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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说单卖光面,那她面里是什么?”他指着妇人的碗,气冲冲的指控。
他的眼眸明亮,什么都看的仔细。
那妇人碗里果然卧了颗荷包蛋,白白嫩嫩的,已咬去小口,露鲜黄半点。
驼背老儿微笑道:“你不能和她比。”
他顿了顿,看向妇人的神情充满爱意:“她是我的媳妇。”
矮个子男人一怔,即嗤笑:“我认识你近二十年,何时见你有过媳妇?你那话儿早碎了!即便她是你媳妇,那她定是在外头偷人,给你带了顶绿帽子。”
他继续道:“她骗了你,让你成为笑话。我替你出这口恶气!”话音落罢,一根筷子已朝妇人眉心戳去。
他同老实青年一样,擅用筷杀人,却难得同老实青年一样,竟也未得逞。
筷子被妇人轻巧抓在手里,她甚至头都未抬,在喝那口浓鲜的汤。
婴儿便攥住筷子一头,摇晃的有趣,咿咿呀呀哼个不停。
矮个子男人变了脸色,驼背老儿亦神情肃穆,一错不错的看着这个妇人吃面。
突然,妇人放下筷,满足的打嗝,用袖子抹抹嘴唇,站起把怀里婴儿换个手臂抱,边轻哄边转身就走。
“诶!你面钱还没给呢!”驼背老儿突然想起什么,急急的大声嚷。
“我是你媳妇,还问我要面钱?找死不是?”那妇人脆生生的娇嗔,如珠落银盘般清亮。
回头睨他,吃吃一笑,平淡无奇的脸上,竟有说不出的柔媚。
沉默半晌。
“她真是你媳妇?你要说是,我就信了!”矮个子男人紧盯那远去的背影,不由叹道。
“谁知道呢!”驼背老儿摇头苦笑,他今夜损失惨重,莫指望矮个男人给半文面钱,妇人又狡猾溜走。
案桌上还摆有三碗已糊胀的面。
谁能来把他这三碗面吃掉,他就满足那个人一个愿望!
。。。。。。。
“老儿,我们要吃面,三碗面!”很年轻的声音,洋溢着蓬勃朝气,瞬间将沉闷的夜雾,撕破开一个口子,让你的心头如春暖花开。
驼背老儿惊喜的望去,正过来三个年青人。
两个侍卫,一个主子。
那主子分外引人注目,着石青色番西花刻丝袍子,体格魁伟挺拔,精壮胸膛鼓动贲起,昭显遒劲英勇之气。
他来时,矮个子男人正好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他只淡淡扫了扫矮个子男人一眼,矮个子男人亦如是。
只有三张歪斜的桌椅,一张还摆着两碗面,四流着汤汁。一张淋洒着稠腻的血迹,还犹新鲜。
他便撩袍坐在妇人吃过的那桌,看着他,声粗嘎带冷:“我要见我的娘子!”
第三百六十六章 救娘子 2()
驼背老儿正一碗碗端面,乍听此话,看他一眼,又看一眼,突然笑道:“你先吃面,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周振威眼神一黯,不再言语,低头一口口唆面,面糊掉果不是一般的难吃。
等翘儿回来,一定要告诉她,她煮的面鲜辣辣、香浓浓,最是天下无双。
不能想,一想心就如猫挠。
把满腔思念深掩,他同赵广辉、胡忌原就是武将,倒不忌嘴,三下五除二,已将糊面连同面汤吃个精光。
趁这档,驼背老儿已熄去炉火,舀起面锅中残余的宽面,积半粗碗,浇点麻油,洒把葱花,索性蹲在路沿边“兹溜”吃起。
又似想到什么,起身将桌上矮个子男人未吃过的两碗面,摆身侧阶前,复蹲下,嘴里喵喵唤了两声。
不多时,三、四只虎皮黑纹大花猫,忽然从暗影中如幽灵般就出现了,莹莹碧眼,蹑手蹑脚的聚拢至碗面前。
它们俯着头东闻闻西嗅嗅,并不舔食,却扭身甩摆着粗尾走了。
唯有一只体型较幼的花猫,禁不住馋,小心翼翼伸舌舔了一口,也就一口。
“可恶!”驼背老儿低叱,将那只死猫提起,扔进一排柳树后的草堆里。
周振威皆看在眼里,赵广辉胡忌亦看在眼里。
“泉城此地步步惊心,寸寸送命。此行你二人事事听我指令,不得擅作主张。”周振威压低声,慎重交待,面色更是冷肃威严。
赵广辉二人颌首领命。胡忌朝驼背老儿笑道:“你这三碗面多少钱?”
“一文钱!”驼背老儿也吃完面,搓着手,笑咪咪的近前来。
“给你二文钱!”胡忌是个心胸宽阔,善解人意的年青人,他笑道:“方才矮个子男人和那妇人的面钱,我一并替他们给你。”
“难怪他们不肯付钱,原是晓得有人要替他们付!”驼背老儿不客气的接过二文钱,突又说:“我这人见不得善良人,奉献你们句话,日后再见此二人,退避三舍方可保命。”
周振威默默。
暗处的人窥明处,明处的人伺暗处,皆为日后生死较量揣摸探底。
他看向驼背老儿,沉声道:“本院是山东巡抚周振威,才到泉城赴任不久,昨夜里本院的夫人被阁下邀至千佛山做客,至今未回。夫人身怀双生,性娇体弱,恐捱不过深山雾湿森冷,还请阁下带路,容我接回夫人才是。”
驼背老儿淡道:“方才我曾起誓,谁人能来把我这三碗面吃掉,就还他一个愿望,我带你去就是!不过话要说清楚,只是带路,到了那里生死由命,你可怪不得我。”
“那是自然!”周振威不卑不亢,仅拱手称谢。
着实未曾想过会如此顺当就能上山。
他哪里知道,江湖之人身怀武功绝学,豪情仗剑天涯。
待储事风雨苍茫过,抛下凡尘俗念,愿由着性子浮沉随浪的过。
没人能猜得透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只看你是否运气好。
驼背老儿原打算难他七七四十九天的。
只能说,周振威无疑,是个运气好的。
。。。。。。。。
千佛山。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明月虽皎,繁星若斗,却依然穿不透木叶莽苍密稠,四处大团大团的黝黑弥漫荡漾,似要随时扑面将人蚕食。
幽径湿滑,阶痕染绿,但听山风吹的空林呼喇喇作响,河水潺潺湍急,惊得寒鸦宿鸟扑簌纷飞。
虽是夏夜,深处却如寒秋,一行人各提一盏橙黄油灯,无人吭声,只是兜头匆匆赶路。
一忽而还是凄凉静寂,一忽而却混沌初蒙,但见远处天际日月同空,彤红虚白相伴。
他们竟是走了一夜。
山坡有一从红杜鹃悄然初绽,蘸满新鲜露珠。周振威略微沉吟,弯腰采了一束攥在手里。
忽闻云外一声鸡,绕过青山翠玉,顿时四面开阔,竟是一处村庄。
约摸数十户红墙白瓦人户,但见傍水低田染绿,竹溪板桥捶杵,已有妇人赤脚捣衣,房梁灶头炊烟雾烧。
周振威心中明白,这便是樊宏在千佛山躲匿之地。
几个被樵柴压弯腰的少年,正打从身畔过,汗流浃背的将他们一行好奇的打量。
周振威蹙眉,寻了其中最瘦弱少年,接过樵柴替他扛背。赵广辉胡忌见状,也帮衬着另两个少年。
一个着桃红衣裳的少女挎着一青篮满满野莓,眯缝着眼活泼泼道:“赵伯伯你又装驼背,可是怕我使唤你干活不成?就偏要你干,替我提会篮子。”
那老儿笑声爽朗,果挺直了腰板,疼爱又无奈地接过青篮,朝她嘱咐道:“小锦,你快去禀告樊叔叔,巡抚大人被我带来了!”
“巡抚大人?”小锦忽闪明眸,好奇的将背柴三人,偏着头上下打量,咬着唇指着周振威道:“一定是他!”
见老儿颌首默认,她又绞着发丝瞧了会,突然哧哧笑道:“巡抚大人,你背樵柴不便,我替你拿杜鹃花。”
那略带茧儿常劳作的小手却分外敏捷,如影幻雾,眨眼功夫,已近至花束。
却是好功夫!
周振威心一沉,脚尖点地,借力侧绕,轻巧避过,不动声色看她一眼:“不用,我拿便好!”
话音方落,他突然虎躯一震,幽暗眼眸波澜四起,紧紧盯着前处,如被摄去魂魄般,愣怔住脚步。
那田畦埂边,绿意葱笼,层层薄暮未散,蛙声依旧呱啼一片。
恰立了个身段丰娆的小妇人,上着荼白春衫,下穿豆绿洒花褶裙,清新秀美如柔柳春花。
她正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娇娇鼓挺的肚,饶有兴趣的把水田里,插青秧的农人盯看。
一条狗儿卧趴在她脚边喘气,一只母鸡领着一串小黄崽,咕咕的寻着地里的草籽青虫。
“翘儿!”周振威粗嘎嘶哑的大吼,激动的声音颤抖。
可那小妇人只是蹙眉四处望望,脸上渐泛起寂寥暗淡,抿着唇又重把农人看。
“嫂子!胡忌你看那是嫂子!”赵广辉话不连语,眼里顿时莫名潮热。
这几日主子有多伤心裂痛,他就有多惭愧懊悔。
那日该死皮赖脸跟着嫂子一起去的。而不是留下她,自已回了衙署。
每每想起这个,他都宁愿去死一万次。
周振威哪里还能忍!再捺不住,利落的将樵柴还给少年,三步并做两步朝玉翘疾奔而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救娘子 3()
哪想那老儿腿速极快,周振威才奔前四五步,已被他横前拦住。
“让开!”周振威一字一顿,神情冷戾暴烈,如匹躅躅独行的负痛孤狼。
话音落,宽厚大掌已轻拍他左肩,展乾坤挪移步,一忽闪身绕过,继续前奔。
老儿只觉肩处一麻,瞬间至达四肢百骸,顿时酸痛难忍。
咬牙抽出昆吾刀,左手执,急行数步赶上,厉声喝道:“你想害死你夫人吗?”
其实不用他吼,周振威此时已握拳止步,一头戴竹笠的农人,赤脚立与田洼泥水里,正俯身侧头死死紧盯他。
笠檐下的眼神狠辣无情,湿漉漉的手攥一握青秧,及一支碧油油的荷叶镖。
他知道,荷叶镖的颜色愈鲜绿,镖尖的毒淬的愈生猛。
他也知道,若再前一步,那只荷叶镖将射向翘儿,无论擦碰哪里,必是致命。
周振威抿紧唇瓣,一任满面寒霜沉郁。
目光却热烈火炽的将娘子贪看,仅一洼田之隔。
他在这头,她却在那头。
他在这头痴痴迷迷瞅她不够,她在那头瞅不见他,只接过农娃捧上的红樱桃,拈颗吃在嘴里,酸的蹙眉。
往日在屋里,酸得都进了他的口,又大又甜的皆舍给翘儿吃。
可你瞧现儿,她吃的有多酸楚,无他在身畔,可是受了大苦!
周振威神色默默,这样的滋味实太孽心。
“你看夫人在此过得甚好!并无半点苛待责虐,大人只管放心。”那老儿在旁低说:“请随我即去见寨主。”
过得甚好!冷哼一声,周振威收回视线,再看他已是目光阴鸷,缓缓道:“魏离,你还要装到何时?”
“魏离是何人,我却不知。”
听了此话,周振威继续道:“你怎会不知,十年前晏京城轰动一时的劫狱大案,他系主犯!”
“你。。。。。。。大人惯爱说笑!”那老儿整张脸似被突然打了一拳,开始痉挛扭曲,额上汗如瀑下:“魏离十年前已死,如今早投胎转世去了不是?””
周振威又是一声冷哼,不再理他,将那束杜鹃花递给小锦,这少女一步一趋跟着,就未曾离开过他身边:“麻烦姑娘,将这束花拿去递给田对岸着白衣绿裙的小妇人,再此谢过。”
“方才要替你拿,不肯,现又要给我,你这人忒是难缠!”小锦眯缝着眼儿,吭吭哧哧的笑,接过杜鹃花转身便走。
周振威瞄一眼那老儿,淡淡道:“魏离,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寨主么,这腿脚抖软又是何故?赵广辉胡忌我们走!”
逐不看他,转身朝苍翠竹林间一道石子漫道而去,再往深处有一处琼楼高宇。
行了百步之遥,那老儿突得拦住三人去路,面庞青白交错,目光如赤炼蛇般阴毒:“巡抚大人莫打诓语,你怎知我即是魏离?如若没个满意交待,今便是你死我亡。”
“你死我亡?一定是你死。”周振威眸中冷凝,唇角却噙起笑意:“十年前,你身为晏京府勾押官,却助纣为虐,私劫官狱,助一斩杀二十人,秋后立决的凶徒逃出。你再用移花接木术诈死,致使官府无处寻查,积成遗案。我只问你,这十年东躲西藏、乔装易容的日子,你可过得惬意?”
魏离已是面如死灰,眼睫抖颤,攥握昆吾刀柄的大手早颓落绵软。
周振威不看他,只继续道:“你假死逃至这泉城,定不知晏京之事,我讲与你听。”
“当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