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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找个机会逛逛街去。”黛玉平素并不贪玩,所以一提想上街,贾敏便允了。
“等几日行不行,这几日母亲约了人要去外头看几个庄子。”贾敏跟女儿打商量。
“我不过是出去逛一逛,有这么多人跟着,怕什么呢?”黛玉求了几句,贾敏也就允了,除了婆子和丫鬟,又上前院点了几个看家的护卫跟车。
也给车夫叮嘱好了,别的地方不许去,只在前门大街附近转转,买些东西就回来。
云来客栈就在前门大街附近,黛玉一下车就去了一间绸锻铺子,这间铺子里的东西只是中下品,而且因为滞销还在削价出售。婆子谄媚道:“小姐,这里的东西,怕是不合您的眼,奴婢知道几家好的,不如去那里看看。”
这里的东西,就是沉香都不一定看的中,别提小姐了。没想到黛玉摇头,“我就是出来逛逛的,又不是非买不可,看看民生物价而已。”
这么说,倒也没错,婆子不敢拦了,小心走在左侧,防着人撞到小姐。
孙绍祖在客栈听伙计说了一嘴,倒觉得正合适,他去贾府提亲,总要准备礼盒。他哪里舍得花大价钱置办,自然是越便宜越好。他捡了最便宜,最花哨的锻子要了四匹。正要付钱,就看到外头马车上下来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
眉眼如墨山淡水般雅致清悠,瑶鼻樱唇,新鲜的象晨露挂在枝头。最妙的是一对会说话般的眸子,灵动的象林间跳跃的小鹿。
孙绍祖的心如同猫抓一样,脸上也现出陶醉神往的样子。前头的婆子瞧见,当即“呸”了一口,“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滚开。”
“呔,你个婆子,少狗眼看人低,这是孙大人,你们又是哪家的。”孙绍祖身边跟着个小厮,刚刚跟了他,正是图表现的时候,此时当仁不当的站了出来。
杏果从黛玉身头钻出一个小脑袋,带着怯意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我们可是荣国府的亲戚。”
不得林家,只提荣国府,就连沉香也没带在身边,就是来诱他上当的。
果然,不听荣国府还好,听了荣国府的名头,孙绍祖笃定,这几个人是荣国府的远房穷亲戚。他窃喜的想,若是跟贾赦提一提,没准能将此女一同要去,同享齐人之福,好不快活。
小厮一听,也乐了,态度更是嚣张,“那感情好,我们孙大人正是荣国府的女婿,说不得,咱们还要好好亲近亲近。”
婆子气急,正要回嘴就被小姐从身后拉住衣角,低语道:“你别说话,等我说气死人也,你直接上前扇他的巴掌。”
黛玉叮嘱完,便自行开了口,“怎么可能,荣国府的姐姐们,都没有议亲,你少糊弄人。”声音软软懦懦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孙绍祖巴不得和她多说几句,嘻皮笑脸道:“妹妹是哪家的,和荣国府是什么关系,等以后也好关照关照自家亲戚。至于真不真,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我可不信,看看你买的这些锻子,就是荣国府的婆子都不屑穿,你这穷酸还想娶荣国府的姑娘,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得了失心疯吧。真真是气死我了,难得出来一趟遇上这等疯子。”
婆子上前就是一巴掌,毫无防备之下,孙绍祖被扇了个正着。小厮一看主人受辱,嗷一声就往上扑。杏果早出去叫了护卫,瞬间几个护卫扑上前,婆子和杏果护着黛玉上了车。护卫将孙绍祖胖揍一顿,扔到了路口,长扬而去。
看着出行的三辆马车,还有上头林家的徽记,孙绍祖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荣国府的穷亲戚。这是荣国府的正式亲戚,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林如海林大人的家眷。
同样挨了打的小厮还叫嚣着要报官,被孙绍祖一脚踹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叫着倒霉。
想不通林家的女眷怎么跑到这种铺子来逛,又只带一个婆子一个婢女进店。可想不通也得罪了,只盼着回头定了亲,靠贾赦居中调停,把这一节给抹了去。
黛玉在车上冷笑,沉香已经让人去客栈摸到了庚贴,送到小姐手中,上头正是迎春的八字时辰。
回到家,黛玉把人都赶了出去,磨了墨开始写字。她从小读书习字至今,能画一笔画,算不得多好,能见人而已。还能习得一手好字,颇能拿得出手。
但无人知道,她前世是左撇子,后来又强迫自己学习了右手写字。所以,她左手两只手都能写字。这一世,她稍加练习,也能做到左右手习字画画,而且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所写所画。
她的左手擅长模仿,照着庚贴模拟完,就象原本的庚贴扔到了火盆,一把烧了个干净。再将这张新的庚贴放在桌面晾干,只等贾敏回家,便好告状。
贾敏回来的很早,听婆子说小姐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还没等她招女儿来问,黛玉已经自己来了。
“这是怎么了。”女儿眼眶红红的,袖子皱巴巴的,怎么活像被人欺负了。
“娘,女儿不活了……”不管不顾的扑到贾敏怀里,嚎啕大哭。
贾敏问不明白,赶紧叫了杏果进来,“怎么回事,叫你们这么多人跟着小姐,都是吃干饭的吗?”气急败坏的让杏果赶紧说。
杏果的嘴皮子很溜,“……盯着小姐看个不停,我们恼了,骂了他一句,他竟说他是荣国府的女婿,谁也不敢。还腆着脸说要关照小姐,去扯小姐的袖子。”
“呸,什么狗屁玩意儿,胡说八道,来人,去请老爷,这起子无耻之徒,还反了天了。”贾敏气的直抖,把出门的人叫来,统统骂了一通。还是黛玉拦着,说若不是他们护着,自己还脱不了身,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手里的庚贴递上去,贾敏翻开一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是护卫揍他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杏果机灵,捡了回来。”
贾敏再一看,“这是,这是探春的八字。”
黛玉疑惑道:“竟然是真的,我只当他是胡说八道,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比迎春和探春都小,不知道他们的八字,实属正常。
贾敏愣住了,没听说侄女们在议亲啊,而且议亲的对象居然是这种色胚,怎么可能。
林如海被家里人从衙门里催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还好吧。”
母女俩好端端的在屋子里坐着,就是脸色都不怎么好。贾敏把今天的事一说,林如海的眉头重重的绞在了一起,“庚贴呢,拿来给我,来人,递我的贴子去荣国府,就说明天我去一趟。”
又问女儿,“你怎么想到去那家铺子的。”
黛玉一脸委屈,“女儿这段时间跟着母亲管家,发现女儿完全不知经济,这才想上街去转转,本意也不是想买什么,不过了解一下民生物价罢了。没得说了解物价,只看贵的,当然是贵贱都要知道个大概。”
这解释合情合理,林如海点了头,“不是爹爹不相信我们黛玉,既然是去问个清楚,自然要有理有据。”
黛玉点头,“爹爹,能不能不让三姐姐嫁给他,这个姓孙的,不是好人。”
“放心吧,爹爹会给你一个交待的。”林如海对孩子极是慈爱,让人扶了黛玉下去休息,又吩咐人去请御医,要开些安神的方子给女儿喝。
黛玉喝了药,杏果趁着没人偷偷问道:“那边不会将错就错,把三小姐给许出去吧。”
黛玉噗嗤一笑,“怎么可能,二舅母会答应就怪了,那可是大房惹出来的祸事。”她敢肯定,这事二房绝不会替大房兜着,百分百第一时间捅到贾母跟前。
第35章 重逢()
贾政接到林家送来的贴子,定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不由奇怪,妹婿林如海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入了金陵就进了户部,协助雍亲王理事。平日里,拒绝一切宴请,就连岳家的门都极少进。
若不是贾敏常常登门,三礼四节从来不怠慢,外人还真当林家和荣国公府疏远了呢。
他特特这个时候送了贴子来,是个什么用意,贾政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这事就连贾母都惊动了,叫了贾政来问,最后母子俩揣着一肚子疑问睡了觉。
贾政是中午过后来的,见了贾政便将庚贴往他手里一放,“听说你们家三小姐要许人家了。”
“听谁说的?”贾政一脸茫然,打开庚贴,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家女儿的八字吗,怎么会在林如海的手上。
“什么孙绍祖,我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贾政听了林如海所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的女儿,再不济也是贤德妃的妹妹,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可能随便发嫁。更不提,他早已应下元春,关于探春的婚事,由娘娘来安排。
“不过……”林如海是个精明人,如果不搞清楚,恐怕不会冒冒失失上门。贾政拿起庚贴,又仔细看看上头的字迹,有些惊讶,看起来倒像是大哥的笔迹。
想到大哥,贾政变了脸色,唤了小厮进来,“去请大老爷过来,就说林妹婿在我这里。”
“该我们亲自去才好。”林如海站起来,他最重规矩礼法,贾赦是大哥,哪有二哥和妹婿坐着,让大哥跑一趟的道理。
贾政自知让外人看了笑话,赶紧喊回小厮,找补道:“妹婿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劳动的。”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无事无事,亲去拜见大哥也是应该的。”林如海笑的分外和煦。
不等他们走到,贾母派了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说话,自然也有人去请大老爷。林如海这才转了方向,去见贾母。
“女婿自来是个知事的,比我这两个儿子都强,若是有什么事,还请直说。”贾母虽然这些年不爱管事了,只一心惯着宝玉,但遇到大事,还是打点起精神,生怕有人给荣国府招祸。
“说起来是件蹊跷的事,黛玉昨儿出门逛街,被一人冲撞了,本来小女儿家不跟他计较,只叫护卫打一顿也罢了。偏这人拿着荣国府的名号招摇撞骗,口口声声说是荣国府的女婿。
“哪有这种事,当时就该送官。”贾母气恼不已,她的女婿就在面前,孙女婿还没到挑选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女婿。更何况,冲撞了黛玉的,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林家绝不可能打人家一顿。要知道,这女婿素来低调的很,轻易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定是气的狠了。
“黛玉也是这么想的,偏她身边的丫鬟人小,趁着乱捡到了从他身上掉来的庚贴。黛玉看了也不知真假,赶回来给她母亲一看,才发现,竟真跟荣国府有些牵连。敏儿特意让我过来跟两位兄长说一回,若不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让我一定转告,此人品行低劣,不是良配,到底是荣国府的女孩儿,还是细细挑选的好。”
林如海把庚贴呈上,顾着贾母的面子道:“有岳母在,还能有什么事呢,我们这些晚辈,不过是白操心罢了。”
贾政再次申请,“这庚贴的确不是儿子写的,再说我也不认识这个孙绍祖其人。”
“母亲。”贾赦过来,将将听到孙绍祖几个字,心里一跳,难道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就算提前知道了,贾赦也并不担心,迎春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庚贴都写了,还能不认吗?
“孽畜,孙绍祖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贾母看到大儿子便没个好脸色,色字头上一把刀,整日里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情。看看这张脸,知道的是荣国府的大老爷,不知道的,还不知是上哪找来的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脸猥琐之像的老头子。
知道是怎么回事,贾赦的心也就定了,满不在乎道:“他是世交之子,上金陵选官,见过几回,难得的少年才子。”
“大哥说的这个难得一见的少年才子,不知是哪一届的进士,说不得好好讨教讨教学问。”林如海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赦,态度却是一惯的亲热和煦。
贾赦再笨也知道,孙绍祖怎么敢跟林如海相比,赶紧笑道:“我不过随便一说,妹婿折煞他了。”
“他在外头自称荣国府的女婿这件事,大舅兄可知道。”林如海继续道。
“这孩子,嘴也太快了吧。”贾赦咧开嘴一笑,心道,早知道该叫他今天就来提亲才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把府里的姑娘嫁给这起子小人。”比起贾赦,贾母当然相信女儿女婿的话,女儿素来不干涉娘家的事,都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把她气的不轻。
“母亲说的,儿子怎么听不懂呢,孙绍祖虽然家道中落,可他自个立的起来,又授了官职,这门亲事,倒也配得。”
说完还看了看林如海,言下之意,林如海虽祖上风光,不也是没落了,靠着自己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