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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莫妍俯视着那对着自己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的孟浅,目光冷然,一如这簌簌落下的秋雨,她冷哼一声,一改以往亲和的形象:“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早就已经被孟家逐出家门了,孟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
孟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撑住自己摇晃的身子才勉强算作站稳。
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这站在眼前的人,会是几个月前,还和她握着手谈她的爸爸、谈幸福的那个女人,那个她曾在她身上找到类似妈妈的感觉的女人
留意到孟浅眼里的惊诧,莫妍在心里悄声地和那人说,阿逍,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莫妍蹙眉,森冷的目光逼得孟浅无处可退。
孟浅紧紧攥住衣角,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不自觉地退后,意恐莫妍下一句说出什么让她再震惊一次的话来。
莫妍自顾自地走出伞下,任由那雨水浇在她身上。
纤细的食指只戳孟浅心口——
“车子摔下公路的时候,他坐在驾驶座上,就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可那根本不会让他死!真正让他离开的原因是他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心痛,让莫妍自己也跟着深呼了一口气,
心脏病,她的爸爸居然有心脏病!?
孟浅整个人一抖,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听别人提起过有关孟逍的死了,可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莫妍红唇勾起,忽地朗声大笑了起来:“阿逍,你自己来看!这就是你的女儿她是有多孝顺?竟然连你有严重的心脏病,甚至做过三次大手术的事都不知道?!”忽地,她眸光一凛,“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才犯了心脏病的,对不对?”
孟浅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慌乱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她、她不想知道
“那一天,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抱着他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问我:你说,浅浅和她的孩子会不会喜欢我送她们的礼物?”莫妍回忆那天的场景的时候,眸光闪闪烁烁,放柔了音色,学那人的语气和强调。
霎时,孟浅被莫妍的声音拉回了那天的场景当中——
“浅浅我听你妍姨说,你怀孕了,做爸爸的恭喜你。这是给你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一些东西。”
“呃孩子还没出生,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这个做外公我也不好选是粉红色的还是天蓝色的,所以听了售货员小姐的建议,选了孩子的玩具,是一个小木马。他刚出生的时候,可能还不会玩,不过等他大一些了,你和少斐你们两个可以把它拼起来我觉得我外孙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一双女人的手陡地扣紧孟浅的肩头,恨意让指甲几乎透过衣料抠进她的血肉当中去:“可是,孟浅,你来解释给我听,为什么,他在见了你之后,就在开车和我回家的时候,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为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最后她和他起了争执?
是这样吗?
孟浅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眼眸几乎在瞬间空洞失焦,她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没有反抗,任由着莫妍一下一下晃着自己。
“夫人,你冷静点!”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的方管家开了口,丢了伞,忙上前拉开几乎发了疯的莫妍。
她狠狠挣开方管家,冷笑抑或是苦笑道:“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如果不是她不是她的话,阿逍的心脏病也不会突发,他也不会离开我!”
说到她的时候,那纤细的食指直指孟浅鼻尖。
如若一把利刃直插进她胸口。
心,痛到窒息,孟浅死死捂住胸口,支离破碎的音节哽在喉里:“我”
莫妍睨视着孟浅眸光里满是鄙夷:“孟浅,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间接害死自己亲生爸爸的凶手,还有什么脸面呆在你爸爸的墓碑前?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说罢,她转身,冷声对身旁的方管家吩咐道,“方管家,帮我送客!”
078天地云泥,青鸟与鱼2()
亲生女儿不能参加自己父亲的下葬仪式?
可笑,又可悲!
孟浅强撑着意识,用那双不停发颤的双脚拖曳着自己这幅腐朽的躯壳。眼泪如若连了串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滚落。她不曾这么不顾场合与地点的软弱,这一刻却无法忍住。眼前一白,她险些昏倒在渐停的冷雨中,却是一只大手稳稳地扶在了她腰际。
跌落进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孟浅最先看到的就是莫大同蹙起的眉心。。
“孟浅”
在看到她那一双眼的时候,莫大同几乎被她眼中的疼痛狠狠刺痛了。刚他站在暗处远远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她的这张脸、这双眼,从近处看,更狼狈,更让人的心隐隐作痛。
他不禁想问——
孟浅,为什么你狼狈的样子,总是被我看见?
她的手臂、她的细肩、她的腰际,无一不传来向自己传来她的颤抖。
莫大同两下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蹲下身子将她娇小的身子严严实实裹在他偌大的外套里,想给她更多的温暖。抬头不时地看这时的孟浅,只见她双颊惨白、血色全无,双目空洞的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玻璃娃娃,仿佛只要他大点声和她说话,或是重一点碰她,她都会碎在他面前。
拨开她贴在脸颊上的碎发,他抚了抚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了他指尖:“孟浅,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
眉尖微微挑起,她表情死寂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送?
对,那天,他送她的小木马在哪里?
“我的小木马呢?我的小木马呢?”
极度疲倦的身体竟不知从哪里来得力气,她狠狠推开他,跑向那细雨的更深处。以极快的速度,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让他甚至来不及去追。
而那本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也跟着摔在泥泞的雨水里,于几步远的位置,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似乎,他和她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是在前面跑的那一个,而自己永远都是一直在追的那一个。
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那样一段距离。
他,永远都追不到。
*
*
*
幸好,那家咖啡厅的老板还为留着孟逍送她的礼物。
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老板为她保管得并不如自己那样精细,她拿到的时候,礼物的包装已经明显有破损的地方,蝴蝶结整个也被压趴下了。回家的一路上,她紧抱着那个礼物不放,连出租车司机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跟着吓了一大跳。
一回到家,开了门,孟浅便匆匆忙忙地跑上了楼,进了那间一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婴儿房。
无力地瘫坐在松软的地摊上,迫不及待地,她撕开了礼物的包装。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小木马的没有拼好的各个部分。她的爸爸,甚至细心到连所有要用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从天明到天黑,那个房间里持续不断地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当孟浅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和阮少斐的房间里。
还插着针管的手正被某人轻轻地握着,一见她从沉睡中醒来,阮少斐眸子里星光一闪,俊容疲惫,却自嘴角溢出一丝浅笑来:“你是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啊,发着烧睡了有两天那么久要是再不醒啊,我就要把你这个睡美人给吻醒了!”
孟浅偏过头看阮少斐,但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隐隐有青色的胡渣,眼圈下有淡淡的青色,一脸倦色,却还强撑着和自己开着玩笑。
他开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一旦从睡梦中苏醒,心口的钝痛就开始分分钟和她纠缠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气若游丝,声音轻到似有若无的地步。
他捏了捏她温润的指尖,低低地笑:“还说呢!那天我一到家,哪里都找不到你,找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婴儿房的地摊上,烧到足足有38度还多”正了正脸色,他又道,“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孕妇来说,烧到39度是有件多危险的事情?”
他的关切和责备,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心里只被一样东西装得满满的——
她的小木马
孟浅腾地从床上坐起,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向隔壁的婴儿房。
房门被她猛地推开,一只已经拼好的小木马就摆在婴儿房的正中间。
于房间里射进来的浅浅的眼光下,轻轻摇晃着童年的梦。
孟浅一步一步走近,终在那小木马前重重地跪了下来,指尖颤抖地探向小木马,一触,那真实的触感,让她遭电击般地缩回手来。
真真切切。
小木马还在,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
倏地,她瘫坐在地板上。
积郁在胸口的悲恸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她两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让自己长梦不醒,那么,所有的疼痛都会在梦里被减轻。
而拿过医药箱的阮少斐也跟着走了进来,走到孟浅的身后,他缓缓蹲了下来。扶过她颤抖不止的细肩:“在你昏睡的时候,这个小木马你没完成的部分,我拼好了这么可爱的玩具,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一瞬,孟浅的眼前有闪过温馨的画面——
彼时,她的爸爸还年轻,她的妈妈也还在。那一双爱侣十指相扣,蹲在小木马前,看着小木马上的小女儿酣然而笑,眸光极近温柔、宠溺。
回神,阮少斐正低头帮她处理着手上的伤口。刚她连吊针的针头,都没来得及拔掉,就神色匆匆地跑了出去,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阮少斐却注意到了。眼前白皙的手背上被针头豁开了一个可怖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伤口周围以极快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青紫色,她却痛也不觉。
孟浅挣开阮少斐的大手,紧紧攥住他手臂,哽咽着开口,喉间像是卡了碎玻璃一般,被割得生疼:“少斐,你知道吗?爸爸他死了他是生了我的气,不想不见见我,才离开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阮少斐默然垂下眼帘。
泪眼婆娑之时,唇角不由地绽开一抹苦笑:“阮少斐,连你,也瞒着我对吗?”
阮少斐反手扯过她的腕子,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不住发着轻颤的身子,细密的吻仓皇地落在她发顶:“浅浅浅浅对不起”
她粉拳垂在他胸口,悲痛欲绝之时,她一口咬上他肩头,不让那呜咽声破口而出。温热的泪,几乎浸透了他整个肩膀。
大手轻抚她柔发,低醇的嗓音呵在她耳畔:“浅浅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两天的昏睡,让她根本没怎么吃过东西,大哭更是极其消耗体力。不过一会儿,她便累倒在他怀中,连哭也没了力气,只能盯着那只躺在脚边的小木马,呆呆地出了神。
每当孟浅有这样的眼神的时候,阮少斐都会不自觉地害怕,这样的她,像是一根羽毛,他握得紧了,怕她痛,握得松了,又怕来一阵风,她就会飞走了。可是,他就是这样,死都不想要放开她。
他含住她耳珠,轻叹:“浅浅,我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倏地一亮,缓缓偏过头看下他,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她可以吗?
她的爸爸愿意见到她吗?
阮少斐轻轻点头:“不过,你要先听我的话”
*
*
*
“少斐,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在勉强自己吃过了小半碗米饭过后,孟浅放下了筷子,对坐在一旁一直看自己吃的阮少斐说道。
“嗯,那就这样吧!”阮少斐看孟浅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这吃进去的小半碗米饭都很难保证等下会不会被她全部吐出来。
孟浅咬了咬下唇,看了看阮少斐新请来的阿姨做的这一桌子菜,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蓦地握过他手臂:“少斐,我有乖乖吃药,有乖乖吃饭,现在可以带我去见爸爸了吗?”
“不行!”阮少斐斩钉截铁地变回:“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带你去。”
“少斐”
阮少斐看她眼中盈盈有泪,她是想现在就去,心一沉,他道:“好,我带你去”
去的路上,阮少斐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孟浅改好毛毯,坚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