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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儿眉头微蹙,李师爷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是孙大人看中了他们家的药方,怕是想据为己有。
陈果儿心情十分郁闷,费尽心思赶走了一个贪官,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这些人怎么都看着人家的东西好呐?
如果只是单纯的药方,孙大人拿走也就算了,陈果儿担心的是这背后还有什么原因,之前陈老爷子和陈志义脸上的凝重都说明了这些药方不简单。
陈果儿跟李师爷道了谢,离开了衙门回去铺子里,一路上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药方的事。
或许该回去问问陈老爷子,这药方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至于陈志义,陈果儿猜他也不完全清楚。
因为心里有事,陈果儿没回铺子,直接回到了谢家窝铺,来到老宅。
一进门就看到喜鹊正叉着腰,手里拿着两件衣服塞到万氏的怀里,笑着道:“大嫂,这两件衣裳就麻烦你帮我洗了,我这身子不舒服。郎中说了,这头三个月怕撅着。”
万氏脸色气的铁青,抓起衣服刚要丢回到喜鹊的脸上,就看到陈果儿进来了。立马住了手,一脸委屈的笑着迎上了陈果儿,“果儿妹子来啦,我这刚想去看看你和四叔四婶,你瞅这就……”
万氏看了眼怀里喜鹊的衣服。
喜鹊立马炸锅了,“大嫂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不叫你去似的,你也没说去看果儿妹子不是?再说妹子那么忙,哪有功夫见你?”
喜鹊撇了撇嘴,转向陈果儿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果儿妹子,今天咋这么有功夫来串门子?嫂子那有好吃的,比不上妹子的天女散花,但也挺好吃的。走,跟嫂子进屋,嫂子拿出来给妹子尝尝。”
万氏瞪了一眼喜鹊,拦在两人中间,“果儿妹子又不是来看你的,肯定是有事。”
转向陈果儿的时候,也换上了笑脸,“大嫂在县里带了不少小玩意来,我瞅着有两个珠花配果儿妹子正好,大嫂这就给你拿来。”
一时间陈果儿成了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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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陈年旧事()
“两位嫂子,我来找爷有点事,待会再跟嫂子们说话。”陈果儿身子一蹲,从万氏和喜鹊之间挣脱出来,飞快的跑向上房。
喜鹊和万氏看着陈果儿的背影,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各自离开了。
陈老爷子正坐在炕上抽旱烟,腿上搭了个小褥子,秦氏和陈凤芝坐在炕头上做针线活。
陈果儿挑帘进了屋,陈老爷子眼中顿现喜色,赶紧招呼着陈果儿,“炕上坐”,眼睛不时的瞄向她身上,见没有小匣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
秦氏和陈凤芝则是夹了陈果儿一眼,假装没看到她。
陈果儿也不在意,坐在陈老爷子跟前,不等他开口就说道:“爷,东西没要回来,李师爷说孙大人好像看上了咱家的……”
陈老爷子摆手打断了陈果儿的话,看向秦氏和陈凤芝,她们也正往这边看,眼中带着疑惑。
孙大人看上了他们家的啥?
陈凤芝眼波流转,当时在大堂上的时候,她也见了那位孙大人,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想起孙大人面白如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又是当官的,要是……
陈凤芝的脸颊发烫,头低的更低了。
秦氏也是一愣,孙大人能看上他们啥?
他们就一小老百姓,有啥值得大人看上的?
“你们都去西屋待会,俺有话跟果儿说。”陈老爷子摆了摆手,让秦氏和陈凤芝都出去。
两人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陈老爷子的话,从炕上下来,夹了陈果儿一眼都出去了。
陈老爷子让陈果儿把门关好,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果儿,你说那啥意思,孙大人看上咱家的药方了?”
陈果儿点点头,这话是李师爷说的,他应该不会说谎。
“爷,咱家那些药方到底有啥秘密?”陈果儿问道。
陈老爷子则是面色微沉,看向陈果儿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事关重大,这牵扯到了陈家上下二十多口子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
可事到如今能要回药方的只有陈果儿,如果不告诉她,她就不会重视,或者说没那么重视。届时他们的身份被揭穿,很快就会大祸临头。
又怕陈果儿一个小孩子,嘴巴不严实,万一把这事说出去,陈家照样会遭到灭顶之灾。
“果儿,你得答应爷一个事,这事跟谁也不能说,包括你爹娘。”陈老爷子慎而又慎的看着陈果儿,“不然咱全家都得掉脑袋,就算是你们分出去了也跑不了。”
当年出事的时候陈志义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自然没有分出去,所以他也脱离不了干系。至于李氏和陈果儿她们,也都是连带的罪名。【~~爱奇文学i7wx …#免费阅读】
陈果儿有点傻眼,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来问了,看样子这不是小事,不然陈老爷子也不至于这么严肃。
“要不……”陈果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还是不打听了吧。”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一刻陈果儿想跑。
“果儿。”陈老爷子叫住了她,“到现在逃是没用了,咱只能想办法应对。”
他们已经逃了十五六年,到头来不还是即将暴露吗?
就算要逃,凭老宅现在的能力也做不到,他们手里的银钱全部被官府拿走了。还剩下房子和地,想卖出去势必会惊动官府,届时一样逃不了。
唯有拉上陈果儿一家,他们手里有银子,能带着大家伙离开这里。况且一旦犯事,陈果儿家也跑不了,他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果儿脚步微顿,明白陈老爷子的意思,事到如今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他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说不定孙大人那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到时候他们会落的更加被动,与其如此还不如采取主动。
陈果儿这时候也静下了心,况且她一贯的行事方式就不是逃避,遇到问题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避开。
陈果儿转过身回到陈老爷子跟前,“爷,那你先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至少要弄明白事情真相,也好想出个应对的法子。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重重一拍大腿,“这事都赖俺呐……”
当初陈家本不姓陈,而是姓岑,世代行医,在陈老爷子的祖辈那一代在京城就颇有名气。
“俺还小的时候,像这么高吧。”陈老爷子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差不多比陈果儿还要矮一头,陈老爷子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京城里最大的岑记百草堂就是咱家的,见天的人不断,别说京城人,就连别的府城的人也都慕名而来,上咱家铺子来买药。”陈老爷子泪光闪烁,那是他童年时最幸福的时光。
陈老爷子在祖辈的熏陶下,从小就熟记各种中草药的药性,五六岁的时候,光是药方就能背出不下几百张。
陈老爷子也对医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他在这方面也天赋异禀,以至于在十几位堂兄弟中脱颖而出,最终继承了衣钵。
“皇上得知俺们岑家医术了得,就让俺进宫当了太医。在太医院做事十几年,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皇上御赐咱们家为医道之家。”陈老爷子脸上闪烁着光辉,那是他人声鼎峰的时刻,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风光。
“那功夫,就算是朝廷大员见了俺都恭恭敬敬的。”陈老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他们都得恭敬着俺。”
陈果儿心中有疑惑,按照陈老爷子说的,他之前就在朝廷当了十几年太医,之后又在谢家窝铺住了十五六年。
这时间上对不上啊。
大魏建国才十六七年,那之前……
陈果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陈老爷子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后来胡国覆灭,魏国占领了京城,也就是现在的大魏。胡国的皇上被乱军杀死,我等医者也都被抓起来。”
大魏建国之前是胡国,陈老爷子当的是胡国的太医,陈果儿心中震惊,怪不得他那么害怕。太医也算是官员,前朝旧臣在本朝,自然要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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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药方背后的秘密()
只是就算是前朝旧臣,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胡国灭国的时候也不一定所有官员都死了,总有几个幸存下来的,陈果儿并不知道当时的事,只是按照她的猜测应该不至于。
历史上很多前朝旧臣只要归顺,新的皇帝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有的还会加官进爵,让其为自己效力。
“破宫的那天,不少人都跑了,俺和另一个太医没跑了。都被抓起来关在天牢里,后来大魏的皇上把俺们都放出来了,叫俺们照样进太医院当太医。”陈老爷子道。
陈果儿暗自点头,果然跟她猜的差不多,太医也只是医者,只要不一心向着前朝,是不会杀了他们的。况且什么人都会生病,医者本就不多,医术高超的更是凤毛麟角。
能成为太医的人自然都是医术极好的,这算是宝贝了。
“那个太医誓死不进太医院,还辱骂当朝皇上,结果被当场杀了。”陈老爷子闭了闭眼,想起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当时那个太医就站在他旁边,血喷在他的脸上,那血还是热的,有股铁锈的味道。
“朝廷的事不是俺们能操心的,啥国贼不国贼的俺也没放在心上过,俺就想着把祖宗的基业护好,就算是俺没辱没了祖宗。”陈老爷子道:“所以俺进了太医院。”
而岑家百草堂自然也保存下来了,除了战乱的时候死伤了一些人之外,还有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陈老爷子觉得这算是对得起祖宗了,可也因为那个太医的死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再后来你大伯也进了太医院,他打小跟着俺学医,医术不低于俺。”陈老爷子眼中又有了神采,“你大伯那功夫才十九岁啊,那可是当时最年轻的太医。俺当时也不到四十,咱们家有两个人在太医院,风光无限呐。”
那个时候算是陈家最顶峰的时候了,一门两个太医,两道进宫的腰牌,就算是当朝首辅也要给他们点面子。
“谁知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突然来的一场大祸让咱们全家惨遭灭门之祸啊。”陈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
陈果儿也听的入了迷,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陈老爷子心绪平复下来。
良久之后,陈老爷子再次睁开了眼,“那天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的宠妃华贵妃偶感不适,让进宫去瞧瞧。正好俺去安国侯府喝喜酒,你大伯去了,实际上就是怀了龙胎胃口不好,之前俺给华贵妃把过脉,没啥大事。”
“平常老百姓谁家女人不生娃,也没瞅着整天叫郎中的,这都算不上病,你大伯去跟俺去也没啥区别。”陈老爷子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起来,“谁知道那天你大伯回来之后,还没入夜就传出华贵妃殁了的信。”
似乎是怕陈果儿听不懂,陈老爷子就解释道:“就是死了。”
古代对这种称呼都有着及严格的规定,皇上叫驾崩,王公贵族叫薨,士大夫是不禄,就是不能再吃朝廷的俸禄了。
其他的官员是殁,华贵妃是皇贵妃,也是二品,所以叫殁。
陈果儿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是不是就赖我大伯害死了华妃?”
陈老爷子点点头,老泪纵横,“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大伯从小读医书,也行医好几年,这点小病能不会看?大理寺来拿人的时候,俺还没回来,躲过了一劫,岑家上上下下五十六口全部被抓走了。”
“铺子也叫官府给封了,俺在安国侯府得着信的时候,苦求安国侯救救咱家。安国侯跟俺关系不错,他娘多年来一直是俺给看病,安国侯就帮着俺跑这事。”陈老爷子抹了把眼泪。
“可华贵妃是定北侯的女儿,定北侯手握重兵,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他死咬住是你大伯故意害死他女儿,还暗指咱们家跟皇后串通一气,皇上震怒,下旨抄家灭门。”陈老爷子老泪纵横。
“五十六口子啊……”陈老爷子泣不成声,“在菜市场……就那么没了。”
陈果儿听到这里就差不多明白了,根本就不关陈家的事,想必是后宫里的妃子们争宠,或许还涉及到了党争。那个华妃怀了龙种,挡了别人的路,被人害死了。
而陈家,不过是她们争斗的牺牲品。
“那我大伯呐?”陈果儿问道:“还有我爹我奶他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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