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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董思柔听得一头雾水,“也能把我哥高兴成这样?颜如玉……颜如玉……”她忽然一拍手,乐了,“除非这颜如玉说的是姝姐儿你!”
她一看萧静姝脸色,立时笑道:“莫非,姝姐儿你是答应了我哥什么?那就怪不得我哥乐坏啦!”
萧静姝拿手去捂她嘴:“噤声。”
董思柔被她捂着嘴还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满脸都是求知欲。
萧静姝于是无奈的把自己和董钰的话稍稍一说,董思柔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姝姐儿,你这么说意思是日后若是哥哥达到了你的要求,你就嫁来我们家?那敢情好啊!你要是能做我的嫂子,我可是第一个赞成的!”
“柔姐姐,”萧静姝却忽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哥哥能努力上进,将心思放在书本上固然就很好,但我想,他这辈子大约都是很难达到我的要求了。”
董思柔急了:“为什么?”
“人的眼光和天资,到底是有局限的。”她并不是认为自己有多聪明,可有些大局观,受限于时代,受限于眼界,甚至受限于人的屁股坐在哪个位置上,并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培养的出来的。
在这一个寻常人家家里有几十卷书就已经是“饱读诗书之家”,连纸都还没有完全普及的时代,想要读书破万卷,想要和她思想一致,理解她的忧虑和所思,太难了。
可她乐见董钰的努力,因为他的努力所能得着的,于他自己,于董家,都是一件好事,而她哪怕是看在两家交情份上,看在董思柔和她姐妹情谊的份上,她也不必去打击他的这份信心嘛。
另外一边,董钰显然也是没有真正理解萧静姝的意思的,相反的,他的喜形于色被萧徴荣尽收眼底,萧徴荣笑眯眯的过来拍了他一下,挤眉弄眼:“怎么,得偿所愿了?”
董钰咳嗽了一声:“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先别乱说。”不过他脸上的喜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萧徴荣略略猜到了几分,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却转的愈发灵活了。
另外一侧,康卓目光阴冷的看着在嘻嘻哈哈的两个人,脸上却有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这一日游猎回返,不久之后,董钰便拜别了家中二老,随了他在书院里的一位老师出去游学了,说是一日未学成,便一日不返。
从此音讯渺茫,只偶有书信返家,让父母知道他尚在人世。
此为后话。
而夷陵城中,萧峻接到了几家商户和乡绅富户家的联名请愿,官府负责集体施粥,粥棚子一个接一个的搭了起来,他又按照萧静姝先前所说的,用了那位施四为主管。
施四以前虽是无赖子,却也是事母至孝之人,其母因霉米而死,他伤痛之下,便对米粮把关更严,粥的质量,民众有口皆碑。
萧峻官声日隆,当年的考绩,亦是拿到了优等。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好像只是一个眨眼,很快的,时光便过去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里,萧静姝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和雷文茵几乎是彻底断绝了往来,雷靖阳闭门不出,只在这一年春天,迎娶了黄门侍郎冯家三女为入门为继妻,而据董思柔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冯氏女入门之后,待雷文茵客客气气,只是冯家是书香门第,冯氏女规矩甚严,雷文茵也就很少出门,跟她们几个手帕交,也是往来渐渐日淡。
至于萧家二房,萧静姝二叔的妾室樊冰在当年夏天有了身孕,而她的二婶王氏,亦是在八月查出了身孕,这会儿正妻小妾通通有了身子,二房一下子就好像人丁兴旺了,老太太似乎也是想通了,没再逼着萧峻续娶。
而康卓,无论武艺文事,皆有进益,如今他的武艺,据高楠所说,在药物催化之下,已经不在萧静姝之下,只是往后寿数有损,怕是活不过四十。
而易宁十三年的秋天,悄声无息的就到了。
第三十章()
一下朝,柱国大将军俪明就骑了马急急的往家里赶;只在路过状元楼的时候略略勒停了马;下来给家中的妻子买了几份她最中意的点心。
今日早朝之时,圣人终于宣布了下月征伐高句丽的消息;而下朝之时;俪明也已经收到了兵部尚书心照不宣的招呼:宁平郡主和其父陈王在其中为他使力不少,再加上俪家往日的名望;十有□□;这次出征的统帅就是他没跑了。
上一次征讨高句丽;虽然打被高句丽人大败;但其中倒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统帅翼王畏战不前,平日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真到了战前又不听将帅忠言之故;否则举倾国之力攻弹丸之地,哪怕不胜,也不至于摆的那样凄惨。
俪明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这一次如果圣人以他为帅,他肯定能马到功成,荣耀而归。
所以此时,得到了好消息的他志得意满,春风满面。
然而刚刚进了家门,俪明却觉得家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正厅两侧,一溜儿的跪着他房里伺候的几个侍女。
已经是寒风冷冽的天气,这些侍女却被剥去了外头御寒的棉衣,只穿着冬衣跪在寒意刺骨的青砖上头,已经有两个弱质芊芊的吃不消了,此时已经是歪着头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另外几个一见他进来,眼里都纷纷闪过了泪光,在宁平郡主平日淫威之下,此时哪怕是都已经跪的面青唇白,却竟没一个敢哭敢喊敢闹的,只是用那种濒死小动物的眼神偷偷的瞅着他,看的俪明心生怜意。
要说俪明平素也不是一个多怜香惜玉的人,但这几个侍女都是陪伴他多年了,到底是有些主仆情谊的,如今看她们这样狼狈,他定了定神,先自己也细细寻思了一番,只觉得近来并没什么事是能让宁平郡主这样大发雷霆的,便吩咐了身边伺候的小厮先叫人去烧些姜汤热水,自己笑眯眯的背着手走了进去。
宁平郡主宋氏此时正坐在堂上,细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拨着手里的粉彩盖碗,保养得宜的容貌看不出喜怒。
俪明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替她捶了两下,笑道:“娘子,这又是那个贱婢惹你生气了?生气易老,娘子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好不好?”
听他开口哄人,宁平郡主微微抬了头,面上似笑非笑:“谁惹了我生气,你都替我出这口气?”
“那是自然的了,”俪明笑道,“娘子的为人如何,为夫难道会不知道?谁惹了娘子不快,那必定是他的错,娘子只管说名字,为夫替你打杀了他,娘子就别气了,啊?”
“好。”宁平郡主又是一笑,这一年里,因着俪成之丧,她这做母亲的很少展颜,反而是因为心伤爱子之死,连敦伦之事都常常以心情不佳为由退却,更别说是这般笑颜如花了。
俪明心中一荡,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却不防宁平郡主抓起盖碗就往他头上狠狠砸过来,两人离得极近,方才他又心神一松,猝不及防之下,以他的武艺竟也被当头砸了个正着,宁平郡主手下半点未曾收力,这一砸之下,他头上就是一个血窟窿,只片刻,那红艳艳的颜色就流满了他的额头,糊住了他的视线。
俪明只觉面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之声大作,他狼狈之下撑住了桌边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当下又是惊又是怒又是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宁平郡主此时长身而起,劈面就把自己原本放在一侧的一卷画轴往他身上丢来:“好你个俪明,你瞒了我多少年?我待你一片真心,对你全心全意,这一次,为了替你争一个统帅的名分,我爹和我哥哥又替你出了多少力,你自己心里清楚!可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说成儿死了你怎么无动于衷,原来你早就在外头养了一个野种!”
她冷冷冲着外头喊道:“韩嬷嬷,韩嬷嬷!”
进来的是一个面色阴冷身材高胖的健妇,俪明一看之下,认出了是宁平郡主身边的一个奶嬷嬷。
这韩嬷嬷虽说是宁平郡主的奶嬷嬷,可是她管的太多,又处处只向着宁平,俪明嫌她掣肘碍事,前些年想了好些法子离间了他们主仆,这才将两个人分开了的。
如今,却是宁平郡主又把她调回来了么?
俪明浓眉一耸,吃力的低□去拾起了画卷,不出所料的,在那上头看到了一个有着蓝色眼珠,和他有六七分相似,身材修长俊朗的青年。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竟然开口不得。
宁平郡主此时对那韩嬷嬷吩咐道:“那些贱婢不是不肯说么,不是心里就只有大将军一个主子么,不是不把我这个郡主当一回事么,既然跪了一天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通通给我打,打死勿论!”
“宁平!”俪明一听,疾声喝道,“此事跟含冬她们无关!她们对此并无所知啊!”
“好!”宁平郡主冷冷一挑眉,“你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我这个做妻子的倒是蒙在鼓里,你如今还要告诉我这些伺候了你十几年的婢女也对此一无所知?分明只是帮着你瞒着我罢了!我告诉你,我往日是给你面子,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不要当我是好欺负的!韩嬷嬷,叫人给我打!”
“谁敢!”俪明喝道。
宁平郡主在堂上扫了一眼,闲闲拨了拨指甲:“我的好老爷,谁敢?哈哈,谁敢?”她的笑声越来越响,片刻后笑声忽然一停,她一扫左右,指着俪明笑道,“韩嬷嬷,带人去打!”
韩嬷嬷应声出去,临走前的一眼,看的俪明不寒而栗。
韩嬷嬷身后跟着的几个壮汉,平日里都对他这个将军毕恭毕敬,然而宁平郡主一句话,他们就连他的喝止,也敢不听!那手中持着的棍棒,分明是去要人命的!
他知道,韩嬷嬷对自己是有怨气的。她被郡主远了几年,在底下的庄子里肯定受人欺凌白眼,她若知道了是谁在中间用计挑拨,又岂能不怨不恨?
她不听自己的,在意料之中,可这大将军府,他这个大将军,还是这个家的主人么!
还有谁,把他放在了眼里!
韩嬷嬷出去没片刻,俪明就听见了外头传来的惨叫,哀求板子打的噼啪噼啪的沉闷声音。
“老爷,老爷,救救我们……”
“奴婢冤枉啊……”
“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求夫人放过我们吧……”
再一会儿,那沉闷的声音和痛叫哀求越来越低,俪明呆然立于原地,手已经握的青筋绷起。
宁平郡主却像是根本不将这一副修罗场景看在眼中,她的唇角甚至是绽开了一朵漂亮的笑花,直到外头声音渐渐寂然,她这才笑吟吟开了口:“夫君,如今你可肯告诉妾身,此人乃谁了么?”
俪明只觉得自己的脸被面前的女人打的啪啪作响。
他是不在乎那个私生子的命,他之前也想过,要将孩子掐死在众人未知的沉默里,然而如今,在宁平郡主这样辣手的杀了他身边所有人的情况下,在这满堂没人将他放在眼里的漠视之中,俪明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满面疲惫的摆了摆手,回到家里时的踟蹰满志和笑容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满心满意的寒凉。
他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外头满地的红,满地的血,还有几具已经趴在春凳上,生死不知的血团。那是他身边服侍了很多年,年少时候也有过一夕之欢的侍女们。
看着俪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韩嬷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她微微躬了身,走到了宁平郡主面前:“郡主,现在咱们要怎么做?难道就这么放过这私生子不成?”
宁平郡主冷笑道:“想要鸠占鹊巢,想的美!我恨得,是他竟然敢打着让那人入京来参与大比的主意,真当我是聋子哑子,可以随意欺凌不成?他不是想保着那贱种的命么,我就偏要他死,死的凄惨不堪,死的连他那贱种娘也认不出来为止!”
宁平郡主捻起了放在另外一侧的信,细细的再看了一遍,明明其中的字字句句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却依旧连一笔一划都没有放过:“他既然不顾念我,我又为何还要顾念他?韩嬷嬷,你把这封信给我的父王和兄长,告诉他们,他如今不过是个柱国大将军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私底下弄出来了个私生子,他要是日后真做了数十万大军的统帅,还会把我们皇族放在眼里?万万不能给他掌兵,万万不能让他有出头的机会!”
“是,郡主。”韩嬷嬷拾起了画卷和信笺揣在了怀里,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
遥远的夷陵,萧静姝此时刚刚晨练完毕。
她接过了春华手里的汗巾抹了抹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