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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赶紧拉住他的手,掏出自己的棉布帕子轻柔的为他擦拭。
胤祉抓着胤礽一只手,抽抽噎噎的,犹自骂人:……哪有劝人慢慢哭的,二哥就会欺负人!
胤礽看懂了胤祉的口型,尴尬一瞬,接过杯子,拿勺子舀了点儿水,小心的送到胤祉唇边。竹风欲言又止,踟蹰间,就见胤祉乖乖的张口咽下了两口白水,推开了胤礽的手,晶亮的眼睛盯着胤礽。
胤礽头回有些手足无措,将水杯递给竹风,正好瞧见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乳娘,忽的就笑了,招手让那陈福生家的进来,笑道:“弟弟饿了,嬷嬷赶紧进来。”果不其然,手上的只小爪子抓得更紧,胤礽低头摸摸胤祉的脸,见他脸都气红了,笑道:“弟弟莫急,嬷嬷就来了。”
胤祉气得头晕,张口道:二哥,你还欺负我!
胤礽凑过去低头亲亲胤祉的额头,轻声道:“哥哥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胤祉瞧着胤礽墨玉的瞳子,闭上眼,点点头。
胤礽张手让竹风将自己抱出来,回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在屋里头转了两圈,又去看看胤祉,见他睡着了,就去寻了邢夫人说了一声,登车往北静王府去了。
邢夫人瞧着胤礽的背影,想了想侍从描述的刚才那兄弟俩一顿闹腾,摇摇头,查点着给自己娘家准备的物件儿,等着待会儿上门来的弟弟,想起贾赦同她说的她弟弟上进许多、很是得那私塾武功师傅称赞的话,满心期待。
胤礽坐在马车上又生出些后悔:他怎么就这么跑了来,大哥,大哥若是还记恨着,可怎么是好!
胤禔刚刚写好字,听说胤礽亲自登门,心中念头急转,连声请人进来。盯着胤礽看不出喜怒的面色,只觉着今日院子里的侍从做事太慢,又怨胤礽在他面前还假装。好容易捱到屋里就剩下两人了,胤禔忙问道:“保成,你那弟弟……”
胤礽咬了咬牙,握了胤禔的手,低声道:“……是老三。”很是紧张的盯着胤禔的眼。
胤禔一愣,又见胤礽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你担心我找老三报复,就不在乎我难受?”胤禔恨不得咬了舌头,这话酸死了,他怎的就还真的问出口了!不过,他现在确实很在意此事!胤禔平静下神色,静静的等着胤礽的回答。
胤礽愣了下,伸手握住胤禔双手,看着胤禔的眼睛,轻叹道:“我两个都担心,又怕你难受,又怕他受伤。”
“哼,我俩记恨着彼此,你又能如何?”胤禔作势抽了抽手,眼看向窗边小几上的兰花。
“不知道,只能尽量让你俩碰不上。”胤礽叹道,摇了摇胤禔的手,挪挪身子,又凑得近了些。
胤禔斜了胤礽一眼,抽出右手捏了捏他的脸,手上力道并不小,慢慢道:“你这倒是能全了上辈子的情谊,只是可别在我面前提他,我和他的帐会另算。”眼看胤礽面色变了变,却是点了头,胤禔面上透出点笑,“不过,看在你没想法儿让我俩不计前嫌,哥哥愿意大方些。”不过,折腾他倒还是要折腾的。
胤礽抬眼看向胤禔,终于笑起来:“大哥好肚量~”
胤禔哼了声,靠在软枕上,饮尽香茶,看着胤礽殷勤的为自己添茶,道:“你俩怎么相认的?”
胤礽一一道来,只是在胤祉说他只有两个兄弟的时候停了一瞬,心中又酸又涩。
胤禔算了算,明白胤禔所说的两个兄弟那另一人指的怕就是自己了,想起以前尽力在自己和保成之间说和的小小孩童,叹口气,老三啊,罢了,做兄长的就是得吃亏。
自从胤礽那日直白的道破他和水臻的思量,方森杰总觉着和胤礽吵过架之后心情会好上不少,便时常找茬,听说胤礽今天跑来找胤禔,便屈尊降贵的寻来了胤禔的静斋,透过窗子瞧着榻上凑在一处两小儿,想起那天自己被晾了半个时辰,忍不住寻来时看到的情境,方森杰抬肘碰碰匆匆而来的水臻的腰,轻声道:“瞧着倒还养眼~”
水臻瞪了方森杰一眼,斥道:“说什么呢,那俩都是你学生!”
方森杰拍拍水臻,颇有感触的说道:“其实瑾安才是吃亏的那个,和你们水家人亲近些的都免不了要吃亏。”外头那些嘴碎的说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
水臻知道他后来强留方森杰住在北静王府让方森杰不开心,却不想他竟是记仇到现在,幽怨的看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方某人,叹口气,走进屋里。
方森杰轻笑,只觉着这一病却是消散了不少郁气,他自然明白那时水臻留他在府上是怕他被人害了,还有那几乎是一夜之间消失的留言又是谁的手笔……猛地抖开手上折扇,甩开脑中思绪,方森杰快过门槛。
胤禔和胤礽爬下床向两人行礼,道:“见过王爷/父王,先生。”
四人落座,方森杰笑道:“瑾安那弟弟可好?”
胤禔忽的想到一事,心下一沉,看向胤礽,道:“瑾安那天神色倒是难看,这回可得守好了另一位。”
胤礽对上胤禔的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道:“佑明说的是,瑾安明白。”要是那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被老四占了身子,可是真够呕心的!
水臻经过那日的事儿同胤礽愈发的两看相厌,一个觉着自家儿子被占了便宜,一个觉着自己哥哥被亏待了,这说起话来就是冷嘲热讽的,笑里藏刀不过如此,只是碍着胤禔在一旁,两人的刀都是没出鞘。
方森杰听得却是津津有味,胤禔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弟弟什么时候结了仇,瞧着方森杰一副看戏的模样,想到自己也插不了嘴,索性陪同方森杰喝茶吃糕,看戏。
水臻被胤礽反反复复绕回的‘父亲不关心大儿子’的意思气得够呛,扫过方森杰含笑的模样,忽的明白两人同胤礽不对付的原因,觉着自己欺负欺负那水某人倒是有理,这同这个明显心疼自己儿子的小儿争口舌之利还真是,丢人……
胤禔见水臻收了声,扯了扯胤礽的袖子,以眼示意:保成,咱见好就收啊,父亲对我挺好的,真的!
胤礽反手搂着胤禔的脖子,瞬间做出委屈的模样看着胤禔,眼神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他和先生都拿我当出气筒,你还不帮我!
胤禔摸摸胤礽的脑门儿,神情悲悯:咱们对待年轻人,要大度。
胤礽扑到胤禔肩上,拼命忍住笑声。
水臻却以为胤礽哭了,不自在的动动,寻了借口落荒而逃。
方森杰想起了他曾见到的那人的泪恨,默然,起身离开。
胤禔也在忍笑,轻声问在门口踟蹰的侍从:“父王和先生……”
侍从低声道:“王爷去寻王妃了,方先生已回了梅鹤园。”
胤禔面无表情的挥退侍从,拉着胤礽躲到床上,两人将头捂在杯子里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某寒和无线网络的不对盘,此后更新时间白天的时候不定,晚上多是存稿箱时间在九十点左右。
另本文这两天要存稿还要还债,所以,明后天一章5000大章。
24二十三()
笑过之后;胤禔让人送来茶水润喉;挥退了面色狐疑的侍从;拉着胤礽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
胤礽怎会看不出水臻对胤禔的疼爱并非作假,也知道水臻不过是习惯了端着架子,胤禔又因经历奇异而‘早慧’;两人皆情有内敛;之后有了水清这么个爱闹爱撒娇的真正小儿;胤禔更是做不出小儿撒娇模样;如今北静王府三位身份最高的人心中最重的便是年幼的水清。做父亲的心胤礽自然也明白,却是不愿水臻和周月竹从这时起就将胤禔照拂水清视为理所当然了的,毕竟水臻现在还年轻,不过是而立之年而已;他将来还会有子嗣,等着他年纪大了……难道要让胤禔也经上一回被至亲之人抛弃的痛楚?
他不允许!
但是这些话他不会同他哥哥说,反正他这辈子是只认这个哥哥和家里那个弟弟了,有些事情他们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他就不信自己这活了两辈子的妖精还护不了兄弟!
听着胤禔声音略有停顿,胤礽再次貌似认真的点头。
胤禔放弃般的叹口气,双手按上胤礽的脸泄愤般揉了揉,看着胤礽虽皱了脸却是难得好脾气的任他揉捏的模样,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也罢,父王同保成互相瞧着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左右还有自己在中间说和呢,不过,这和事佬好像做起来很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老三上辈子怎的就一做十年……老三啊,其实他气恼的不是胤祉算计自己,而是胤祉为了胤礽而算计他,明明他对胤祉也不错的……
胤礽瞧着胤禔又神游去了,很怕他手上忘了轻重,忙抬手握住胤禔的覆上胤禔的手,委屈道:“溶哥哥~”
胤禔身子一抖,看着胤礽脸庞泛红,水汪汪的眼睛,叹笑一生,罢了,和着碰上这个妖精他就是注定了要吃亏的,三儿也认自己这个哥哥,等着胤礽把人来了,为难下就揭过了吧。
瞧出胤禔笑容的释然,胤礽眨眨眼,真心觉着胤禔心胸却是比自己宽广,不过,三儿,二哥为你都不惜舍了脸面撒娇了,你可别再说哥哥只知道欺负你了……
胤礽回府路上正好碰到贾赦的轿子,便揣了北静王妃送他的点心,让侍从停车。
贾赦刚刚示意交付落轿,听到侍从惊呼,忙急急步出轿子,瞧见胤礽站在马车边儿上正作势往地上蹦,松了口气,略有无奈的宠溺一笑,上前两步伸手抱了胤礽,胤礽笑得灿烂,单手勾着贾赦脖子,另一只手还捏着那个装了点心的小匣子,父子两个一同坐进轿子。
旁侧有人指问:“刚刚那是谁家老爷?可真是疼儿子。”
有人笑道:“那是荣国公长子贾赦贾大人,传言贾大人疼惜自己发妻遗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街道另一侧的马车上,玄衣男子透过窗纱看着那慢悠悠晃远的轿子,听着侍从的复述,撂下窗帘,微颔首,闭上眼不再言语。
张宁对那侍从使了眼色让他退下,盘腿坐着,继续慢慢磨着墨。
水郅忽然出声,吩咐道:“贾琏是水溶的伴读。”
“……”张宁大着胆子偷瞟了一眼水郅,正撞见水郅带着探询的眼神,忙垂了眼,硬着头皮答道,“是!”皇上您刚刚那根本不是问句!我这要是因为这被罚了可是冤死了!
“北静王妃递了牌子给太后请安。”
“两日后,北静王妃会进宫。”
水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点点头,捻起笔,倾身蘸上朱砂,勾上纸上所有人名。
胤礽站在贾赦身边对眼前这个据说是他小舅舅的十四五岁少年行礼。直起身,胤礽做好奇模样将邢德全打量个遍,轻轻点点头,不错,样貌端正,眉宇英气,确实是走武行的料子……
邢德全也打量着他这个据说早慧非常的大侄子,瞧着小小孩童故作老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捏了捏他的脸颊,瞧见他皱了脸躲到贾赦身边,却觉得他这个模样才像个小孩子,回头对邢夫人笑道:“姐姐,琏儿确实可爱。”
胤礽磨了磨牙,他早早磨着贾赦为他起字便是为了不让人再这般唤着自己,不是他不喜欢父亲赐的名字,实在是这琏儿琏儿的唤着着实太似女儿,他这个舅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字了,还这样唤他,同他那先生一样不可爱!他可不是小孩子!
贾赦嬷嬷胤礽的头,抱了他放在膝上,边示意邢德全坐,边笑道:“全哥儿之前听何人提起瑾安?”
邢德全回想起初入学堂拜师时的困窘,瞧了眼胤礽,回道:“初入学堂时,文师傅打趣问我可有字,那时听文师傅说过琏儿打过了周岁便缠着姐夫为他取字的趣事。”
胤礽靠在贾赦的胸口,面上忍不住红了一红,小手掐着贾赦的手心:父亲!这种事怎么也往外说!
贾赦安抚的拍拍胤礽的背,那时候他文墨比之现在仍是不如,又想顺了儿子的意给儿子取个合心的字,便……他这帮子朋友啊!算了,这年关呐,说远也不远,他那帮子朋友可是要好好领教一下什么叫小鬼难缠~察觉到手心上明显并未施大力的掐挠,贾赦松松的握着胤礽的手,笑着问起邢德全在那书院的生活。
邢夫人这一下晌同她幺弟的相处仍是对自家弟弟改了太多的性子有些接受不来,恍惚着总以为自己在做梦,现下听着邢德全妥帖的应答,只觉得她那蹉跎了的七八年年华都值得了,更是感念贾赦对邢德全的上心安排,忽闪着眼睫,压下喜悦的泪花儿。
邢德全听着贾赦同他论说骑射一些小细节,慢慢也平顺了不驯服的心情。之前他这位姐夫着人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