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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妙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之后却是眼睛一亮,立马有了足以,侧过头吩咐绿栀道:“绿栀,你去弄一套女装来。”
绿栀跟在自家姑娘身边许多年了,如今自然晓得她的意思,立马急急道:“姑娘,您这是要将他带回去?不成不成,被老太爷发现了,他肯定会生气的。”甄太傅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最讲究的便是名声。一个姑娘家,带男人回家,估计会把他老人家气得半死。
甄妙剜了她一眼,道:“叫你去你就去,别啰嗦。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明儿我就把你许配给咱们府上最丑的小厮……”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斜眼歪嘴巴的那个。”
绿栀忙哭丧着脸去准备女装。
不过一会儿,绿栀便拿了一套淡粉色绣红色菊花交领褙子,给薛嵘换上。之后又摘下薛嵘发上的发冠,动作熟稔的梳了一个精致的随云髻,再戴上准备好的珠钗玉簪。拾掇完之后,绿栀再看,见斜斜歪着的熟睡之人,一张精致柔媚的脸颊泛着酡红,眼睫微微颤动,水润的唇瓣如同花瓣一般殷红,连胭脂都不用抹,简直是天生丽质,遂忍不住叹道:“这位公子真美……”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换作谁都想象不到是个男子啊。
甄妙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慧绝顶。
正当二人打算将人扶下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妙妙。”
甄妙转头,见着进来的这个剑眉鹰鼻的年轻男子,面色诧异,忙唤道:“二哥。”
这位穿着一袭青色锦袍,生得高大英俊的男子便是甄妙的二哥——甄隽。
甄隽出来寻妹妹,正打算好好说她一番,目光却落在了黄梨木圈椅阖眼安睡的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艳之色:“妙妙,这位姑娘是……”妹妹的朋友他都见过,何况这位姑娘,生得如此天人之姿,他更加不可能不记得。
甄妙晓得她这位二哥素来风流,如今这位公子的女装扮相如此惊艳,免不了动一些歪心思。可她这位二哥有一点,还是不错的——就是从来不会欺负她的朋友。
甄妙道:“二哥,这位姑娘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她酒量浅,方才不过喝了三杯,就醉成这样子了。我和她刚认识,不晓得她家在哪里,所以打算今晚把她带回咱们府上住一晚。等明儿她醒了,再送她回去。”
甄隽眼睛发亮,有些挪不开眼,听了妹妹的话,更是点点头,赞同道:“好,朋友的确该帮忙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头,若是遇着坏人就完了。”
甄妙松了一口气。有了哥哥的帮助,让这位公子在她家住一晚,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太傅府。
太子着一袭深紫色便袍,正从甄太傅的书房出来。甄太傅年事已高,穿着一身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精神抖擞的,气色是一贯的好。太子对甄太傅素来尊敬,朝着甄太傅作了一个揖,语笑晏晏,之后才道:“太傅不必送孤,请回吧。”
甄太傅知道太子素来不拘礼数,对他这个先生更是敬重,也就不再坚持。
太子走在抄手长廊上,昂首挺胸,步履悠闲,心情颇佳。
跟在身后的元茂也是染着笑,道:“今日太傅大人对太子一番夸赞,皇后娘娘知道之后,肯定会很开心的。”
这段日子,皇后忧心忡忡。为着太子不举一事,操心得整个人都活生生瘦了一圈。
一提起母后,太子心下内疚,但此后母后就不在他耳畔念叨侍寝和太子妃一事了,令他耳根子清静了不少。所以,这个谎还得继续说下去。
太子抬头看了看,见今日天色还早,便打算去校场找陆琮,可突然想到今日仿佛是陆琮的休沐日,也就没了兴致。
“太子,那……那不是……”
太子蹙眉,斜睨了元茂一眼,抬手在他头上敲了敲,道:“元茂啊,你说你,跟在孤身边这么久,还没学会处变不惊吗?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真是丢——”待太子看到花园之中,被两个绿衫丫鬟扶着的穿淡粉色褙子、阖眼低头的姑娘,顿时怔住了,“……阿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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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
大雨毫无预兆的倾盆而下,过了许久,非但没停,而且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姜柏尧看着这雨势,便同荣王商量,让他和陆琮在府上住一晚,明早再走。如今亲事已定,两家人的关系自是又亲密了一些,荣王也没有拒绝。
苏良辰站在窗前,抬眼静静看着外头。
瓢泼大雨,朦胧的烟雾完全笼罩着整座卫国公府,叫人看不清外头的景物。
丹桂进来,见着苏良辰站着,忙过去道:“姑娘,还是把窗户关上吧。这雨这么大,都把姑娘的衣裳给弄湿了。”
苏良辰低头瞧了瞧,见自己的衣袖颜色深了一些,果然湿了一大片。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丹桂,语气淡淡道:“听说——荣王和荣世子今晚住在厢房?”
丹桂道:“是呀,这雨太大,国公爷和夫人都不放心。”
苏良辰想着今日若不是姜令菀忽然出现,陆琮肯定会将她扶起的。苏良辰紧紧攥着双手,一想着那张笑容明媚的脸,越发觉得可憎了起来。
她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从里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丹桂:“今晚,想法子将这瓶子里的药粉掺到荣世子的茶水之中。”
丹桂愣愣接过这小瓷瓶,面色有些发白,翕了翕唇道:“姑娘,这……这是……”
苏良辰不急不缓的阖上柜门,面色不改,微启檀口道:“放心,这个绝对不会损害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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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雨水“唰唰唰”的落在马车顶上。听着顶端的声音,坐在里头的太子烦躁的抬手揉了揉揉眉心,待侧过头,看到斜斜靠在马车角落处的薛嵘时,整个胸腔都隐隐发颤起来。方才,他还以为是阿峥,待走过去一瞧,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不是阿峥。可他知道阿峥有个容貌极像的龙凤胎弟弟——薛嵘。
原先太子已经将小时候的糗事忘得差不多了,可认识了薛峥之后,自是免不了一番调查。之后一听薛嵘这个名字,太子的脸都绿了。只是他打定主意要娶薛峥,而且这辈子只娶薛峥,而薛嵘是薛峥最宝贝的弟弟,他只得每日给自己做心里暗示。可今儿看到真人,还是免不了一阵膈应。
太子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又看了一眼,之后迅速收回目光,心想: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女装癖。
马车停在了忠勇侯府外头。
虽然雨势极大,可忠勇侯府还是有不少身披蓑衣的下人进进出出。府中的公子失踪了,这简直让忠勇侯及妻子姜氏焦急万分。此刻薛峥穿着一身经过改造异常便利的碧色衣裙,她摘下斗笠,白皙的小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湿了一半。弟弟不见了,她在家里根本坐不住。可是还未找到……薛峥想了想,继续将斗笠带上,准备出去。
一旁的管家忙上前:“姑娘,您看您衣裳头发都淋湿了,还是回屋换身衣裳,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平日里再彪悍,可到底是姑娘家的身子。
薛峥拧着眉,唇色有些发白,语气坚定道:“不行,嵘儿胆子小,找不着回家的路,他肯定害怕。”她打小就护着弟弟,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流落在外头,而自己却躲在屋里什么都不做?薛峥正欲重新出去寻,却见一旁停着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峥愣愣的看着太子,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她心头一颤,可如今最要紧的是弟弟,干脆装作没看见。
“阿峥。”太子唤了一声,但是被大雨所掩盖,低弱的根本听不见。他着急,也顾不得大雨,忙直直的朝着薛峥跑了过去。
元茂手里撑着油纸伞,见太子跑了过去,顿时变了脸色,立马追上去:“太子殿下,您跑慢点儿——”
“阿峥。”太子走过去,看着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薛峥,心里头想念的紧。只是薛峥瞧着他傻子似得淋着雨,一皱眉,赶紧将人拉到屋檐下,仰头道,“你来做什么?找打吗?”
太子笑笑,一双眸子落在薛峥的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死皮赖脸道:“你就是打孤,孤也不走。”
薛峥没空理他,转身就走。太子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娇羞着抱怨道:“你都不想孤吗?”
薛峥用力甩开他的手:“太子殿下,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
见她表情认真,太子也不敢再耍赖,眨眨眼道:“孤知道你在忙什么事……”他见薛峥未正眼看他,有些小失落,却继续道,“孤在太傅家遇到了你弟弟薛嵘,他喝醉了,孤就顺道将他送来了。”
话落,薛峥这才眼睛一亮:“真的?”
在心上人的心里,自己的分量同她弟弟完全没法比,一向骄傲又被捧在手心的太子有些不满,“孤自然不会骗你,他正在孤的马车上呢……”
太子的话未说话,薛峥就急急忙忙朝着马车跑了过去。太子的眼神越发暗淡了几分。
忠勇侯及夫人姜氏见儿子终于寻回来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可一听是太子亲自送来的,一大家子忙出来跪迎。太子平日里习惯了,可如今看着薛峥也一道下跪行礼,心下觉得不舒坦。他知道她有意避着他,也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她说话,只弯腰亲自将忠勇侯扶了起来:“侯爷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忠勇侯素闻太子性子暴躁,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如今见他对自己如此敬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见太子衣袍湿透,这才道:“太子若是不嫌弃,还是换身袍子吧,省得冻着了。”
被岳父大人关心着,太子嘴角一翘,总算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他不露痕迹的看了看薛峥,对着忠勇侯道:“侯爷有心了……”之后装模作样朝着外头看了看,蹙眉忧愁道,“这雨如此大,想来今日是不会停了,不知侯府是否方便,让孤住上一晚?”
忠勇侯顿了顿,鉴于这太子的语气和表情太过无害,一时也少了几分拘谨,道:“自然可以,只要太子殿下不嫌弃就成。臣这就命人去准备。”说着,便给身旁的妻子姜氏使了个眼色。
太子笑笑。和自己喜欢的姑娘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怎么会嫌弃?
对于太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蹭睡行为,薛峥眼皮子都未抬,只对着忠勇侯道:“爹爹,女儿去看看嵘儿。”
忠勇侯到底是男人,心粗,自然没有察觉太子和女儿之间的猫腻,只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太子看着薛峥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拳头握了握。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不信追不到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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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大雨,姜令菀用了晚膳,早早的上榻睡觉了。只是今晚陆琮也住在府上,倒是令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个人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似的。如今她和陆琮才刚定亲,这爹娘眼皮子底下,陆琮自然也不会胡来,所以今晚他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偷香窃玉之事。姜令菀想着,便阖眼睡了。
次日醒来,姜令菀红光满面的,精神极好。
金桔、枇杷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的面盆和干净的巾子进来,伺候姜令菀梳洗。姜令菀瞅着今日枇杷这张小嘴紧紧闭着,倒是奇了怪了,道:“平日里不是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吗?怎么今儿不说话了,昨晚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枇杷也是憋得慌,如今瞧着自家姑娘特意问起来了,才一面梳着她的头发,一面道:“是苏姑娘,昨晚……”
姜令菀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枇杷素来大大咧咧,这会儿倒是耳根子有些烫,小声道:“昨晚,苏姑娘身边伺候的,那个叫丹桂的丫鬟,瞧着自家主子不见了,便去寻。她寻不着,外头又下着大雨,心下着急,便去找夫人了。后来夫人让下人们帮忙去找,结果……”枇杷脸颊绯红,道,“结果发现苏姑娘在西厢房的一间客房里,和二公子……在……”
枇杷说着,羞得赶紧捂脸,指缝露出俩眼睛,嗔道:“据说那会儿苏姑娘不着寸缕骑在二公子的身上,好些下人都看到了。”
姜令菀听着,也是一惊,却也替这苏良辰感到害臊。她晓得苏良辰和姜禄有私情,可平日里见她一副处事圆滑的模样,不像是会做出这等出格之事的人,未料这白日去勾搭陆琮,晚上就和姜禄搞在一块儿。可是……姜令菀顿了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若是苏良辰和姜禄要偷情,压根儿就不需要巴巴的跑到西厢房去,只是,若是她盯上的是陆琮的话……陆琮昨夜分明住在东厢房啊。
说出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