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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儿阴郁了多日的心情,终于露出了一丝明媚。
不光是因为少一个人被抓,事实上李老三的逃脱,对陈果儿是极有利的。
李老三脑子灵活,够激灵,认识的人也多,而且他是京城坐地户。
如果有他的帮助,陈果儿能省很多力气。
当然前提是陈果儿能找到他。
当晚,陈果儿她们下榻在城南的悦来客栈,不算最好的客栈,但也算是中高档的。
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一楼可以吃饭,二楼是住宿的,可以在一楼吃,也可以让伙计送到房间里吃。
彩凤几个的本意是让陈果儿留在房间里用餐,毕竟她现在是钦犯,尽量不暴露行踪更好。
但陈果儿坚持要在外面吃。
“咱们都易了容,一般人不会发现,在外面吃也没关系。”陈果儿道。
酒楼茶肆这种地方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算不刻意去打听,也能听到很多小道消息。
陈果儿一行人很低调,要了八个菜一个汤,坐在桌边慢慢的吃着。
“听说没,太后过几日要回来了。”
“不是说去南边避寒了吗?”
“快过年了,避寒也不及过年重要,开年的庆典还要太后在场。”
四周有人议论着。
又有人议论起了赵家的事,“听说仙客来的东家跟赵家关系匪浅,伙计和掌柜的也全都抓起来了。”
旁边立即有人示意噤声,“你不想活了,说点别的。”
陈果儿吃过了饭,看着外面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站起身没有回去楼上休息,而是去了外面。
“公子,可要套车?”老刘问道。
陈果儿摇头,“不用,我就随便逛逛,比翼和连枝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们和刘叔就留在客栈,彩凤和灵犀陪我出去就行。”
三人出了客栈,一路往前走。
京城虽不及辽南府的寒冷,没有大雪纷飞,冬夜里却也十分寒凉。
彩凤拿了件黑色的风氅给陈果儿披上,几个人踽踽而行在街道上。
街道上一片漆黑,鲜见人影,只有街道两旁的买卖铺户门口点着的灯照亮街道。
城里人不似庄户人家如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户人家都休息的较晚,但也都关门闭户。
这个时间段除了酒楼客栈和烟花巷这种地方,鲜少有开门的。
陈果儿几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街道两旁的房舍入了夜就显得阴森森的,一阵风过,刮起地面上的烟尘,显出一丝荒凉。
“公子,天色不早,还是回去歇息吧。”彩凤拢了拢衣襟,在旁边提议。
她们已经出来走了一刻钟,就算有事也要等白天再办。
陈果儿摆手,说再走一会,说话间来到前面一处门口挂着灯笼的门前,门口有人蹲在那里,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是一处赌寮。
“公子,咱来这里作甚?”彩凤蹙眉,很不喜欢赌寮这种地方。
小时候她爹就是烂赌鬼加酒鬼,赌输了家里的银子,才把她卖了。
陈果儿没说话,迈步进了赌寮。
门口蹲着的人见陈果儿三人都衣着绫罗,笑嘻嘻的站起来帮着开门,“几位爷这是要玩两把,快里面请。”
陈果儿几人进了院子,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吆喝声,“大大大,哎呦喂,怎么又是小。”
随后又有人从屋子里出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陈果儿几人进了屋子,里面放了几张台子,有押大小的,也有玩牌九的。
陈果儿拿出一点散碎的银钱,随意买了两把大小,眼神在屋子里的人脸上兜兜转转。
在逗留了差不多两刻钟之后,门口进来一人。
一身的黑色细布衣裤,带着帽子,帽沿压的极低,两手抄在棉袄袖子里,端着肩膀挨个桌子瞄。
陈果儿的目光从那人进来,就不时的往他身上瞄,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打量他,帽子压的更低了。
那人看样子像是想买两把,最终又转身出去了。
陈果儿也随后跟了出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跟着他,脚步加快,三拐两拐就拐进了一条小胡同,没影了。
“灵犀,跟上他。”陈果儿吩咐了声,转身和彩凤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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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7章 守株没等到兔()
陈果儿在赌寮找到了李老三,不过她并没打算现在现身,李老三逃过了官府的追捕,足以说明他有本事。
但也不能排除他是官府放出来的诱饵。
如果真是那样,陈果儿就等于自投罗网,她让灵犀先去打探一番,然后再做计较。
回了客栈,陈果儿饱饱的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又继续出门,她先去了银楼,在那里待了半天,随意选了些首饰。
之后又去了香茗居喝了半下午的茶,之后又去了华音坊听名伶抚琴,晚夕天快黑的时候,又去了锦绣布庄选了两块料子。
接下来的三天,陈果儿每天都按照这个路线走一圈。
比翼对陈果儿的行为十分费解,她们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姑娘整天喝茶听曲,更像是来游玩的?
比翼把心底的疑惑跟彩凤说了,今天是她们两个陪姑娘出来,灵犀和连枝被安排去做其他的事了。
“姑娘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的出的,安心待着,伺候好姑娘就好。”彩凤压低声音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陈果儿要干什么,但她知道绝不是没事跑到这来干这些无聊的事,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陈果儿一边喝茶听曲,一边随意的打量着四周,比翼和彩凤的声音不算太低,陈果儿也听到了,薄唇微勾。
她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每天跑这来喝茶听曲,这几处地方都是赵玉婵曾经最喜欢光顾的场所。
赵玉婵出身富贵,吃穿用度上都十分讲究,她又喜欢听曲子。
之前陈果儿还是“陈国安”的时候,没少陪她和殷素婉来这几处地方玩乐。
赵玉婵虽然已经嫁给三皇子,成为了三皇子妃,但她始终是赵家的人。
娘家的强大是她在夫家地位的保障,这一点赵玉婵不会不明白。
陈果儿想联络上赵玉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却又不能大张旗鼓的露面,就只能去她经常会去的地方堵她。
万一运气好呐?
同时陈果儿也派了灵犀去三皇子府门外守着,一旦赵玉婵出来了,陈果儿会第一时间知道。
只不过她连着来了三天,也没见到赵玉婵的影子,陈果儿心里也有些着急。
政治联姻说牢靠也牢靠,说不牢靠跟齑粉也差不多,会随着一方势力的倒塌而崩溃。
赵玉婵毕竟跟三皇子成亲不久,没有子嗣傍身,赵家的倒台说不定也会连累到她。
陈果儿心里也没底。
又是一天过去,陈果儿一无所获,晚夕回到了客栈。
派出去打探李老三消息的连枝回来了,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李老三最近都住在北城区的相国寺里,与一帮乞丐为伍,偶尔也会偷偷回去家里送一些银钱接济。
他以前是赌徒,偶尔也会去赌寮玩几把,但都是小来小去的,从来不大赌。
这或许跟他身上没有多少银子有关。
“相国寺?”陈果儿眉头紧蹙,斜睨着连枝,“你确定没有看错?”
相国寺,光听名字就是高大上的地方,历朝历代的相国寺都是皇家专属寺庙,只有权贵才有资格进去。
李老三一个街混子,就算他做了官府的眼线,也没资格进去。
连枝忙解释了下。
这个相国寺是前朝的,当年魏帝的父亲老魏帝攻入京城的时候,相国寺里的僧人誓死不归顺,并且抄起了家伙护卫前朝皇帝。
数十万的军队都战败了,区区几个僧人自然改变不了历史,最终全部殒命。
前朝皇帝也吊死在后院。
老魏帝既感念于护国寺的僧徒们忠肝义胆,又愤怒于前朝皇帝的昏庸无道,最终下令废弃那里,在京城十里外的落霞岭重新建了一座大相国寺,作为大魏皇室专用的寺庙。
“现那里已成为一片废墟,听说有朝臣建议推平重新建造府邸,被皇上驳回了,说那里也算是忠魂埋骨地,就保留了下来。”连枝道:“现在那里年久失修,无人问津,都是些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
陈果儿点点头,如此一来就能说的通了。
“奴婢观察了几日,并未发现李老三与官府的人有来往。”连枝道。
陈果儿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来许多。
饶是如此,陈果儿也不敢掉以轻心,翌日上午直接来到城北废弃的相国寺附近。
马车一路前行,陈果儿掀起窗帘打量着四周,一片荒凉,野草丛生,难以想象在处处繁华的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快到城墙的时候,远处出现一座破败的寺院,院墙上有明显刀凿斧刻的痕迹,这是曾经的战争留下来的。
一边的院墙已经倒塌,上面黑黢黢的一片,应该曾遭过火灾,虽然已经一片狼藉,但依旧能看得出当年的宏伟。
马车很快驶到跟前停下。
彩凤从车上拿出小凳子放在下面,连枝扶着陈果儿从马车上下来,“公子,慢点。”
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半扇门板倒在院子里,陈果儿迈步进去。
里面蒿草丛生,角落里有野猫野狗蹿过,进了正殿,里面一股子发霉的气息熏的陈果儿直皱眉。
佛像上的金漆掉落的斑斑驳驳,两旁的账幔斜斜的垂落下来,上面挂满了蛛网。
因为是白天,乞丐们都上街去讨饭,偌大的大殿里没有一个人影。
陈果儿在彩凤几个的陪同下,来到了偏殿,在这里见到了李老三。
他躺在角落里的一堆稻草上,身上盖了一条破棉被,旁边丢着几张油纸,上面还放着啃了一半的馒头,此刻他正在呼呼大睡。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李老三一翻身,面朝着陈果儿,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你们是谁?”李老三躺在那里没有动,斜斜的打量着陈果儿几人,眼底带着戒备,放在破棉被下面的手伸到头下面划拉一番,而后不动了。
陈果儿并没理会,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彩凤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张椅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让陈果儿坐下。
“你叫李老三?”陈果儿开口,“听说你……”
不等陈果儿的话说完,李老三就打断了她的话,“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李老三,我叫冯六子。”
李老三跟以前变化很大,原本微胖的身材现在瘦的形同枯槁,一脸的兹泥,不仔细看都认不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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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8章 试探()
李老三矢口否认,并且自称是冯六子,说话间站起来就要走。
他看得出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陈果儿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走的,不等她吩咐,彩凤已经上前拦住了李老三。
他情急之下一扬手,袖底赫然出现一把匕首,照着彩凤刺过去。
这把匕首之前是藏在他头底下的,刚才看到陈果儿几个人,他就做好了准备。
彩凤自然不可能被他伤到,跨步闪身躲开了匕首的攻击,而后腰一拧,顺势抓住李老三拿着匕首的手腕,一背一拧间已然将人治服。
彩凤一抬脚,踹在李老三的腿弯处,强迫他半跪在陈果儿跟前。
“你们到底要干啥?”李老三也神色惊变,知道今天碰上了茬子。
陈果儿淡然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丢到李老三面前,“听说你以前给陈果儿干事,只要你告诉本公子有关于她的消息,这银票就是你的。”
李老三在看到银票的时候,眼睛倏然发亮,这些银子就算他在仙客来当买办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
然而在听到陈果儿的话之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公子找错人了,我真不是李老三,我这还有官府开的名牃,不信你看看。”李老三依旧矢口否认,并且示意名牃就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灵犀上前拿出名牃,交给陈果儿,上面确实写着冯六子的名字,并且注明家乡在京城附近的冯囤。
名牃是可以造假的,只要在官府里认识人,再花点银子就能做到。
陈果儿的名牃也是这么来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陈果儿薄唇微勾,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一脸淡然的道:“你以为本公子不能拿你怎样?你的老母亲和你那个青梅竹马,后来改嫁给你的妻子还在家里吧?”
李老三的脸色顿时变了,然而他依旧咬死了不认识陈果儿,也不是什么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