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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血迹……
是人的血。
他刚才在吸血！
又或是……
在吃…人。
“血饮，好久不见。”凌夕澈扬了扬嘴角，勾起了一抹久违的邪恶笑意，那熟悉的弧度，熟悉的语调，都令那位老人止不住的颤抖震惊。
被称为血饮的老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衣服，混浊的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他单膝跪地，左手放在右胸口，许久都没有修剪的白发遮住了那张脸。
“少主。”两个字，仅仅是两个字，就证明了血饮还记得他这个少主，并没有因为容貌身份或者是时间世界的不同，而遗忘掉这一切。
而凌夕澈，也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他看着血饮，看着这个曾经跟在他身边的人，从年少变成了年老。
看着他，凌夕澈突然觉得，自己死亡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连血饮……
都老了。
凌夕澈轻轻的点头，他将视线望向已经收掉保护墙的白锦身上，所有人都老了，有些人已经历经千年而不在了。
唯独她。
唯独锦，还是跟那时一样年轻又孤傲，只是，她忘了千年前的一切，也忘记了她自己的身份。
忘记了她复活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第644章 离开（）
居然在人类世界，当起了这哗众取宠的戏子，居然落魄至此，千年前……
她是何等的威风？在鬼族，叱咤风云，脚踏万人尸骨。
现在呢？
凌夕澈摇了摇头，失望透顶，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啊，得在控制着这个身体的时候，就把一切重新归回到正轨上面。
不然，这轨道越走，便越歪。
“血饮，把她体内的鬼虫引出来清除。”凌夕澈下了命令，他焚烧地面，并不是为了引出先前那个狐假虎威的雷亚，而是为了引出血饮。
血饮常年居住在地底，他的行踪不定，位置不定，沉睡时间不定，唯有他的火焰，才可以引出血饮。
血饮对于鬼虫，深有研究，他恍惚之间记得，曾经他的体内也被人下过鬼虫，后来是血饮不眠不休的三天时间，找出来法子。
血饮本来就是专注于虫类研究的，鬼虫虽复杂虽难追根本，但引出来却不是很复杂，只是这其中细节，自然也是只有血饮才会知道。
今日他带着白锦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血饮引出她体内的鬼虫，还她一个自由身。
鬼虫还有一个隐藏能力，能窥视寄主的所有，可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不除掉，他也不会施行自己的计划。
血饮领命，即刻便开始使用那久违了近千年的上古秘术。
雷亚双腿跪地，不曾起身，血饮没有叫他起来，他便只能一直跪着，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也是帝都所有僵尸的王的存在。
不是平白无故登上这个位置的，而是他有那个能力，让他成为领袖者，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们这些人拥护的。
你以为帝都的僵尸……
就只有雷亚一个吗？
不，不是，很多。
他们伪装成人类，潜伏在帝都，可见阳光可触摸一切事务，靠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血饮的。
血饮的存在，是不可替代的。
相比于主人的恩惠跟所赐给他的机遇，血饮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主人便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恩人。
跪着，雷亚心甘情愿。
白锦没有拒绝这血饮老人在她身上所施的秘术，他刚刚的那声少主，着实是让白锦意外了。
看来在凌夕澈体内的那个人，身份不一般，居然会认识能够解开鬼虫的这等高人。
似乎这么一来，要想把这人驱逐出凌夕澈的身体里，会很难。
从深夜的十一点，到接近于凌晨十二点时，白锦盘着腿，坐在那，对面是同样姿势的血饮。
而白锦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在慢慢的蠕动着，好似在生气，偶尔身体里还会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这家伙……
还有人类的智慧不成？
居然会在她的身体里咬人。
直到十二点整，白锦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渐渐的开始清晰起来，那哪里是一个小点？
分明就是一只正在眉心里乱窜着的虫子，黑色的虫子，很小一只。
血饮在这一刻猛然睁开眼，混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蠕动又不安分的鬼虫，十指相扣，放置自己的眉心处，眸中闪过一丝血色的光芒。
第645章 腰间再无昔日的长剑（）
下一秒，白锦眉心处的那只鬼虫，便直接从她的身体里被硬生生的剥离了出来。
而这只鬼虫的真面目，也彻底的露了出来。
借着天上的月色，白锦算是看清楚了，这鬼虫长得奇丑无比，全身都是黑色的，两只眼睛是红色的，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别的特点。
大小就是一粒小黄豆的大小，在她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了好几次，被墨如歌以此威胁了她好几次。
现在一被剥离出来，白锦都顾不上眉心的痛楚，伸出手就打算直接捏死这个小东西。
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就这么一丁点的东西，居然掌控着她的生死接近一个月。
“别碰！”血饮直接抓住了白锦的手腕，阻止了她去捏死那只鬼虫的举动，并且冷声呵斥道。
这鬼虫看似很小一只，长相也是不可恭维。
但，它浑身都是剧毒，这毒，就连鬼族的人都不敢小觑，她这要是一手下去，不死，也得残。
那么少主让他引出鬼虫这件事，就相当于白忙活一场。
血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白锦，年纪很轻，长得很干净很好看，只是那眉宇之间透着的戾气，却是让他喜欢不起来。
“鬼虫浑身上下都是毒，碰一下就会死，我引出鬼虫是奉少主之命，小子，年少轻狂就少多手多脚。”
血饮瞥了一眼白锦，即刻松开了手，他用小瓶子将鬼虫一步步的引入瓶里，盖上盖子后，才将视线转向她，语气里的不善显而易见。
这人他打心底里是喜欢不起来的。
仿佛，是敌人一样。
相反，他很厌恶她身上的气息。
非常的厌恶。
很像千年前，他见过的那个人。
白锦低了低头，没有做声，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嗯，你年纪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鬼虫既然已经引出来，那么白锦就算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因为鬼虫的原因，而受别人一丝一毫的牵制。
血饮走向凌夕澈，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多沉重，那花白的胡子已经到了胸前，头上的头发剪了又长长了又剪，到如今，已是可以说长发及腰了。
他没有像千年前一样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别着一把从不离身的长剑，胸前的口袋里，还有他心爱之人所赠的锦帕。
千年后的血饮，褪去当初的青涩，他一身白衣胜雪，脸上皱纹遍布，腰间再无昔日的长剑，放在心尖尖的人已经化为云烟，胸前的锦帕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唯有，他的忠诚，千年以来，从未变过。
是什么可以让他一直效忠着一个人呢？
大概……
是他的少主，值得他如此效忠跟随吧。
“少主，血饮有生之年还可以等到你，在这世上，已经毫无遗憾，血饮一直坚信，少主不会就这么消散于天地之间。时间证明了血饮所猜属实，少主，血饮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个世界的折腾了，只能先走一步。”
“黄泉路上，血饮会为少主清除路上的障碍，临死之前，还能为少主再做一件事，实在是从未想到的。少主放心，血饮走了，其他的人，还都在等着少主的召见。”
第646章 只有情才会不死不灭（）
“少主，血饮这一生可以遇见少主可以陪在少主的身边，已经是最大的福分，如有来生，血饮还愿意陪伴着少主左右。下一次，血饮会拼尽所有，护少主平安无事……”
血饮跪在地上，对着凌夕澈重重的磕下了三个头，每磕一次，便是一段发自肺腑，几千年来都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
他在鬼族等不了少主，退至人类世界等着少主再一次的重生。
血饮没有等来自己少主的重生，却等来了少主的灵魂。
这……
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血饮的身体，就开始变为虚幻，直至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血饮不是鬼族的人，也不是僵尸，也不是吸血鬼，他的来历，只有他的少主知道。
他啊……
甚至不能说是一个人。
凌夕澈抬头望向灰暗蒙蒙的天空，漫天星辰无一颗是为他而闪烁的。
隐约记得，当年他一时兴起，利用一堆尸骨炼制了一个神似人的东西，他赐予他七情六欲，赐予他所有的感官。
还赐了一个名字。
血饮。
以人血养之，以人骨塑之。
赋予他新的生命。
按道理来说，血饮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化为尘土化为虚无消失掉了。
凌夕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活这么久，可能，是他的能力有所见长吧。
可是他不知道，并不是因为他能力的强弱，血饮才可以活几千年的，只是因为一个执念。
因为血饮想要活着等回少主，活着见着赐予他一切的少主回来。
这世界上啊……
只有情才会不死不灭。
是恩情。
是血饮对他的恩情，支撑了他这上千年的空…虚时光。
凌晨的冷风轻轻一吹，不止是白锦觉得有些冷，连跪在地上已经两个多小时不惧寒冷不惧烈焰的雷亚，都觉得浑身冷的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很冷，还是因为血饮的消失，又或是因为在这帝都……
再无人可以成为他们这些僵尸的领袖的缘故。
凌夕澈带着白锦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除鬼虫，除此之外，他也从没想过要与谁叙旧或是相认。
血饮没有死，已经算是他预料之外的了，临死之前的那番话，他没有感触，只觉得疑惑。
疑惑他活的时间为何可以自动延长几千年不死不灭。
在场的三个人，恐怕，也就只有白锦可怜血饮的遭遇了。
她看出来了，血饮消失的那一瞬间，这个占据了凌夕澈身体的男人，眼里没有怜悯没有不舍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他嘴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在漠视所有的生死离别。
这个人，没有感情。
是真的没有感情。
他不是冷漠，也不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而是他这个人，从本身，从他的灵魂深处，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听着血饮的话，他跟了他也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如果是她，面对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人离开，恐怕也是会动容也是会不舍。
而这个男人，他没有。
白锦头一次，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产生了名为怜悯可怜的情绪。
第647章 鬼帝杀进血阁（）
只希望你下一次，遇见的人，没有他那么冷血，是一个会在乎自己手底下人的生死的有血有肉的人。
血饮既已死，雷亚再也不再在地面上多做逗留，直接又重新回到了地底下的棺材里去沉睡。
白锦他们打扰他沉睡的事，因为血饮，而被他抛却脑后，雷亚不关心别的事，血饮死了，其他的僵尸们都会听到消息。
而到时……
帝都恐怕，又会因此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没有了血饮这个不可代替的存在，也就相当于没有人制止他们所做的一切事。
雷亚不参与任何事，他从始至终都只听命于主人路斯年，对于血饮只不过是身份上的臣服。
凌夕澈走在前面，白锦跟在后面，紧接着两个人一起上了车，往回开着，一路上沉默不语，没有谁再去说话。
清除她体内的鬼虫，这只是最开始的第一步，可不是全部。
后面，他会很快引她再一次去重温她的以前。
她杀戮的从前。
在帝都的繁华地段，白锦被凌夕澈赶下车，理由便是后面的路不顺路。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再繁华的地段，这个点，街上也是人烟稀少了，只不过还有一些无家可归又或是孤独到行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白锦也是跟着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因为她暂时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要去哪里。
困吗？
不困，刚刚才经历那些事，又怎么可能困？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白锦不想睡，而刚好，耳钉的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