冷笑,“伤了朕的皇子就该付出代价。”
韩清漪强迫自己站起来,回应他的冷笑,“代价?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雨宸的笑容带着狠毒,“一命抵一命,你不配。这不就是你要的?雅绿的孩子没保住,你的计划被打乱了?朕没有子嗣最大的收益者不就是你?杀了你,给卓门一个造反的理由,朕没那么傻。”
韩清漪的心彻底的凉了,原来事情已经变得无法收拾了,“是,废父立子,那孩子的母亲只能是卓家人,或者,是雅绿那种毫无根基的宫女。左璇玉不适合,所以,一碗堕胎药,断了你的希望。无论是你废逐还是诛杀我,结局都是一个。卓门不臣。”
高彦兆充满仇恨的看着韩清漪,他没想到韩清漪居然是这种人。
雨宸不住的点头,“外戚专权,权臣乱政。你说哪里没有你卓门的影子?我一直以为我算是个好皇帝,没想到,还是你卓暄凰的傀儡。所谓铁腕平乱、雷霆手段,都比不上你的一个谋略,比不上你的一个命令。真好。”
韩清漪的目光飘向屋里的左璇玉,“是。我想要的不是江湖,我凭什么就不能君临天下?”韩清漪口是心非,句句都是顺着雨宸的话往下说。韩清漪每说出一个字心都在滴血,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竟然是如此的形象。
“你那天?”雨宸惨笑,“原来我真的那么傻。”回想起那日的安宁和幸福,雨宸恍若隔世。
“我骗你的。卓暄凰怎么能在这后宫安然一生?怎么能把日子消磨在跟你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斤斤计较?”韩清漪按住肩头爆裂的伤口,心头的伤口却按不住,“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捧场做戏,你又不是没做过?”
噗雨宸一口血喷了出来。捧场做戏?原来她是如此看待他们的爱情。雨宸心中一空,便再也忍不住了。
“皇上。”高彦兆忙扶住雨宸,那目光恨不得杀了韩清漪。
韩清漪似乎是意犹未尽,斜眼看了看他,“高彦兆,别忘了,你也曾经是卓门中人。你应该明白,能坐上卓门龙头需要什么?”
“绝情,绝心。”高彦兆当然知道,那是每个卓门龙头的必须。可是,卓暄凰不一样。至少从她坐上龙头,她就是不一样的。高彦兆怨恨着,也迷茫着。
“十五年前,我必须爱上萧瑟,如今,我必须爱上你。”韩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她想的。必须,当利益关系大于一切的时候,她只能选择最大的利益。可是,韩清漪已经不需要服从利益,结局却是把虚伪的一切瘫在他的面前。
雨宸重复着,“必须?必须。”一切都是假象,必须爱上萧瑟,因为那是她最初的支持,只有爱上萧瑟,才会蒙蔽卓门的老头子。示敌以弱,卓暄凰只是个沉溺****的女人。如今,原来……雨宸咬破了嘴唇。
韩清漪觉得自己的脑袋空空的,目光迷茫,一股鲜血从唇边流下。韩清漪觉得自己的最比脑袋运转的更快,巴拉巴拉的,也不知道自己嘴里说了些什么。
“萧瑟也教过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毁灭一起可能对你不利的。”韩清漪瞪着空洞的眼睛,讲得都是利益、利用。韩清漪顺着雨宸的气话,讲述的都是最伤人的阴谋。
雨宸咬牙切齿的点头,“我终于看懂你了。”然后回头吩咐高彦兆,“贵人风氏,心地恶毒,毒害皇嗣,着贬为庶人,幽禁永巷,待查明后另作定夺。”
韩清漪笑着打了个千,用的竟不是后妃之礼,“谢皇上恩典。”韩清漪躬身告退,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子上,狠狠地割在心里。雨宸转身进屋,连目光都不愿在她身上再停留片刻。
四周议论声低低响起,说的莫不是韩清漪的狠毒、残忍。或者就是对她如此下场是自作自受,上天开眼,遭了报应。
两个小太监在押着韩清漪往永巷走,不时的冷嘲热讽的。
韩清漪全当耳旁风,不过却发现沛菡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韩清漪站住回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落井下石?还是幸灾乐祸?”
沛菡含泪道,“小主。”刚刚叫了一声就哽咽着说不出话。
韩清漪冷笑,“干嘛拿出这副嘴脸?再说,以后不用叫我什么小主,你没听到啊?皇上刚刚下的令,我只是庶人。还得听后发落。”
那两个小太监在前面走了一会发现韩清漪没更上来,这才回身招呼,“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你还以为你是小主啊?快着点,这大冷的天,老子还得陪你去那种污秽的地方。”
另一个人说,“好了,被落井下石了,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但凡做事得留点后路。”
韩清漪懒得理他们,回头说,“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找个好点的主子,别再像我这样,没事净给你惹麻烦。”韩清漪叹了口气,实在狠不下心对她,转身再走。过了一会,韩清漪无奈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沛菡摇摇头,“奴婢跟着小主,山里山去,水里水去。不管在哪奴婢都伺候着小主。”
韩清漪真的无语了,拍了拍沛菡的背,不再说什么了。
永巷,皇宫中的长巷,两侧间或有未分配到各宫去的宫女居住,幽闭无宠的低等妃嫔的居住的地方。
长长的永巷在这阴冷死寂的冬日毫无温暖。
韩清漪就着冰冷的井水洗净身上的血迹,泪不经意间落在盆中。温暖的泪划过脸颊,热辣辣得难受。
接过沛菡递来的手巾,听她劝慰道,“小主且忍一忍吧,皇上正宠着安贵嫔,等到……”
韩清漪苦笑着摆摆手,“傻丫头,就算她不再得宠,你认为皇上会想起我这个害他子嗣的坏女人。”
“小主是冤枉的。“沛菡眼圈红了,“小主为什么不解释?”
韩清漪看着窗外的月,镰刀般的一抹月痕在红砖绿瓦中显现。“傻丫头,我是气啊。”
“不值当的,“沛菡轻轻的用沾了水的手巾擦拭韩清漪脸上的伤痕。“小主不是说过了么?雷霆雨露,莫非皇恩。皇上无论做什么,奴婢们都的受着。小主何苦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傻丫头,为什么要跟我来这里?”韩清漪摸摸沛菡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再也出不去了?”
“小主,当初经了雅绿的那件事,奴婢就发誓,无论小主在哪,奴婢就在哪。无论生死,我就跟定小主了。”沛菡坚定的。
“他们都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你不怕我会害了你?”韩清漪问。
“我不信,我只知道那日小主让了屋子给雅绿,让奴婢去安慰雅绿。知道雅绿怀孕了,也是小主拼了命去求皇上给她一个名分。因为这些小主获罪,小主怎么会去害雅绿。”
韩清漪惨笑到,“傻丫头,我没拼命。只要我不想死,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让我死。雨宸,他也不敢。”
“小主?”
“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多么艰难,我都忍着不死。”韩清漪幽幽的说。
即便被贬入永巷,日子还是要过的。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积雪几乎到了膝盖。而且永巷地处偏僻,多阴寒潮湿之气。被褥浸满了潮气,盖在身上没有一丝的温暖。每每送来的饭食具是生冷的,而且多有腐烂。
韩清漪那日喝了她最不能碰的东西,加上错乱了真气,引发了旧疾。这些日子总是病恹恹的,不时的由于气血不调而吐血,两腿之间总是有着淋淋的鲜血流下。韩清漪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了,整日里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睁着无神的双眼,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
沛菡以为她仍旧因蒙冤而心焦,只得每日里宽慰。内务府早就断了取暖用的炭火,沛菡无法只得拾些干枯的树枝,准备烧了些来取暖。韩清漪这些日子忧惧寒冷,几乎每日里缩在床上不能动弹,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飞扬跳脱。
每当夜晚时,两人就挤在一起,互相用对方的体温取暖。应着盆中的火焰,沛菡或是讲一些岭南的风土人情,或是讲一些她儿时趣事,分散韩清漪的忧思。开始时,韩清漪仍旧能回答上一两句,后来,她连应承都懒得应了。这样过了几日,韩清漪旧伤愈发的严重了,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每日咳血不止。韩清漪似乎断了求生的念头,一双大眼睛空洞的毫无焦点。
这夜沛菡用怀暖着韩清漪的足,默默地把痛成一团的韩清漪抱再怀里。嘴里不停的讲着故事,只不过听的人没听进去,讲的人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破败的门突然开了,冷风骤然灌了进来。床上的两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着被风雪迷了眼睛。韩清漪支撑这向门外看去,玄狐皮斗篷,点翠嵌珠凤凰步摇,映这那人如花的笑靥,正是安贵嫔左璇玉。
韩清漪将被褥紧紧的缠在身上,抬头问到,“永巷幽深,只怕有损娘娘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