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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却不以为意，嗤笑了声，“不过是一帮蝼蚁罢了，死就死了，就当他们为了辽南府捐躯了。”
小十三怒不可遏，指着城外的百姓们，“五哥难道忘记了父王常说百姓是水，我们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五被小十三连番的质问也神色不悦，沉声道：“他们要开城门，难道为了这区区数百个百姓，要将府城十数万人的性命都不顾？”
小十三一指身后，“咱们不是抓了那么多番邦的俘虏？完全可以走马换将，如若他们不同意，也定会寒了他们将士们的心，势必扰乱他们的军心。”
赵五神色一滞，他倒是没想起来这一点，但眼下当着众将士们的面，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的。
“胡说八道，那些俘虏尚有别的用处。”赵五怒喝，见小十三还想再说什么，怒火冲天一甩手，“我意已决，休得再言。”
小十三一肚子气却毫无办法，父王临走前把府城的一切都交给了赵五，他只是从旁协助。
只要赵五不答应，他也左右不了。
正这时候，就听到陈果儿一声惊呼。
小十三猛的看过去，就见陈果儿正站在城墙边，神色悲戚的看着下面。
与此同时，也听到了城下声声惨叫，数百个百姓惨死在番兵的屠刀下。
“果儿。”小十三大惊失色，再顾不上赵五，疾步赶去陈果儿身边，将她紧紧抱住，把她的头按在怀里，不让她再看那些凄惨的画面。
她只是个小姑娘，这场面太过残忍，也太过血腥，就连他都不忍去看，更遑论是她？
只怕要吓坏了她。
然而，下一刻小十三就被用力推开，陈果儿并不害怕血腥，她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的百姓。
同时也憎恨赵五的冷血，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去救这些无辜的百姓，否则她早就提出来了。
而且除了赵九之外，她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碰她。
小十三的脸色阴沉，放在袖底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一旁的赵五则是冷嗤了声。
小十三的脸色更差了，阴鸷的盯着陈果儿的背影，胸中有怒火在燃烧。
赵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也同样看着陈果儿的背影，“一个女人而已，又何须在意？”
小十三阴着脸子没说话，陈果儿怎么会是一般的女子？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他们缘分天定，且他心中有她。
旁的女子再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跟陈果儿完全没法比。
可是她的心却不在他身上。
这一点令小十三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更多的是不甘。
“你还没睡过她？”赵五讥诮的睇着小十三，见他脸色铁青，再次嗤笑了声。
他这个弟弟还是嫩了些，拍了拍小十三的肩膀，“女人嘛，只要身子归了男人，心自然也收回来了。”
小十三一把甩开赵五的手，气冲如牛，“我没那么龌龊。”
事实上他也很龌龊，赵五只是说，而他却是做了，可结果却是他换来了肩膀上的一刀。
诚然只要他想得到陈果儿，就算她反抗也没用，但是他不想再用那种方式。
那只会更加彰显出他的狼狈，也更证明了他的求而不得。
他是威震辽南府的镇北王的儿子，不是登徒子，还不至于堕落到如斯的地步。
“龌龊？”赵五不屑冷哼，“她睡在小九床上的时候就高洁了？”
眼见着小十三的脸色更加铁青，赵五的目的已经达到，神色轻松的走了。
城墙上北风呼啸，前面番兵喊杀震天，旁边铁甲战车轰鸣不断。
陈果儿听不到赵五和小十三在说些什么，也没有兴趣，突然间她眼睛猛的瞪大，“坏了，快躲开。”
眼前一块足有数十斤的大石头迎空飞来，目标正是陈果儿这边，她和附近的一些兵丁飞快的往两旁躲开。
“轰！”
大石头撞击在城墙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小十三和赵五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片刻。
“是投石机。”赵五声音中带着颤音。
投石机是冷兵器时代杀伤力十分大的武器，尤其适用于攻城。
它是由一架战车组成，利用杠杆原理将一支巨大的勺子中间为支点，一边放上大石头，另一边由人合力拉绳子往下投掷出石头。
这种武器虽然笨重，但是杀伤力强，弱点是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毕竟十几斤甚至几十斤的石头要投掷出去并不容易，况且还要加上投石机的重量。
更可怕的是对方不止这一辆投石机，还有更多的从四面八方涌来，粗粗看过去差不多有十几辆。
巨大的石块不断的落在城墙上，有的打到上面，有的打在墙上，还有的半路就掉下去，但落下去的很少。
对方也在不断的调整距离。
“顶住，给我顶住。”赵五声嘶力竭的大喊，嗓子都喊哑了，然而兵将们依旧不断的败退。
这么大的石头砸过来，怎么顶？
陈果儿跟随着众人都退到了后面的塔楼里。
外面轰鸣声不绝于耳，后面又是一阵大乱，轰鸣声中夹杂着百姓们的怒吼声。
这些正是亲人们逃出城的那些百姓，他们成群结队，想要让官府想办法放回他们的亲人。
因为城门紧闭，内外消息不通，不少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羅难。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了消息，百姓们知道了他们的亲人已经被害，推手正是赵五。
“还我亲人命来……”顿时群情激奋，一片沸腾。
成千上万的百姓们一同齐呼，声势浩大，几乎要压盖了巨石砸过来的轰鸣声。
阻挡的官兵被逼的节节败退，不断有人跑来报信。
“这帮穷酸，简直是找死。”赵五脸色铁青，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凶神恶煞般的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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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8章 小十三心中的神龛（）
“五哥……”小十三急忙拦住了怒冲冲的赵五，神色严峻道：“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五哥切不可再轻举妄动。”
外面番兵还在继续攻城，这时候城里再乱了套，府城就真的保不住了。
“那你说怎办？”赵五脸色铁青，他虽然没有封王，但他也是镇北王府的小王爷，难道就任由那些贱民欺辱了去？
小十三眼神微敛，他只知道要拦住五哥，不能再无故伤了那些百姓，却不知道面对此情此景要怎么办？
正常来讲，应该让五哥去谢罪，但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父王不在，府城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五哥手里，没有人能处置他，就算有，现在也不行。
他下意识的看向陈果儿。
陈果儿也看到了小十三投过来的目光，心中的话冲口而出，“此事必得由主使者亲自谢罪，以求得百姓们的谅解……”
陈果儿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赵五一扬手打断，阴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放肆，一帮贱民而已，岂受得起？”
陈果儿嗤了声，眼底满满的不屑。
赵五气冲如牛，要不是小十三死死的拦着，早就冲上去斩杀了这个妖女。
小十三也眉头紧锁的看向陈果儿，她说的虽然在理，却不切实际，他相信陈果儿还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相信她，相信这个比他还小几个月的女孩子。
尽管这似乎很好笑。
他和赵五虽没上过战场，但毕竟从小生长在王府，无论是领兵打仗，还是治国安邦都有专人教过他们，照理说他们更应该相信自己。
可现在的他们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小十三接触到陈果儿那双沉稳的眼神时，躁动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他相信她一定能有更好的办法。
她就好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指引了他的方向。
她是他心中的神龛。
“可还有其他良策？”小十三语带焦急。
赵五则是瞪着要杀人的眼神，这妖女再敢出言不逊，他定要斩杀了她。
陈果儿抿了抿嘴唇，也知道让赵五这时候出去认罪不可能，但一定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欲攘外先安内。”陈果儿沉声道：“只有城中上下一心才能对敌，这事必须要给百姓们一个说法。另外，将决定权交给百姓们。”
陈果儿的话说的云里雾里，小十三却是听明白了，蓦地眼睛一亮。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与其他们两面被围攻，还不如让这些百姓们去选择，到底是打开城门让番兵进城，还是坚守城池。
之前坊间流传着番兵屠城的消息是他派人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城中百姓们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这么说也不算辱没了那些番兵，毕竟以前他们确实这么做过。
逃出城的百姓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都还留在城中，而且逝者已矣，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想活着。
“还有，这事一定是有奸细鼓动，必须要抓住那些奸细。”陈果儿道：“但是不能明着抓人，那样会引起百姓们的反弹，要暗中拿人。”
老百姓怕见官，这种事如果没有人撺掇，肯定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声势，尤其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陈果儿的一番分析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让小十三满是阴霾的心瞬间清明。
赵五脸色阴沉，虽然他讨厌陈果儿，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理。
“好，我这就去。”小十三说着就往外走，临走前看了眼赵五阴沉着的脸，担心他趁机对陈果儿动手，一把扯住往外走。
小十三虽然年纪不大，但常年习武，手上的力道也不小，赵五生生被他拖了出去。
一到门外，赵五就甩开了小十三，阴鸷的脸色似能滴出水，“你还真要我去给那帮贱民一个说法？”
绝对办不到。
小十三摇了摇头，“自然不需要五哥亲自出面，只消找个替罪羊给百姓们一个说法即可，届时五哥再站出来安抚一番，更能巩固人心。”
对于这个解释，赵五还是比较满意的，当下答应了。
城门楼下的百姓们虽然激动，但也听到了上面不时的轰鸣声，本就心中生出了怯意。
眼下赵五和小十三带着几个管带和府尹等一众官员联袂而来，“解释”了并非是他们有意，而是一个官兵不晓事理，直接发动了铁甲战车才引来番邦的进攻，以及害得那些百姓们的惨死。
赵五假情假意的抬起袖子在眼角抹了几下，状若悲切的道：“城中百姓皆是我之兄弟姐妹，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他们被害，只可惜……”
说着摇了摇头，而后一挥手，后面推出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士兵。
“本王已将此恶贼拿下，即刻问斩，给那些无辜受死的百姓们一个交代。”赵五说着抽出旁边官兵腰间的佩刀，一刀斩了被押着的官兵的头，当着众人的面了结了肇事者。
百姓们的怒意渐渐平息。
小十三又站出来，沉痛的跟百姓们说了番兵的要求。
“辽南府虽然是赵家的，但更是所有辽南府百姓的，如若大家一致认为开城放他们进来更好，我们情愿遵从民意。”小十三声音哀痛。
其他官员们也都沉默不语。
下面的百姓们也没想到会是这番光景，他们虽然在城中，但是却对城门楼上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眼下听到说要打开城门，顿时都慌了神，放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番兵进来，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死？
这下别说是家里没有亲人逃出城被番兵斩杀了的百姓们，就算那些亲人被害的百姓们，此刻也都坚决不同意开城。
亲人的逝去他们固然难过，但还是要为活着的人打算。
一时间，之前还气势汹汹前来讨伐的百姓们，这会群情激奋，誓要与番邦抗争到底。
“好，乡亲们放心，有我赵家人在，辽南府就在，必保住辽南府不被番邦夺了去。”小十三振臂高呼，一时间带动的下面的百姓们一阵热血沸腾。
赵五不甘被小十三抢了风头，和其他官员们也都站出来，说些鼓舞士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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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9章 水攻（）
陈果儿的主意终于化解了一场民变的危机，百姓们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小十三等人也松了口气。
前面的战事还在继续，留下府尹等几个文官处理后续事宜，小十三和赵五以及几个管带再次回到了城门楼上。
而派出去的人也抓住了潜伏在人群中的几个细作，这些都是番邦派进来的，意图扰乱城中，从而让他们的进攻更有利。
而这时候，轰鸣声也终于渐歇，城门楼上堆满了大大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