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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钰之的唇角溢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是胜券在握一般的笑:对某些人,他甚至根本不必真正出手,他们自己心底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就已经足够把他们压垮了。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头传来了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安二郎,你问这话也太失礼了呢。”萧静姝站在门边已经把这两人的一番言语交锋看在了眼里:她同样看到了萧峻在一侧静默观察,一言不发但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盘算的模样。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动了心的人究竟是谁,但或许正是因为有这种亲疏,对于康卓,她就更是觉得,自己无法回报他的感情分毫,所以更不容安钰之拿这样的问题去为难他,压迫他,乃至“欺负”他。
萧峻有些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显然他先前是本着“让他们两个臭小子去斗个你死我活最好,反正输了的那个我女儿肯定不会许给他,赢了的那个再跟我斗过一场再说”这样的算盘,这会儿瞧着自己女儿居然是来拆战台,坏了他这个爹看戏的一番兴致,萧峻也就只能说:唉,女生外向。
安钰之却似乎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微微笑了一笑,立刻对康卓十分友好的笑道:“康公子,我听说贵府最近宾客如云,不知道你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们呢?”
他们在这边说话的当儿,刚刚看完信的萧徴荣却是双拳紧握,脸色十分难看:他爹刚得了一个孩儿,他收到的家书,字字泣血,是他娘在信中不断哭诉,说自己如何如何被那新的了孩儿的妾室樊冰欺压羞辱,要他这个成年了的儿子立刻回家帮她撑腰。
他爹到底是要羞辱他到何种境界!他这边在外头保家卫国为了萧家的荣耀拼死拼活,那边他们受了他的余荫却根本没把他的牺牲当做一回事,弄出个庶出儿子来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他这个成年儿子也不怕他那个庶出子来抢什么,可是若要弄到宠妾灭妻打他娘脸的程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后宅斗争,这分明就是□□裸的在打他这个儿子的脸了!
若不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掌握十万大军,萧徴荣可能读完这一封信,就真的会立刻动身回老家。
但现在,萧徴荣一时的愤怒过后,却又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再仔仔细细的一琢磨,萧徴荣忽然觉得有些微妙:或许,事情并不完全是他母亲说的那样。
至于他娘到底为什么要寻一个理由骗他或者是催他回夷陵,这其中的用意,才值得他深思。
***
在不几日之后,圣人就在朝堂上宣读了萧峻所呈上的奏折。
众皆哗然。
但旋即,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这一批人还在嗡嗡嗡的口沫横飞的说这折子哪里不好哪里写的不对的时候,圣人却又已经颁下了《置劝农使安抚户口诏》。
旨中写道“先是逋逃,并容自首。如能服勤垄亩,肆力耕耘,所在闲田,劝其开垦。”(注1)也就是说,允许私逃离开了自己原本所在户籍和田地的农人在现在所在的籍贯呆下来,只要能开垦荒芜了的农田,就允许他们在现在所在的地方落脚落籍,不再强令他们归家。
这也是萧峻所上的折子里最大最重要的“干货”,也是圣人在仔细思考了之后,确定他有诚意的代表之一:因为在十多年以前,战乱初平之时,大梁朝也曾经做过一次户籍考核,但当时因为要把农人劝回各自原本所在的籍贯,不让他们在当前所在落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目前这一年的耕种,甚至可能几年几十年的耕种好的熟田都变成了别人的,这一条,导致这一次的户籍收检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一条被民众集体抵制的“善政”,就算想的再好,它也没有实行的可能。
而这一次,因为这个折子是在夷陵做出了很大政绩,将这一地治理的风调雨顺路不拾遗的有名“能吏”萧峻所上的,所以圣人仔细思考之后,也发觉了这一条的好处,所以他立刻就针对这一条,下了诏书。
第九十九章()
萧静姝慢慢走进了她自己的院子。
院中,景物依旧,甚至摆设都还和她走时的一模一样摆放在旧日的位置上。几乎一件也没有多挪动。
院中的树木已经发出了新绿,春天就要来了。
她的手指缓缓划过每一样摆设和草木,心底却漫过悠然伤感:所谓物是人非,莫过于此。景物虽在,然而人事全非,就好像她现在跟在身边的两个侍女,虽然为了便于她称呼依旧唤作春华秋实,然而到底已经不是旧人了。
当初和她一起入京的,只剩下奶糖因为自己的求生本事出众活了下来而已。
萧静姝静默的站在窗前,正自沉思,却见新的那位春华过来轻轻扣了门………此女正是离火会所送,武艺出众,她入内禀道:“娘子,二夫人来了。”略略一顿,脸上现出了几分为难,“正在耳房饮茶。”
新的春华和秋实二人,在到萧静姝身边之前是在别的勋贵人家受过训练调。教,服侍过几年的,对内院的事情其实都是门儿清,再加上武功不恶,可以说,这一路过来,很快的就和萧静姝磨合的七七八八了,或者倒不如说,几乎没有什么磨合期的问题。
要做一个小姐身边合格的大丫头,对内院的关系自然是要了若指掌………何况萧静姝对她们的要求还不只是内院必须得打理的妥妥当当,以后还要涉及到党争和外院,这两个侍女心里明白,王氏不过只是她们回夷陵来的第一个考验而已。
萧静姝点了点头,轻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她应该是来打探消息的吧。”
她一到萧府,立刻就吩咐了下去,要把她从京中离火会那边带来的人安插满整个萧家………要害的部门,比如进出的门房,厨房,采买,财务,这些全部都会由她的人来填补。
这是她到家之后,行李都没安顿完毕之前就已经吩咐下去的第一件事。
也是立刻就引发了萧家内院大震动,好像让无数人变成了没头苍蝇似的六神无主的大变化。
所以萧静姝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她这个命令一下,会有很多人立刻就动起来。
王氏第一个来……情理之内,预料之外。她还以为王氏会想办法叫别人先来试探一下呢,结果她自己亲自来了,看来她离开的这一年多,王氏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啊。
连手底下原本可以做先锋的虾兵蟹将都挑拨不动了呢。
春华轻轻回了一句:“奴婢先过来告知娘子,秋实在那边奉茶。”
“嗯。”萧静姝瞥了一眼春华,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这两人倒是很会调配嘛。
新的这位春华,她的长处是内务,而秋实的长处则在口舌………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整理消息一个人负责打探消息,一对黄金搭档。
秋实的口舌比春华灵便的多,而且长得一个圆圆脸样貌可爱的小姑娘,是一般人和她说话不会起防心的那一种类型,不过偏偏,这一位是说谎随口就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的那一种。
王氏自然也对她没什么防备:她一过来先是问了两句她们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以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当晓得这位也还是叫做“秋实”的姑娘是萧静姝在京城新买下来的侍女的时候,王氏心里更是将她低估了三分。
她笑了笑,仿佛是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着秋实,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我那侄女儿是个心软怀旧的,但这名字……”王氏叹息着摇了摇头,“也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秋实一边在心里感慨着王氏竟然一见面就想要埋钉子,一边却也冷笑着觉得这段数实在也太低了。
先且别说萧静姝肯给她们赐名已经是极大的荣宠,就算这个名字真的是死人用过的又如何,吉利不吉利什么的,只有吃饱穿暖的富贵人才会去担心这些,像她们村里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起的都是些贱名,和死人重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秋实自己自然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做一回事。何况,萧静姝在打算给她们取名字的时候,还是得了两个姑娘自己同意的。
秋实垂了眼眸,仿佛是不敢直视王氏的眼睛,也似乎半点也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冷芒:“咱们既然已经被爹娘狠心卖了,这名字也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吉利不吉利什么的,也实在是顾不上了。”
所以,不是没意见,只是不能反抗而已。王氏琢摸着她这话,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真是可怜见儿的。”王氏感叹道,一边说着一边从腕上褪下了一个珊瑚镯子,硬是给秋实带上了,“拿着顽吧,你们小姐是个好心肠的,日后肯定会放你们出去,你没点儿体己怎么行,今儿个第一次见面,就当是我这做嫂子的给的见面礼了。收着吧,别驳了我的面子。”
秋实退让几番,还是收了下来,一脸的感激。
王氏大约是觉得贿赂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东拉西扯的问一些问题。
她是端着好嫂子的架子,问的问题也是带着关心的口气,只是在那些关心里头,掺杂了不少的私货而已:比如说也许她一句还在问萧静姝的日常起居,下一句就会问她和男子的交往如何,陛下的赐婚又如何,又或者上一句还在问萧峻和她如何相处,下一句就问到她和外院的男子有没有往来,这一趟回来又带了多少人多少贵重物品。
秋实有些回答的特别详细,有些问题含糊其辞,另外一些,则纯粹编了个谎话。
正闲聊呢,萧静姝已经带着春华走了进来,王氏瞧着她越发高挑起来的身量有些震惊:一年多没见,这侄女儿真的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啊!
听说陛下给她赐的亲事,男方连聘礼都下了,可到了最后却因为男方家里出了变故无法履行,虽说不管是听上去还是实际上,真的就是巧合的样子,可她心里,却还是觉得很是不安。
王氏于是笑着说道:“姝姐儿这回从京城回来,眼见得是长大了。”
萧静姝坐了下来,笑了笑:“毕竟也有一年多了。”
“宫里的水土就是养人,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也真是会调。教人,姝姐儿连气度都大变了,哪里还像是没走时候一团孩儿气,现在啊,就是个大姑娘了。我那嫒姐儿瞧着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样子,要是这会儿站姝姐儿旁边,那真真是要被衬得没地方站了呢。”王氏笑道。
萧静姝淡淡一笑,没接她的“宫里如何如何”的话茬儿,轻飘飘的说道:“这女孩子要迅速成熟,莫过于成婚之后,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现在想来,当日那宁平郡主如此跋扈,非要嫒姐儿嫁去她家结阴婚,不过那般招摇也转瞬之间就成昨日黄花,婚事自然就此作罢,这也只能说,是嫒姐儿的福气。对了,”萧静姝完全无视了王氏一瞬间变得十分难堪的脸色,自顾自的感慨道,“荣哥哥封了正二品大将军,怎么也没去信让嫂子去和他在京中同住呢?我倒是听说,陛下和娘娘赐了他一座三进大宅,位置极好,风景一流,内中陈设几乎都是内造,极为精美,住嫂子一家人,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反复的就是在戳王氏的心窝子。
王氏看似还笑着,笑容底下的脸却已经僵硬的十分难看了:先是点出了她和女儿关系不好,再说她儿子跟她也不亲近,又说二房和她们大房其实已经分家,不过是赖在主宅不肯走而已,所以她现在要收回自己家的管家权力理直气壮,一番话,几乎是说的王氏要气的爆血管,却又拿她一点错也抓不到。
“我倒也想入京和荣哥儿住在一起,只是一则既然是陛下和娘娘赐的大宅,自然是以后给他娶亲和办公用的,我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倒是怕成了荣哥儿的拖累,二则嫒姐儿的婚事还没个着落,我这做娘亲的,心里担心的很,总得等她嫁出去了,才好终于松一口气。对了,”王氏觑着萧静姝问道,“之前听说陛下给姝姐儿你赐婚,我们全家都为此高兴,觉得是陛下给的天大恩典,只后来听说俪家造反,我们也都是心中担忧,怕连累了姝姐儿你,如今……却不知这婚事到底该怎么算?”
“自然是没有婚事了。”萧静姝笑得很淡定,“若我这做侄女儿的嫁了一个反王之后,日后我萧家女子,如何还能许的了好亲事?”
王氏一时语塞。
不过她很快的就找到了说法:“这话自然是没错,不过姝姐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嫂子给你留意着?说起来,嫂子我有个表侄儿,也算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家里的教育呢自然也是好的,姝姐儿若是有意思,改日我给你约个时间见一见,如何?”
“多谢嫂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