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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莞这会儿正在外头坐着,吹吹风,心情惬意。霜鹭恭谨地在一旁陪着,又与她说着笑,这幅景象看似和谐美好。
倏忽,一个锦囊从高空落下来,似是从很远的地方飞来。两人一惊,匆忙起身四顾,却什么人也没瞧见。霜鹭低下头看了看锦囊,捡起来说道:“娘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嫣莞接过来瞧了瞧,摸出里头有信纸。好好的,她想不出来有谁会写信给她,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嫣莞缓缓打开锦囊,将信纸取出展开来,把上头的话语扫视一遍,心头重重一震。
这信上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她有些不相信,她不相信。信上说,当年君子馆一战过后,契丹大军攻打深州的时候,隆绪御驾亲征。由于深州城守将一直闭门不投降,契丹大军就一直攻打,后来守将们意识到情况不妙,只好出城投降,而隆绪嫌他们投降不及时,依旧让士兵杀了守将,俘掠百姓。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她不相信。一定是有人编出来的,一定是的。
霜鹭瞧见嫣莞的脸色很不对,慌张道:“娘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那么白了?要不要紧啊?”
嫣莞摇摇头,匆忙转头就跑,步伐踉踉跄跄。她感觉连路都走不稳了,感觉好难受,心里头好闷,好像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头也好晕。她不敢轻易相信,可是心里头有一种直觉让她不得不信,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去,她一定要去问问隆绪,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霜鹭见了,真是吓坏了,匆忙跑过来扶她,“娘娘,你适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嫣莞没有回答,霜鹭便一直喊一直喊,直至两人赶到了隆绪的御帐前。隆绪正在里头批阅奏章,一听见外头的声音,匆忙赶出来看看。
瞧见嫣莞这般模样,他真是焦急万分了,关切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嫣莞咬着唇,抬起头望着他。他惊诧,她竟然哭了,还有她满含泪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伤悲。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也没来得及问,先伸手去给她擦拭泪水,却被她一把推开。
隆绪愣住,望着她,焦急问道:“怎么了?”
嫣莞盯着他,问道:“我问你,当年君子馆一战过后,契丹大军攻打深州,你可是御驾亲征的?”
隆绪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眼中浮起了一阵恐慌的感觉。嫣莞瞧见这副样子,很快就明白了几分,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她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嫣莞道:“你说话。”
隆绪呆愣在那儿,良久无言,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这个秘密,他埋在心里,埋了数十年,他还以为,他可以瞒着她一辈子。
嫣莞等了好久好久,实在是忍不住抽噎起来了,她希望那不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说话?
半晌后,隆绪却只是一句:“谁告诉你的?”
嫣莞流着泪说道:“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下令杀害守将?是不是你下令俘掠百姓?是不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不是你毁掉了我的一生?你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告诉我啊!不是这样的,对吗?”
隆绪望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真觉有一种万箭攒心之痛。她都已经知道了一切,却还要说这样的话,想要他骗骗她,而他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好好生活,隐瞒了她一辈子,还要继续欺骗下去吗?
隆绪站在那儿,迟疑了好久好久,终是悠悠叹息,凝声道:“我想问你,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你会原谅我吗?”
嫣莞望着他,泪流不止,就在这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很好,给了她容,却做梦也想不到,也是他造就了她这一生的悲剧。
隆绪紧握着拳头,觉得心里头很痛,他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却也知道根本无济于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嫣莞想了想,很快就想起来了,道:“是那次狩猎,在林子里,我与你说我是深州来的,那一年,你好像还不到二十岁,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嫣莞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段不可饶恕的孽缘了。”
隆绪望着她,泪水自心底泛起,静默了好久后,终是轻声道:“我怕我还没来得及得到你,就已经失去你了。”
望着隆绪一脸愧疚的神色,嫣莞苦笑了片刻,悲切道:“那你就瞒着我?瞒了我一辈子?”
好久好久没等来他的回话,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就走,再也不想看他一眼了。
嫣莞跑到湖边,趴到石凳上嚎啕大哭。洛轩的死,和隆绪脱离不了关系,还有她自己不幸的命运,颠沛流离,历经战乱之苦,这一切竟然只因为他的一句命令。而她竟然被他隐瞒了这么久,与他诚心相待这么久,没想到到头来,这竟然是一段不可饶恕的孽缘。
霜鹭站在一旁,瞧着也是忧心,关切道:“娘娘,你别哭了好不好?”
嫣莞哭了好一会儿,霜鹭也劝了好久,好久后,她方坐直了身子。她的余光扫到一旁,见隆绪已经来了。
隆绪盯着她的眼睛,真觉五脏俱裂,十分愧疚道:“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他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被原谅。
嫣莞安静地抱着双膝,一句话也不说,似是不想理会他。
静默了好久好久,他望着她的背影,含泪道:“我这一生,特别后悔这件事。深州守将都已经准备投降了,我却愤怒于他们投降得不及时,所以就让士兵屠城。我不知道我一时的情绪,我的一句命令,竟然毁掉了你一生的幸福。对不起。”
嫣莞冷笑而不语。
望着这样的她,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他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她的原谅了。
隆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用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正欲与她说点什么,忽听她淡漠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隆绪见状,只好道:“好,那我走。”言罢,他又嘱咐霜鹭好好照顾嫣莞,若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过来找他,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待他走远了以后,嫣莞依旧抱着双膝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肯吃,也什么都不肯喝,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霜鹭唯恐她这样哭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忧心道:“娘娘,你不吃不喝怎么成?还是吃一点吧!”
嫣莞摇了摇头。
眼看着风大了,霜鹭劝她回去,她不肯。如今天气也不是很冷,霜鹭只好随她去了,后来霜鹭困了,实在是支撑不住眼皮,就在一旁沉沉睡去。
嫣莞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回想起她这跌宕起伏的一生,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曾经,她是江南国的公主,拥有数不尽的富贵还有亲人的疼爱,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亡国以后,她跟随家人迁居大梁,由家人做主将她嫁给了洛轩,洛轩待她也是真的好,从来不肯让她受一点委屈。后来有了灼灼,这孩子那么听话懂事,有他们父女俩相伴,她过得很幸福,可是契丹人一打过来,这么温馨美好的家就没有了。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良人,流落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曾经的她绝望过,想过就这么一死了之,却因为隆绪的劝说与帮助,她活下来了。她感激他,也感动于他对她的付出,可是谁又料得到,给她恩宠的人,竟也是毁掉她一切的人。
战争,为何要有战争?
以后的日子,说不准还很漫长,她又要如何度过?又要如何面对隆绪?除了流泪,除了心痛,她竟不知还能做什么,心里头也好茫然。
她还记得,好多年以前,在牢房里,隆绪便说过,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当一切都清晰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好久好久以后,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微微抬起,天际正泛着瑰红的光芒,不觉已是黎明了。霜鹭睡得正沉,嫣莞不愿打扰她,就这么一直坐着,继续这么看看天,看看风景。好久好久的时间,她宛若就这么石化了。
霜鹭终于有动静了,醒来了。待她抬起头看到嫣莞,眼神突变,吓得是脸色惨白。
嫣莞微微蹙眉,霜鹭这脸色似是很不对劲啊!于是问道:“怎么了?”
霜鹭紧盯着她看,突然垂下了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嫣莞十分诧异地看着霜鹭,无意中瞥见了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已是苍白如雪。心蓦地刺痛,泪水无声滑落脸颊。
怎么会?才一夜而已。
126。126()
隆绪赶过来看她的时候; 也是吓了一大跳。
一夜白头的故事; 他只在书上看过; 没想到这短短的一夜,她的头发也全都白了。
他心痛地摸上了她的缕缕白发,喃喃着说道:“怎么会这样?”
嫣莞看了他一眼,又不高兴地看向了别处; 一句话也不说。隆绪担忧她,立即找来了太医; 太医们赶过来后查看后,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并且一时间也没办法让她的头发黑回来,一个个束手无策; 同时他们都嘱咐隆绪说; 若是她再这么抑郁悲伤下去,怕是情况不妙。
隆绪也深知,一个人若是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免不了郁郁而终的。太医治不好心病; 只能他来想想办法了。
待太医们退下去后; 隆绪坐到她身旁; 低语道:“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好不好?”
嫣莞一直看着远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望着这样的她,他更觉得心痛,又道:“别不说话的,跟我说说话好吗?”
嫣莞仍旧不语。
隆绪考虑到他一个人办法有限,就让霜鹭去传赛哥、柏儿等人过来,想要让她们开导开导她。霜鹭走了以后,此地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他望着她,满面愧色。她多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一夜之间,他也变了好多,人憔悴了,瘦了一圈,也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没一会儿,柏儿赶过来了,瞧见眼前这副状况后,也是大吃一惊,诧异道:“姐姐,你的头发怎么了?”
嫣莞望着柏儿,竭力扯出了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只是头发白了而已。”
柏儿道:“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嫣莞犹豫着良久不语,柏儿又望向隆绪,欲听他说个明白。
隆绪望了柏儿一眼,悲痛道:“我十六岁那年御驾亲征,是我让士兵攻陷深州城的。”
柏儿闻言,重重一震,又望向嫣莞,劝道:“姐姐,两国之间的战争,你一点都不懂,这个事情你也实在怨不得圣上。”
嫣莞望着她,迷离道:“难道我不该怨吗?”
柏儿想了想,难过道:“姐姐,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了,想想开心的事情,好吗?人总不能活在过去。”
嫣莞闻言,坐在那儿良久不语。
柏儿知道嫣莞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个事,而隆绪坐在一旁黯然神伤的,她也着实忧心。想了想,她觉得他坐在一旁实在是碍事,便劝道:“圣上日理万机的,还是先回去吧!”
隆绪想了想,点点头道:“好,那你好好照顾她,好好劝劝她。有你在,我放心。”
柏儿点了点头。
隆绪离开前,多望了嫣莞几眼,眼中满是心疼的感觉,最后叹了口气,离去了。
隆绪回了御帐后,翻阅起刚刚送来的奏章,翻着翻着,觉得自己心不在焉,什么都看不进去的,还不如不看了。于是他将奏章推到了一旁,又想起了嫣莞的事情。
他实在是担忧她,也想念她,可他也知道她并不想见他。思来想去,他还是过去了,就这么远远望着她,他也是满足的。
过去了,隆绪瞧见柏儿与嫣莞仍旧坐在那儿,两个人说着话。突然,嫣莞站起身,将挂在身上的鸳鸯玉佩解下来,握在手上看了看,又使劲往湖里丢去。
一瞬间,隆绪感觉心头有一角被割去了,好疼好疼。
这块鸳鸯玉佩是他前几天才送给她的,是他亲自雕刻出来的,如今她把这东西丢了,可见她是恨极了他吧!他真的能感觉到,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了。
前方,柏儿安慰了片刻,嫣莞也算是渐渐平复下心情了。然后,柏儿又邀请嫣莞去她那儿坐一坐,嫣莞也没多想,点点头同意了。
眼看着两人走了,隆绪也不多做停留,回去了。
之后的十几天,嫣莞一直跟柏儿同吃同住,隆绪时常会过去看看她,但不会进去与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