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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想带孟浅离开这里,离开阮少斐。”
阮少斐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这张病床上的,也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有三天之久,只知道醒来之后,自己的身边守着一个人。
当迷蒙的眼,缓缓睁开,印在眼底的人的容颜一点一点变得清晰,阮少斐这才发现坐在自己病床前的人竟是莫妍。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这样睡下去了,都不要见我了”
欣喜地,她握过他的大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眸光里莹莹闪闪的都是笑意。
看到自己的手正被她握在手心里,阮少斐一瞬不待地从她手心里抽回,扶住床坐起,看着她时,眉心跟着一蹙:“你怎么在这里?”
他手突然抽开,在她掌心的位置落下一阵凉风,手空得发疼,一如她此刻的心。
抿了抿唇,她有意让自己整个人都看起来开心一些,回道:“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我就打了电话给安东尼,是他告诉我,你晕倒了,住在这家医院”
她以为,他的一句话能伤到她,程度也不过如此了,却没想到,更伤她的,却是后面的那一句。
“孟浅呢?她在哪里?”
孟浅
他自己都成了这幅样子,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孟浅?
莫妍狠狠提了一口气,红唇勾起,一张脸因愤懑嫉妒而扭曲不堪:“在隔壁病房。”
“你要上哪儿去?!”
“阮少斐!”
“阮少斐!你给我站住!”
莫妍的苦喊,阮少斐全都丢在身后。甚至连鞋子也顾不上去穿,他从床上跳下,便飞奔向隔壁病房。
当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当大片璀璨的阳光照进眼帘,当病床上的那张小脸睡颜安稳如初,一颗心方才落定,俊颜上所有的紧张不安方才如云破日出般点点消散,双肩上紧绷着的肌肉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幸好,幸好。
她还在,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扶住门框,阮少斐站稳,大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阮少斐的突然出现,让一直陪在孟浅身边的林晓蛮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半出于怔愣,一半出于防备。
几天没有好好整理过自己的阮少斐,两颊爬满了青色的胡渣,将他的下巴勾勒得愈加棱角分明,碎发有着微微的凌乱,就连套在他身上的病号服,也显得沧桑感倾颓。
这一刻,她是他眼中唯一的主角,所有的人和物都淡成了作配衬的背影。
他落坐在她右手一侧的位置上,大手握过她的,十指相缠。侧颊紧贴她手背,肌肤与肌肤细细摩挲。那每一个毛孔感受到的都是她的柔软、她的温度。
“她怎么样了?”
看着她时,眸光莹润,极近缠绵依恋。就连问话时,也不愿移开半分。
看到这样的阮少斐,竟不知为何,自己一直以来对阮少斐的所存在的敌意也跟着减退了不少。林晓蛮轻舒了口气,垂眸,她答得淡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了,现在,就只等她醒来了”
阮少斐眉心轻蹙了蹙,沉吟了许久,哽在喉间想问又不敢问出口的话,方才问出:“那孩子呢?”
“孩子”提及这个字眼的时候,林晓蛮偏过头一瞥站在房间另一处的莫大同的表情,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长眉拢起,眸光的焦点全然不在这里,而是同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莫妍对视着。她再低头看到孟浅睡着时也蹙起的眉心,心中思绪万千——
或许,离开阮少斐,对孟浅来说,真的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吧!由莫大同来照顾,孟浅可以得到更专业的照顾和治疗,更重要的是,可以远离伤害。
那些将孟浅害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的痛苦回忆,她都不要孟浅再想起来了,她要孟浅过上普通女孩儿的生活,要她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拥有寻常的幸福倘使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阮少斐又怎么会放手?
111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2()
可是,就算阮少斐曾对孟浅造成再深再重的伤害,他也毕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对他隐瞒真相,这
无数个结在林晓蛮心中打上,怎么解也解不开。就在这时,一双冷冽的眸子鄙视向自己,她直觉寒意如电流一般一瞬通遍全身。
是阮少斐在追问自己。
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心虚,林晓蛮垂下眼帘,咬了咬下唇,回道:“孩子——没了。”
那天他抱她来医院的时候,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个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尽管一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林晓蛮的那几个字却还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在他头顶訇然炸开。握着她手的大手也跟着不自觉收紧,深刻的痛意顺延着血液在四肢百骸里漫延开来。他轻扯了扯唇角,哑声道:“能不能请你们都先出去?我想和孟浅单独说会儿话”
一直被林晓蛮的目光戒备在门外的莫妍在听到了阮少斐的话之后,有想闯进来的冲动,却在看到莫大同唇角嘲讽地勾起时,脚步又停了下来,驻在原地。是莫大同和林晓蛮从病房里走出来,相继同她擦身而过,而她默然看见病房的门被关上,自己心爱的男子和另一个女人被关在她的世界之外。
林晓蛮先莫大同几步离开,而莫大同走在这长廊中,似是有意放慢了步调,留给莫妍一个背影。
她忿忿握拳,扬声叫住他:“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视线里那人优雅转身,露给她半个侧影,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唇边的笑带着三分邪气。
明明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却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又突然下起了雨来,浓重的湿气开始在这医院的僻静的凉亭里逸散开来,让莫妍不禁颤了一颤,手将盛着热咖啡的纸杯握得更紧了些。
不过一年没见而已,身旁的男子眉宇间还带着她所熟悉的稚气,但周身却已然散发出一种经年落定的淡然与成熟。
那干净修长的手指端着盛着热咖啡的纸杯,他一面小口小口的啜饮着,一面烟眉淡看亭外淅淅沥沥的秋雨。
“莫大同,你为什么回来?”
像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她连对话也不能平常,质问的意味不能遮掩。
这一刻,莫大同不禁想要感叹命运。它让这一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姑侄俩在一年多没见过,竟以这样生分梳理的一句话作为再见面时的开场白。细细品着味蕾上还残留着的苦意,眉心一拧,他道:“回来,做我该做的事。”
手里的纸杯被她丢进亭外的雨中,深褐色的液体混进雨水当中。
“做你该做的事?”如同教育小时候不懂事的他一样,她双手扳过他的身子,让他的眼同她对视,美眸怒瞪,“你该做的事,是什么?”
薄唇抿出一线戏谑的笑。
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任由她打,任由她骂,他大手轻抓过她柔软的手,重放在她双手两侧。“莫妍,你怕我做什么?”
“怕我去和阮少斐说,安安那时被绑架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怕我去和阮少斐说,孟逍的死和你脱不开干系?怕我去和阮少斐说,你为了回到他身边,处心积虑地设计了那么多?怕我亲手毁了你‘来之不易’的幸福吗?”
她被他的一句一言,击得踉跄,扶着凉亭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他所说的这些,一一言中。
他的愤怒,如同天边的响雷,震彻她耳际。
莫妍又怎会甘于落败,她缓缓仰起头,坦然迎上莫大同的目光:“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你难道回来,是从阮少斐身边把孟浅抢走?”
一时,莫大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反驳她对自己的诽谤。他直觉,这一刻这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是从未有过的丑陋。凤眸狭起,他试图从这个人身上找到小姑姑的影子,却发现明明是同一张脸孔,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东西却是大相径庭的。
“是你后来变了,还是从来,你在我面前,都有心藏匿起自己的原来这一面?”
莫妍秀眉拧紧,无言以对。
莫大同嗤笑,笑她,也笑自己,更喟叹这该死的命运。
一杯热咖啡喝尽,他大手将纸杯捏成扭曲的形状,丢在亭外的水洼里。
大步迈开,他伞没撑,便走进下得越来越大的雨里。冷冷的雨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清醒,鞋子踩在浑浊的泥水中,他每一步都踩得坚定。
而她追他追到亭子的最边,檐上雨水瞬间晕湿了她的裙摆。
“莫大同,你别忘了!是谁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你——是你,莫大同!”
那错落在雨线中的身影一顿。
对!她说得对!
自己口口声声说是阮少斐卑鄙,说是阮少斐没有照顾好孟浅?自己又能清清白白地站到事外吗?
——他不能!
若说在“谋杀”孟浅的这件事上,他也有参与,他也逃不了干系,他是莫妍最大的帮凶!都是他,让所有人都偏离了最初的轨道,现在他回来了,他要改变这一切,更要尽他的力量弥补孟浅的话,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坚定不移地迈开下一步,他脚边溅起无数水花,他身后的女声呼喊不断。
病房里。
孟浅右手这一侧的床单上,氤氲开一片湿意。
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这是第几次他这样守在她床头,等她醒来
两弯暖流顺着他的俊颜滑下,自他脸上的伤疤上蜿蜒而过,刺痛着他才结痂的伤口。
这一刻,握着孟浅的手,阮少斐想。
那一定是自己从前坏事做尽,所以连老天都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惩罚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带走他的孩子先是安安,再是他和孟浅的第一个孩子,现在的这个孩子,老天甚至吝啬到连可以用来期待的一天都不给他。
他薄凉的唇瓣吻在她手背上。
“浅浅,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有别的孩子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但首先,你先醒来,好不好?”
这是她第二次走在生死边缘,第二次险些离她而去,而这一次,他比上一次还要更害怕失去她。孟浅的这个名字,似乎早已成了他生命里的一道纹身,牢牢地刻印在他心里。
看着她五官精致的脸庞,良久,一直藏匿在心中的那句话才说出口。
“孟浅,其实,你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偷,我的心、我的呼吸、我的姓名,你一早就偷走。而我,一直以来,都欠了你三个字——”
他起身,俯下身子,轻柔低语落在她耳畔。
“我爱你”
尾音落下,盈在长睫上的晶莹,伴着他阖眼而落。
待到阮少斐从孟浅的病房里出来,一出门,抬头,迎上一道在外面等了许久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光线,男子弯眼而笑。
“阮少斐,我们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吧!”
“聊什么?”阮少斐冷冷回道,他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莫大同扯了扯嘴角,和煦而笑:“就聊孟浅醒来之后,该留在谁身边,由谁照顾吧!”
阮少斐的一双眸子倏地森然泛起冷意:“选择就只会是我一个。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她。”
莫大同不争辩,就只是笑,字字咬重了音:“我要带走她,也没人能够阻止我。”
“你”
阻隔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骤地冷凝起来,矛盾一触即发。
“啊啊啊啊啊——”
却是病房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让这对视的两张俊颜,皆慌张了起来。
两人先后冲跑了进去,莫大同要先阮少斐一步。彼时,孟浅已经从病床上坐起,怔然面对眼前的一片煞白。
112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3()
莫大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手扣住孟浅的后颈,将她瘦小的身子收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不住地揉着她碎发,低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要莫大同放开手的话,阮少斐还来不及说,便见孟浅偏过头他露出一双惊恐的眼:“别过来别过来”说罢,她将头埋进莫大同的怀里,两只手臂紧紧环着莫大同的劲腰。
阮少斐眉心一蹙,上前了一步,一只大手扳过她细肩,急于向她证明着自己的身份:“孟浅,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是少斐少斐啊”
她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控地地步,使劲儿甩着被他扣着的手臂,直往莫大同的怀里钻。自他怀里,传来带着哭腔的闷响:“出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坏人坏人”
大手搓揉着她肩头,莫大同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来让孟浅得到安抚,可她却趴在她怀里哭得更凶了,泪水直湿透了他衣襟。那经由泪水濯洗过的衣料,贴在他蜜色的皮肤上,传来强烈的窒息感和灼热