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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菜自然是看吕裂石,吕裂石暗暗松了口气——他打探过秦菜来处,是个偏僻小村镇。这丫头又是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主见?
如今秦菜可谓是把他当成了主心骨,他面上带笑:“先知,秩序这儿也麻烦了政_府许多,如今既然警队有事,您就帮帮忙吧。”
他都开了口,秦菜焉有话说?
秦菜是个实诚娃,立刻就说话:“车祸地方是不是个十字路口?”
左队长点头,秦菜还是细心:“出事车是不是一辆银白色轿车和一辆泥头车?”
左力魁神色越来越严肃:“确实是一辆宝马6系炫银跑车,难道肇事车辆竟然是泥头车”
左队长心下诧异,建设路那一段没有摄像头,旁边有工地开工,经常有泥头车来往不绝。而事发当时又是凌晨时分,没有目击者。
他虽然经人指点求到这里来,但对这些神神道道事还是不大相信。且指点他找过来前辈也没细说这地方来历,是以他还以为是个算命馆之类。
正等着秦菜掏出铜钱、龟壳或者什么稀奇古怪东西掐算一气呢,冷不防听秦菜道:“右边有个下水道口,你把井盖打开,脑袋应该里面。”
左队长将信将疑。实话说,这次车祸死者家里颇有背景,上头下了硬指示要马上找到头颅,他这才托了许多门路找过来,但这丫头一句话就确定了?
他轻声问:“秦小姐……不用再卜算一番?”
秦菜无语,吕裂石已经起身送客了:“既然已有结果,左队长请吧。”
左力魁站起身,本来还想再问,吕裂石已经将他请出了办公室:“左队长,这些事情本来我们不应过问,只是老夫不忍因一颗头颅让你背个处分,用逝者为难活人。其余抓人破案是你份内事,就请不要为难我们先知大人了。”
他掌秩序大权多年,何等奸滑人物。左队长还没开口,他已然知道这个人想问肇事车辆事,故先出言封住他嘴。
左队长也不知该不该信,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到头颅比较要紧,他也匆匆忙忙地告辞而去。
左力魁离开之后,吕裂石打量秦菜:“先知辛苦了,先行歇息吧。”
秦菜莫名其妙——天天歇息,她都长蘑菇了:“我不累。”
吕裂石微怔——以前但凡先知窥探天机之后,往往都疲累不堪。不过想着秦菜刚刚被找回,也许精力旺盛。他也没有多说。
秦菜无所事事,又去到九楼。下层,吕凉薄还后一排靠窗位置看书,他似乎一直那里,不曾片刻移动。
秦菜甫一走近,他就站起身来:“先知。”
秦菜略略点头,随即想起点头他也看不见,又开口道:“嗯。”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吕凉薄,好他看不见,无形中减去了许多压力。她吕凉薄身边坐下来,翻翻他书。
这吕裂石对自己儿子还是比较用心,他书全部是找专人刻盲文。以方便他用手“阅读”。
秦菜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是《相理衡真》,不由笑了:“为什么看这个,你要算命吗?”
她声音让吕凉薄放松下来:“我是个瞎子,算命也算是一门手艺。”
秦菜被逗乐了:“吕叔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儿子吗?”
听她提到吕裂石,吕凉薄语声微冷:“他是他,我是我。”
秦菜点头:“还是个挺有自尊心瞎子嘛。”
吕凉薄竟然笑了一下,他笑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如果不戴墨镜,肯定是个阳光帅气大男孩:“先知今日很闲。”
秦菜伸了伸懒腰,许是吕凉薄看不见关系,她觉得他身边特别轻松:“我每天都很闲。自从来到这里就连袜子都没有洗过一双。那个大妈也不知道是谁,天天都帮我把牙膏挤好,恨不得把脸也帮我洗了。”
吕凉薄终于笑出声来:“这样无忧无虑,也很好吧?”
秦菜伸了伸懒腰:“也许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恐慌。”
吕凉薄点头,这话再没有谁能比他感同身受:“你可以多看点书,时间久了,恐慌也就没有了。”
秦菜深觉有理:“我房里好像也有个大书架,晚上回去看看有些什么东西。”
“嗯。”瞎子推了推鼻梁上墨镜,继续低头摸书。
秦菜又坐了一会儿,她也说不上对吕凉薄是个什么感觉。但见到他总是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梦。女儿总是爱俏,吕凉薄虽然瞎了,但好歹总比楼上那个玉雕好吧?
至少他是活!
可是现,她名义上真是那座玉雕妻子。她叹了口气,多思多愁苦,不如多看点书。
她下楼回房,结果尴尬了——半天打不开门。她不好意思问人,只得去问九楼瞎子:“呃……那个门,怎么开?”
吕凉薄面色如常,径自起身,拿好他探路棍。秦菜本着“尊重残疾人”思想,伸手扶着他,有台阶自己走前面。吕凉薄能凭她身高感觉台阶高低。
不过这里他熟,一路行来倒也没遇上麻烦。秦菜还得意:“怎么样,我这个领路人不错吧?”
到底都是半大孩子,他也笑了:“嗯,小艾也是这样领路。”
站秦菜房间门口,吕凉薄摸索了一阵,终于打开了旁边黑色盖子:“这是指纹锁,用左手食指按这里就行了。”
秦菜将信将疑,伸手过去一按,门果然应声而开。她惊奇不已:“真先进!”
吕凉薄转身要走,秦菜又攥住他:“等等,里面怎么开呢?还有哇,我浴室花洒不出热水。”
这么糗事,她吕凉薄面前说出来却十分自然,吕凉薄竟然也完全没有嘲笑意思。他只是有点为难:“我对你房间不熟……”
秦菜忙扶着他进门,将他手放到锁上:“这里这里。”
吕凉薄又摸索了一阵,她门是三重密码锁,里面开也复杂一些。他慢慢演示给她看。
秦菜也不笨,两遍就明白了。然后又扶着瞎子去浴室。
这是太阳能热水器,用电为辅却整天保温。他先教她设定温度,再设置花洒出水温度,后教她调冷热水。
演示了几遍,秦菜觉得自己会了——她伸手拧开花洒,水兜头而下,将吕凉薄淋成了落汤鸡。
吕凉薄默默地用袖子擦去脸上水迹——热水。
秦菜脸上发烧,好吕凉薄看不见,她就自动释然了:“咳咳,本先知能用上热水,你功不可没。这第一次出热水就赏赐给你享用吧。”
“……”吕凉薄沉默半晌,“谢先知赏。”
话落,他便准备走出这个地方。但浴室内地板砖本就滑,现又全是水,他视物不便,冷不防脚下一滑,摔倒地。
秦菜受宠若惊:“爱卿请起,实不必行此大礼……”
吕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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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吃醋了
热水事情解决之后,秦菜总算是不用再洗冷水澡了。吃过一顿搭配得食欲十足晚饭之后,秦菜踱到书房里书架前,一看那些书她不满了——这个吕凉薄,给他儿子书就是《达摩相法》《相理衡真》,给我放竟然是一堆……
她把书从书架上搬下来——品种还满多,有琼瑶,有古灵,有席娟,还有李渔……
晕死!
……瞎子,我还是上来陪你读书吧……
第二天一早,秦菜上到九楼就发现吕凉薄已经了。这次她不客气了,径直坐过去:“瞎子,晚上你教我用电脑吧。”
吕凉薄摸书,闻言只是点头:“嗯。”
秦菜觉得他人好,难免就生出几分热乎劲:“我可不是欺负你啊,作为回报,我下午帮你看书吧。”
吕凉薄笑了:“不用。”
秦菜却已经抢过他手里书,却是一本《滴天髓经》,她颇有些不解:“其实,如果你想知道什么话,我可以帮你看,没必要费力巴拉地学这个。”
吕凉薄微蹙眉头:“我不需要。”
秦菜这才发现他不悦,不由又凑近了些:“瞎子,你生气啦?”
吕凉薄从她手里夺回自己书:“不敢。”
秦菜不知道哪得罪了他,但吕凉薄面前她也不绕圈子:“哪得罪你了你说出来呀,我以后注意着不就行了?”
吕凉薄不语,她又从他手里夺过那本《滴天髓经》,这回不聊天了,一字一句开始读书,读了两页,吕凉薄才开口:“不要把我当废人。”
秦菜微怔,片刻后应:“哦。”
于是这一次吵嘴,就这么算是过去了。
只是秦菜有些尴尬——她那个初中文凭,有时候真看不懂这些太有内函东西。每次遇到不认识字都要吕凉薄去摸。半本《滴天髓经》翻下来,秦菜泪流满面。
——妈妈,我还是回去看琼瑶、古灵、席娟吧……
吕凉薄倒也不嫌弃她,偶尔还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
吕裂石上来找秦菜,站教室门口,看见两个小家伙后一排不知道嘀咕些啥。秦菜还比手划脚,他许久不曾露过笑脸儿子突然露了一个笑。
他站原地不敢动,许久之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吕凉薄往门口方向转了转头,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却当即收了笑:“继续。”
——瞎子听力有多好,正常人真很难想象。
读完书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秦菜扶着吕凉薄下楼。吕凉薄应约教她用电脑。他对秦菜书房格局不熟,不得不摸索了一通,随后教秦菜开关机、打开、复制、粘贴文件什么。
秦菜也不是个蠢人,一教即会,很就吕凉薄指导下申请了一个qq号。吕凉薄倚着她椅背而立,教她下载、登陆。
不过很抱歉,她第一个学会是斗地主……
她一个人玩得欢,吕凉薄凭着来时记忆摸索着出门,只轻声叮嘱她:“先知。”
秦菜头也没回,直接打断他:“别叫我先知,叫我秦菜,或者秦小妹。”
吕凉薄很小心地往外走:“不羁阁所有信件、网络、手机都有监听,你要小心。”
秦菜心中一惊,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和白河通电话时候,白河语气那么平常,所说每一句话都那么平常……
所以,师父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吗?
想到这里,她却突然又高兴起来,到客厅打电话:“师父,你吃饱了吗?”
白河那边十分安静,秦菜几乎可以想到那个白河纸烛店里,冥钞、冥纸终日陪伴,他安静地坐柜台前,毛笔饱蘸浓墨,他一笔一划地写着纸钱封面。
曾经是平淡场景,留回忆中却太过温馨。
手机那头,白河浅淡地应声,依然是不咸不淡地闲谈。秦菜也控制着情绪:“师父,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白河沉默了一阵,似有话想说,后终于只是淡淡道:“你家中也安好,放心。”
一时相对无言,有点冷场,却有温暖心里流淌。秦菜轻声道:“店里生意好吗?”
白河轻描淡写地答了,二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秦菜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后不得不挂断了电话。然后她才发现瞎子不见了。
她奔出门,站楼道护栏前向下看,吕凉薄以木棍探路,刚刚走出教学楼。秦菜站楼道上没有跟下去——他说过不要把他当作废人。
其实他确实也不是个废人。秦菜注视着他背影缓缓没入道旁树阴影里,心里竟然有些酸楚。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朱阳镇时候,秦老二隔三岔五就揍她一顿,她气则气,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奇特感觉。
晚上,秦菜睡不着,默默斗地主。
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她洗完脸吃过饭,一刻不停就去了九楼。一直等到七点四十,吕凉薄终于来了。
秦菜把他带书接过来,这次不是盲书。吕凉薄不意:“刻书工匠太慢,许多来不及刻。”
秦菜挽好袖子,大包大揽:“没事,这不有我呢吗!”话落,她又警惕地申明,“不过念错了你不许笑我。”
吕凉薄一本正经:“嗯。”但他也有后话,“但是不会念就要告诉我,不可以误导瞎子。”
秦菜拍胸脯:“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会干那事吗?”
吕凉薄沉默许久,终于道:“上次你把‘爻’念成了驳,我想了半天……”
秦菜怒了:“骂人不揭短,这么简单道理你不懂啊?!”
我这就是和你讲道理……
吕凉薄推推鼻梁上墨镜:“哦。”
于是这次吵嘴也告终。
大约十点多,秦菜消失整晚瞌睡终于来了。她坚持不住:“吕凉薄,你自己温习啊,我先睡一会儿。”
吕凉薄倒是心生歉意:“我不应该耽搁你时间。”
秦菜困得不行:“胡说什么呢,我先趴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