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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她生了病,家人哪个不是围着她团团转?如今一个人流落番邦,再也没有人会疼她了,想着想着,不由潸然泪下。
她咬咬牙继续抄着,抄着抄着,竟一头跌进了墨砚中。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一直喊着她姐姐,应该是锦鸳吧!
待到嫣莞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一些声音。
锦鸳道:“杜尚服,您不能这么铁石心肠的,快找找大夫救救姐姐吧!”
杜氏冷冷道:“我有什么办法?何况这儿也没有普通大夫,只有太医啊!”
锦鸳道:“那你告诉我,去哪找太医啊?”
杜氏闻言,猛戳了锦鸳一下,道:“你个死丫头,懂什么?太医啊!太医啊!是给你们这种贱民奴隶看病的吗?”
锦鸳急得快要哭了,“杜尚服,我求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的。”
杜氏道:“没办法。”
锦鸳怒道:“那我自己去找太医,我相信一定有太医会大发慈悲救姐姐的。”言罢就跑了出去。
杜氏大怒,匆忙跑出去阻拦她。
嫣莞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额头依旧滚烫,也不知她能不能度过这一劫,怎么办?
她不想哭,咬着唇不肯落泪的,可是她除了哭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想起了洛轩,想起了灼灼,想起了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更远的,她还想到了在江南的日子,她是被人千娇万宠着的公主。
可是如今,她却只身一人躺在这儿,成了最低贱的奴隶,接受未知而凶险的命运。这巨大的反差,她不敢面对,也无法面对。
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回来了。
嫣莞使劲撑起眼皮去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过来给她诊脉,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也来了。随后,杜氏和锦鸳也进来了。
嫣莞实在没力气细看,脑子昏沉沉的,只好半眯着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那男人道:“杜尚服,我看她病得很重,可与你有关?”
杜氏匆忙道:“跟我没关系,她自个儿身子弱,病倒了,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啊?”
锦鸳插嘴道:“杜尚服昨日把姐姐绑在木桩上吹冷风,姐姐一定是因为这样才病倒的。”
杜氏正欲开口反驳,却见那男人怒声道:“杜尚服,我知晓你待人苛刻,不过这样虐待手下,都快闹出人命了,着实不该。”
杜氏匆忙道:“是是是,萧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改,一定改。”
萧大人?嫣莞心想,这男人,莫非就是被她洗破衣裳的萧图玉?
如若不是,两个人没有任何关联,高高在上的萧大人怎么可能来看她一个奴隶?所以她猜想,这男人八成就是萧图玉了。
白胡子老头诊完脉后,起身道:“她受了严重的风寒,待老夫前去取药。”
萧图玉对太医道了声谢,又让锦鸳过去帮忙煎药,随后看向杜氏,道:“杜尚服,听锦鸳说,你喜欢罚下人抄写《女诫》?”
杜氏脸色僵硬道:“是。”
萧图玉道:“回去抄写二十遍,三日后交给我。”
杜氏脸色一沉,随即笑眯眯道:“是。”
接着,萧图玉看向了嫣莞,见她的眼睛只张开一半,知晓她的意识还有些混沌,想了想,他道:“你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的住处,你稍加打听就能知道了。”
嫣莞听了这番话,觉得心里头暖暖的,没想到一个贵族子弟还会关心她一个奴隶,于是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见没什么事了,萧图玉看向外头,准备出去。
杜氏立即跟了上去,也准备出去,同时又笑眯眯问道:“敢问萧大人啊!您何时娶妻啊?”
萧图玉瞪了杜氏一眼,不悦道:“我何时娶妻与你何关?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我把你收做妾室?”
杜氏娇笑了一下,许是被他说中了心事,紧接着又听萧图玉说道:“你想方设法,用尽心机,短短几年爬到了尚服的位置,对于手下则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我最讨厌你这种谄上欺下的女人。”言罢,他出门去了。
杜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又转头看向了嫣莞,不悦地走了过去,用力戳着她的脑袋,道:“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勾搭上萧大人的?手段倒真是高明啊!连我都没办法的事情,你倒是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嫣莞虚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哟!装什么蒜啊?”杜氏一脸不悦地坐了下来,随后又说道:“不过这萧大人乃是皇亲国戚,身份高贵,你这么一个低贱的奴隶就是想攀上这根高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那份心吧!”
嫣莞不悦道:“你越说越离谱了。”然后就转过头去不理她了。
杜氏嫌没趣,不高兴地出去了。
很快,锦鸳煎好药端过来了,然后将嫣莞扶起来喝药。
药很苦,可是比起她心里的苦,这点苦算什么呢?嫣莞仰起头,将药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喝完后将药碗递给锦鸳。
锦鸳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道:“姐姐,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嫣莞看了她一眼,心头很沉重,犹疑着说道:“你看出来了?”
锦鸳关切道:“姐姐,若有什么心事,堵在心里可不好受,你跟我说说,说出来或许能好受很多。”
嫣莞想了想,如今除了锦鸳,她还能跟谁吐露心事呢?说说也无妨,便道:“我好想我的家人,我有一个特别疼爱我的夫君,他对我很好,从来不肯让我受一点苦。我们有一个女儿叫灼灼,七岁了,特别乖巧懂事。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过得很幸福,可是战争一发生,我们都失散了。”
“姐姐,你别多想了,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锦鸳光是听着,泪水就忍不住开始打转。
嫣莞流着泪,心头悲伤难耐。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话都被站在外面的萧图玉听了去。萧图玉怜悯她,立即派手下去查找灼灼的下落。
第034章()
经过之后几日的调养,嫣莞的烧退去了,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
度过了这个寒冷而艰难的冬天,春天终于是来了。风暖烟淡,芊芊草色蔓延了万里,远山如画。
本该是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日子,可是嫣莞的心情始终沉郁,因为都过去这么久了,洛轩与灼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有一天,嫣莞与锦鸳到湖边浣纱,被一个士兵瞧见了,这士兵打量了她几眼,上前问候道:“敢问这位,可是孙夫人?”
嫣莞心头一震,孙夫人?多久没有人这么唤过她了。
她转头望去,见是一张陌生的脸孔,疑惑道:“你是何人?”
这士兵道:“我是宋国来的士兵,投降了之后就来了这里。孙夫人当初来过军营几次,所以小的见过您的。”
这士兵不由想起了洛轩临死前的一幕,悲伤道:“听闻孙夫人与孙大人鹣鲽情深,想当初孙大人为国捐躯,死前还不肯闭上双眼,许是放不下您吧!”
“为国捐躯?”嫣莞重重一震,脚下的土地飞快地下沉,眼前忽而天昏地暗,“不,你在说谎,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孙夫人,您要冷静啊!小的找到孙大人的时候,见他胸口上插着一支箭,身上还中了两剑,后来就没气了。小的本想安葬孙大人的,可是那个时候您也知道,兵荒马乱,小的也就顾着逃命了。”
字字如万斤巨石,重重地撞击了她的脑海。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嫣莞疯狂怒吼着,不让这个士兵继续说,不会的,不会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洛轩明明说过,要与她相携一生的,他们要白头到老的,他怎么会狠心抛下她就走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想骗自己不会的,可是这一刻,她竟然怎么都骗不了自己。
嫣莞忍不住号啕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空气都被她的哭声给渲染得无比悲戚。
她忘了还有两个人在一旁,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只感觉眼前天昏地暗,只过了片刻,无尽的黑暗就向她席卷而来。
然后,她瘫倒在了地上。
最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锦鸳跪在她身边,忍不住呜呜哭起来,“姐姐,你醒醒啊!你不要有事啊!姐姐,姐姐……”
过了片刻,黑云压旷野,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颗颗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敲击着她的脸颊,洗刷着她脸上的泪痕,终是将她敲醒了。
锦鸳见她醒来了,立即扶起了她,“姐姐,下雨了,我们去避雨吧!”
嫣莞坐了起来,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滚落,显得狼狈不堪,“为什么?”泪水汹涌而出,她眼前的天地渐渐被泪水遮蔽,变得模糊。
电闪雷鸣中,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为什么要让我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要和我相守一生吗?为什么不守承诺?”
“孙夫人,您节哀顺变啊!”
“姐姐,死者长已矣,你别太难过了。”
“孙大人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您这么难过,所以您一定要坚强啊!”
“是啊!姐姐,你不是说,你还有女儿吗?说不定她还活着呢!”
嫣莞捂面痛哭,涕泪纵横。
是啊!她还有灼灼,可是灼灼如今又身处何方呢?为了灼灼,她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撑下去。
锦鸳扶着她回去了,嫣莞换了身衣裳后,默默坐到了床头,目光怆然无比。
她不由想起了她与洛轩的点点滴滴,从初遇到相识相知,恩恩爱爱地度过了十年多的时光。
可是如今,那个为灼灼洗过尿布的男人,那个喜欢温柔唤她傻瓜的男人,那个总是有些不正经的男人,那个说要和她相守一生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他这么狠心地丢下她?在这乱世之中,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她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真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她一定是没法活了,可是一想到灼灼,她咬咬牙,这日子还是得过。
她的灼灼,那么年幼的孩子如今又流落到了何方?没有她的照顾,灼灼还好吗?
这一天,她就这么坐着,从白天坐到了日暮,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就这么坐着坐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遗忘了时光,遗忘了悲伤。
已经是第二日了,锦鸳知道,而嫣莞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听到了灼灼的声音,灼灼一直在喊着娘。
是她太想念孩子,出现幻觉了吗?可是不像,这声音那么真实,就在耳畔回响着,怎么都不像是幻觉。
“娘!”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灼灼就冲过来将她抱住,呜呜啼哭。
嫣莞呆愣了良久后,方发现怀里的确确实实是她日思夜想的灼灼啊!
“灼灼,你怎么会在这儿?”嫣莞将灼灼的脸蛋捧起来,见灼灼瘦了一圈,脸色又苍白憔悴的,心疼不已道:“灼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老嬷嬷也从外进来了,又悲又喜道:“小姐,我们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这阵子,我们被契丹人抓来了,他们要我们做苦役,灼灼做不好,他们就打她。我没有照顾好灼灼,有愧于小姐啊!”
嫣莞发觉了异样,匆忙将灼灼的袖子撩起来看,吓了一大跳,但见那雪白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明显是受到虐待啊!
她的灼灼才七岁,还这么小,这么天真无邪,那些契丹人怎么下得去手?
继而,她又看向老嬷嬷,发觉老人家的额头上有伤,匆忙问道:“奶娘,你这额头怎么回事啊?”
老嬷嬷犹豫了一下,不愿开口,嫣莞准备将她拉过来细瞧,然后才发现她老人家的胳膊上满是伤痕。
这一刻,她感觉心都要裂开了,以往的时候,她们哪受过这等苦啊?
片刻后,老嬷嬷一脸悲伤道:“灼灼烧得厉害,却没有大夫肯为她医治,拖了几十天……”
“什么?”嫣莞立即探了探灼灼的额头,惊觉滚烫,大骇道:“锦鸳,你快去找个大夫过来啊!”
“哦哦哦!”锦鸳急急忙忙奔出去了。
嫣莞将灼灼紧搂在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的灼灼,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她情愿受罪的是她自己。
锦鸳回来了,却难过道:“姐姐,这里没有普通大夫,只有太医。我去找萧大人帮助,萧大人又不在行营中。我们身份低贱的,太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