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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声音很熟,便低下头凑近说话人的脸,认出原来这是客栈里的伙计,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
我也不禁叫了起来:“啊,是老林啊。怎么,他们干嘛把你抓到这儿来了?”刚问完,我就后悔了,干嘛问,明摆着的,还不是借了你掌柜和小卜的光?
吉祥客栈这帮人,当然得抓起来挨个审问,就算不是同党,也要通过他们追查我们的罪行。
不过这个老林头脑并不很聪明,居然没意识到这些,还愁眉苦脸地说:“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稀里糊涂就被抓来了,净问些掌柜、二掌柜的事,我说晨掌柜是大好人,那个后来的二掌柜,也没怎么来过店里,他的事我不知道呀。他们不信,把我扣在这里两天了。对了,还问过小二少的事呢,我就说,他就是一个小伙计,但掌柜的对他挺好的,别的不知道。掌柜您老来得正好,你跟他们说说,放我走吧,一家老小都还指着我呢。”
我心想,从对我这样恶劣的待遇,到老林这样的普通伙计也不肯放过,足见这回官方可是动真格的,火气大得很啊,我对形势的严重性还是低估了。也许,这回的使命真的难以完成了。
不过,我还是安慰老林说:“好吧,等我有机会,一定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放你回去。”但老实说,我没什么信心。
“他们对你用刑了么?”我看他身上衣服也有些脏污的血痕,禁不住问道。
“还好吧,就是挨了几鞭子。”他回答说。
我估计,这是那些审问的人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抽他几鞭子撒撒气的。
现在看来,戴力的神机府比锦衣卫那边还是强一点,不是一味地靠酷刑来逼供。
“实在抱歉,是我们一些事连累了你,害得你蹲在这里遭罪。”我觉得还是要表示下歉意。
“掌柜的,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是我们沾了您老不少光。大家都知道,给的工钱比别的店多了五倍还不止呢。既然沾了光,那受点连累,就不该抱怨什么。”他很纯朴地说。
这让我很感动,冲口就说:“等事情过去了,大家还回来干吧,这些天大家受的苦遭的罪,我一定会给补偿的。”
不过说完了,我又后悔了,现在后边的事究竟会怎样还一点不知道,干嘛就给人家开空头支票呢。
我和老林很快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双方共同语言太少了,又是个主仆的身份,不可能推心置腹。
我躺在肮脏不堪的破席子上,开始在心里过下刚才审判的场面,评价自己的应对,猜测前面等着我的命运。
在系统里,一般人甚至都不会感觉时间过得比外边快。作为内部人,我当然知道,系统的时间是外部世界的双倍,不过实际上,你根本不觉得有那么快。
这一次,被关在牢中,我倒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感受到度日如年的滋味了,让我来讲爱因斯坦相对论,肯定能表述的很深刻。
也不知什么时间,一个牢中看守模样的人从木栅栏的缝里塞进来一碗菜和两个窝窝头似的干粮,吆喝了一声:“起来吃饭!”
一直躺在席子上的老林爬了起来,慢腾腾向那边挪过去,接着问了声:“看守大爷,怎么只有一个人的份?”
看守已经走开了,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新来的没有!”
老林便谦让我,我一看那粗劣的食品、肮脏的餐具,早没了胃口。吃过好多顿精美的红楼宴,哪还能再接受它?
我客气地谢了老林,请他自便,他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好像一顿美食。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躺在那里,估量着眼下的形势,思索着对策,想来想去,除了逃跑以外似乎无路可走。但刚一想到逃走,我马上就否决了:这样偷偷跑掉,下回更不可能再来联络、谈判了,在里边和外边,都够丢脸的,决不可以。
这样想着,我渐渐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这时,又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就听牢门吱地响了下,等我睁开眼睛,已经被两个人从地上架了起来。再一看,原来是上午把我送来的人当中的两个。
“戴老爷要见你。”一个人就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
老林很惊慌地看着我,我还来不及向他说点什么,就被架出了牢房。
第97章 游街赴法场(一)()
我以为他们还会把我带到戴力的公堂那里,但并不是。
两个人连拖带拽,很快就把我弄到了同一个屋檐下的另一间屋子。
我以为是给我换牢房,至少刚押到屋里时我是这么想的,因为这间屋子确实很小,并且只有一张床。
难道是照顾我的“正厅级级别”,给我享受一下单间牢房的待遇?
不过,我也算机警,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牢房,因为,这里有窗子,而且,这窗子上没有牢房最鲜明的标志,铁栏杆或木栏杆,地中间还有张桌子,旁边一把木椅,虽然也很破,但还能够坐。
这也让我又产生了一个新幻想:是不是将我的“囚禁”“升级”到“硬禁”了?虽然比“软禁”差点,但毕竟是个好兆头,意味着我的使命有了转机,有可能完成。
我正紧张地揣摸、评估面临的局面,这时押着我的两个人刷地来了个肃立的姿势。
我下意识地朝外边一看,原来是戴力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府中的公人。再后面,还有个平民打扮的人,手里提着个盒子。
“可算把你戴大人等到了。晨某是来议和的,却像个犯人给晾在牢里,真是度日如年啊。”我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含蓄地表示对他们外交礼数的抗议。
但我心里明白,他只要搬出史鼎来,我就得承认这待遇不知强了多少倍了。
但他却并没有冷笑着这样回答我,而是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定睛看了我一阵子,不说话。
不过,他这个人就有这种威势,不说话比说话更让人感到压力。看他这眼神,我不由得心中发毛,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晨先生,不得不郑重告诉你,本府已经把你们的那些辩解之词上达我邦皇上。皇上圣明,明察秋毫,已认定此次反叛,就是你们暗中支持操纵的。如此敌对之举,绝无和解可能!”
这番话可是如一桶冰水,让我从头冷到脚,在戴力结束对我的“审判”后,本来我还抱有几分希望,至少也会有第二次审判什么的,或者被带到皇上本人那里,由他亲自来会话,想不到这下步的机会根本没有了。
其实,我到达时就感到情况严重,原来过于乐观了,太高估了自己的口舌之能,错判了形势,这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我没有安全保障器材的话。
“这么说,贵邦根本无意和解了?既如此,也罢,我邦对此深感遗憾,这错失了对双方都大为有利的时机。”我不太熟练地使用着“外交辞令”,心中也确实感到失望,我担任职务后所有交涉都成功的纪录将彻底作古了。
戴力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做了个手势,就见后边跟着的那个平民打扮的人,有点畏缩地走上前来,将手里拎着的盒子轻轻放在桌子旁,弯腰打开盖子。
这时,我才发现他原来拎着的是个食盒,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往桌子上放,原来是四盘颇为精致的菜,还有一瓶酒。
这时戴力又说话了:“听说这里中午也没有给晨先生准备午饭,也好,就请先生此时用了上路吧。”
我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说:“那就不必了,既然贵邦不肯接受我邦的辩白,本使的使命失败,晨某需尽快回去,秉报情况,这顿饭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几千年的规矩,可不能在你这里破了。上路的人,当然不能饿着肚皮,否则到阎王爷那里,也要责怪我们这边太苛刻了。”
戴力没有回答我的话,倒是他后边的跟班像是很轻松地说。
“是啊,别说先生还是个外邦的使臣,就算是罪大恶极的奸人,上路前也要给他一顿酒菜呢。”另一个解释般地说。
我心中大惊,原来这是一顿走上不归路的送行酒啊。
虽然并不恐惧(因为确信能逃走),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句:“你们不能这样!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算什么?”
这时,戴力很平静地回答:“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杀了你,也算是告慰无辜送命的史侯在天之灵。圣上已授命下官监斩,请先生还是好好享用这顿人间最后的酒菜吧,至少到阎君那里不是个空肚之鬼。”
我心想,什么人间酒菜,不过是一些虚拟食品而已,你们是离不了,但对我却半点价值没有。
不过,也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确实该给虚拟的胃弄点虚拟东西糊弄下了,便说:“好吧,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杀史侯的事纯粹是卜思潇个人所为,和我毫无关系。但你们执意要算在我邦官方所为
,非要杀我,我也没有办法。那就谢谢酒菜了。”
戴力从椅子上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晨先生,请坐下来慢用,不必着急。”
我也就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就吃喝起来,这一吃,不禁叫了起来:“噢,这还是红楼菜呢,我吃得出来。临死前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也是件幸事啊!”
戴力仍是不动声色地说:“本府闻听先生十分喜欢这一口,特意让那里的酒家送来的,可并非这里做的牢饭。”
我心中一动,他连这也知道啊,还特意让酒楼送来做我的上路饭,对我还真算很客气了。对比起来,那个史鼎上路时可是吃的是一板刀啊。
“原来如此,晨某真心感谢戴大人了。只是不知何时让我上路?今天已经过了午时三刻,只怕要等明天了吧?”
“不,对不住了。等先生用完饭,就会用送先生走,在街市上还要走走,然后再转到刑场。明年那时,就是先生的周年了。”他紧盯着我的脸,不紧不慢地说。
我摇摇脑袋,边吃边喝边说:“这个可不大合规矩啊,自古以来,行刑都要挑午时三刻,让人连鬼也不得做。在你邦皇上眼中,我也是个罪大恶极之人,错过了这么个阳气最盛阴气即消之时,岂不是可惜?明日再行刑,让晨某能在贵邦度过一个晚上,再做几个美梦又何妨?”
他面露笑意,慢悠悠地说:“圣上意旨岂容讨价还价?再说,行刑之处又是午门刑场,阳气最盛,什么时辰行刑都无妨。”
“原来贵邦还有个全天候的刑场啊!看来晨某是无缘再见明天此处的初升朝阳了。可惜,遗憾哪!”
我叹息一声,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心里想,先给他们制造点悲壮的气氛吧,逃走后他们印象会更深的。
因为又吃又喝又唠嗑,这顿饭我吃得很慢。我看得出,戴力的几个随从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流露出厌烦、鄙视的表情,但戴力则一如平常。虽然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让我占着,他得站在那里,但他仍是从容自在,站着时纹风不动。
等我终于放下筷子撂下杯子,酒店那个伙计将桌子收拾干净后,戴力才又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晨先生可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有写给家人的信?本府已备好了纸墨。”
我踌躇了下,说:“也好,晨某那就随便写一写了。”
果然,纸墨现成,我拿起笔,沉吟了下,便在纸上落笔,写下了我在虚拟世界的留言:
“已过不惑年,命殇心未安。
屈平恸哀郢,李斯叹黄犬。
家国孰轻重,鸿毛挑泰山。
常思子卿苦(注1),常叹武穆冤(注2)。
景仰如海阔,思齐慕先贤。
蚁命归尘土,汗青写新篇。
头颅望国门,不瞑目永圆。”
戴力偏过头,仔细看了看,说:“与先生相遇观华园,见识了先生的文笔,常思想不知何时能与先生切磋一下做诗,没想到与先生相别之时,又见先生笔墨,这可真是一种缘分啊。不错,果然情感充沛,豪放大气,以此报答家国,亦以足够。”
我不由得笑了下,也是的,有多长时间根本也不做这类古体诗了,偶尔一写,都是在这虚拟的古代之时,更巧合的是,两首诗竟都是与这戴力有缘,让他赶上了。注1:苏武的字。注2:指岳飞,追谥武穆。
第97章 游街赴法场(二)()
可能写这样体裁的诗,真得与时代吻合,方能触景生情,似乎一点不费力就写出来了。
虽然我已准备到时候就“开溜”,但在此前,还是先让他们看看我们和谐国人不怕死的精神吧,至少可以震慑震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