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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杂书,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郡主可爱看戏?”
方嬷嬷这次直接将头扣在了地上,但是语调却是极为清晰平缓的:“主子,我们清宁宫从来就没有叫戏班子,便是太妃们那里偶尔唱上一曲,也没邀请过郡主,唯一可虑的是新年时节畅音阁热闹过几日,但宫中尙有三公主四公主未出闺阁,因此娘娘们都是有数的,并没有点什么不该点的。”
徐氏点点头,又摇了一摇,安心的同时却是更大的担心,她看向程曦,目光是从来未有的严厉:“好孩子,告诉娘亲,你从哪里知道探花公的名讳的?”
哪里得知?红楼梦啊!
但是程曦还不傻,或者说她的智商时而掉线时而上线,此时就在正常运行中,因此她知道要是在这会子说什么你们都是一本书里的人物那徐氏要喊的就不是太医了——是道士!来驱邪!
因此程曦只能装作一副天真的模样:“娘亲,有什么不对吗?还是我说错话了?”
第5章【已修】()
5
徐氏素来是一个宽和的人,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更是疼爱无比,若是平日里程曦装出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哪里还记会得生气?定搂住程曦细细安慰了。
可是今日却不同。
是的,程曦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一点,她很少甚至于从来没有面对过徐氏这样严厉的目光,枉自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装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可徐却氏却完全的不为所动
不,还是有所动的,她盯着程曦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一把刀,似乎要在目光中将程曦剖成一片一片的标本,然后片片分析。
可程曦还是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她只能继续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娘亲?娘亲不要生气好不好?曦儿哪里错了?娘亲骂曦儿吧,不要生气,娘亲不要生气!”
而程曦的做法没有错,就在她用可怜又可爱的眼神看着徐氏时,徐氏原本严厉到坚定的目光在慢慢的溃散,最后她只能扼腕发出了一声叹息:“东阳,东阳啊东阳。”
徐氏向来只在外人面前叫程曦东阳,因为程曦的闺名并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就像是程曦的两个姑姑在宫中也以三公主和四公主来指代,只有皇帝和她们的母妃才会在私下里唤她们的名字——
可唤名字同样是亲昵的表现。所以现在徐氏的一声东阳让程曦知道,自己这次错误犯大发了。
可是即使如此程曦也是不明白的,只能拽着徐氏的衣袖道:“娘亲?曦儿错了,曦儿知错了,娘亲不要曦儿了吗?”
于是徐氏的心不由得又更软了一些,当即就长袖一展搂住程曦:“曦儿,你是一个乖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让娘操心过,可你今日,你今日”
我今日?
我今日到底怎么了你到是说一句话啊!
程曦咬牙,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看着徐氏。
徐氏终于忍不住了——也没有哪个母亲能够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痛苦吧?她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程曦的面颊:“东阳,告诉娘亲,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外臣的名字的?”
噶?
程曦忍不住了,她的面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惊愕之意,徐氏的话每一个字她都明白,但是合起来怎么就让人不懂了呢?
程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似乎更加的糊涂了:“娘亲你你的意思是——”
是你之所以会这么惊讶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林海的名字?
徐氏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目光却明明白白的表示着程曦的猜测没错,就是这样,她之所以会惊讶,之所以会生气,之所以会愤怒,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林海的名字——??
这这这这简直这简直要程曦说什么是好?!
而在看到程曦一副懵懂甚至于懵逼的表情时,徐氏的表情却是有了一丝的松动:还好,还好,还好此时的程曦年纪尙小,小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她还能够把程曦掰回来,扳回正道上来。
“曦儿,你听我说,你是女孩子,无论娘和爹爹怎么心疼你,你都不可以忘记你都是女子,所以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你不能碰触也不可以碰触的!因为娘只希望你平安!你懂吗?娘没有别的心愿为娘只希望你一生无忧!”
程曦有些困惑,她不是很明白徐氏话语的意思。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无忧或许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愿,但是程曦不能明白自己是否能一生无忧和林海的名字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只能再次拽紧了徐氏的衣袖,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道:“可是娘亲,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探花公的名字呢?是不是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娘亲告诉曦儿吧,曦儿保证不再犯了。”
可是虽然嘴里说着保证,但是程曦的目光中却是有着一丝的不解和不以为然。
而程曦的态度徐氏又如何看不出来?都说母女连心,只要程曦一个眼神,徐氏就能明白分。
于是徐氏只能拉住程曦的手细细道:“曦儿,你是女孩子,这世间的规矩对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
程曦依旧不怎么在意:
不就是重男轻的古代思维嘛?
放心吧,姐不会挑战一些类似于女皇一样的高难度任务的。
徐氏又如何看不出程曦的置若罔闻?她只能重重的捏了一下程曦的手:“东阳!娘今日要说的话你要好好记住!你懂吗?”
程曦被捏得猝防不及,当即就扭曲了一张面孔:“娘亲,痛!”
但是徐氏却没有松手,她依旧紧紧的扯住程曦的手,用尽全力甚至于颤抖的握住程曦的手:“曦儿,你是女孩子!你必须要紧守八个字:随分从时安常守分!你懂吗?”
程曦愕然,她看了看徐氏的脸,发现徐氏的面容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严肃和认真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迷惘的:“我我不懂。”
当然,这不懂并不是指程曦不懂这八个字的意思,程曦懂,完完全全的懂,合起来拆开来都懂,但是她不懂为什么徐氏说这话——
别忘了,此时的程曦尚不足五岁,徐氏这警告也来的忒早了吧?
于是程曦只能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娘亲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我”
我什么呢?
就在程曦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时候,方嬷嬷向前走了一步:“主子,郡主还小,主子还是缓缓的来,别把郡主吓坏了。”
徐氏用力的一咬下唇:“我的孩子,我又如何不知道她还小?可是这些道理等她长大了再教就晚了!防微杜渐的道理嬷嬷不会不懂吧?”
这话委实有些严厉了,至少不是身为仆役的方嬷嬷能够接口的了,于是程曦唯一的外援就这么败退了。
屋里本就安静,在方嬷嬷被斥责后众人越发的小心,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恐自己一个不慎引来徐氏的斥责,方寸之间几乎是针落可闻。
在这种情况下,程曦没有办法求助其他的外援了,她只能自力更生:“娘亲,我为什么要随分从时安常守分呀?”
程曦问的天真,可她的真实想法却一点也不天真,她所想要的并不是什么‘郡主还小’一类的含混话语——
她要的是在自己身上彻底打破‘随分从时安常守分’这八个字。
而效果也是显著的。
程曦的话语一出口,徐氏就愣住了。
为什么?这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吗?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并不公平,因为这个世界是男人说了算,也因为
一个母亲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世俗的规则条陈下碰壁碰得头破血流
“你是女儿啊!”
徐氏的话语带着痛苦和坚硬,她轻轻抚弄着程曦的背脊:“为什么你是个女儿呢?曦儿,你记住,便是再尊贵你也是个女儿!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在插手了朝堂之事后还有好下场的,难道要我等到你被世人唾弃的那一天再教你这些吗?不,娘不能!
程曦咂舌但同时也有些释然。
她还以为徐氏这么大动干戈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男子的名字,没想到徐氏的注意点不在于男子而在于臣子,徐氏无法接受的是她知道的是大臣的名字是了,无论怎样程曦都是皇帝的孙女太子的女儿,是今日的郡主明日的公主,这世间女子为卑不假,但是再卑贱也卑贱不到皇家女子的身上啊估计徐氏是害怕她成为又一个安乐公主吧?
但即使如此程曦也无法顺从徐氏的想法。
是的,她能够理解徐氏的担心,但是她无法认同徐氏的固执,她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牝鸡司晨是危险的,她也不认为自己能达到吕后武皇的那种水平和等级,但是徐氏是否太过于矫枉过正了些?竟然要程曦对于朝政完全的无知甚至于连当朝大臣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完全是扯淡!
第6章【已修】()
6
程曦现在是郡主,还不是闲散王爷的女儿,而是正经的太子嫡长女!
这个身份可不止是唬人用的,她的成长,她的经历甚至于她未来的婚姻都会和这个身份息息相关!更别说现在她住在皇城里,这里是这个国家的权利与欲望最为纠葛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要她完全的将自己的所有否和朝堂撕裂,这可能吗?
不,不可能,在这皇城之中,别说身为郡主的程曦,就是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也不可能完全的从这种权欲中脱离出来,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呵呵,在此之前你就会先因为无根无萍而淹死!
这样想着程曦抬起眼眸细细的看着徐氏,她并不认为徐氏会希望自己被淹死,也不认为徐氏会害自己,那么徐氏之所以会这样说,只是因为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是真的认为程曦能够在这个皇宫之中遗世独立,不染纤尘。
程曦简直都要为徐氏的这种天真笑起来了,她用一种类似于怜悯的语气轻轻道:“娘亲,你不也知道贾史氏的丈夫是荣国公吗?”
这是一个很轻声的质问,可徐氏的脸刷的就变得惨白。
是的,程曦的质问没有错,徐氏知道贾代善是荣国公,她不但知道贾代善是荣国公,还知道贾代善有一个身为宁国公的堂兄。
徐氏也知道林海是前科的探花,她不但知道林海是前科探花,还知道林海此刻正因母亲亡逝而守孝在家。
而徐氏之所以会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她的父亲。
徐氏是礼部尚书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徐浩的独女,所谓独女,是说徐浩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徐氏虽幼承庭训,但徐浩并不很约束她,不但不约束,便是朝廷的邸报也任由徐氏翻阅,不只如此,徐浩就连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也不忘以闲话家常的方式对对徐氏细心教导
按说这样教养长大的徐氏虽不能如同男子一样的于朝堂之上崭露头角,却也不至于对于朝廷之事畏如蛇蝎。
可是徐氏却永远也无法忘记,就在指婚懿旨下达的当天,伴随着明黄诏书前来还有四个嬷嬷,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本书,分别是女诫、女论语、内训和女范捷录。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四书了。
而徐氏所要做的就是每日卯时即起,跪在地上将这四本书逐字逐句的诵读,一遍又一遍,一字又一字,嬷嬷们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时不时的问上一句,若答上了还好,若是答不上,嬷嬷整治人的手段让徐氏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徐氏那时不过是一个将将及笄的少女,虽不是娇养着长大,但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的,求情,告饶,甚至阳奉阴违可换来的却是更加不堪回首的痛苦,于是那时的徐氏终于明白了,皇后的威仪岂是她能够驳斥的?
而看到女儿如此饱经折磨,徐浩也不是不心痛的,他甚至于在奏折上隐晦的提及了这件事,却换来皇帝的批驳:太子妃乃内命妇,应属皇后管辖,皇后的行为并不越举你有空上折子,还不如自省一下对女儿的教管,若是你真正教好了你的女儿,皇后何必如此劳神?
这种痛苦一直持续到徐氏坐上彩舆的那一日,而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一句话深深的刻进了她的灵魂里:后宫不得干政。
如果说在此之前徐氏还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如同长孙皇后一般的贤后,还认为自己能够在和丈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之际劝诫一二的话,那现在那些期望统统被皇后,被这些女四书粉碎了——后宫不得干政。
是的,后宫不得干政。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这句话几乎将徐氏及笄前的人生统统推翻了,那些坐在父亲膝盖上翻看邸报的回忆不再温馨而甜蜜,却是带着几分羞耻和不堪回首的后宫不得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