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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话语声,“花朝特地来探望双月大人。”拜月抹去眼角的泪,也帮祭月擦了擦眼泪,食指抵唇,嘘了一声,低声说:“你假装睡着,莫要说话。”祭月乖乖地闭上眼,拜月起身去开门。
“花朝见过拜月大人。”花朝施礼,拜月忙说:“这是在折煞卑职,拜月该施礼才对。”
“祭月大人怎么样了?”花朝关切地问,“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怕打扰到她休养,今天听翠儿说,祭月大人醒了。”边说便边往里面张望。
“哦呵,多谢花朝挂念,”拜月面露难色,“这可怎么好呢,祭月是醒了,但很快就睡过去了,现下还睡着呢。”
“啊……”花朝突然意识到,拜月许是不想她进去,“我能进去看她一眼吗?”明知拜月不愿,花朝还是提出要求。拜月不好再拒绝,故作才恍然明白,“瞧瞧我这脑子,卑职都忘了待客之道。”拜月说着,让开一条路,说:“花朝如此惦记祭月,是她的福分,祭月何德何能。”
“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花朝进来,打量四处,摆设简单,可见双月都不是虚荣之人,“祭月大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帮了我不少忙,而且,翠儿也对祭月大人念念不忘,我也算是代翠儿过来看看。”
花朝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有一点,这房里并没有桃木符的味道。花朝借着回头和拜月讲话,瞥了她的腰间,没有桃木符。到了床前,祭月阖闭眼眸,呼吸低缓匀称,似是睡熟了,“脸色虽还是苍白,气息也微弱,但呼吸匀称,静养时日慢慢就好了。”花朝说。
“哦,花朝还懂这个?”拜月惊讶地问,赞许道:“难怪皇上欢喜你,知书达理,体贴下人,还博学多才。”花朝面色一红,“拜月大人可别这么说,花朝承受不起。”拜月莞尔一笑,没有继续说。
“我自幼习过一些医理,多少懂得些,拜月大人介意我给祭月大人把脉吗?也算是尽我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花朝低眉说道。
“可以。”拜月笑道,站在原地没动。花朝掀开被子,第一个落眼处,是祭月腰间,没有桃木符。花朝拿出祭月的手,把被子盖好,摸上脉搏,边说:“脉相还是有些不稳呢。”
“哦?那严重吗?”拜月始终站在旁边,花朝捏了捏祭月的手心,祭月差点乱了气息,“祭月大人醒来有说什么异常的话吗?”
“不曾。”
“那记忆是否有错乱?”花朝探手摸摸祭月的额头,祭月忍着想躲避开的厌恶感,她虽然与花朝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很排斥除了拜月之外的人对她有过于亲密的动作,而且,拜月比她更排斥,此刻为何不阻止花朝啊。
“这个还真不知道,”拜月故作忧心,“她醒来,很快便睡了,我来不及问。”
“最好是等祭月大人醒来问问,看看是否还记得之前做过的事,听翠儿说,祭月大人曾经发烧,烧得厉害,长时间发烧,容易伤了脑子。”花朝掀被子将手放回去,再次确认,桃木符确实不见了,难道有所察觉丢掉了吗?
“好,多谢花朝。”拜月一一应下,花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我之前赠与祭月大人的桃木符可以叫她一直带着,在我们西域,那是逢凶化吉,保人安康,保姻缘的呢。”
“哦呵,待她醒来我问问。”
“拜月大人的,佩戴着么?”
“我啊,不习惯佩戴甚么,收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花朝起身,“花朝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
“多谢花朝。”
花朝转身离开,祭月睁开眼,“拜月。”
“嗯,桃木符呢?”拜月没注意这个问题,看来,桃木符也有问题。祭月眨眨眼,“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在我腰间的。”
见拜月拧眉苦思,祭月拉拉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拜月不打算和祭月说什么了,多说无益,“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其他都很清晰,”祭月苦着脸,“唯独关于花千凝离宫的事记不得了,好似是我醉酒之后那样,自己做过甚么,记不得了。”
“嗯,那就不要想了,”拜月说着俯身亲亲祭月的额头,唇移到祭月干燥的双唇,与她亲吻,唇轻吻祭月的耳朵,祭月低低地呻、吟,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留心花朝,她很危险。”
“唔……嗯……”祭月眩晕之中同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拜月说的,她都会听。
再说公孙梦未,连夜赶出宫去,特意在以往的落脚点换了男子装束掩人耳目,到了太白楼,已是戌时有余。此刻,正是太白楼热闹的时候,品茶的,唱小曲的,谈论诗词的……公孙梦未站在太白楼下正仰头望着临窗的位置,那是卜算人常坐的地方,此刻那位置是空的。
呼,公孙梦未呼了一口气,一路奔过来,都是屏息的,现下,突然有些气喘。难道白来了不成?公孙梦未上楼,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呼,“小爷里面请!”小二笑脸扬着,打量这位刚上来的年轻男子,生得很是俊秀,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流韵味,气质很是高贵,小二施礼:“小爷真是好个相貌啊!”
公孙梦未没搭理他,径直往窗边那张方桌走,小二忙喊道,“这位小爷,这太白楼,除了那方桌,您随便坐。”公孙梦未故意压着嗓子,粗声道:“我今天就是要坐这里。”
“诶?”小二犯了难,忙施了一礼,“小爷,您别为难小的,我也是混口饭吃,我家掌柜说了,这里只有主人能坐……”公孙梦未哼道,全天下都是她的,她就不信还有她不能坐的位置。公孙梦未非要过去,小二见拦不住,忙往回跑账台,跟一身材魁梧样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耳语,男子望了望窗边,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一青衣女子过来了,公孙梦未正坐在那向下张望,此刻,坐在这里,才发觉,原来,能从太白楼这个角度看到别样的风景,因着楼层较高,不仅将京都的风景尽收眼底,连远处的起伏的山野丛林都纳入心底。
“这位公子……”有礼轻柔之声。
公孙梦未听见有脚步声也没回头,听见说话声,才转过头,瞟了一眼,她晓得这姑娘,时常跟在卜算人身后,挑眉问:“你叫什么?”青衣女子愣了愣,见此人器宇轩昂,英气非凡,好生眼熟啊……等等!青衣女子认出来了,这不是当今皇上么?青衣女子忙施礼,“小女子,名唤朝鸯。”
名字倒是别致,公孙梦未打量着,继续问:“你家主人呢?她叫什么?”朝鸯面露难色,委婉道:“恕朝鸯不能说,若是我家主人想说,她会亲自告知公子。”
最是讨厌吞吞吐吐,不过,眼下公孙梦未对于她们叫什么并无兴趣,“你家主人呢?几时能回来?”
“我家主人行踪一向不定,”朝鸯偷偷瞟了一眼公孙梦未,继续说:“要不公子再等等,按照往常来看,再有一个时辰,该是能回来。”公孙梦未心烦意乱,眉头皱得极深,她实在没有耐心等人,这普天之下,能叫她等的人,除了花千凝,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卜算认,“你家主人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叫我等!”公孙梦未不悦道。
第95章 。94。93。92。()
朝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家主人自是知道公子的身份,换了别人,想见我家主人,连求都求不来,想说句话,都没有机会的。”言外之意,皇上,您知足吧,“公子不觉得我家主人很看重您么?”公子二字特意咬重音。朝鸯可记得呢,虽说御龙族后来贤人名士不少,更不乏帝王将相,但主人可鲜少出手相助。历朝历代她们一起走过来的,主人多是旁观,唯独到了公孙梦未这里。主人费了不少心思不说,还送东西给人家,想来除了驸马爷有这待遇,还有谁能收到主人赠与之物的?朝鸯越想越觉得皇上该知足,你是皇帝不加,但是,我家主人可是神仙,天上的皇帝都要敬仰她,哼!
“哼,在我的王土之上,她倒是有胆轻视我。”公孙梦未压低声音道,朝鸯始终都是甜甜笑着,“公子一路过来,定是不曾用膳,我去叫后面弄些茶点过来,公子稍等。”公孙梦未哪有心情吃东西啊,朝鸯端上来的茶点,冬日里,很快就凉了。公孙梦未已经坐不住,站起身往下张望,方便第一时间看见卜算人。
“你在等我么?”清冷的声音在公孙梦未身后响起,公孙梦未猛然回身,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从哪里过来的,我怎么没瞧见。”公孙梦未嗔怪道,这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永远的纤尘不染,真的不像是俗世人。
“找我什么事。”龙卿阙并未作答,反而问她,“主人,”朝鸯过来奉茶。公孙梦未望了一眼朝鸯,示意她避开,朝鸯却跟没看瞧见似的,问:“主人想要用些什么?”
“我还不饿,公子,饿吗?”龙卿阙望了望丝毫未动的茶点,公孙梦未摇摇头,烦心地说:“我没胃口。”龙卿阙抬手挥挥,示意朝鸯下去,边说:“说吧,想问什么。”
“你明知道!”公孙梦未不满道,龙卿阙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所以,你挑最想知道的问。”
“你!”公孙梦未气结,竟然敢跟她讲条件,她等了快两个小时,太白楼茶客都换了几批了,她都没有不耐烦,卜算人胆敢讲条件,“你可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后果?”公孙梦未郁结,不免说气话。
龙卿阙墨色双眸觑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问:“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么?”公孙梦未直接没辙了,这人压根不接招,而且无法激怒她,想着自己还有求于人家,便软了一分,低声道:“我喜欢的人离开我了,现下不知去向,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不能。”龙卿阙干脆地拒绝,惹得公孙梦未茶点直接掀桌,“是你说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的!”
“我方才不是回答了吗?”龙卿阙慢条斯理地说道,公孙梦未站起,倾身过去,薄怒的眸子紧紧盯着龙卿阙,“你真要这样戏弄我么?”龙卿阙微微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轻叹了一声,“不可泄露的天机,我不会说。”
“那你到底有什么是能说的!”公孙梦未双目瞪圆,很想揪住这人的衣领质问,直起腰身,“我剩下的两个问题,你都可以说是天机,呵,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白来了一趟?”
“你相信我么?”龙卿阙突然问,公孙梦未目光紧锁着她,半晌点点头。龙卿阙眸光示意公孙梦未坐下,边说:“我来告诉你三件事。”公孙梦未激动地站起来,龙卿阙摇摇头,公孙梦未才又坐下。
“第一现下是祸起萧墙,你需全心应对;第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没有死;第三……”龙卿阙故意放缓了调子,公孙梦未的心悬起来,耳朵竖起,生怕漏掉什么,龙卿阙忽而展露一抹极淡的笑意,安抚似的说:“你和她终有一日会再见。”
只因这最后一句,公孙梦未眼眸被潮湿覆盖,泪水差点涌下来,慌忙间低头掩盖自己的情绪。龙卿阙像是没注意到她异样的情绪,自顾说:“若是公子无事,便可回去了。”
“那个……”公孙梦未抬起头,眼底的湿润被她硬生生地压回去,“我还有三个问题想问,求您解答。”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说的出“求”这个字,可见,公孙梦未是真的想知道。龙卿阙轻笑,摇摇头,叹道:“公子当真贪心。”龙卿阙并没有说拒绝,公孙梦未就先问第一个,“我一直想问你的名字,我叫梦未,姓氏公孙。”
“我知道。”龙卿阙悠然地倚着窗沿,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衬得远处的山林影影绰绰,龙卿阙微微眯起眼眸,淡声说:“告诉你也无妨,我姓龙,名卿阙。”历朝历代,龙卿阙只要入凡尘,都会不停地换名字,唯独这次,将真名告知公孙梦未了。
好生霸气的名字,单单这姓氏,就不得了,公孙梦未暗自记下,“那你为什么帮我?且不止一次帮我?我想回报你,你需要什么?”
“我帮你,因着我想,我愿意,所以,无需你做什么。”龙卿阙眯着眼眸,随意地回答。公孙梦未有些懊恼,她想知道这人的喜好,想投其所好,可这人怎么好似对什么都不喜欢,“好吧,还有一个问题,我同花千凝,日后会长相厮守么?”
龙卿阙眉头不经意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转过身,正色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饶是过了几生几世,你们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反之,则亦然,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无用。”
公孙梦未听的迷糊,到底能不能相守,“那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