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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威神情一滞,小娘子倒是巧舌如簧,说人容易,她可曾又做到?
才思量,平王已看向他,眸色黯黑,沉着声说:“忒是大胆,敢责本王的错处?如此无规无矩,该当何罪。”
周振威俯身单膝跪地,恭道:“愚妇妄言,实属臣管教不严,请王爷恕其罪,臣愿代为受过。”
冷哼一声,转声甩袖离去,周振威起身跟随,有意无意朝玉翘溜了下,见她挽平王妃起,凑近说着抚慰的话儿,正眼未瞧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这没良心的小娘子,就不怕平王真的治他的罪!
。。。。。。。
戌时,会仙楼正店,一包间。
伙计端着宽托盘,将银制的碗著及盘盏搁齐整,又摆三五盘果碟水菜碗,再上一壶美酒,周振威扫了扫,掏出银钱给了伙计,嘱他去外边再买些熟牛肉、煎焦骨头等下酒菜来。
伙计答应着去了。周振威执壶把盏,替平王斟满碗酒,再替自已也斟了一碗。
平王一饮而尽,索性接过酒壶,自倒满,吃完再斟,数遍后,周振威终见不得他郁卒燥闷,叹息道:“莫说平王妃要恼,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殿下非要发那一通脾气,自已也不爽利,何苦来哉。”
“你哪知我苦楚。”平王放下酒杯,眼中因酒催红了眼,默了默看着他道:“前日进宫面见太皇太后,也就短短路程,竟时常冒出侍卫拦路盘问,可见戒备犹为森严,如是皇上遣派倒也无妨,打量下来却不尽然。恰遇新阳公主,微聊几句,她竟也是满口的宏韬伟略,治世谋筹,那心气高的如前朝女帝般。”他咂口酒,音沉重:“宫中如今物是人非,虽极力欲静却风不止。”
一时无话,平王虽简单几句,周振威却心如明镜。
他二人私下早将当朝局势聊的透彻,太后联手赵臣相背后干政,太子庸碌无为,只得任其摆布,致使前朝老臣罢黜弃用诸多,外戚羽翼渐丰。新阳公主野心昭然,太后自然不可留她,早已召示元旦朝会,有各国使臣前来进殿朝贺,并议新阳公主和亲一事。她岂会干休,近日频繁出入武王府,说起是去帮协武王纳妃一事,倒也不引人疑。至于武王,行踪却更为诡秘。。。。。。。。
恰此时伙计端来新买的下酒菜,满碟碗摆了一桌,这才关门离开。周振威低声问:“朝中局势诡谲,殿下明哲保身即是,方才何苦迁怒王妃,她不好受,殿下也不见得多高兴。”
“如能明哲保身,那是不幸中的大幸,可这些日,晏京府时有监察史出入,只怕我日后自身难保,终难逃一劫。”
平王仰颈又吃下酒一碗,难得脸上显出几许苦痛:“如此推算,上元节时宫中定有异动,一旦篡夺得逞,我还不知会落个怎样的去处。”
他紧攥酒杯,声暗哑的似要说不出话来:“王妃跟我不久,我却颇喜欢她,哪怕她心有别属,不在我身上!现想来这般倒好,如若将她休离,必不至于难过伤悲,或许还要谢我终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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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能说的秘密(3)()
平王看向周振威,见他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吃酒,似也满腹心事。
“明知朝中局势这般,你倒与本王走的愈发近,更还把周夫人每日送至府中来,与王妃作伴。不晓得我这方圆十里,皆是耳目么?你到底盘算着什么主意?如是我,时下能躲多远便躲多远去。”他笑着摇头叹:“你不为自已考虑,也得为周夫人及周府上下百十口筹谋。”
周振威淡道:“殿下为晏京府尹,我为少尹,这一年来统揽京城司法、民生事务,从未出过差池,私下相交甚密,有目共睹。如若今日,我突避殿下如蛇蝎,谋逆之人必多猜疑,不排除认定我已有洞察之心,反会招惹来祸端,倒不如就这般顺其自然,或许还能置死地而后生。”
平王轻颌首,才又道:“你思虑倒是缜密,可百密总也有一疏,日后如若受我牵连,你可勿要起怨怼。”
“怎会!”周振威为他斟酒,语气诚恳:“宫里上下皆知,殿下秉性平和,好吟诗作赋,并无争霸天下野心,无论怎的改朝换代,想必也不会过于苛难殿下,更何况区区在下只不过是一个少尹。”
“无争霸天下野心?”平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光彩,又迅速掩去,却被周振威瞬间捕个分明,他心一动,依旧面色从容。
两人又吃了会酒,似想到什么,平王似笑非笑看他:“本王生在帝王之家,深谙政事朝局变幻,福祸皆在方寸之间,并不如你想当然。知你极疼娘子,本王好心劝你,真想护她周全,便学我这般,休离才是上策。”
周振威神情一滞,背脊僵直,眸中凝冷,语带嘲意:“我和娘子不同于殿下与王妃,我俩本就心意相通,自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岂有谁抛下谁的理。”
“你自已这般想罢了。”平王一副不嫌事大的神情,咂口酒道:“宫中策变,动一发,必引全身。周夫人至孝,势必不愿因你而至楚府飘摇,劝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到时让她恨透了你。”
。。。。。。。
玉翘心里气。
午时平王闹了那么一场,她安抚饮泣不止的平王妃半日,心里还是惴惴的,恐平王虽素日于夫君相交甚笃,但王侯脾性难恻,莫真的将夫君为难了去。
平王妃似看出她不安,咬着牙保证:“如若王爷胆敢动周大人一根头发丝,我定不让他好过半分。”
这对冤家!下次再不扯上他俩的事。
玉翘也没了再待的心思,早早便回返周府,在房里心急火燎的等。
等到窗外清亮转瞬浓黑,等到火盆里青炭又添了两道,等到她把大伯母给的帐薄理顺弄明,才见帘儿一掀,周振威步幅有些微踉跄,满身酒气进得房来。
看他虽吃多了酒,却还算清醒,寻着椅子坐下,半眯着眸子,瞧不出情绪的看她。
自个担惊受怕的等他,他倒好,喝得醉醺醺的回转呢!哪管她如何!
真想丢下他不管,又狠不下心,抿紧唇朝碧秀嘱咐:“去厨房端碗醒酒汤来,叫采芙打盆热水,让姑爷盥洗。”
碧秀答应着去了。玉翘又瞟了他两眼,也不言语,扭转身,重又坐在书案前,只拿背对他。
瞧那气哼哼的小模样!怎这般合他意。直看得周振威心里又痛又软,五味杂陈由生。
平王那席话,说得他原来意志坚定的想法,又有些摆动晃荡。
初次在上溪镇对玉翘表白心迹时,她可是为了楚府上下安稳,将他一番拒绝。
后闹了方雨沐提亲乌龙,她妥妥将他让出。
再然后因新阳公主心仪他,她为兄长又将他无情舍弃。
他总是被舍的那一个!
而这次,不久上元节即将宫闱策变,无论是新阳公主还是武王掀起血浪,他因平王,总是逃不脱牵扯。
要不要如平王所说那般,放她去吧,或许她如若知晓此事,会不会舍下他,硬着心肠求去?
想着苦意就哽在喉头,周振威眼含痛楚,有些贪婪的看那抹背影,豆绿沿边银红袄儿罩柔肩玉胛,至小粉腰处紧紧裹着,迷得他瞅不够。
即便她气着,冷着,不愿为周府管帐,不愿为自已生养,是不是也好过于绝决离去?
想着有那么一天,他这里人去楼空,芳影不在,余自已一个人孤寂寂,面对满室凄凄,这让他还怎么活!
抚额闭了闭眼,不晓得是不是酒喝的多了,蚀弱着心神,让他竟变得脆弱不少。
采芙端了铜盆热水来,冒着烟气,玉翘站起,转身倚书案靠着,手里拿着一薄叠帐册充样子。
真是要气死个人,如是往常,见她这般,老早上前来将她抱着亲着疼哄一番了,怎今怪异,瞧他脸泛着红,但并不醉。是怪自已下午多嘴么?那好歹也说句话才是。
采芙有些疑惑,如是往日,小姐早从自个手中接过巾,蘸着热水拧干,伺候姑爷揩面了。此时,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看不懂的表情,皆不作声。
她便朝玉翘递过巾,边笑道:“今婆子火烧得旺,水热了些,小姐小心着烫手。”
“给我作甚!”玉翘气闷闷的不接,睇了眼周振威,就是没有好脸色:“又不是在外公务回来,我要伺候着,吃酒逍遥这般晚,让他自个盥洗去。”
“这怎么成!”采芙瞧这状况,赶情是小姐姑爷在闹别扭,她忙朝周振威陪笑道:“小姐等姑爷一晚了,现定是身子乏了。姑爷如若不嫌弃,由奴婢来伺候就是。”
“不用!我自已来。”周振威沉着声拒绝,恍恍然的站起,走至盆架前,接过采芙手里的巾,径直就朝水里大力摁去。
“小心水烫手!”两声惊呼,一声采芙的,另一声是那嘴硬心软小娘子的。
周振威心一暖,朝玉翘看去,起了笑意道:“谢娘子关心,我皮糙肉厚的,不怕这水烫。”
“谁关心你来着!”玉翘咬着牙,又是羞又是恼,恨自已嘴怎忒般的快,让他生生得意了去。
如此一想,索性将手上帐册朝书案上一丢,直朝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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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床尾合()
周振威洗漱毕,采芙接过巾,这才端起残水,想想歪头瞧他,抿着嘴轻道:“小姐自打从王爷府回来,就一直等着姑爷呢!怕姑爷被王爷为难,等的心焦气燥,才会起脾气的。。。。。。”
“谁说我等他?他爱回不回,被王爷为难很了,我就带你们几个回娘家去。”石榴红绡帐里,小娘子声音娇俏俏却杂着狠,把人心都凉的透透的。
采芙吐吐舌头,朝周振威眨眨眼,不敢再多说话,掀了帘便出得门去。
近日里少雪,总是淅沥沥落雨个不停,惹得院落寒烟弥漫,冬风入小窗,冷冷又飕飕的。
闭合两扇大扉窗,房里顷刻间静的只听得自已的呼吸及走动声,挑暗烛,周振威这才走过去,上了榻,小娘子紧挨朝里侧身睡着,一头乌油的发凌散乱在肩背上,又是委屈又是倔强的,就不肯柔软下身段待他。
终归还是习惯去搂她,握了一掌的娇满,那嫩尖儿抵在掌心,冉冉硬翘起来。
他呼吸瞬间浅又深的紊乱,声就暗哑似起了火般:“娘子被我宠的脾气大了,愈发没了才嫁时的乖巧听话。女书里三从四德,如今可对为夫有半个从字?”
嘴里这么说,却见她对自已这般拿乔和耍气,又欢喜的什么似的,真是贱骨头!
忍不住狠狠揉,他的掌本就粗糙带着厚茧,揉的玉翘眼饧了,喘碎了,腰软了,又是酥麻又是痒痛的。
实在受不住,终翻了个身,恨得用手握成拳儿捶他,说的话还是不依不饶:“你若对我好,我自然万般从你!瞧把人今担心的,你却只顾着自个外面喝酒高兴。。。。。。!”
“还怎么对你好?把心都掏给你了。平日里我喝酒回来比这还晚,也未曾见你恼成这样!”周振威满心委屈,一径任她捶,他无所谓,只要娘子手不疼就成。
“今不一样。。。。。。!”玉翘突然不想再说,缩回手,又要转身不想理他。
周振威却不肯,扳住她的身子不让躲,见她眼眶微红,眉头一蹙,硬声问:“怎不一样?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把她气成这样!这些日子他对自已虽宠并爱着,却总带着股子冷漠,以为她不晓得么,她心思细着呢!
想了又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定是怨她不肯为周府掌家执事,不肯为他生养子嗣。他,哪明白自已的苦楚呢!
算算日子,新阳公主祸乱近在咫尺,武王黄雀再后劫杀。她犹记得方雨沐在相国寺的话儿,也就这当口,周振威受平王牵连,被贬离京,而他的娘子曹凤华此时却怀了喜,只得留在府中。
对玉翘而言,如若掌家的顺溜,再孕了肚,那般远的地,周振威断然不肯让她随去。可她,是一门心思要跟的,实无法想像,往后漫长岁月里,醒来睡去,早已熟悉的体温及味道再也触碰及嗅闻不到。
她怕,怕时日久了,彼此就渐渐习惯冰冷的分离,怕分离长了,这般甜稠浓密的情就淡泊了,怕此情淡泊了,他就遇到了更喜欢的人,就把她给忘了!
玉翘不能让他忘,在他把她都疼宠的娇了后。否则重活一世,她又何必要嫁人!即然嫁了,她要自已过的好,要和这个男人好好过!
抬手划他挺直的鼻梁,再描过方口糙唇,男人不允她的指尖再逃,含进口里湿嘬着咬。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把整颗心都给了他,塞的全是他,不留一点空隙呢!
终还是服软了,掌家可以,生娃现还是不答应,等风波过去了,在那远地踏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